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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军火商-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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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户显然知道程复是个空头名头却没有多少油水可以压榨的教匠,只是一味支吾,却不应承下来。

饭吃到一半,程复突然话锋一转,说李冶的事不能这样不了了之。张大户听出程复想借这个问题拿捏他,也不想退让,就沉下脸说由得他怎么做都可以。程复就说欠债不还那是不对,但纵容伙计长工打人,那是犯了王法,他说回去就下贴子请县尊来评这个理!

张大户显然是不怕的,只说手下人是失手,并没有故意纵容。还说别说是请县尊来评理,便是府台大人来说,他也不怕。一顿饭就这样不欢而散。

张大户拂袖去后,程复这才对凤九渊道:“看着了,这就是老夫所说的医者食人。他们霸占一方,垄断医药,强买强卖,上面又通着官府,谁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凤九渊啊了一声,久久不语。

程复又道:“原本药材的价格并不贵,百姓生了病,也还医得起。自打朝廷下了旨意,要各地筹建医院,以济民生之后。富商豪强就联合起来,公然的巧取豪夺,让多少百姓因病而家破人亡?我知道你本是出于一片好心,但却过于急躁,又不够了解实情,强行推广,这才导致如今的情况。不瞒你说,蒙县一代还算好的,毕竟县尊是我的学生,他们这些大户豪强还不敢做得太过份。其它地方嘛……一句话,惨不可言!”

凤九渊的脊背都全凉了,就连牙齿感觉好像也被冻住了,难以启开。

“出现这等不公的情况,难道官府就不管不顾?”思菊在旁忍不住问。

“管,怎么管?”程复反问道:“他们没有犯法,官府也拿他们没有奈何。更何况,遍建医馆,以济民生是朝廷的旨意,哪级官府又敢违逆朝廷的意思行事?”

凤九渊问:“难道就没个好的地方么?”

程复道:“七十二道我没有都游遍,但所到之处,无不怨声载道。即使是有那等想做好的医馆也难,为什么,因为药材的价格被商人控制了。就拿甘草这味药来说,价格较五年前涨了十倍,较三年前张了七倍。而玉参、雪莲、鹿茸这些名贵药材的价格更可怕,有的甚至少了上百倍!百姓家里的财富不见涨,各种关乎民生的物资却在几年间成倍的往上涨,别说是普通人家,便是殷实大户,也耗不起呀!”

凤九渊只说了句:“我知道!”

程复见他脸色不好看,也没有再说。思菊在旁问:“那你可有解决之法么?”

“根治之法难,要解决当下之急倒还是有法子的!”

凤九渊急问:“什么法子?”

“各道不是都储备有应急的药材物资质?往市场上投放一批,再严厉打击一下那些屯积居奇的商人,短期之内,药材与各种物资的价格必须降下来!”

凤九渊摇头道:“这怕是不行。前线却药材和物资的需求量极大,若是都投了下去,就无法满足那边的供给了!还有其他可行的法子么?”

程复道:“着眼长远的倒是有,但却难立即凑效。不过话说回来,解铃还需系铃人呐,真正要解决这些弊政,还得从你这里着手!”

凤九渊道:“这样,你给我一个条陈,若是可行,我再着令内阁办理……”才说到这里,就听雷顿喝道:“谁!”纵身扑出了窗外,片刻之后,一名獐头鼠目,瘦小精悍的男子被他提了进来。

凤九渊见状,眉头皱了起来,程复却是一脸愕然。

雷顿将男子往地上一掷,说:“他招认了,是张大户派来监视咱们的!”

凤九渊哼了一声,问:“监视咱们?张大户为何要这样做?”

“他担心咱们是朝廷派来的钦差!”

“钦差?”

“程老夫子向朝廷奏本的事上至总督,下至县尊都已经知晓。张大户与府台有旧,是以知道消息,便以为我们是朝廷派来的钦差,是以派他来偷听咱们都说了些什么,顺便加以监视!”

凤九渊呵的一声冷笑,道:“区区一个医馆老板,手可伸得够长的?!”

程复道:“钱财通神嘛!”

凤九渊道:“看样子这位府台大人也干净不了。立即传旨督察院,让他们派出钦差巡视河南道,但凡有贪赃不法者,七品以下就地处置,七品以上一律革职,押赴京城,交由大理寺严审!”

听到这道旨意,程复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有不同意见,但却没有说出来。凤九渊看在眼里,便问:“先生可是有话要说!”

程复道:“是有话要说。不过这里却不是说个的地方,这样,先回院,咱们再详谈!”

凤九渊道:“好!”

结果刚出酒楼,就见城子南边浓烟冲天,一问才知道张大户家失火了。凤九渊哑然,问:“怎么会失火?”

有人道:“天热暑道的,怎么就不会失火呢?”

见众人都是幸灾乐祸之状,凤九渊更加的怀疑。正想叫雷顿去看看,就见气势汹汹的张大户带着一帮子人杀到了,见着程复就吼叫道:“好你个程复,老爷敬你是读人,对你以礼相待。没想到你竟然跟老爷我玩起了调虎离山之计,请我吃酒是假,要烧我家宅是真呀。都给我听好了,把程复和他的学生都给我拿到,一会儿咱们交给府台大人,按强盗之罪论处!”

众家丁、伙计和打手齐声暴喏,冲将上来,就要拿人。

雷顿往前一站,喝道:“干什么?”这一喝暗含威力,直震得张大户带来的人无不晕头转向,当场瘫倒。张大户见状,又是惊又是怒,吼道:“都给老子坐在上干什么?老爷我平时供你们吃,供你们喝,力气都哪去了?起来,都给我起来!”

众人见张大户的手下人都起不了身,胆子一壮,都围了上去,摆出一副要恶揍他一顿的架式。张大户见状,吓得脸色都变了,撒腿就往来路跑去,边跑还边说:“你们这帮子强盗,乱匪,强盗,乱匪,给我等着,等着……”

吓走了张大户,众人是一齐欢呼。有胆大的人,甚至将张大户的手下抬将起来,扔进了镇旁的河沟里。

见此情状,程复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只是叹息。

凤九渊问他叹什么,他说:“此事好在被你撞见了,我们才可得保无恙。按去年颁布的律令,我等一旦被认定为强盗贼人,官兵便可杀无赦。即便是杀错了,那也没什么的。这一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冤死在了官兵之手呀!”

凤九渊又啊了一声,心里巴凉巴凉的,暗道:“为什么在上面看来挺好的政策,到下面就完全变样了呢?”

回到蒙山院,程复将凤九渊安置在了正堂,随后就去更衣,之后按大礼朝见,凤九渊是让都让不过。

接下来,一个微服的皇帝,一个近过古稀的教匠,就在这简陋的蒙山院里召开了一场决定凤凰界命运的奏对。很多问题朝臣们是不会告诉他的,程复却直言不诲地说了;很多问题他以前不明白或者是一知半解的,也在程复这里找到了答案……

819求解(四)

按程复的说法,改革不是不可以,而要看怎么改。像朝廷制度改革就是必须的,不改革,将会严重影响到朝廷的正常运转。而经济改革却必须是慎之又慎,若是改得好,能对民心教化,社会发展起到良性的推动作用;若是改得不好,那将成为千古灾难。

凤九渊听了程复的奏述,就说程复是保守派。

程复却说:“在改革之上,没有进取派也保守派的分别,只有成功派与失败派的分别。”他还说世上没有全知全能的圣人,不可能将问题的面面都看到,所以要尽可能地兼听。改革一旦开始,那就没有了回头路,成功了,受益的是朝廷和百姓;失败了,受害的也是朝廷和百姓。所以,在这场战争里,没有派系的分别,也不能有派系的分别。

听到这里,凤九渊问:“照你这么说,经济改革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程复却说:“有必要!”

“有必要?”

“是有必要。但不是在整个凤凰界全面推行,而是在限定的范围内推行!草民敢问皇上:经济改革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提高百姓的收入,使百姓生活得更加富裕了!”

程复到:“然也!但有一部分人的收入已经足够让他们生活得相当的富裕了,那就没必要对他们实施改革。这就好比一个人已经吃得饱了,你让他再吃,继续吃,他们就会挑食,挑那些好的,精细的吃,这样吃下去,他们会越来越胖,对食物的要求和消耗也会越来越高。本来社会的资源是有限的,他们消耗得多了,那些收入低的,吃不饱饭的,就会陷入越加穷困的境地!所以,改革的对象应该是那些收入低的穷苦百姓,而不是已经生活富裕的地主和达官显贵们!”

凤九渊还没有开口,思菊就提问了,她说:“程伯伯,你的话让我想起了北宋名相司马光!他就主张天下财富是有恒定的,只不过是从这里转移到那里,国家富了,百姓就会穷。而事实上呢,财富是可以创造的,只要有劳动,有创新,财富就会不断地增加。不是吗?”

程复却是连连摇头,显然是不认同思菊的这个观点,甚至觉得它根本就是个谬论。思菊见他这样,越发的不服气起来,道:“程伯伯,那你又是怎么个看法呢?”程复道:“丫头,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对的。我给你打个比喻:一家子,原本每年的收入也就一百五十个金凤币,不但完全能够满足生活所需,还能节余下来十到二十个。某一天,随着世道的变迁,这家子又多了进项,每年的收入增加了一倍,有三百个金凤币了,可一年下来,非但没有结余,反而还会欠下债务。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思菊不假思索地答道:“这是因为通货膨胀了。货币不值钱,物价也比以前更贵了。”

程复又问:“不错,通货膨胀。那么,撇开通货膨胀的因素来看,这家子的财富是增长了,还是缩水了?”

思菊答道:“还是增长了!”

这下轮到程复不解了,问:“你为什么还这么看?”

思菊道:“年收入一百五十个增加到了三百个,难道不是增长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应该控制货币的发行,从而增强货币本身的购购买能力,只要一见了成效,这一家子的财富岂非得到了实质性的增长了?”

程复又问道:“很好,你说不错。货币供应少了,购买力自然增加了。但你想过没有,流通的货币减少,将会影响到整个国家的商业运转,既而又影响到国家的财政收入。如此一来,岂非还是没有增加?”

思菊很想把现代经济学的理论搬出来给程复上一课,但她又知道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只道:“货币供应的多寡则要通过市场的需求来衡量,而不是永远只有那么多!”

程复点头道:“不错,你说得对。”显然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道:“富人和达官显贵们消耗社会资源的能力和速度远比穷人高。若是不分贫富进行改革,那就将让富的更富,贫的更贫。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随着经济改革的深入,富人凭着先天的优势自然能够获取到更多的财富,事实上在整个社会里,富人所拥有的财富比重就远比穷人多,如此一来,他们岂非就会更加的庞大?穷人要富起来,只有靠掠夺其他穷人的财富。而一旦纵容了这种掠夺,社会就将陷入全面的动荡和不安。到了一定的程度,穷人发现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获得与富人一样多的财富,心里的不平衡就会演变成仇视,这种仇视非常可怕,一旦受到某些不稳定因素的刺激,就会爆发出来,然后演变成一场革命。其实已经不能说是一场革命,而是穷人利用暴力,公开抢夺和瓜分富人的财富。当财富瓜分完毕之后,天下就会平静吗?不,新一轮的瓜分又将再次酝酿!”

这下子,思菊也无可辩驳了。

尽管程复的理论非常的粗浅,但事实上就是如此。星海合众国的历史就是一次又一次这样重复着走过来的,在革命的名义,公然以暴力重新分配社会财富,每一次都会导致无数人的死亡,社会也因此付出了可怕的惨重代价。

这些都是经济本身造成的吗?

不,不是的!经济本身是没有罪恶的,所谓存在即合理,经济只是一种客观的社会现象,而不是人为的控制手段。

既然经济没有问题,那么,就是改革本身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不论是凤九渊,还是思菊或是雷顿,无不恍然醒觉:这不正是程复要说明的问题吗?

既然是改革出了问题,那问题在哪?是不该对富人穷人一视同仁么?还是对穷人的扶持力度不够?

接下来程复就逐一解释:既不是不该对贫富一视同仁,也不是对穷人的扶持力度不够,而是改革的方式不对。

凤九渊就问怎么不对了。虽然他已经认识到过去所推行的改革是错误的,但还是没有从根本上认识到到底错在哪。

程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敢问皇上,改革的目的是什么?”

凤九渊道:“当然是改善民生,确保和增加朝廷财政收入!”

程复道:“确草民斗胆,想来确保和增加朝廷的财政收入才是皇上的真正目的吧?”

凤九渊脸不自觉的红了,轻咳了一声,道:“是,是……不过,百姓的收入不增加,朝廷的也没有办法增加呀!”

程复道:“皇上这样想,大臣们却未必这样看!没有改革,他们尚且想方设法的与百姓争利,何况是有了改革呢?”

凤九渊道:“你的意思是,根子是在大臣与百姓争利?”

程复又摇头道:“不,不是,是朝廷与百姓争利!”

凤九渊唉了一声,道:“其实我的初衷是为了解决纠缠朝廷多年的财政危机,使朝廷的财政收入不再完全依赖于装备的出口。现在看来,现在看来是错了……”

程复道:“皇上能意识到错误还为时不晚。我朝立国以来,便禁止征收百姓赋税,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保障百姓的生活,防止朝廷借赋税为由与百姓争利。之所以又要征收商业税,同时又不鼓励货币大规模的流通,并非是要抑制商业的发展,而是抑制商业思想,也就是所谓的拜金主义的过度泛滥。历史证明,这样做是成功的!”说完,他又加上一句:“当然,也不是完全就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

凤九渊道:“也就是说,我以皇权的名义,促使朝廷掠夺百姓财富合法化?”

程复沉重地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凤九渊都和程复在谈论和剖板着各种问题。

凌晨时分,一队大内侍卫和一队配着御林军徽章的凤凰号陆战队士兵赶到了蒙山,在雷顿的指挥下,他们秘密驻扎在了蒙山书院附近的山林里,静候命令。

这也是为防万一之举。黄大户真要是被逼得急了,再加上当地官府丧心病狂,怕是真要将蒙山镇上的人都给打成强盗,然后剿杀了事呢!

用过思菊准备的夜宵后,凤九渊倒是精神大振了,程复虽然身体看上去还行,但毕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多少有些萎靡。想着他们已经整整谈了将近六个时辰,虽说感觉好像才只谈了个开头,但毕竟不能这样子打熬下去,他撑得住,程复可就不行了。便笑道:“我觉得有些乏了……”伸了个懒腰,道:“我虽然年轻,倒是比不起先生。看来以后也得多锻炼一下才行。今天晚上就先聊到这里,先生明天上午还有课,下午咱们接着再说吧。可好?”

程复起身道:“草民遵旨!”

凤九渊道:“什么草民不草民的?以先生的才学,满朝上下,也只有故去的太傅师若般可以比较。你虽不在朝,但我破格准许你称臣。我也知道你一心只在教书育人,不想当官,所以我也不为难你,但你也得依了我这条才行!”

程复愣了愣,才躬身道:“皇上既如此说,那,那臣就遵旨!”

凤九渊哈哈笑道:“行……”

第二天早上,凤九渊倒也起得不迟,巳时初刻,随着众学生打了一趟太极,然后又去了食堂用早膳,感觉精神极好,浑没有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晚而有半分的疲惫。

吃过饭后,思菊转来了几份内阁递来的紧急折子,凤九渊看了,有的作了批复,有的先留中不发。

上午,又在蒙山书院周围的山林里转了转。悠美的景色,清新的空气,闲逸的山林生活让凤九渊顿生留恋之心,不无感慨地说:“难怪程老先生不肯入朝为官,换作是我,怕是哪里也不想去。蒙山,可真是个好地方呀!”

思菊说:“你呀,也就是偷得浮生两日闲,才有此感慨。真要是天天这么闲下去,我看你还有没有这等美好的心情?”又说:“程伯伯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每日上午都有授课,下午还要整理著作。他可没你想的那么悠闲!”

两人转了一圈,正准备回去用午饭,就听得镇上慌乱惊恐之声大作,也不知又出了什么事。

思菊不由道:“难不成那个张大户又找谁讨债了不成?”

凤九渊启动了通讯器,问雷顿:“镇上出了什么事?”

雷顿说:“官兵来了,已经将镇子给围了起来!”

凤九渊啊了一声,问:“什么?官兵?狗曰的,他们还真敢把良心诬陷为强盗不成?”又问:“你的人呢?”

雷顿道:“已经布置好了!”

凤九渊道:“很好。告诉他们,都盯紧点,官兵要是敢有不法举动,就给我当成强盗射杀了事!”切断通讯后就对思菊道:“走,去看看!”

刚走下坡来,就遇到闻讯而来的程复。一听说来的是官兵,程复就跺脚叹道:“只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到这步田地!”

到了镇上,官兵正在挨家挨户地拿人,张大户手下的家丁、伙计和长工们从旁协助着呢,一见凤九渊、程复来了,他们就哄叫起来,说找到强盗头子了……

凤九渊的脸寒得铁从粪坑里捞出来的铁,又臭又冷。见官兵冲了上来,雷顿上前喝道:“谁下令你们出动的?”官兵被得喝斥得愣住了,都不敢上前。

程复高声道:“谁是带兵的将领,程复有话容禀!”

片刻,一名身着五品服色的官员走了上来,他的左边是张大户,右边是一名身着甲骨的武将。打量了一下程复,他就冷冷地道:“原来你就是程复?看来保养得不错嘛,听说你也年近八十的人了,没想到看上去还这般年轻!”

程复起手道:“敢问大人可是府台吴大人?”

820求解(五)

那官员哼了一声,道:“不错,正是本府!你既是圣人门徒,为何不教学生礼仪廉耻,忠信仁义,反倒是教他们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我看你就是个披着圣人衣冠的强盗。来人,给我拿下,严审!”

一伙官兵暴喏,冲上来就要拿程复。

雷顿拦住道:“敢问大人,你凭什么指责程老先生打家劫舍,烧杀抢掠?”

张大户叫道:“我便是证人,我的家宅都被他带人抢了个精光,还烧成了一片白地。他不是强盗,谁还是?”

雷顿盯着他道:“就凭你一张嘴说么?”

知府却把话头接过去道:“想必你也是强盗一伙的,来人,一并拿下!”

“慢!”这话不是雷顿喊的,也不是程复喊的,更不是凤九渊喊的,而是来自知府的背后。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年轻官员挥汗如雨,正气喘吁吁了跑来。到了知府面前,控身长揖道:“下官鲁阳,拜见府台吴大人!”

知府打量着鲁阳,嘿嘿地道:“鲁大人,在你治下出了这等子事你竟不知,可见也逃不了失察之罪!你有什么话回头本府自会和你分辨,一旁呆着去吧!”

鲁阳铿声道:“不行,府台大人。他们可都是无辜百姓,你不问情由便将他们打为强盗,王法何在,天理何在?依下官之见,应该具贴禀明总督大人,由总督衙门派员详察整体,再作区处!”

知府怒喝道:“大胆!好你个鲁阳,你竟然质疑本府?”

鲁阳道:“下官不敢。若是府台大人所行有理,鲁阳自然无话可言。”

知府嘿嘿地怪笑了两声,道:“好呀,好得很。来人,把他给我架下去。”

鲁阳脖子一梗,吼道:“谁敢?本官是朝廷钦命七品蒙山县县令,没有朝廷令旨,谁也无权处置。府台大人,你若敢肆行妄为,下官了不得只有越级奏本,向督察院告你!”

知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鲁阳道:“好,好,好得很!依本府看来,你,你就是那强盗的同伙。来人,将他拿下。回头本官自会向朝廷交待!”

毕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知府还是五品官呢?而且周围又都是他带来的人,任他鲁阳有天大的能耐,也只能徒呼奈何!

士兵刚将鲁阳架起来,就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然后就听见知府惊愕地叫道:“你,你竟然打,打本府?”

凤九渊嘿嘿地狞笑道:“朕打得就是你!”然后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见凤九渊亮出了身份,雷顿高喝道:“圣驾在此,官兵人等一律跪接!”

程复是率先跪了下去,口称万岁。他的学生见状,也都跟着跪下,却没有称万岁。百姓见状,也都跟着跪了。唯独知府带来的人没有跪,只是惊愕的看着。在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也不知哪里冲出了好些身着明黄服色的大内侍卫,配带着御林军徽章的士兵,将凤九渊所在之处严密地防控了起来。

局势陡然间逆转了。

知府显然以为这是幻觉,还在揉眼睛。凤九渊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他的肚子上,道:“怎么,还以为是在做梦呢?给朕跪下!”

思菊掏出了一块玉牌,道:“金凤符在此,尔等还要执迷不悟吗?”玉牌迎着阳光,散发出万道毫芒,只见一只金凤腾空飞起,还发出嘹亮而清脆的啸鸣。

金凤符就是皇帝掌管军队的凭信,全天下只此一块,没得假冒。所有人一见,哪里还敢怀疑,全都乖乖地跪了下去。

凤九渊看着那吓得脸青面黑的知府,本想就地将他处置了事的,又想到程复的谏言,便道:“你就是这么执行朕的旨意的?”

知府只是叩头,连话都抖不出来一句。

凤九渊看着年不过三十的鲁阳,温和地道:“你还很年轻嘛?”

鲁阳激动得浑身发抖,眼眶里满是泪花子,见凤九渊跟他说话,哆嗦着道:“果,果然是,是皇上,果然是皇上……”竟然哭了。

凤九渊纳闷道:“你认得我?”

鲁阳道:“臣,臣是……”他还没有说完,凤九渊就恍然道:“看样子,你是上一科出身的进士吧?难怪认得我。你人年轻,又有胆识,更难得的是有一份拳拳爱民之心……你是程老夫子的学生么?”

鲁阳叩首答道:“回皇上,臣,臣是……”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能有这样一位老师教导,那是你的福份!好好干!”然后就道:“传旨:将青州知府夺职,交刑部严加勘问。另传旨内阁:命武定中、路德文、刘挺、张平、萧可立明天中午之前赶来见朕!还有,再派人去把河南道总督陆万有、河南督卫府节制使梁和接来,天黑之前,朕要见到他们!”下完旨意之后,先扶起了程复,又对鲁阳道:“蒙山镇是你治下,出了这等事,还是由你这个父母官来措置吧。”

学子和百姓们见他处置得极是公允,无不欢呼皇上万岁。

显然,程复也很是满意凤九渊的处置,第一次赞了句皇上圣明。凤九渊听了,笑道:“在你的十谏疏里,臣可是一个大大的昏暴之君,何来圣明?”

程复道:“臣是说这起事件你处置得非常圣明!”

凤九渊哈哈笑道:“也幸得是我,若换作别人,怕是容不得你这句话吧?”

程复道:“也只有对着你这样的皇上,臣才说实话!”

整整一个下午,凤九渊又和程复展开了以法治国的讨论。这次参与讨论的就不只他们两人,还有蒙山书院的学生!一众学子万没有料到皇帝性情如此随和,与传说中的昏暴不仁迥异,是以热情高涨,踊跃地参与到讨论中去。

对于所有参与这场讨论的人来说,一个下午的时间显然太短了,在不知不觉间,日头就已经落到了西山之上,将一抹血红的霞光洒进了蒙山书院。凤九渊不无感慨地道:“这么快天就要黑了……这个下午呀,你们可是让我学到了不少东西。要不是晚上还有事,我真想跟你们挑灯夜论!”一众学子也歌颂说圣学渊源,让他们是如聆天音。

众学子叩辞出来后,见堂外阶石问着两人,一文一武,从官袍服色来看,赫然都是堂堂三品大员。聪明晓事的都猜到了此两人就是河南道总督陆万有和督卫府节制使梁和,不晓事的才忍不住轻声问身旁的人:“这是哪来的大官?”

凤九渊从正堂里走了出来,见陆万有和梁和都跪在阶下,便冷冷的打视了二人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也不顾二人的叩头见礼,便去用晚膳了。

有这么两个三品大员跪在院子里,学子们是晚课也没有上好,不免忐忑。凤九渊用过晚膳后,这才命思菊将陆梁二人宣召到他所在的正气堂。

待二人见礼之后,他才不阴不阳的道:“是不是在暗里骂朕,不该以如此之法折辱大臣?”二人都说万死不敢。凤九渊道:“你们一个管民政,一个管军政,出了这样的事,不知有何感想?”

陆万有说是他识人不明,督下不严,这才出了吴何这等轻薄狂妄之辈主政青州,是以请求罢出总督之职,以恕其罪。梁和也作出了同样的表态!

凤九渊却道:“罢黜你们何等容易?这河南道烂到了何种程度,怕是只有你们最清楚。现在我就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把你们知道的,认为将会影响到河南道稳定的和极大的伤害到百姓利益的问题都给我事无巨细地写出来,若能列出解决之法自然最好。这也算是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若是敢敷衍塞责,糊弄朕,那就是自取其诛,朕也乐得成全你们!去吧!”

思菊已经分别为他们安排好了屋子,食物和洗漱用的热水也已经备好。但两人哪有心情吃东西,坐下来之后,就开始犯难到底该把哪些奏上去,哪些还是掖着不说得好。如果掖着不说,又怕凤九渊早已经派人去调查,一旦发现自己隐瞒不报,那怕真的会丢掉了脑袋……

中京诸臣是第二天早上赶到的,在见凤九渊之前,他们先从思菊那里详细地了解了情况。凤九渊在用过早膳后才召见他们,先是问他们了解情况没有,大家都说清楚了。凤九渊就问:“如果眼下七十二道都是糜烂至此,朝廷该当如何?”

所有人都料到了凤九渊会这样问,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该如何回答。

见一个个的全都低垂着脑袋沉默,凤九渊是想发作也发作不起来了。他道:“你们都是枢辅重臣,是不是也不曾料到会出现今天的局面?”

武定中和路德文跪下请罪,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凤九渊也没有叫起,而是看着桌上的茶碗,道:“我在想,若是七十二道民怨俱已沸腾到了这程度,这江山社稷怕是要毁在我的手里了……我是千古罪人,你们就脱得了干系?朕自知不谙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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