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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案调查科-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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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梁原木的顶部到地面的距离是多少?”李峰老师放下手中的尺子,又问道。

我接着把记录本快速向前翻几页,锁定了一个数字赶忙说道:“419厘米。”

“咱们现在就来算一下差值,总高是419厘米,减去绳圈长度123厘米,减去尸体长度162厘米,再减去板凳的高度74厘米,是多少?”

我一边听,一边快速地掏出手机,打开计算器,李峰老师话音刚落,我便报出一串数字:“老师,正好60厘米。”

李峰老师看了一眼我手机上的数字对我说道:“也就是说死者站在椅子上,头顶距离绳圈的底部有60厘米的落差。”

“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我打断道。

“你说。”

“如果死者踮起脚,双臂伸直,她会不会碰到绳圈底部?如果能碰到,她只要双手稍微一用力拽住绳圈,自己好像也能把头放进绳圈里。当然,这只是在假设死者是自杀的前提下。”我说出了我的想法。

李峰老师好像早有准备,微微一笑,自信地对我说道:“你看看死者的小臂长度是多少,还有死者的鞋子长度,把这两个数据报给我。”

哗啦啦啦,我卖力地翻动记录本,仔细寻找。

“有了老师,小臂长24厘米,鞋子长22厘米。”

“嗯,正常人两只手臂的臂展跟人的身高差不多,但是如果把双手举起从事某种劳动的话,那人的手臂的实际‘工作距离’只有小臂的长度,也就是说,你把双手举过头顶,这时候的全长基本上等于你的小臂长度加上你的本来身高。死者踮起脚,最多也只有22厘米,她总不能学过芭蕾舞,把脚尖竖起来吧?”

“就算是按照极限数字来算,用60厘米的高度落差,减去她的小臂和鞋长,那还剩下14厘米的落差。这个落差,是死者怎么都无法逾越的。由此可以判断,房梁上的绳圈不可能是死者自己绑的,绑这个绳圈的人至少要比死者高出14厘米,也就是说他的身高在176厘米以上。但这个数字是双手抬起,指尖触碰到绳圈底部的数值,如果按照现实的情况来看,嫌疑人有可能不会低于一米八。”李峰老师思维异常敏捷,我听得目瞪口呆。

七我的猜想

“小龙,你去把足迹灯给我拿来,我看看板凳面上能不能提取到鞋印。”李峰老师对还在脑子里努力消化知识的我说道。

“哦,好。”我这才回过神来。

“老师,给。”

李峰老师接过足迹灯,朝板凳面上照了照,有些失望地对我说道:“没有鞋印,看来被处理过。”

“老师,咱们不是在案发现场堂屋的地面上提取到了大量的鞋印吗,这上面没有也没关系啊。”我在一旁说道。

“对,走吧小龙,咱们去看看我们最拿手的物证。”李峰老师一把搂住我的肩膀,朝另外一间实验室走去。

嘀!李峰老师一进屋,便按动了实验室里的一个红色按钮。实验室墙面上一个巨大的液晶显示屏被打开。

随着一阵WindowsXP系统特有的开机声,实验室的电脑已处于开启状态。李峰老师把一张张鞋印的照片从相机中导出,整齐地排列在了电脑屏幕上。我站在一旁,拿好记录本准备记录。

李峰老师盯着屏幕,捏着下巴说道:“现场一共提取到了五种鞋印,其中一种是报案人所留,还有一种是派出所的民警所留,剩下的三种鞋印就是接下来咱们需要研究的目标。”

李峰老师把这三种鞋印编写上了序号,接着说道:“1号鞋印的码号跟死者的相同,而且鞋底花纹也相似,所以1号鞋印可以直接忽略。”

此时,李峰老师点开软件,开始测量2号和3号鞋印的数值,这时电脑上出现的一串数字让他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我发现了李峰老师的异样,赶忙把头凑了过去问道:“老师,怎么了?”

“这里面有蹊跷。”

“什么?怎么说?”我此时的心情也随着老师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我们刚才通过绳索的高度落差估测嫌疑人的身高不低于一米八,但是你看看这两个鞋印长度,都只有25厘米,换算成码号也就是40码。”

“其中2号鞋印,在室内的步态十分有规律,这说明这个鞋印的主人是很随意地在室内行走,因此我可以推断,这个鞋印应该是死者儿子的。”

“所以目前最为可疑的就是3号鞋印,也就是我们在现场发现的‘小脚穿大鞋的伪装鞋印’,3号鞋印也只有40码。”

“要想造成现场的情况,那这个嫌疑人的脚比40码最少小两个码号,否则不会在现场上留下如此明显的伪装鞋印。小龙,你想想,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儿,脚怎么可能如此之小?”李峰老师有些诧异地扭头问我。

我这时正在盯着大屏幕上的一张张照片仔细思索,突然我也发现了一个细节,对他说道:“老师,你再仔细看一下现场的照片,看来这疑点不止一处。”

“什么?”李峰老师听到我的话,顺着我的目光望向大屏幕。

我从实验室的桌面上拿起一根木棍,指着死者卧室内的一张概貌照片说道:“老师你看,嫌疑人如果是入室抢劫杀人,那他的目标应该是钱才对,但是你看看这室内被摔坏的陶瓷摆件,而且你看这一张照片,这是死者儿子卧室的概貌照片,桌子上的所有水杯都被摔碎了,摔这些东西,动静肯定很大,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李峰老师听了我的话,皱着眉头没有作声。

“还有,”我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嫌疑人为什么要把死者吊在绳圈内?如果说是为了营造上吊自杀的假象逃避公安机关的追查,那他为什么要把屋子翻得那么乱?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对,一般人看到屋子里这种情况,肯定是认为进贼了。这个矛盾点确实不好解释。”李峰老师点了点头说道。

“会不会有这种情况?”我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貌似可以解释的理由。

“什么情况?”李峰老师赶忙问道。

“杀死姜雨珍的是一个人,入室盗窃的是另外一个人。”

“你是说,堂屋地面上的那个伪装鞋印是小偷留下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他将死者给吊死在了库房里?”李峰老师有些诧异地问道。

“而且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我眯着眼睛对李峰老师小声说道。

“什么猜想?”

“死者身上除了勒痕没有外伤,说明她死前跟嫌疑人没有搏斗,因此这个嫌疑人极有可能是熟人。老师,你说会不会是嫌疑人将死者杀死后吊在了房梁上伪造了自杀的现场,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没想到的是,家里又进了贼,才造成现在这种局面?”我盯着李峰老师,等待他的回答。

“高!你小子不愧为师兄的儿子,这脑子转得就是快。”李峰老师称赞道。

“咱们不是在现场提取到了大量的指纹吗?可以从这上面下手,排除死者和她儿子的,看看有多少陌生的指纹在上面,指纹一定能说明问题。”我自信地说道。

“指纹是一方面,咱们下一步还需要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看看她有没有仇家。”李峰老师补充道。

“妈!”正当我们师徒俩讨论案件下一步的侦破方向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从技术室的院子外面传来。

“老师,难道是死者的儿子来了?”我有些惊讶地望向窗外,找寻声音的源头。

李峰老师,对我说道:“正好有事要问他,咱们出去看看。”

我跟在老师身后,快步来到了院子内。

此时一个身着公安制服的民警正死死地拽着一个男子的上衣为难地说道:“哎呀,你不能进去,这是技术室,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妈,我要见我妈,你行行好,让我进去吧。”男子双手合十,对着民警哀求着作揖道。

“不行,案件还在调查,你不能给我们找麻烦啊!”民警死活就是不撒手。

就在两人争论时,我和李峰老师走到了他们跟前。我定睛一看,眼前的这位民警就是在案发现场见到的赵警官,此刻他双手死死地拉着一位30多岁的男子。男子的身高跟我差不多,有一米七五左右,上身穿一件灰色T恤衫,下身是一条牛仔裤,脚穿皮凉鞋,一张国字脸上挂满了哀伤,泪水不住地从眼角流出。

赵警官一看到我们,哭丧着脸开口说道:“李主任,他是死者的儿子姜亮,我们打电话告诉他情况后,他从城里打了一辆车回来,一回来就吵着闹着见他母亲,我们拦都拦不住。”

“小赵,你把他松开吧,我刚好有事情要问他。”李峰老师看了一眼赵警官身边的男子,开口说道。

“欸。”赵警官听言,松开了双手。

“小赵,你忙你的去吧,把现场封锁好,不要让任何一个人进入,我们有可能还需要复勘现场。”李峰老师叮嘱道。

“知道了李主任,那我先走了。”赵警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头向闪着警灯的警车走去。

“警官,我妈呢?我要见我妈!”这个叫姜亮的男子双手使劲地捏住我的肩膀,浑身颤抖地说道。

“小伙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既然案件是我们接手的,就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为了尽快破案,请你用最短的时间调整自己,我们有几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要问你。”李峰老师拍了拍姜亮的肩膀劝说道。

姜亮目光无神地看了看李峰老师,无力地点了点头。

“那走吧,咱们进屋里说。”随后,姜亮被带进了办公室。

我看着伤心欲绝的姜亮,心里也有些难受,于是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手中,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别太难过,喝点儿水吧。”

姜亮双手接过水杯,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你叫姜亮是吧?”李峰老师看了一眼心情稍微平复的他,开口问道。

“是。”姜亮把水杯放在一旁,点头说道。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李峰老师拿出了笔录纸准备记录。

“我是8月4日早上出的村子。”姜亮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说道。

“根据我们的推断,你母亲也是在8月4日遇害的。”李峰老师叹了一口气说道。

“什么?我走的时候我妈还好好的,她怎么……呜!……”姜亮双手抱头又痛哭起来。

李峰老师停下了笔,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

我上前一边拍打着他的后背,一边安慰道:“我们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还是要稍微克制一些,越早找到线索,就越早能抓到凶手,你明白吗?”

“嗯,嗯,我知道了,警官。”姜亮哽咽着回答。

八善意的谎言

“能不能说说你的家庭情况?”李峰老师递给姜亮一张纸巾问道。

“我家的情况比较特殊。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母亲就在我们乡的中心小学教书,但是那时候学校的工资很低,我们居住在山里的低海拔区,又没有什么其他的经济来源。我父亲当时为了能够补贴家用,就跟着别村的人出去打工,可他一出去就没有回来过,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好上了。我母亲当时就跟我父亲离了婚,靠着她微薄的收入把我带大。说来我也不争气,我母亲在咱们乡里也是十分知名的教师,绝对算得上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可我却没有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就在家里跟人学磨豆腐,一直干到了现在。”姜亮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你今年多大了?”李峰老师一边在纸上记录,一边问道。

“31。”

“成家了吗?”李峰老师又问道。

“没、没、没有。”姜亮有些忸怩地回答道。

李峰老师也很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问道:“你母亲平时的为人怎么样?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说,有没有仇家?”

姜亮听到这儿,眼睛一睁,极力反驳道:

“不可能,她哪里会有仇家?我们村子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甚至比我小的,基本上都是她的学生,她在村里威望高得很。而且我母亲的脾气很好,跟谁都能处到一起,在我的记忆里,她就没跟谁红过脸,她怎么可能有仇家?”

“你母亲平时出不出村子?”李峰老师接着问道。

“以前她基本都是在村子里不出去,不过这两年她偶尔会去市区。”姜亮擦了一把脸颊上的泪渍,放低了声音。

“到市区干什么?”李峰老师皱着眉头问道。

“我记得是去年的事,我妈的脖子上长了一个小拇指盖大小的肉疙瘩,老喊疼,于是我就趁着卖豆腐的工夫,把她拉到医院去检查了一下。后来她告诉我,脖子上长的是脂肪瘤,没有什么大碍。接着就是今年,我又陪她去了几次医院。我母亲一共就出来过这么几次。”姜亮仔细回忆道。

“你母亲检查的时候你在不在身边?”李峰老师若有所思地问道。

“没有,她每次检查的时间都很长,我一把她送到医院,她就让我去卖豆腐,回头再去接她。”姜亮佝偻着身子低声回答道。

“你每次都把你母亲送到哪个医院?”

“花山市第一人民医院。”姜亮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十分伤感地回答。

李峰老师停下了笔,开口说道:

“嗯,大致情况我们了解了。你家你暂时不能回去,你最近先借住在亲戚家吧,因为案件没破,我们还需要对现场重新勘查。”

“我知道了,警官。”姜亮点了点头。

“小龙,你去把他的指纹和足迹信息采集一下。”李峰老师扭头对站在一边的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便把姜亮带到了采集室内。

待指纹样本采集完毕,姜亮带着不舍离开了技术室的院子,他依旧没能在今天看到他母亲的尸体,不是我们不近人情,而是因为还有太多的谜题没有解开。

我站在技术室大楼的门口,看着姜亮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这时,走廊上传来啪啪的脚步声,李峰老师慢慢地走到我的身边开口说道:

“小龙,指纹样本我比对过了,现场除了死者和姜亮的指纹,没有其他陌生人的指纹。2号鞋印也是姜亮所留。”

“什么?嫌疑人戴着手套?”我回过神来,扭头问道。

“有这种可能性。”李峰老师略带失望地回答道。

“关键是从姜亮那里我们也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叹了一口气。

“线索不是没有,但是我不知道有没有查下去的意义。”李峰老师有些纠结地说道。

“有线索干吗不查?”我有些纳闷儿地看了一眼李峰老师挂满愁容的脸,问道。

“刚才在问话时,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姜亮说他母亲的脖子上长了一个疙瘩,而且很疼,经过检查是脂肪瘤。”李峰老师的眼睛望向远处喃喃地说道。

“对,是有这么一句,我也听到了。”我点头回答道。

“脂肪瘤是一种常见的良性肿瘤,可发生于任何有脂肪的部位,在皮下最为常见,其实说白了就是肉疙瘩,根本不会有疼痛感。而且姜亮还说了一个细节,他母亲每次检查都需要很长时间。”

“是,他是说过。”我很肯定地回答。

“对于脂肪瘤的诊断,一般医科大学的学生稍微按压一下就能分辨出来,一分钟绝对能确诊。”李峰老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说道。

“你是说,死者对她的儿子撒谎了?她身上的肉疙瘩不是脂肪瘤?”我立马明白了李峰老师要表达的意思。

“根据目前的判断,应该不是脂肪瘤,所以我在考虑,要不要去医院调查一下。但是就算是查出来死者患有某种疾病,好像也跟案件没有太大的关系。”李峰老师叹了一口气说道。

“老师,反正现在有那么多问题解释不通,就去一趟看看呗,说不定能找到重要的线索呢。”我在一旁极力劝说。

“那好,明天一早,咱们动身去医院。”李峰老师听我这么说,也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我们伴着清晨的第一缕朝阳,踏上了这次的调查之路。将近五个小时的颠簸后,我们的车停在了医院的正门口。

花山市第一人民医院是本市为数不多的几家三甲医院之一,医院由四栋高楼组成,十分气派,别看现在都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医院大楼里面依旧是人头攒动。

李峰老师带着我直奔医院的档案室。档案室位于医院的行政楼内,只要在医院就诊的病人,在这里都能找到相关的信息。

我们走到一个窗口前,把警官证和介绍信递给了里面的工作人员,一个漂亮的女孩笑眯眯地接过,甜甜地问道:“警官,你们是需要姜雨珍这两年全部的就诊信息吗?”

“对,麻烦你了。”李峰老师把头伸到一个只有A4纸大小的玻璃窗口处,客气地回答。

“好的,稍等。”只见女孩收起笑容,一丝不苟地在键盘上快速敲打。

嘀嘀嘀,电脑旁的打印机传出了预热的声响。两分钟后,一张张打印纸被快速地吞入。

唰,女孩熟练地把还带着温度的一摞纸张收在手中,在桌子上磕了磕,码整齐后,还很贴心地用订书机给我们装订好。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一阵感叹:“花山的医生素质就是好!”我一边想着,一边把手伸了进去。当我把打印好的材料往外拿时,女孩却怎么都不肯撒手。

我疑惑地看着她。

“您好,40块。”女孩说完,把右手伸在了我面前,左手依旧死死攥着打印出来的材料。

“我晕,你们怎么不去抢?十来张纸,你问我要40块?学校门口打印才几毛钱一张好不好。”我探着脑袋对女孩大声说道。

女孩闻言,立马变了脸色,一把将材料收回,气鼓鼓地说道:“医院有规定,爱打不打。”

“得得得,40就40,真服了你们了。”我刚要从口袋里掏钱,李峰老师乐呵呵地递进去一张“毛爷爷”,对我说道:“你这下知道了吧,在咱们这里干啥都要钱。”

“老师,原来你早就知道要收费,你还在这儿看我笑话。”我没好气地说道。

“我看你跟这小护士聊得那么投机,不好打搅你嘛。”李峰老师老顽童的性子又附了身。

“老师,你别拿我开涮了。给,姜雨珍的就诊材料。”

李峰老师接过翻开第一页,刚才还乐呵呵的他,表情转眼变得难看起来。我看他一页又一页地翻看着材料,也不作声,于是我怀着忐忑的心情问道:“怎么了老师?有情况?”

“对,情况还不小。”李峰老师合上资料扭头对我说道。

“什么情况?”我瞪大了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这本材料上,除了一个叫徐家健的医生姓名我能勉强看懂以外,其他的我一点儿都看不懂。”李峰老师说完把资料重新递到我手中。

我好奇地翻开第一页:

“靠,这是画画还是在写字?这40块钱白瞎了!”我快速翻到最后一页,心疼地说道。

“走吧,趁着他们中午还没有休息,赶紧联系这个叫徐家健的医生,让他给我们当面说说情况。”李峰老师说完,便快步朝电梯走去。

经过四处打听,我们在肿瘤科找到了这位写字如“鬼画符”的医生。出示证件,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我们道明了来意。

徐大夫接过打印出的材料快速翻看了一遍后,抬头对我们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叫姜雨珍的患者脖子上的疙瘩不是脂肪瘤,她患的是淋巴癌,她前后来检查过几次,病情一天比一天恶化,我们让她化疗,但是被她拒绝了。我们给她做的最后一次检查是6月份,从报告上来看,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已经没有什么治疗的必要。”

淋巴癌!听到这三个字,我非常震惊,因为我知道,淋巴是身体的免疫器官,遍布全身,一旦癌细胞扩散,基本上就是等死。

半个小时后,我们师徒俩辞别了徐大夫,坐在了一个拉面馆里。

“老师,我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你说嫌疑人杀死姜雨珍的犯罪动机是什么?她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能惹出多大的仇恨?”我坐在座位上,一边剥着蒜瓣,一边问道。

“先不考虑这么多,明天我们去复勘一下现场再说。”说完李峰老师夹起一块卤干往嘴巴里送。

夕阳西下,我们师徒俩回到技术室的大院内,制订了详细的复勘计划。李峰老师按照我的想法,把现场分割成了两块,一个是杀人现场,一个是疑似盗窃现场。这次复勘的主要任务,就是对现场有可能遗漏的微量物证进行提取,所以我们准备了更为精细的仪器。

九慈母情

第二天上午,趁着光线最强的时候,我们重新赶到了现场。穿戴整齐后,我跟李峰老师一头钻进了发现尸体的库房之内。

吱呀,木门被我轻轻地推开。

眼前的一幕,让我们师徒俩惊在原地,屋内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师傅,这屋里怎么长出了豆芽,前几天还没有呢!”我指着库房北侧的地面,对着他喊道。

“怎么会有豆芽,而且还是这么一大片?”李峰老师也十分疑惑,赶忙放下手中的勘查箱,快步走上前去。

李峰老师仔细地观察之后,扭头对我说道:

“豆芽的生长周期一般是一周,可能是这里之前受潮了,我们前几天勘查现场时,黄豆正处于发育期没有冒芽,所以我们才没有注意到。”

“现场已经完全封锁,这库房里如此干燥,而且最近也没听说下雨,地面怎么会受潮呢?”我有些困惑。

李峰老师没有在意我说的话,他用力搬开一袋黄豆,又是一大片豆芽出现在我的面前。

“小龙,来,把北边墙边的黄豆全都搬开!”李峰老师激动地对我喊道。

“好。”我摩拳擦掌快步走上前去。几分钟后,十几袋黄豆被我们平铺在了屋中的地面上。

我擦了一把汗水,气喘吁吁地说道:“这北墙根地面上的黄豆怎么受潮那么厉害?南墙的都好好的。”

李峰老师双手扶着膝盖,弯着腰喘着气,咽下一口唾沫对我说道:“这间屋子有一点儿向北边倾斜,照目前这种情况来看,应该是有大量的水从南边流向北边。”

“到底从哪里来的水呢?”我走到南墙附近,弯腰从地面上抓起一把干燥的秸秆。

“这里的秸秆都十分干燥啊。”说完,我又走到北墙附近,抓起一把秸秆在手中来回揉搓。

“老师,这边的秸秆都湿乎乎的。”

啪嗒啪嗒。

咯吱咯吱。

我用脚使劲地踩着地面,寻找干燥区和潮湿区的分界点。

“老师,水应该是从这里流淌的!”我一脚站在了库房的中间位置。

李峰老师瞪着眼睛,怪异地看着我站立的地方,对我说道:“小龙,你发现了什么?”

我猛地一抬头,一根房梁的原木出现在我眼前,我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开口说道:“这里正好是死者上吊的位置!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

“看来我们都被算计到里面了,我现在把死者的儿子喊来,我相信一切就快要真相大白了。”李峰老师双手插兜抬头看了一眼房梁,意味深长地说道。

姜亮这两天就借住在同村的亲戚家中,接到我们的电话,他很快跑了过来。

李峰老师还没等姜亮站稳脚跟,张口便问:“你们家里有没有冰箱?”

姜亮咽了一口唾沫赶忙回答道:“有。”

“在哪里?”李峰老师急切地问道。

“在豆腐房里。”

“快,带我们去看看。”李峰老师快速地戴上了手套催促道。

姜亮闻言转身进入了堂屋东边的豆腐房内。只见他走到房间南侧的墙角处,掀开了一块沾满污渍的木板,一个老式的立方体冰柜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这个冰柜跟路边摆摊卖冰糕的冰箱形状一模一样。它摆在豆腐房里,不仔细看还真难分辨出来。

“小龙,把指纹勘查箱给我拿来,我处理一下。”李峰老师拉了拉白色的棉布手套,扭头对我说道。

我闻言快速地打开铁质的工具箱,一盒盒粉末被递到了他的手里。李峰老师看了一眼冰箱表面,拿出三种毛刷,快速处理之后,掀开了冰箱的柜门。

姜亮好奇地往冰箱里一瞅,指着一个放在冰箱底部没有盖子的钢精锅皱着眉头说道:“咦,我的豆腐汤怎么没有了?”

“豆腐汤是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我们这儿做豆腐用的都是山里的泉水,泉水里富含很多矿物质。但我们这儿的豆腐之所以好吃,除了水好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它的做法比别的地方要多一道工序。因为通常豆腐做好了都会有一股石膏味,为了祛除这种异味,我们还要重新烧一锅干净的山泉水,焯一遍豆腐,焯过的泉水是可以食用的,我们叫它豆腐汤,我去市区里卖豆腐的时候会给客人顺带舀上一勺用来做菜。由于我去市区卖豆腐路途遥远,为了防止豆腐汤在路上颠簸溢出来,我都会提前把它放在钢精锅里冻上,这样携带起来方便。我有两个钢精锅,前几天进城带走一锅,冰箱里应该还剩下一锅才是。”姜亮瞟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钢精锅,对我说道。

“小龙,把钢精锅提走,拿回去检验。”李峰老师将锅从冰箱里拿出,放在我面前。我双手接过,小心地用大号物证袋包装起来。

“对了,把库房地面潮湿的秸秆也提取一点儿。”李峰老师又补充道。

“明白。”包装完钢精锅,我又领命朝库房走去。

姜亮疑惑地看着我们师徒俩的举动。当李峰老师看着我从库房里出来时,他转身对姜亮说道:“你现在进屋清点清点,看看家里有多少财物损失。”

姜亮点了点头,转身朝屋内走去。也就是一支烟的工夫,慌张的喊叫声从屋内传来。

“完了,完了,家里的钱全都不见了。”此时姜亮顶着一头的蜘蛛网,惊慌失措地抱着一个铁皮盒子跑了出来。

“多少钱?”我赶忙问道。

“整整六万块!”姜亮欲哭无泪地对着我们说道。

“你最后一次发现钱还在是什么时候?”李峰老师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平时这钱都是我妈拿着,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攒了几年的血汗钱啊!”姜亮伤心欲绝地说道。

“这铁皮盒你从哪里找到的?我记得我们勘查现场的时候,好像没有发现这个盒子。”我站在一旁问道。

“我妈平时把它放在床底下挖的地洞里,只有我和我妈知道,这个挨千刀的,他是怎么找到的?”姜亮咬牙切齿地喊道。

“小龙,把盒子提取掉,回去检验。”李峰老师给我一个物证袋对我说道。

我戴上手套,把铁皮盒从姜亮的手中拿过来,仔细地包装以后,贴上了标签。

几十分钟后,我们师徒俩回到了技术室的大楼内。

李峰老师面色凝重地将钢精锅取出,用吸管抽取了锅底残存的溶液,接着又拿起库房里湿漉漉的秸秆朝理化实验室走去。

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在工作台上调试仪器。一个小时后,理化检验仪器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两张如同股市大盘走势图的照片。

李峰老师点击几下鼠标,两张图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库房地面上的水是豆腐汤?”我看到这个结果惊呼道。

李峰老师没有回答,而是走进了指纹实验室,他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把铁皮盒、钢精锅把和冰箱门上的指纹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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