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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入侵-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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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切的在这荒山野岭中一路奔跑,嘴里发出大口的粗气喘息声,甚至盖过了山林中一切走兽发出的嚎鸣声。

这是一处尚未开发过的山岭,林云对路况根本就不熟悉。再加上是摸黑奔跑,使得他已经连续崴了好几次脚。然而那种火辣辣、锥心刺骨的疼痛还是没能阻止他奔逃的脚步,一瘸一拐的仍是在拼尽全力的向前奔去。

因为时间不容许他停滞,因为生命不容许他休止。

他的身后,有着号称北宁市第一杀手之称的石艺的追杀。

虽然是寒冬腊月,虽然是寒风凛冽,虽然他一身衣服已经被砍的衣不蔽体,但是在这种刺骨寒冷之下,他却仍然是大汗淋漓!甚至连最外面的黑色大衣,都已经被汗水浸透。

“云哥,你还跑吗?”

林云正在慌不择路的逃命,忽然却听见前面传来了一声淡淡的戏谑声音。

听到这声,林云心里“咯噔”一下子,即便是他向来无所畏惧,此时也如同坠入了冰窟之中。

因为他知道,那个第一杀手石艺来了,而且就在他的身前。

月光皎洁,光芒如同水银泻地一般斜射而下,静静的落在了这处小山丘上的林云和石艺的身上。

石艺带着黑色的雷朋墨镜,黑色的阿玛尼西装,打着红色的雅戈尔领带,尤其是一席及膝的黑色长风衣,显得威风凛凛,潇洒不凡。只是他的身体有些发胖,一米八的个子,体重已经超过了一百八。

这一路的奔逃,林云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然而这石艺却面色平静,呼吸均匀,就好像是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么一番奔跑一样。

林云脸上一颤,知道了自己已经在劫难逃。但是性命可以丢,面子不能没,他嗤的一声,哈哈大笑道:“你这死胖子,穿一身名牌有模有样的,带个领带却跟个红领巾似的,你是少先队员啊还是脑袋被门挤了?”

石艺因为身子有些发胖,所以道上兄弟都叫他石胖子。而林云却更加夸张几分,直接叫他死胖子。

石艺对于林云的这种泼皮性子十分了解。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不过随即就换了一种伤感的语气,叹气道:“云哥,你年纪比我小,但是我石胖子还是喜欢叫你一声云哥。因为你懂的事情多,懂的大道理多,脑子又好使。可是你为什么就在这件事上犯了这么大的错呢?”

林云的姿态像是上刑场的刘胡兰一样高大,厚颜无耻的昂首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就是看了他女儿洗澡吗?又没少块肉,有什么大不了的!”

石艺无奈的摇头道:“那个冷冰冰的女人,就算是长的漂亮,又有什么好?一点儿女人味都没有。真不知道你还哪有心情去偷窥他洗澡。大哥的脾气你最懂,谁敢惹他女儿生气,那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为他干了这么多年,竟然连这点情分都不讲,草!”

林云骂骂咧咧的一脸气愤,在胸口摸了摸,还好那盒烟还在。这是最普通十块钱一盒的经典红塔山,只不过这盒烟已经被胸口流出来的血浸染。

林云丝毫不以为意,拿出一根血腥味很重的烟,“啪”的一声点着,又把火机放回了烟盒,把皱巴巴的一盒烟随手抛给了石艺,撇了撇嘴道:“我知道你厉害,但老子也不是吃素的!咱们先抽根烟,然后再好好较量!”

石艺也不嫌弃,笑眯眯的接了过来,和林云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也点了一根烟。

林云长长的吸了几口之后,张狂的道:“来吧,我林云虽然深受重伤,但是灭你这种小人物,还不是小菜一碟?”

林云明知自己打不过石艺,但是嘴上却不肯弱了分毫。

他狠狠的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重重的碾压了一会儿,双手握拳,已经拉开架势。

“呸!”石艺把烟头吐出,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把三十多公分长的匕首,“噌”的一声抽了出来,在月光的照射下,刀尖阴冷的寒光更显渗人。

“不好意思,我杀人从来都是用刀子。”石艺迈开步子,缓缓的向林云走去。

“妈的,我赤手空拳,你跟我玩刀子?你还是不是北宁第一杀手?”林云有点不能忍,怒气冲冲的道。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这山丘的最高点处发出了一点刺眼的光芒,一下子把石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林云虽然咋咋呼呼的摆着花架子,但是也被这奇异的光芒给深深吸引,也下意识的向那边看去。

这光芒的发光体一开始只有珍珠般大小,然而却变得越来越大,不断的增长。这光芒也从开始的金色变成了蓝色,就如同晴空万里时天空的湛蓝!

光线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刺眼,使得林云和石艺根本就无法直视,只能撑起手臂,挡在眼睛前面。

然而这样的遮挡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效果,如今那珍珠般的发光体已经长大成了如同足球般的大小。这炽烈的蓝色光芒就如同是蓝色的火焰一样,灼烧着林云和石艺二人。

林云先是在市内和一伙人厮杀一场,侥幸才得空逃脱。奔逃了几十里山路后更是身体极度虚弱,若不是靠着他极强的意志,恐怕他早就已经晕厥在半路。

此时受到这样光芒的刺激,终于再也忍受不了,一翻白眼,身子如同打了麻药一样失去了知觉,躺倒了地上。虽然石艺身子骨强硬,但是没过多久,同样再也是难以忍受,晕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

脑海中似乎有一种声音萦绕不决:“我本是天恒星人,万年才出现一次。然而机缘巧合,全看天相。你既是有缘人,便得去这‘摄心术’,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吧!”

“‘摄心术’?什么玩意儿,没听说过。”

脑海中的声音就好像有灵性一样,林云想着什么,它就能回答出什么:“‘摄心术’,顾名思义,中了你‘摄心术’的人,对你便只有服从可言,永生不叛。”

“永生不叛?哈哈,那可爽了,那我岂不是天下无敌了?”林云很得意。

脑海中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摄心术’天历一天只能用一次!所以你要好好的把握机会。”

“天历?”

“没错,天历是我们的一种历法。天历的一天,就相当于你们农历的一年。”

“啊?我勒个去,一年只能用一次?那还顶个屁用!”

“贪心不足蛇吞象。好了,你该醒来了,否则……就要到明年了……”声音越来越恍惚,最后就像是一缕烟一样,消失在了林云的脑海中。

林云睁开了眼睛,四处还是灰暗一片,然而身上却感觉到再无一丝疼痛的感觉,就好像往常那般充满了力气。

“咦?刚才是怎么了?我怎么躺在地上了?”石艺好像根本就不记得刚才所发生的事,正茫然的看着四周。当忽然看到林云就站在自己身前时,他下意识的就把身边的匕首握在了手里。

“你……你怎么不杀了我?”石艺很不懂为什么林云有这样好的活命机会,却没有把握。

林云洋洋一笑,恍若用着迷幻的声音道:“因为……你是我的兄弟啊……”

他黑色的瞳子恍惚间竟渐渐的变成了一种蓝色,一种充满魔力的蓝色。

石艺身子顿时一颤,脸上的阴鸷瞬间就消逝,而是换成了一种敬仰的神色:“云哥!从今往后,我石胖子就唯你马首是瞻!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绝对不会辜负云哥你的情义!”

“看来这‘摄心术’还真挺管用,连死胖子这样的人都能顺服。今天是年三十,明天就是农历的正月初一,开始新的一年也就又有了一次使用的机会,这……也太爽了吧?”

林云仰天一叹,差点要喜极而泣。

“云哥,如今老蛇已经下来了死命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这几天的行踪可一定要多加注意才是啊。”石艺一本正经的道。

老蛇就是他们这伙黑道人物的老大,明面上是“星海集团”的董事长,名叫沈愈雄,因为为人心狠手辣,犹如蛇蝎,便有了“老蛇”的绰号。

林云摸着下巴点了点头,沉吟道:“看来我那处房子如今是回不去了。得想想办法,避开他们的耳目,重新开始一段生活。对了,你手头上有钱吗?我这儿现在两手空空,连烟都买不起!”

石艺赶紧在身上所有兜里都摸了一遍,零钱整钱一大把,然而数了一遍之后,数目却是不大,仅仅有八百二十三块钱。

“行啊,八百也是钱!”林云把那一大把零钱用手揉巴揉巴,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第五十七章最北边的地球人

茂密的林子,将太阳都遮住了,林间却是一片寂静,完全没有往日的虫鸣鸟语。

直到一声惨叫破坏了林子里的宁静。

“怎么回事?”林中的一块青石上,一个年轻人咕碌一下爬起。

他身上穿着粗布衣裳,手边拎着一柄鹤嘴锄,石旁还有一个药篓,分明就是一个采药的,原本累了躲在青石上睡个午觉,却被这惨叫声惊醒。

“这里有个小子!”他还莫明其妙的时候,有人大声道。

“杀了。”另外一人接口。

这对话的二人说的都是胡语,那个采药少年听不懂,但对话中夹杂的杀气让他情知不妙。他转身便逃,动作倒是灵敏,身后扑的一声,一枝箭矢贯入他原本所处的位置,他回头一看,那箭矢的尾翼在松树上嗡嗡直响。

少年吓得嚎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就向着山下冲去,一边冲一边大叫救命。但此处林深山静,他的大叫大嚷除了激起山谷回声之外,并无半点回应。

少年手脚倒是灵敏,他不敢走正路,因此尽是从小路里飞奔,树木的枝叶救了他,对方连着两箭都没有射中,便包抄而来,紧跟在后。

“这小子也不知听到什么,那厮死前可是说了不少话,若是传出去,节帅怕是要砍了我们的脑袋!”

“他逃不掉!”

身后的呼喝声不断,有时是用少年听不懂的胡语在对话,也有时用大唐官话喝斥,只不过这些追兵的官话带着很浓的怪腔儿,一听便是边地胡儿的官话,不伦不类。他们耐力极强,而那少年熟悉地形,双方距离先是拉远了些,但随着采药少年渐渐力竭,这距离渐渐近了。

少年已经听到呼噗呼噗的喘气声,那声音仿佛就在他的背后,而对方口中喷出来的臭气几乎就在他的脖子上。他大叫着拼命跑,心中满是恐惧。

只要再从这山坡下去,便是平地,那里不远处就是人家……

“唐狗,倒是能跑!”

就在这时,身后的追兵厉喝一声,紧接着,一只长满黑毛的手伸过来,抓住了少年的衣裳。

少年惨叫着挣扎,粗布衣裳被他这一扎撕裂开来。他们原本就在一处山坡,少年向前一冲,因为惯力便顺着陡峭的山坡滚了下去!

虽然山坡上有着灌木茅草,可这样滚下去,少不得要摔个半死,追兵毫不同情地嘿嘿笑了两声,眼见着少年滚到了山坡下,然后在一块石头上重重磕了一下,身体猛然一抖,四肢抽了起来。

以追兵丰富的经验判断,这个少年已经死了。

但他还不放心,他们此次的任务极为关键,如果少年没有死,他回去之后就不好交差。因此,他们小心地滑下山坡,来到那少年身边,探了探鼻息,已经没有气了,再摸了摸脉搏,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要不要补一刀?”

“嘘,有人来了,咱们走!”

原本准备补一刀的追兵听得远处似乎有人声,摇了摇头,补一刀必然会留下伤口,被远处来人见了只怕又生事端,倒不如现在这样子,远处来人也只会当这小子是失足摔落而死。

更何况,他们在林中还有另外的尸体要处理。

他们迅速又钻入山林之中,只留下地面的尸体。然而没走几步,一人“咦”了一声:“什么声音?”

不唯他听到,他的同伴全部听到了,天空中隐约有隆隆的雷声滚动而来。可这晴天白日朗朗乾坤,连半丝云彩也没有,怎么可能有雷?

“惑星!”

天空中出现一颗银色的慧星,拖着长长的慧尾,正在向这边飞过来。那几人见这般天上的异状,更不敢停留,脚下加力,迅速消失在林中。

他们离开一会儿之后,两个农夫荷锄而来,天上的异象也让他们惊惶失措,因此快步跑到山边树下来躲避。

可是天空中的那颗慧星仿佛看准了他们,就往这边落了下来。两人吓得脸色惨白屁滚尿流,站在那儿根本不敢动弹,眼见着慧星轰然落下!

幸好,没有落在他们的头上。

慧星落下时造成剧烈的强光,让他们不得不闭上眼,强光持续了足足有几个呼吸的时间,然后才渐渐黯淡。

他们再睁开眼时,就见着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站起。

采药少年睁开双眼,周围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在旋转,他的瞳孔完全没有焦点,身体左右摆了几摆,然后又瘫倒在地。

“这不是……你们叶家的十一郎吗?”惊魂未定的农夫中一个说道:“他……被那扫帚星砸了?”

五十八章地球人打地球人

杨晓沫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副棺材里,一副还没盖棺的棺材。

她睁着眼,动了动头,两个纸扎人在棺材的一角发着诡异的笑,一些光零零碎碎地照进来,耳边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时间,她迷茫着,这是到了阴曹地府吗?直到一声阴沉沉的声音传来,她才猛然惊醒。

“时辰到,盖棺!”

盖,盖棺?她,她没死?还活着?当下也顾不得此时的种种不合理,当下挣扎着喊道:“别,别,别!”

她想坐起来,想喊“我还活着”,可浑身乏力,让她使不出更多劲来。

虚弱的声音在吵杂的哭喊声中被淹没,似乎无人听见她的呼喊,她更急了。

“亲娘(奶奶),我好像听到阿姐的声音了。”一个小男孩怯怯地说道,“听,阿姐在喊……”

“贤哥儿,我的贤哥儿,你苦命的阿姐已经去了,呜呜呜,以后就只剩下咱祖孙俩相依为命了!”老人哭喊着,枯瘦的手搂紧着小男孩,那场景好不凄惨,让在场的人都为之落泪。

杨晓沫听得是又惊又怕,她死命地挣扎着,“别,别呀,我,还没死,没死!”

可她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喉咙口就像什么东西被堵着似得,尽管她已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可那声音在这吵闹声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睁大着双眼,听到了重物被抬起时发出的声音,她甚至想到下一刻,自己也许就要被推进那方方地的火葬口,然后活活被烧死……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黑黑的棺木盖板的阴影笼罩过来,她努力地睁大双眼,希望盖棺的人能看到她睁大的双眼,然后把她救出来。

“哐当!”一声巨响,“哎呀!”几声惨叫后,整个世界似乎在片刻间就安静了下来。

杨晓沫大喜,他们发现了吗?发现自己活着了吗?

“诈,诈,诈尸啦!!!”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寂静,一阵乒乒乓乓,叮铃当啷,人们尖叫着离开。

这时一个身影扑到棺材边上,杨晓沫睁大着双眼,努力地从口中蹦出几个字来,“别,别盖棺,我,我还活着……”

“囡囡,囡囡!我可怜的囡囡啊!”老人颤颤巍巍地把手伸过去,把手放到杨晓沫鼻息下,眼里放出巨大惊喜,“活,活,着!!!”

随即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哭喊道:“活了,活了!不是诈尸,不是诈尸!贤哥儿,快,快过来,阿姐活了!”

“杨,杨家大娘,快,快过来!”一个瘦高个儿的汉子一脸惊恐,可还是好心提醒着,“瑶,瑶姐儿诈,诈尸,要,要吸人魂魄!快,快过来呀!”

众人都退出门外,离着好远,脸色个个苍白。一些胆大的把头往里探着,却也不敢再踏进大门一步。

“会不会是没请道人和尚给瑶姐儿做法式,她去不了阴曹地府,所以怨愤难消,又,又上来作祟?”一个年约三十的小妇人战战兢兢地分析着。

“别胡说!”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苍白着脸说道:“这杨家大娘为了给瑶姐儿治病,可是把家里的地儿都卖了。为了给瑶姐儿有副好棺材睡,可是自己的棺材本儿都拿了出来,这孩子虽傻,可也应该明白这个家里能做得已经都为她做尽了。”

“是啊,是啊。”似是给自己壮胆似得,周围一些人发出附和声。

“会不会是真活了?”一个刚刚抬棺盖的汉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我刚刚感觉到,她,她好像有呼吸!”

这个时候杨家大娘已站了起来,扒着棺材,费力地把杨晓沫扶了起来,激动地摸着杨晓沫的脸,“活得,活得,热乎了,热乎了!”

“阿姐,阿姐!”小男孩也扑到棺材边,只是他个子太小,棺材又是被支在两条长板凳子上,他够不到,只得在一旁急急喊着,眼里冒出泪花儿,“阿姐没死,阿姐没死……”

众人见杨家大娘把杨晓沫扶了起来,先是吓得纷纷往后倒退了一步,可又按不住心中好奇,胆大的又探过头,小心翼翼地呼喊着:“杨家小娘子?”

一坐了起来,杨晓沫也觉得气顺畅了不少,长长呼出一口气,声音略微大了些,“我没死!”

“哄!”周围一阵冷气倒吸声,“真,真活了?”

这时一个看起来打扮还算儒雅的人,年约六十左右,捻着胡须,频频点头道:“老朽曾在书上见过记载,有人是假死,这杨家小娘子莫不是之前根本没死?”

这位老先生是个读书人,年轻时考中过秀才,因此在村里还算有些地位。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顿时觉得就是这理儿,刚刚的惊恐去了不少,有些胆大地已走进屋内,慢慢移步着到了棺材前,伸手在杨晓沫鼻下探了探,随后惊喜地喊道:“真活了!”

杨晓沫迷茫地看着四周,这会儿危机解决了,不用被活活烧死了,她的思维也清晰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她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看着四周,纸糊的木格子窗,昏黄的烛火,几个诡异的纸扎人,外加一堆穿着古色古香的人儿。

再低头看着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儿,光线昏暗,可她还是发现了那双手枯瘦枯瘦得,看着很恐怖。

再往下看,更是惊出一身汗来,自己,自己的身体怎么变这么小?!

想起自己之前被一辆车撞上,再看到这个情况,就算她再蠢也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她就一小屁民,用二十一世纪现在比较流行的词来形容,就是一**丝。一**丝何须值得众人大费周章地来布置下这番场景戏弄她?

更何况,她明明记得自己被车撞了,已经死了。她听到了爸爸妈妈在自己耳边的呼喊声,在临死前,她明明白白地看见了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如电影般在眼前一幕幕放过,随之陷入黑暗中,等她再有知觉时,已在这棺材内了。

她死了!又活了!她在短暂的失神后,眼睛又再次聚焦起来。她是个乐天派,能够不死了,她还是挺高兴得。

虽然想到父母可能伤心地死去活来,可她现在又有什么法子?这都是命啊!

她庆幸地是,虽然父母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可她记得撞她那车,好像是辆宝马,父母应该能拿到一笔赔偿金吧。再加上自己还有个双胞胎弟弟,父母怎么样都有个依靠了。

至于这个女儿,就当她不孝吧。

杨晓沫在心里默默地为父母,弟弟祈祷了一遍,然后又观察了一遍现在的情况,心中了然,看来这里是古代,至于是哪个朝代,或者还是不是中国的古代她就不得而知了。

但听这里人的口音,和家乡话很像。她是江苏常州人士,方言属于吴语中的毗邻小片,刚刚这群人的话她听在耳中,虽有些不同,可她却也能听懂,想到沟通没问题,应该不至于会露出马脚后,她小心翼翼地张口喊道:“水,水……”

老妇人还在哭着,周围的人也都围了上来,一听杨晓沫说话了,顿时最后那点恐惧也退了去,“快拿水来!”

“嗳!”刚刚分析状况的小妇人赶忙从旁边的桌上,倒了一碗水,递到了老妇人跟前,“杨家大娘别哭了,瑶姐儿没死,这好事呢!快,瑶姐儿要喝水呢。”

“嗳,嗳!”老妇人应着,擦了擦眼泪,接过碗,一手扶着杨晓沫,小心地给她喂着。

杨晓沫边喝边观察着,这老妇人应该是自己奶奶吧?刚刚只有这老妇人不害怕扑了过来,想来是极疼爱自己的。

再看老妇人似乎身子骨也不大好,这会儿扶着她很是吃力,可就算这样,老妇人还是坚持着,小心地给她喂着水。

喝完了水,杨晓沫也觉得嗓子里舒服多了,这才试探着喊道:“亲娘?”

“嗳!”老妇人连连应着,“囡囡好点没儿?”

杨晓沫点着头,“好多了。”

老妇人忽然定定地望着杨晓沫,周围人也一阵惊愕,杨晓沫吓了一跳,难道说错话了?露了马脚?

她心下恐惧,自己没说什么呀?怎么都这样看着自己?她头皮开始发麻,完了,不会被他们抓起来烧死吧?

“囡囡?”老妇人试探着又喊了一声,“真好多了?”

杨晓沫见老妇人那表情,心想,莫不成是他们还以为自己是诈尸?在试探自己?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遍,用力地点点头,“好多了,让亲娘伤心了。”

这下那老妇人原本红肿的眼变得大了起来,就当杨晓沫忐忑时,她忽然扔掉了手中的碗,一把抱住杨晓沫,哭喊道:“老天开眼,祖宗保佑呐!!!”

说完,搂着杨晓沫号啕大哭,“谢谢杨家列祖列宗呐,把囡囡还给了老生,还,还让囡囡病好了!”

老妇人此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地搂着杨晓沫,杨晓沫觉得自己都快被她勒得断气了,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又活了,若被这老妇人再勒死,那她可真太冤了。

她忙喊道:“亲娘,亲娘,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众人一瞧杨家小娘子的脸都憋紫了,忙七手八脚地把老妇人拉开,又有一个汉子把杨晓沫从棺材里抱了出来。

杨晓沫重重呼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第五十九章怪物对怪物

杨家小娘子死而复生的事儿没到一个晚上就传遍了整个村子。其实也不用人们去互相奔走相告,当日差不多是全村的人都在场呢。

就在回去的路上,人们还在啧啧称奇,这人死复生这么“耸人听闻”的事儿理所当然地就成了村民口中的新鲜事,热闹事。

说来好笑,这死人有啥好看得?诶,你还别说,在这古代社会,因着少了各种娱乐项目,于是这红白喜事也成了一种热闹。

撇开红事儿不去说,就算是白事,按照当地的习俗整村的人也得凑在一起吃吃喝喝上三天。想吃人家的东西,当然就得前来帮忙,于是哪家办点什么事儿,几乎是全村出动。

这年头,花点子个儿力气就能弄点吃得,还有什么比这更有吸引力?

杨李氏见着人活过来了,第二天就把家里用来招待的吃食整理了一番,挨家挨户地分发了出去,用她的话说,这是白饭,既然人死而复生了,这东西自然是不能留着自己吃,那不吉利。

开始杨晓沫也没在意,毕竟初来乍道的,她那常州话又和这时空的方言有着一些出入,秉着少说话少出错的原则,她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只是把目标放在了年岁还小的弟弟身上,套取一些自己想要的资料。

只是这一套取,杨晓沫忍不住默默地流下两行泪来,前世就够**丝了,没成想,重生一回,这,唉!!!

晚上的时候,躺在床上,来这儿三天,在这三天时间里,经过她的旁敲侧击,需要知道的情况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可这一波一波的打击让她萌生出还不如死了拉倒的悲观想法。

她附身的这主儿名叫杨涵瑶,今年十岁,在这李家村属于外来人士。祖父年轻时,带着家人迁徙到了常州晋陵县,就在这李家村住了下来。

她那短命的爹在十二岁那年就考中了秀才,引为美谈。可后来却不知怎得,考试连连失利,怎么考就是考不上,最终因着这事儿成了心病,在她弟弟杨乐贤出生还没到一个月的时候便撒手人寰了。

家里的男人死了,剩下一家老弱妇孺,这日子就更加艰难了。这不,没两年,她那短命的娘也追着她老爹去了。

更要命的是,杨涵瑶在她娘去世那年,受了极大的刺激,发了一场高烧,等烧退了,这脑子也坏了,整日呆呆傻傻地,话也结结巴巴,前不久更是掉到了池塘里去,人是被救上来了,可因着才开春,天气还很寒冷,得了风寒,药石无数,可这小杨涵瑶却是一点儿也不见好转。

原本她那便宜的老子娘生病就花了不少的钱,田地已被卖了个七七八八,这家眼看着已是风雨飘摇了,可杨涵瑶这么一来,更是悲惨到了极致。

为了挽回杨涵瑶的生命,杨家老奶奶愣是咬牙把家里最后的两亩地儿卖了,可仍是没能挽回杨涵瑶的性命。

至此,这原本还算家境可以的家庭算是走进了一条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死胡同里去了。

杨家老奶奶悲叹自己命苦的同时更是痛惜杨涵瑶小小年纪夭折,为了给她有个还算过得去的丧礼,把自己的棺材本都拿了出来。

所以当杨晓沫死而复生,甚至能清楚流利地问出一句话时,杨家老奶奶真高兴地快要晕过去了。在她看来这是杨家祖宗开眼了,她哪里知道杨涵瑶是活过来了,可里面的芯子已换成了另一个人。

杨晓沫躺在床上,默默地回想着这几日收集来的讯息,忍不住叹息,前世总以为自己是个**丝,没成想重生一回,比起上辈子那简直就是**丝中的战斗机了。

起码上辈子衣食无忧,唯一烦恼地就是专业学得不好,找工作成了个麻烦。可再麻烦,也没落魄到吃饭都成了个问题呀?

经过她的打听和分析,她现在所处的朝代应是在宋朝,年号为嘉裕,今年是嘉裕二年。她不知道这是哪个皇帝的年号,所以也分不清楚现在具体是哪一年。

只心里希望不要是南宋末年就好了,那样她真要哭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年蒙元入侵,常州人民抵抗了半年,最终还是失败了。而愤怒的蒙古人进城后,史书上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全城屠之”。

如果是南宋末年的话,她还不如现在就找根绳子上吊得了,那可是中华历史上最为暗黑的几个时代之一。就算她侥幸没死,那以后的日子也是不好过得。

在蒙古人的统治下,常州这地区的人是属于“南人”,地位最是低下,其生命的价值甚至连头毛驴都比不上。因着常州在抵抗蒙古的入侵,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屠杀,最后城里只有七个人跑了出去,所以她对家乡这部分的历史也曾去了解过。

这个时代的“南人”的生活,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猪狗不如!!!

龌龊的蒙古人把每二十户人家编成一“甲”,首长称“甲主”,由政府委派蒙古人充当。这蒙古人就是这二十家的总管,这二十家就是这蒙古总管的奴隶,衣服饮食,他可以随心索取,女子和财产,他更可以随心所欲。

比如元政府禁止汉人打猎,禁止汉人学习拳击武术,禁止汉人持有兵器,禁止汉人集会拜神,禁止汉人赶集赶场作买卖,禁止汉人夜间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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