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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出棺-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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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炮明明看见自己脚前可能就是走廊的地板,却不敢伸脚去试。他怕自己会忽然一脚踏空,不知会掉到什么地方。他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房门外面的走廊在渐渐缩小,就像是被黑暗一点点的吞噬。

偏偏他迈出脚不止怎么也缩不回来,还从脚踝上传来一阵被紧箍着剧痛,他甚至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有五根手指正一点点的渗进肉里,就像有人躲在抓着他脚踝,拼命向黑影里拉扯。

“唐车救我……”唐炮双手顶着门框,一条腿蹬在门槛上,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后退间,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伸出去的脚没入了黑影当中,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唐车,快救我,救我……我的脚没了……”只顾着眼前的唐炮,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打斗翻滚的声音,还没等他回头,就举得有一双手掌抓在了自己的腰上,尖锐的十指像针一样扎进了肉里。两只手互相交替着,顺着自己的后背爬了上来。

“谁……谁……唐马……”

蓦然,唐马惨白的脸孔出现在了唐炮的余光当中,他只看到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咬向了自己的喉管。

刚刚还在跟唐马打斗的唐车,本来已经制住了对方,却不知唐马怎么忽然来了那么大的力气,仅仅是抬手之间就把他给甩出了去。

唐车被甩飞之后,在有限的空间内连续出腿踢击墙面,紧擦唐马的头顶连翻数圈才算躲开了对方利爪。等他再想出手擒拿唐马时,却见对方转身扑向了大声呼救的唐炮。

唐车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场面如何诡异,从空中扑落在地伸手抓住了唐马的脚踝,猛力向后拉扯希望能借此化解唐炮的危机。

哪知道,唐马的身体在他手上笔直的抻成了一线,双脚虽然没有挣脱他的控制,两手却抓住了唐炮的后腰,十根手指直接插进了他的肉里。

蓦然,唐马的一只手血淋淋的抽了出来,再次插进唐炮背部,身体跟着借力猛提,顺着唐炮的脊梁一下下的交替着手掌,慢慢爬了上去。唐炮腰上的十个窟窿还在冒血,唐马脑袋已经攀上了他的肩膀,对着唐炮脖子张开了嘴……

下一刻,唐车只看见唐马嘴角上飙起的血箭,在空中甩出一道圆弧落到了自己面前。唐炮就跟着仰面摔倒在了地上。

唐车的眼前只剩下一个趴在人身上喝血的唐马和黑洞洞的房门,唐炮想要出去喊人,结果落得什么下场,他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大门,他绝不敢走。屋里,也不可能再呆。唯一留给唐车的就是他背后的窗户。

唐车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右手扣进了镖囊,左手一拍地面借力反弹,撞开了窗口倒飞到了屋外。眼见搂着兄弟狂啃的唐马在自己的视线中越变越小,才稍稍松了口气。急忙在空中旋身,向他记忆中马匹停留的方向落了下去。

“啊!”唐车刚刚落到马背上就倏然一惊。就算他身体再轻,轻功再好,落在马鞍上也不可能发出“噗”的一声闷响。尤其是夹着马肋的两条腿,就像是夹在枯草上一样,丝毫没有骑在马上的感觉。

等他低头看时,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他竟然会骑在一匹纸马上。

唐车还没来得及反应,纸马的马头忽然拧了过来,马嘴冲上对着唐车的面孔,蓦地一声嘶嚎。

这声马嘶听在唐车的耳里就像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闷雷,他只觉得双眼发黑,眼眶里传来一阵锥心剧痛,就像眼珠子忽然从框子里蹦出去一样,疼得撕心裂肺。紧接着,就失去了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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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再起

天色刚亮,唐帅都带着所有唐门弟子,抬着躺在担架上的“车马炮”,杀气腾腾站到院子当中,厉声喊道:“谢半鬼出来!”

“砰……砰……”几声窗木撞击的闷响之后,一排黑洞洞的枪口从窗户里伸了出来,直指唐门弟子。

“果然有准备!”唐帅冷笑道:“谢半鬼,我数三息,你再不出来,别怪我出手无情。”

“什么事情惹得唐小姐发火?”谢半鬼一行四人,从楼梯上气定神闲的信步而来,他们身后居高临下的火铳却没离开唐门弟子半分。

唐帅指着躺在地上的车马炮,颜若冰霜的道:“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谢半鬼还没开口,高胖子先来了火气:“给你什么解释……”

“先别说话!”谢半鬼其实也被唐帅质问的语气弄得满腔怒火,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抬手阻止了高胖子之后,面向唐帅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唐帅眼睛紧盯着谢半鬼,微微侧过头去向躺在地上的唐车道:“唐车,把你跟我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唐车断断续续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话间两只眼睛还在不停翻动,白色的眼仁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看上去就像是个瞎子。

谢半鬼一直没有停止观察唐车的眼睛,直到唐车无意识的把眼睛落回远处,谢半鬼才发现他瞳孔已经变得空茫一片,对周围的事物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不过他的耳朵却在不停的震动,敏锐的捕捉着附近的声音。

直到唐车说到,他自己骑在可纸马上,被纸马喷出来的冷光打瞎了双眼,谢半鬼也跟着微微一惊。

“胡说八道!”高胖子打断道:“你眼眶子里的不是眼珠子,是玻璃球啊?还有那俩人,不也是好胳膊好腿的长着么?你们装死讹谁呢?唐门都是靠碰瓷儿起家的啊!”

“畜生!”唐车忽然一跃而起挥拳向胖子打了过去,高胖子冷笑一声,双手掌心相对的虚扣在一起,向唐车的手臂套了过去。“苍龙劲”劲力瞬间锁住了唐车手腕,仅仅瞬息之间“拆骨毒龙转”就已经蓄势待发。只要,高胖子轻轻一动,就足可以把唐车的手臂生生拧下来。

“住手!”谢半鬼、唐帅几乎同时出手,一个抬手拍向了胖子手臂,另一个伸手拉向唐车肩膀,两下较力硬是把两人坟来了几丈。

好在他们两个都是在向自己人动手,才没引起太大的误会。饶是如此,唐门、郑家之间的形式也紧张到了极点。两拨人马释放出来的腾腾杀气,吓到躲在房梁上的老鼠阵阵尖叫,接二连三的掉了下来。

谢半鬼和唐帅同时看向了对方,仅仅坚持了片刻,谢半鬼率先开口道:“这件事来的很是蹊跷,能不能让我先看看那两个人,再做计较!”

唐帅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给谢半鬼让开了地方。

谢半鬼走到唐炮身前蹲了下来,伸手按向对方右脚。可是唐炮却像全无感觉,直挺挺的躺在原地,除了还有微弱的呼吸已经跟死人没有任何其别。

谢半鬼忽然化掌为抓,抓住了唐炮脚踝,对方却像是触电一样猛打了一个激灵,随后就恢复到了原先的状态。

“你干什么?”站在一边的唐士暴怒之中,从手心翻出一把尖刀逼住谢半鬼的咽喉。

“别动!”谢半鬼挥手阻止了胖子和老钱的动作,才面不改色的慢慢推开了咽喉上的匕首:“想让我找到原因,最好先克制一下。”

谢半鬼说完也不理对方的反应,又撞向唐马道:“你的手能动么?”

唐马下意识的看了看软软的垂在担架旁边的手臂,茫然摇了摇头,谢半鬼把他马的手臂抬了起来轻轻一松,对方的手臂就像是残了一样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再也抬不起来。

谢半鬼这才站起身来道:“看样子,他们是中了噩梦咒!简单点说,就是他们回到屋里之后做了场梦。在梦里,唐马吃了自己的胳膊,唐炮断了脚,唐车瞎了眼睛。虽然他们的肢体还完好无损。但是,在他们的意识里,他们的都已经残了,不解开他们意识深处的这个死结,他们就会永久的残废下去。”

唐士冷声道:“那就请几位破咒吧!”

谢半鬼摇头道:“咒不是我下的,我破解不了。”

“你是不是又想问我们有没有证据?”唐士火冒三丈的怒吼道:“那个胖子说过的话就是证据!”

“我说什么了?”高胖子也动了火气:“爷,说的话多了!”

唐士目露凶光:“你说让我们小心点,鬼衙的人会下咒!”

高胖子手指唐士破口大骂道:“我说我日你娘,你还管我叫爹么?”

唐士当场暴怒,双手齐扬之间无数暗器化成漫天流光,像是高胖子激射而至。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两丈,周围的人即使想要救援,也挡不住唐士用漫天花雨的手法发出的全部暗器。

高胖退后半步,伸手把外套给脱了下来,双手抓着衣领挡在身前,唐士的暗器打在胖子布满真气的衣服上,就像打中了被盐水浸过的牛皮,噗噗闷响之间纷纷掉落。胖子不等暗器落地,就拎住了衣服迎风一抖,整件外套抗风席地般把所有暗器全都卷了进去。胖子双手连动几下,卷起衣服四角向上一提,像是拎包裹一样抓在了手中。吊在空中长衫就像是包住了一堆钉子小刀的包裹,鼓鼓囊囊的透出无数尖锐的锋刃。

“让你看看爷的手段!”高胖子右手一抬,做了个向外甩动的动作。

“胖子住手!”谢半鬼看出高胖子打算把暗器原封不动的甩回。他或许伤不到唐士,可是躺在地上的车马炮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

在这种弓拔弩张的情况下,他这么做的后果就只能是让唐门,郑家立即开战。谢半鬼不得不出声阻止。

“算你小子走运!”高胖子冷哼一声把满包暗器抖落在地。

谢半鬼这才道:“唐小姐,我希望你能跟我去一趟唐车的房间。按他的说法,车马炮是回到屋里才遭到暗算。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在进屋之后快速入睡,甚至于是被迷倒。而且咒术需要长时间的准备才能生效,我们这一方的人,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去完成噩梦咒!不过,下咒的人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说不定,我们能找到什么线索。”

唐帅正在沉吟间,忽然听见一声枪响,红光刺眼弹丸擦过谢半鬼耳根直射他身前的唐士。唐士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火铳洞穿肩甲摔倒在地。

“谁开的枪!”谢半鬼吼声没落,唐帅手里就爆出了凛凛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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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自己动手了

谢半鬼虽然一直在控制事态,实际上每个人都紧张到了极点。唐帅刚动,谢半鬼立刻侧身出爪,挡住了周身要害。

仅仅慢了一步的老钱,只见谢半鬼的爪影虽然如同凭空树立的铜墙铁壁,封住了唐帅进攻的路线。唐帅手中的蛇形的软剑,却仍在以穿云破雾之势狂野冲进了。爪剑相交的刹那两人之间,瞬时爆出了五点梅花似的火光。不等光影散去,绝魂爪与银蛇剑就已经在有限的空间内千百次的激烈碰撞,炫目火影如同缤纷落梅,妖异飞舞。

两次交手,谢半鬼都是只守不攻,唐帅却次次趁势抢进,剑尖点出谢半鬼双手防御的空隙之后,如同游鱼甩尾左右飞弹,连续拍击谢半鬼手腕内侧。

谢半鬼手腕受震之下,双手不由自主的左右外张,顿时空门大开,从咽喉到胸腹的所有要害全部暴露在了唐帅面前。

唐帅剑走灵蛇吐信,既准又狠的猛攻谢半鬼咽喉。千钧一发之间,老钱侧身半步,用肩头撞开了谢半鬼,手中破魔铳顶住唐帅剑尖轰然开火。

唐帅直觉眼前火光爆射之间,如同火龙吐珠般从枪膛中迸射出来的弹丸,不但没有直接打向自己,反而像是灵蛇盘树似的缠绕着长剑,耀出一道螺旋形的火光顺剑身疾走,直奔自己握剑的大拇指。

唐帅松开长剑的同时,用小指轻点剑柄。银蛇剑在颤鸣中剑尖向下倒竖了过来,破魔铳的弹丸擦过剑柄,射向空中。

老钱一枪落空,正要补枪,却见唐帅抖手之间从握住了从左手袖管里滑出来的软剑,抢进一步,直奔立足未稳的谢半鬼。

“找死!”早就看得心头火起的高胖子也不顾谢半鬼的吩咐,双手并拢向唐帅的剑路上封挡了过去,唐帅笃定高胖子不敢用肉掌阻挡自己的兵器,剑势非但没变,还更为猛烈了几分。

高胖子不退反进,一双肉掌迎着寒光四射的银蛇剑平拍了过去,掌到中途忽然化掌为爪,掌心当中更是爆出一片耀眼的金芒。

唐帅刚感觉不妙,就见自己手中经过了千锤百炼的银蛇剑像是撞上了岩石的冰溜子,在高胖子的掌心上断成了不到一寸长的铁片。胖子肉呼呼的铁掌瞬间都就到了自己眼前,再想躲避却为时已晚。

情急之下,右脚跟向左腿内侧轻轻一磕,从鞋尖上弹出一把三寸长短的刀剑,抬脚向高胖子下腹踢去。

唐帅刚刚出脚,整个下颚连带着咽喉全被高胖子捏在了手里,高胖子冷森森的问道:“谁快?”

唐帅的脚掌在距离高胖子腹部两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不敢跟高胖子去赌:“谁快!”

谢半鬼、老钱、胖子、唐帅四个人交手仅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分出了高下。唐兵、唐士根本没有想到唐帅会这么快失手,再想出手救援,楼上的火枪已经响成了一片。

郑家火神卫见家主出手,马上毫不犹豫的对唐门展开了疯狂压制。论单打独斗,郑家火神卫当中没有一个人是唐兵、唐士的对手,但是只要给火神卫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排列好队形,唐门的暗器高手就只能在正面搏杀中被火神卫活活压制致死。

火神卫每人配备两杆三眼火铳,可以连射击三到六次,再配合他们腰里的短柄破魔铳,想要干掉两个唐门中层弟子不再话下,只是老钱的手势是阻挡,而不是击杀。他们只能遵照家主的命令,把两人逼回了原位了事。

谢半鬼见老钱控制了局面,才向高胖子说道:“放开唐帅!”

胖子不情愿的冷哼一声,把唐帅甩向一遍,自己退到谢半鬼身旁。谢半鬼目视唐帅道:“唐小姐,不管你是否相信,我还是要再重申一遍,我们没有对车马炮三个人动手。如果,你还顾全大局,我们不妨坐下来谈谈,如果,你执意认为我们心怀不轨,那好,你我不妨到外面放对,生死有命。”

唐帅沉默了片刻道:“不知道谢兄想要谈些什么?”

“谈个屁!”

注意力全在对方的身上的谢半鬼和唐帅,被突忽其来的怒吼弄得一愣,齐齐循声看去,只见原本应该在卧房静养的唐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用左臂勒住了梅心儿的脖子,右手袖管里弹出来的匕首正顶着梅心儿的脖子上。

唐帅暴怒道:“唐相,你干什么?快放开她,你……”

唐相怒吼道:“又想跟我说顾全大局是不是?我被人废了手掌,你不仅不闻不问,还严令让我顾全大局。现在车马炮全都被废了,你还要跟他们谈判,你究竟是不是唐门的人?”

唐帅气急败坏的道:“这件事里有蹊跷,我还没弄明白真相……”

“等你弄明白,我们早就死光了!”唐相转过头道:“唐兵、唐士,你们要还是唐门的人,就站到我这边来。跟郑家拼个鱼死破。”

唐兵毫不犹豫的道:“我只听大姐的吩咐。”

唐士劝道:“你冷静点,大姐什么时候说错过?她说有蹊跷,咱们不如……”

“好好好……”唐相连说了几个好字,阴冷道:“你们这群杂唐的杂种果然不能相信,你们不管,我自己来。”

唐相满脸怨毒的看向谢半鬼三个人道:“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马上自断双手,给我跪下,不然,我就先杀了这个小贱人。”

谢半鬼没有理会唐相的威胁,转向唐帅道:“唐小姐,这件事怎么处理?”

“这……”饶是唐帅聪明也被谢半鬼弄得骑虎难下,唐相现在不听他的命令,谢半鬼又把她推到了最前面,一个处理不当,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唐帅尽可能平和的道:“唐相,你先把人放下,等到唐门和郑家的事情解决,我保证给你一个和谢半鬼公平决斗的机会。不,我替你和谢半鬼决斗如何?”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么?”唐相冷笑道:“我现在就要报仇,你们三个要不按我说的话去做,我就先割了她的耳朵给你们看看。别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我知道你们很在意这个小贱人……”

谢半鬼杀机毕露:“唐小姐,如果你解决不了,那我可要自己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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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道扬镳

谢半鬼杀机一动,立刻引来了三个人阻止。

“住手!”

“施主不可!”

“手下留情!”

就在唐帅、苦海大师、空见道长,不分先后的呼喝之中,不知道在哪里冒出来的两道寒光紧擦在唐相的双腋下,从下往上疾闪而过,唐相两只手臂瞬间飞上了半空,血红的弧线在三个人即惊且怒的瞳孔中一闪即逝。

双臂鲜血狂喷的唐相,连退几步坐到在地。梅心儿趁势前翻躲到了胖子身后。

没等唐帅他们反应过来,客栈的房梁上忽然落下一具旋动的血滴子,不偏不斜的正好扣在唐相的脑袋上。血滴子内置的刀锋紧贴唐相脸皮滑到了脖子上,刀刃向下一翻正好卡在唐相的下巴底下。

没了双臂的唐相非但没有惨叫哭号,反而哈哈大笑道:“唐帅,你看见了么?这就是你所谓的大局,谢半鬼的血滴子早就悬在了房梁上,要是没有我,被血滴子扣住了的人就是你。”

唐帅脸色铁青的注视着谢半鬼道:“谢兄,请你放开唐相。就算他有错在先,你断了他的双臂就已经够了。”

谢半鬼冷声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一次。”他话音没落,扣住血滴子的手掌顺势向内一钩。唐相的脑袋像是被人从脖子上拔下来一般“噗”的一下,跟血滴子一块从他肩膀上飞了起来,直接落进了谢半鬼手里。

谢半鬼提着鲜血乱滴的血滴子,冷声道:“唐小姐,不论你或者唐门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觉得,我们现在不适合一路。”

唐帅冷冷看着谢半鬼道:“杀了我的人,不给我一个交代。就直接命令我们分道,谢大人是官做久了,忘了江湖规矩了吧?”

唐帅转过身去向从楼上走下来的苦海、空见施礼道:“请两位前辈主持公道。”

“咳咳……”空见道长走上前道:“唐小姐,谢大人做事虽然过激,但是并非事出无因。依贫道看,大家还是按谢大人说的分开走吧!至于这里纷争,贫道会尽快传书江湖同道,请他们帮助主持公道。同时,也请唐小姐传书唐掌门。”

苦海大师了走了上来:“老衲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救治车马炮三位施主要紧,据老衲所知,青城山的长星道长对解咒颇有心得,唐小姐不如,和其中一方公证人,快马赶往青城山救治三位施主,至于此间事,还要从长计议。”

“多谢两位前辈指点!”唐帅冷冷的瞥了谢半鬼一眼道:“这件事不算完!”

谢半鬼冷笑着转过身去,扬起一只手掌道:“慢走不送,我在成都等你。”

空见道长目送唐帅等人离开,却没去跟谢半鬼说话,反而向苦海传音道:“大师,刚刚谢半鬼杀唐相时,唐相后背曾有鬼影闪动,不过,贫道却未曾见到他掐动法诀。难道他有法武合一的神通?”

苦海大师眉头跳动道:“老衲也曾见到鬼影。老衲想,那应该不是什么绝学吧?”

空见鼓动道:“贫道去试探一下。”

苦海皱眉道:“这不太好吧!”

空见不以为然道:“法武合一的绝学一旦出世,必将搅动江湖风云,为江湖安宁计,贫道不得不试探一番。”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苦海大师自然不好再横加阻拦,只能点头默许。

两人正计较之间,却见谢半鬼忽然喷出一口鲜血,面如金纸的坐到在地。

高胖子他们几个吓得脸色惨白,几步抢了过去:“兄弟,你怎么样?”

谢半鬼虚弱道:“我对唐相强行下咒,遭诅咒反噬,刚才是为了吓走唐帅才把嘴里的血咽了下去,快给我伤药……”

空见道长皱了眉头走到谢半鬼身边,假意拉过谢半鬼的手将十指搭上了他的脉门。空见道长对于谢半鬼被诅咒反噬的说法将信将疑,在他心里更愿意相信谢半鬼是在装假,毕竟法武合一对他这样的武林名宿也一样充满着致命的诱惑力。

空见道长虽然感觉到谢半鬼脉搏紊乱,像是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却还不死心伸手掰开了谢半鬼紧紧握住的手掌,又见他掌心中几道咒文形状的伤口仍在血流不止,这才信了大半。

空见取出伤药送入谢半鬼口中时,又向高胖子问道:“谢大人以前学过咒术?”

高胖子还道空见热心,毫不隐瞒的道:“谢兄弟的父亲谢无邪和一位师父苟无忧,都是叛巫的嫡系传人。他会咒术也没有什么稀奇。以前,我就见过他召鬼,谁想到他这回弄成了这样。”

“唔唔……”空见大失所望的答应了两声,他对谢无邪了解不多,但是苟无忧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他现在已经百分之百可以肯定,谢半鬼根本就不会什么法武合一,只不过是把咒术和武功巧妙的结合了一下,才造成了骇人的效果。

其实,他和高胖子一样,正是因为惯性思维才上了谢半鬼的当。

谢半鬼砍断唐相肢体时用的就是“恶鬼斩仙”,他也知道自己很难瞒过空见和苦海的眼睛,索性就在出招时耍了点把戏。自己咬破了舌尖装作吐血昏迷,把解释的机会全都交给了胖子。用极为简单的伎俩骗过了空见。

空见道长对谢半鬼的生死早已经兴趣缺缺,跟苦海大师交代了两句,就率领武当弟子追赶唐帅南下去了。

苦海大师却因为谢半鬼重伤昏迷,不得不等在客栈当中。

高胖子把谢半鬼抬回房里之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什么他妈武林名宿全都是一帮混蛋,咱们打生打死的时候,他们不出现,等打完了才一个个蹦出来装好人。还他妈从长计议,计议他奶奶个爪,还不是巴望着乱子越大越好,他们好从中捞好处。”

老钱低声道:“小声点,让别人听去了不好!”

“不好个屁,老子就是要说,怎么了!”高胖子破口大骂道:“他们婊子都当了,还不让人家说破鞋啊!”

“你们别吵了!”梅心儿眼圈泛红的叫道:“谢半鬼还没醒,你们想干什么?”

高胖子被说的老脸一红,正想凑过去看看,却见床上的谢半鬼自己坐了起来。顿时把眼睛瞪得溜圆:“兄弟,你没事?”

“我像有事么?”谢半鬼敞开衣襟,露出里面用破洞连成的一行娟秀小字:“今夜三更,客栈相见,”

谢半鬼指着字道:“这是刚才我和唐帅交手时,她用剑气刺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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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死鬼

“唐帅约你见面?”高胖子瞪着眼睛道:“你们搞什么名堂?还有,老弟,我怎么觉得你这两天有点奇怪,你砍唐相手指头那会儿,差点跟唐门搂火儿,今天怎么又不想动手了?”

谢半鬼道:“我和唐帅一样都在试探对方,试探九大门派的态度。我们现在都弄不清不对方想要做什么。所以都在想办法试探对方的底线……”

谢半鬼话没说完,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老钱示意谢半鬼躺回床上,自己走到门口用手指挑开门缝低声道:“什么事儿?”

外面的郑家子弟回答道:“家主,金衫会的人马正在往这里移动,要不要让他们换个地方。”

老钱看了看谢半鬼道:“他们离这儿还有多远?”

“还有七八里路。马速不算太快,大概还有一盏茶之后就能过来。”

谢半鬼传音道:“老钱,让你的人把客栈的掌柜和伙计全抓起来看好,找几个机灵点的子弟扮成客栈伙计,把金衫会安排到你们以前住的屋子,其他人全都撤出来,住进唐门用过的房间。动作要快,咱们也走,去唐帅住的房间等着。”

不到一会功夫,郑家子弟就已经全部撤离了原来的房间,金衫会也顺理成章的住了进去。他们虽然也注意到了对面客房虚掩的房门,但是一向跋扈惯了江湖金衫会却丝毫放在心上。

藏在暗处的谢半鬼目视他们走进房间之后,才开口道:“让这些人在那里住着,不用特意去理会他们。我的血滴子,你们带回来了没有?”

“带回来了!”高胖子从门口拎出血淋淋的血滴子:“原封没动,就连唐相的人头都在里面。”

谢半鬼扣动绷簧把人头倒在了桌子上,唐相的首级虽然已经血色褪尽,却仍然带着股诡异的生气,用手指触碰之间还带着活人皮肤的弹性。

谢半鬼顺手拿起了一双筷子,撬开唐相的牙关把筷子伸进了嘴里。其他人,只见谢半鬼把筷子向上一挑,像是夹住了什么东西。还没等谢半鬼再有动作,唐相的首级忽然咔嚓一口,把筷子咬成了两节。

在场的人除了高胖子微微愣了一下之外,其他人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唐相的人头动了不奇怪,不动才显得怪异。唐相显然也没想到谢半鬼他们会镇定如斯,微怔之间竟然问道:“你们不害怕?”

“没什么可怕的!”谢半鬼笑道:“如果唐门里没有法唐的存在,我或许还会惊讶一下。要是法唐连借尸还魂这样的小把戏都不会用,那也就太名不副实了。”

谢半鬼略作停顿道:“那天在餐厅里,是谁砍了你的手指?是你自己,还是唐帅?”

高胖子惊讶道:“他手指头不是你砍的?那你怎么还说,是你动的手?”

“如果他再晚一步,动手的就是我!不过,他们不想等,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会不会出手。如果我忍住了,他们挑拨矛盾的计划就会落空。所以,我只是稍稍晚了一步,他们就迫不及待的的动手了。能做到这点的,不是唐相自己,就是离他最近的唐帅。”谢半鬼道:“至于我为什么要承认,呵呵,那天有人在监视我们。”

唐相阴森笑道:“是我自己,反正身体对我来说就是一副臭皮囊,可有可无。”

谢半鬼飞快的问了一句:“你对自己的肉身就这么不在意?”

“有没有肉身,都是要吃饭睡觉。没有反而更自在,”唐相厉声道:“舍弃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换来你和唐帅火拼不是更有意思么?”

梅心儿急道:“你们都是唐门的人,干嘛要互相残杀?”

唐相不等梅心儿把话说完就厉声长笑道:“哈哈哈……他们杂唐也算唐门?毒药、暗器才是唐门正宗,火器也勉强也能例如正统,杂唐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的流派。”

唐相笑声震得窗棂微颤,就在他狂笑的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推开了客栈附近尚未开化的冻土,从地底下爬了出来。但是客栈门外泥土翻动的声响,却被唐相用笑声完美的掩饰了过去。

谢半鬼道:“法唐也能算作唐门正统?唐家老祖可不是术门出身!”

唐相不屑道:“那是你们对暗器的理解太过狭隘,只要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攻其不备的东西,都可以称为暗器。长弓劲弩,甚至内家的剑气、指风都可以称为暗器。法堂的符箓不也应该归入暗器一系么!”

唐相的声音极为洪亮,他没说一句话,都会一阵细琐穿行的声音在墙壁上极速划动,如果不是在初春,即使有人听见也会以为是成群的壁虎在向同一个方向极速行进。只要的他语句停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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