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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新世界-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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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只记得好像看过那边那棵槐树。」
清净寺的位置不是秘密,但平时不会特别公开。我们都搭著没有窗户的屋型船前往接受通过仪式,不知道从哪条水道进入河流,又在哪里转入水道。我任职异类管理课,曾经与鸟兽保护官一起做现场探勘,好几次顺道参访清净寺,知道利根川边有路可以直达清净寺,但怎么都找不到确切处。
「怪了,我也记得是在这边没错啊。」
「怎么办?」
是不是要登陆在附近找找?但如果找错地方胡乱遛达,不仅没好处,还会提高碰上化鼠的风险。
「对不起!请问有人在吗!」觉开口大喊。
「别喊了。要是被恶鬼听到怎么办?」
我连忙制止,但觉摇摇头。
「我也知道很危险,可是恶鬼说不定正追在后面,当然要快点找到寺啊……对不起!请问这里有清净寺的人吗?」
没想到真的从某处传来回应:「请问是哪位?」
「我是在妙法农场生物实验课工作的朝比奈觉,这位是卫生所职员渡边早季,我们受富子大人吩咐前来清净寺避难。」
「请稍等。」
一阵嘎嘎作响,我们木筏正前方的树丛往左右两边分开,现出一条水道通往里面。
「请直接进来。」
出声的人依旧不现身,我们搭著树干做成的粗糙木筏进入水道,身后伪装成树丛的门又关起来。如果仔细审视,伪造工程不大,但没咒力不容易打开,搭船经过也完全不会发现,就算从陆地上来,密林岩石遮掩住道路,让人无法这么容易找到入口。
木筏通过蜿蜒曲折的水道,到一个围著栅栏的码头,我想起这里就是曾经来接受通过仪式的地方,原本应该有更大条的水道,现在应该遭到封锁。
「没想到两位竟然能平安到这里。」
一位双手合十的僧人现身,对我们行礼。
「我是清净寺知客,法号寂静,两位想必十分疲惫,请先好好休息。之后有事情想请教两位。」
知客就是庙里的接待人员,我们登上用栅栏围住的楼梯到寺中的僧房。我们被领往榻榻米和室,立刻有人送上两人份的餐点。虽然只有白饭、腌萝卜和一碗清汤,但对我们来说不输任何山珍海味。我们狼呑虎咽,三、两下吃个精光。接著我们安心地放空一会,我有很多话想对觉说,但怎么也使不上力,好像再度被木筏上那种冷漠麻木的心境附身。
房外有人开口,是刚才那位寂静和尙的声音。
「朝比奈觉先生,渡边早季小姐,虽然两位沿途操劳,还是有请动身前往本堂一趟。」
「好的。」我们异口同声。
我们来到本堂,里面已经聚集众多僧人,正在准备生火作法。
「朝比奈觉先生与渡边早季小姐到了。」寂静师父一开口,本堂全静下来。
「哦,哦哦,来得好啊……」
话是无瞋上人说的。他已经是一百多岁的人瑞,一阵子不见,更加苍老憔悴。
「富子大人……可还安好?」
我不知道说什么,无言以对,无瞋上人从我的表情读懂一切,闭上双眼,什么话也没说。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僧人上前搭话,他的身材像鹤一样痩高,年纪满大,他说自己是清净寺的监寺,法号行舍,监寺的地位仅次于住持无瞋上人,可说是实质上的最高负责人,我总觉得他看来有点眼熟,原来一星期前出席过安全保障会议。
「有件事情务必请两位帮忙,请问哪位有近距离见过恶鬼?」
「有,我们都见过。」
「能否将恶鬼相貌描述给我们知道?年龄几岁,什么长相?」
「恶鬼……年纪大概十岁上下。」
听我一说,众人一片哗然。
「十岁?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年幼的恶鬼。」
「应该还是个孩子,五官端正,一头红色卷发……」
我相信恶鬼是真理亚与守的遗孤,但不知道该不该出口。当我和觉在描述恶鬼外表时,护摩坛已经生起火,火焰直逼天花板,另有数名僧人开始诵经。
「大概明白了,恶鬼是否长得这副模样?」
行舍师父说完,火光中浮现恶鬼的身影。
「是……就是这样,绝对没错!」
我又想起恶鬼出现在眼前时的恐惧,连声音都在颤抖。
「十分感激,两位可以下去了。」
行舍师父说完,与无瞋上人等人一起在护摩坛前打坐,将香油注入火焰中,排好护摩木,火花纷飞,三十名左右的僧人专心诵经,声音响彻本堂。
「请等等,我有事想请教……」
我想喊住行舍师父,却被寂静师父制止。
「有什么问题由我回答,两位请先退下。」
我们刚出本堂,觉就问寂静师父,「他们是在祈祷什么?」
寂静师父犹豫一会回答,「其实现在不该说明,但就破例告诉两位。今天开始,清净寺将倾全力做法降伏恶鬼。」
「降伏恶鬼?你们办得到这种事?」我诧异地大喊。
「这法事必然不会轻松。以北极星之佛光,行炽盛光法,能制妖魔鬼怪之行动;以毗沙门天神力,行镇将夜叉法,能平鬼神;四个大法之一的大安镇法,能平地灵、消国灾;远古蒙古大军攻来日本时所行的尊圣佛顶陀罗尼法,可起神风;再加上至高无上的一字金轮法,集结众家秘法再念咒强化,相信必能降伏恶鬼。」
寂静师父信心十足地说。
「之前有成功降伏的例子吗?」觉客气地问。
「根据本寺流传的古书,四百年前曾突然出现恶鬼,经全寺一同祈祷三天三夜,成功降伏恶鬼,没有任何一人牺牲。」
「意思是……把恶鬼杀掉了?」
听觉这么追问,寂静师父的脸色沉重起来。
「并非如此,古代曾有咒杀怨敌的咒法,但违背今日佛家道理,绝不可行。」
「但恶鬼已经杀了好多人,杀一个恶鬼就能救众生,不正好符合佛家道理吗?」
「即使如此,依然不可以祈祷杀死恶鬼,无论什么方法,我等与各位都绝不可用咒力杀人。」
看来无论怎么拐弯抹角,就是无法骗过烙印在我们DNA之中的攻击抑制与愧死机制,但如果无法直接攻击恶鬼,又为何要燃护摩火作法呢?
觉似乎也有跟我一样的疑问。
「这次祈祷究竟有怎样的效力呢?」
「降伏恶鬼是要抑制其行动,使其心生惭愧,重拾佛心,停止无谓的杀戮。」
既然人类无心外泄的咒力都可以扭曲生物的演化过程,那么道行高深的僧人专心祈祷,威力肯定惊人。正如寂静师父所说,降伏恶鬼的法事并不是要对恶鬼进行物理攻击,而是影响他的精神,控制他的行动。或许没有比这更和平的解决方法了。
但这法事的出发点本身就有重大的失算,以往出现过的恶鬼都是人类社会的成员,即使恶鬼凶性支配心灵,心的深处必定还留著普通人的记忆与情感。如果触及记忆深处的人性,确实可能让恶鬼停止杀戮。但这个恶鬼并没在人类社会中生活,想必连日文都不会说,就算拥有人类基因,心里还是化鼠,我不觉得法事会对这种恶鬼有效。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件事,但有件事情更该先问清楚。
「富子大人说过,安全保障会议的成员在紧急情况下会逃往清静寺。我的爸妈……图书馆司书渡边瑞穗和町长杉浦敬,难道没过来吗?」
寂静师父的回答出乎我意料,「已经见过两位了。」
「咦?那人呢?」
我连忙追问,但看寂静师父一脸忧郁,像被泼了盆冷水。
「两位到来之前的两、三个小时,令尊和令堂与无瞋上人、行舍师父谈过后又回到町上了。」
我们应该是在利根川上错过。
「怎么会……为什么?」
「令尊和令堂非常担心你,但相信你必能平安到来而一心等待,突然町上来报,恶鬼现身。」
我紧盯著寂静师父,目不转睛。
「令尊和令堂认为无论付出多少牺牲都须阻止恶鬼,于是大胆回到町上。第一,要将町上剩余的不净猫全数放出,第二,要将图书馆中资料全数废弃,避免落入化鼠手中。」
「那……」
我双腿一软,要不是觉迅速撑住我的肩,我一定当场跪坐在地。
爸妈竟然赴死。
「令尊和令堂托我们保管了一些东西,说等你来了就交给你,我们等等就去看。」
「请……请现在就让我看。」
我茫然细语。
「明白,我马上拿来,但在这之前,本寺还有位客人想见两位。」
我已经听不见寂静师父说了什么。
现在追上去也来不及,爸妈应该已经进入恶鬼与化鼠的地盘,那就不可能生还。
我难道要一次失去双亲?想到这里,我浑身瘫软无力。
觉与寂静师父谈了些什么,扶著我的肩走过长长走廊,来到僧房。
「打扰,我带渡边早季小姐与朝比奈觉先生来了。」寂静师父在拉门前跪下说道。
「请进。」拉门里传来耳熟的声音。
拉门一开,里面是木板和室,地板粗糙,看来我们住的僧房算是相当高级的房间。
「渡边,朝比奈,真高兴你俩平安无事。」
一名男子从地板上起身,他皮肤晒得黝黑,一脸斑白胡渣,但我一眼就认出他。
「乾先生……」
他是卫生所的鸟兽保护官,前往消灭盐屋虻鼠窝之后就下落不明,可能是第一个碰上恶鬼的人。
「真是无颜对各位,不仅没能达成使命,只能卷著尾巴逃回来。」乾先生垂头丧气。
「言重了,面对恶鬼谁也束手无策啊。」
觉出言安慰,但乾先生摇摇头。
「不,如果趁早通报町上……应该能避免这恐怖的状况。」
「乾先生,你大概是一星期前出发驱除盐屋虻鼠窝对吧?后来发生什么事情?」
觉一问,乾先生娓娓道来。
五名鸟兽保护官奉安全保障会议之命前往消灭盐屋虻鼠窝,还被吩咐三天就要消灭二十万只,目标惊人,可惜最后一只都没逮到。因为盐屋虻鼠窝与旗下大军察觉恶名昭彰的「死神」即将到来,就像钻入地底般无声无息。
前三天的生活一成不变,整天在山林里奔波,填写报告文件,隔天绑在信鸽脚上送回卫生所,捜索毫无进展。但就在第四天,事情发生了。
五名鸟兽保护官都是老手,对化鼠的战术与弱点瞭若指掌,因此就算化鼠隐匿踪迹,也不会笨到分头捜寻,毕竟化鼠看到多名能够使用咒力的人,通常会设法让人类分散好各个击破。
今早,五个人一样发挥精湛的视觉与听觉进行全方位警戒,前往捜寻化鼠。他们像老练的猎人一样翻山越岭,总算发现化鼠小队扎营过夜的痕迹。
经过大约一小时的追踪,五人发现了化鼠小队,小队里有十几只化鼠,正在岩壁中段的洞里进进出出,搬出事先囤积的弓箭等武器,五人中眼睛最尖的海野先生,发现那是盐屋虻旗下的灯蛾鼠窝士兵,这时五人才散开来展开包围网,并保持每个人都在彼此视线范围内,随时互相支援,绝不放过任何一只化鼠。
驱除少数化鼠的危险性就跟摘蜂巢差不多,五人之中,两人负责挡下对方所有反击,一人正面进攻,剩下两人打游击。游击手在视野良好的位置布阵,看到化鼠逃跑就格杀勿论,或活捉拷问。乾先生担任游击手,绕往右边一座大岩山,从后方登顶,这是观察战场的绝佳位置;另一名游击手会泽先生绕往左边,躲在地表的凹坑中。
攻击终于开始。如果是化鼠发现人类发动攻击,躲在洞里的化鼠可能会逃走,毕竟没人知道地洞究竟多少出入口。所以负责攻击的川又先生使用碎石子假装枪击,甚至还模拟枪响,功夫堪称一流。
果不其然,灯蛾鼠窝士兵误以为是敌方鼠窝发动攻击,立刻准备迎战。它们听见零星枪声,就躲在岩石或竹盾等掩体后开始反击,川又先生假装从不远处的松树树干后开枪,化鼠的枪弹箭矢因此集中在该处;接著川又先生停下攻击,假装弹药耗尽,化鼠们就接连从洞里钻出来。
此时有只化鼠从岩山顶上的洞里钻出来,从它那个位置可以把会泽先生看得一清二楚,但在化鼠拉弓放箭之前,乾先生已经无声无息地杀了它。虽然天气炎热,化鼠仍披著棕绿色的迷彩斗篷,应该是负责从暗处暗杀敌人的狙击手。
其间,峭壁中段已经收拾乾净。化鼠一现身,川又先生就熟练地折断它们的颈子,负责防御的海野先生与鸭志田先生闲得发慌。
这时有东西从洞穴里钻了出来,全身披著灰色斗篷,位在高处的乾先生和低处的四名鸟兽保护官,都以为那是要出来投降的残存化鼠。没有再发动任何攻击,但状况就是不对劲。
结果四名鸟兽保护官,川又先生、海野先生、鸭志田先生、会泽先生全都现身。虽然面对一只化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完全防御,但在作战中所有人都现身,实在非比寻常。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呢?」
听川又先生这么说,乾先生才知道现身的原来是人。他几乎位在正上方,看得不够清楚,但这人身高与化鼠差不多,应该是个孩子。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是一场恶梦。
川又先生的头就像被木刀打中的西瓜,炸得脑浆四溢,接著海野先生、鸭志田先生、会泽先生依序惨遭相同命运。
乾先生吓得脑海一片空白,心臓狂跳,满头大汗,脑中只有恶鬼两个字在打转。等他稍微冷静下来,心中充满疑问,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从化鼠的洞里出来?究竟是谁?
但无论现实多么曲折离奇,都不该浪费时间在没有答案的问题上,乾先生立刻转换思绪,想著该怎么逃离这里。恐惧本能催促他没命地逃,但他拚命控制情绪,研判局势,最后他从刚才杀死的化鼠射手身上剥下迷彩斗篷,最后证实这是当下唯一的正确选择。
乾先生爬下岩山,发现无论走哪条路都无法逃离化鼠的重重包围,即使开战也没必胜的把握,要是碰上恶鬼更是死路一条。
乾先生每隔一小段时间就换地方藏身,等待敌军离开,但化鼠却出乎意料地一直停留在附近。他心想,化鼠们可能知道「死神」总是五人一组行动,或许自己才是被设计的人。
迷彩斗篷是救命关键,斗篷有头套,包裹住整个身体就能骗过有点近视的化鼠,而且斗篷上沾了浓烈难闻的化鼠体味,不至于闻出破绽。乾先生之后仅碰上一次生死关头,他正面撞见化鼠大队,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他赶紧躲进树林里让路。幸好乾先生身材矮小,几乎与化鼠差不多,加上经常观察化鼠,巧妙地模仿了化鼠的动作才没被看穿。
「……可是我只能躲在平原,设法不被它们逮住,实在没办法突破包围网逃回町上。」
乾先生的口吻参杂著苦涩。
「我就这么等了四天,四天里除了喝露水,几乎没东西下肚,体力近乎耗尽。没想到第四天早上……也就是昨天,化鼠部队全数前进某地,我刚开始还以为是陷阱,但没办法多做推敲,等天色暗下来就动身回町。先不管化鼠的动向,至少我得尽快警告大家恶鬼来了。」
乾先生几乎用爬的翻过山丘来到见晴乡,他打算见到谁就向谁求救,但一个人影都没见到,才想起那天正好是夏祭。这天晚上大多数人都会出门,乾先生不禁大失所望,但随即想起两个地方一定还有人。
医院和新生儿托儿所。
医院位在遥远的黄金乡,但产房与新生儿托儿所碰巧都在见晴乡,乾先生当然先往托儿所,路上还见到烟火绽放在夜空中,远方的茅轮乡传来欢呼声。
他好不容易抵达托儿所,却见到惊人的光景。
「我本来就知道它们有这种习性,每次鼠窝间分出高下时都会看到这种情况,让我觉得它们不过就是群低等动物,没想到它们敢对人类的……!」
滔滔不绝的乾先生,突然住口。
「请等一下,难不成化鼠它们……」觉大为错愕,连问题都没能问完。
「没错,它们恶胆包天,竟然找人类的婴儿下手!」
我想起十二岁那年夏季野营的过去。
此时大批虎头蜂士兵涌出龙穴,怀里都谨慎地抱著某样东西。
「那是……」问到一半,我就发现那是婴儿。
「通往龙穴的路上有许多产房,全是土蜘蛛女王产的幼兽。」
「为什么要抱出来?」
奇狼丸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令我作呕。
「那正是最重要的战利品,将来壮大我等鼠窝的劳动力。」
抱著婴儿的士兵来到奇狼丸身边,婴儿眼睛还没张开,拚命挥舞前脚,似乎想要抓些什么。它皮肤粉嫩,白里透红,脸比成鼠更像老鼠。
我想起史奎拉的话。
「女王会遭到处决,剩余所有化鼠则当作奴隶使唤,生时受到猪狗不如的虐待,死后被弃尸荒野,或被当成肥料。」
想到婴儿的命运,我内心一阵黯然。
我大受冲击,头晕眼花,恶心想吐。
原来野狐丸的另一个企图,也就是真正的企图,是攻击托儿所抢夺人类婴儿。
「它们残忍地把留在托儿所里的保育士杀光,动手的当然不只化鼠,还有跟在身边的恶鬼。然后它们把婴儿全抢走,还当场在哭泣的婴儿身上刺上它们的奇怪文字。」
任职异类管理课后,我经常看到化鼠文字,与汉字似是而非,要举例的话可能比较接近古代的女真文字、契丹文字或西夏文字。
「这可不是闹著玩的……」觉脸色苍白,「刚开始是真理亚他们的孩子,长大之后就成了连镝木肆星先生都束手无策的恶鬼,如果化鼠赢了,抢到更多婴儿,十年之后全都能使用咒力……」
我这才惊觉野狐丸心目中真正的伟大愿景。
他若唆使一个恶鬼就可以夺下神栖66町,这样的成果已经算不错,即使无法完全征服,至少可以维持十年的势力均衡。我不清楚托儿所里多少婴儿,但应该超过百人,如果这些孩子在化鼠教育下成了恶鬼,全日本的町都无法抵抗。当它们抢夺更多婴儿,组成恶鬼部队,想从日本远征东亚、欧亚大陆甚至全世界都不是梦想。最终将诞生一个伟大的化鼠世界帝国。
「我现在依然不懂当时该怎么做,或许悄悄离开,警告町上长官最好,但我真的一肚子火,怎么也忍不住。当我看到一只化鼠在我面前得意洋洋地看著哭闹的人类婴儿,就把它的头炸得稀巴烂。」
平时沉著冷静的乾先生,脸颊激动得泛起红潮。
「化鼠当下当然陷入兵荒马乱的状态,因为咒力攻击看不出来自何方,它们左顾右盼,我就趁隙逃走。我当然没算得那么精,只是忍不住火气就动手了。」
「不过真亏你能平安逃走。」觉不禁赞叹。
「其实不算平安,我逃走的时候还是穿著迷彩斗篷,但路上被化鼠看破,左手吃了一枪,我赶紧逃走,以为这次死定了,没想到竟然跟恶鬼碰个正著。那肯定是恶鬼没错。」
「那后来怎么了?」我咽了一口口水。
「一技之长真是刚好救了我的命。我用化鼠语一边喊痛,一边逃开,而且头都压得很低,所以恶鬼看不清楚,什么也没做。」
乾先生似乎将胸中郁闷一吐为快,语气顺畅不少。
「见晴乡已经是它们的势力范围,我只能逃往平原上,但逃著逃著,累得都要瘫了,如果直接倒在平原上,一定会被它们抓去剁成肉酱。我早已有丧命的准备,但就在意识朦胧的时候被救起来。我想说总算碰到人了,张眼一看眼前竟然是不折不扣的化鼠……本来觉得这下肯定没命,但你们猜猜,救我的是谁?没想到是它带我来这座清净寺,人生真是捉摸不定。」
「你说化鼠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觉讶异地问。
「它正是野狐丸最大的死对头,虎头蜂鼠窝主将军奇狼丸。我一直觉得这家伙非同小可,做梦也没想到它会救我一命。」
「原来奇狼丸还活著,它现在在哪?」我忍不住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我醒来,那个寂静师父说渡边你们已经到寺里,我就说务必要见你们一面。这么一提,我还真把奇狼丸忘得一乾二净。」
「打扰了。」
不知不觉离开的寂静师父,无声无息地回来了。
「这是令尊和令堂托我们转交渡边早季小姐的东西,请收下。」
这是比想像中大得多的桐木方箱,长边六十公分,拿起来相当沉,木箱上还有一只信封。
「谢谢。」
觉问寂静师父,「听说是虎头蜂鼠窝的奇狼丸带乾先生来这里,后来怎么了?」
「哦……那只异类啊。」寂静师父冷冷地回答,「也许有事可以问它,因此正留置于本寺中。」
「可以见它吗?」
「这就难说了。」
我将寂静师父拿来的木箱放在地上,打开信封。
7
信纸上是毛笔草书,这是我熟悉的妈妈笔迹,光看就让我心头一揪,差点落泪。
亲爱的早季,
我相信你必定平安抵达清净寺,所以先写下这封信。
虽然不清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但恶鬼如今在町上放肆,害了许多人命。我们须尽全力阻止恶鬼,所以没能等你会合就先回到町上。我们或许会就此丧命,但这是我们须负的责任。常言道:知识就是力量。对抗恶鬼需要知识,我这名图书馆司书就获得了这些知识。
你不可以跟著我们来,我们会尽力阻止恶鬼,如果失败了,有些事情你必须去做。
接下来我要写的内容,在第四类知识中属于第三种「殃」,所以你读完之后请立刻烧毁这封信。不要沉浸于个人的伤感之中,你要考虑町的未来而行动,别忘记你是富子大人选择的继承人。
还记得我在安全保障会议上,提过古代的大规模毁灭性武器吗?
地球上曾经满是危险的兵器,足以将人类消灭数十次,其中绝大多数遭到破坏,剩下的应该也撑不过千年时光,早已腐朽不堪使用。我提过超级集束炸弹,但即使真的留下任何一发,目前应该不堪用。
但会议结束后,我在搜寻超级集束炸弹的资料时,发现某段纪录文字。根据这文字,只有一种大规模杀伤性兵器在千年后依然可能运作。讽刺的是,这兵器正是不具咒力的人类,为了消灭有咒力的人类而研发完成的,俗称狂人毁灭弹,十分骇人。
狂人毁灭弹是由美国研发,透过当时驻日美军偷偷运来日本。
信上接著是一串含有数字的奇怪咒语,开头写著「东京都」,似乎没有提到狂人毁灭弹究竟是怎么样的武器。
聪明的早季应该猜得到,为什么我们现在必须使用这种武器。
因为我们无法用咒力攻击或杀害恶鬼。
过去恶鬼曾多次出现在各町村中,每次都造成尸山血河的惨剧,或许恶鬼正是人类天性深处的罪孽,我们根本无法对抗。
分析过去恶鬼现身的案例,就知道各个时代的人们是多么艰苦对抗,甚至有些案例的结局教人不得不想到是神明保佑。比方说为了防止恶鬼接近而破坏建筑物堆起屏障,碰巧一支钢筋弹飞刺穿恶鬼胸膛,要了恶鬼的性命。后来破坏建筑的人也因为愧死机制发动而身亡,但终究挺救许多人的性命。
不过后来尝试刻意营造这种状况的人,全以失败告终。人只要在恶鬼周围进行破坏行为,就会触动攻击抑制,无法使用咒力。还有人试著喝醉或使用毒品隐瞒杀意,可惜没任何成功案例。无论使用何种诈术,想骗过自己都是难如登天。
不过最近一个例子却给了我们线索。距今两百五十七年前,攻击我们町上的恶鬼K,被一名医师的英勇行为杀死。医师将毒药注入K体内,随即被K杀害,但K也确实断气。
若医师没有被K杀死,他会发生什么事?我不清楚,应该会因为愧死机制发动而死。但关键在于,他依然成功杀了K。
在医师心中,究竟如何看待对K注射毒药这件事?我也不明白。但写到这里不禁令我毛骨悚然,因为这代表只要透过某种媒介,我们现在也可以不用咒力就杀死别人。
过去的人们试过以弓箭、火枪杀恶鬼,全数失败,因为没有抱持杀意,就不能使用这些武器。
但古文明所创造的大规模毁灭性武器不同,有时只要按下一颗按钮就足以杀死数百万人,就算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但心里却没实际杀人的感受。也就是说,这种装置可以大量杀人,并且逃过良心苛责与杀人的罪恶感。
狂人毁灭弹也是大规模毁灭性武器之一,但可杀的数量不多,反而比较适合暗杀与恐怖攻击。无论如何,它都是最缺乏实际杀人感受的武器,不仅不会引发攻击抑制,还可能避免触发愧死机制。
时机正确,恶魔的武器也许能成为天降甘霖,拯救苍生。
纪录提到狂人毁灭弹的保管地点,就是前面提到的古代地址,可惜光靠这点资讯不可能找得到,但只要设法启动箱里的东西,应该就办得到。
早季,你具有难得一见的天赋,说穿了就是坚强。就算你哭了,伤心了,绝不会灰心。你一定能坚持到底,完成目标,爸妈一直都这么认为,富子大人也挂了保证。
如果现在还有狂人毁灭弹,你一定找得出来。请用它击倒恶鬼,拯救本町。
我们由衷爱你,无论何时何地,都将看护著你。
母渡边瑞穗字
一看完,我就哭了。我将信交给忧心忡忡的觉,打开桐木箱。
箱里放置著模样像海蟑螂的东西,长约五十公分,背上长了蛇腹状的装甲,还嵌著许多发出深蓝色光线的条状物。
「是拟蓑白……!」
觉探头一看不禁惊呼。这玩意虽然不太像小时候看过的拟蓑白,但整体外观差不多,只是背上没有触手状的突起,完全不像正港蓑白,勉强算是假拟蓑白,或者拟蓑白骗。
【录入注:「正港」是闽南语,「真正的」之意。】「可是……它还活著吗?」我擦著泪问。
「谁知道?里面还有纸条,或许是说明书什么的。」
我从箱中拿出折四折的纸条,年代相当久远,已经严重泛黄,纸上印著陌生的生硬字体,是假拟蓑白的说明。
一百二十九年四月十一日,于筑波山麓出土之地下四号仓库中取得。
型号:TOSHIBA太阳能电池自走型档案库,型号SP…SPTA…6000
使用注意事项:
⑴启动前须照射阳光。经过长时间休眠后,最少需要照射夏季强光六小时。于缺乏日照之场所长时间运转,有电池耗尽之危险。
⑵欲恢复休眠状态,可用口语下令,并在运转指示灯熄灭之后保存于暗处。
⑶捕获时显示听从人类命令,但可能趁机发光迷惑人类或企图逃跑,须比对待野生动物更警觉。
⑷设计上拥有极长寿命与耐力,但自我修护功能有限,而且型号太过老旧,目前应该没有零件可更换。
⑸部分电子电路可能有故障,无法修护,若有故障疑虑,可让装置休息降温。
⑹其中资讯知识大多属于第四类,使用时务必小心谨慎。根据一般伦理规定,自走型档案库一经发现务必摧毁,而本装置切勿让非图书馆相关人员发现。
「一百二十九年,那就是距今一百多年前。不知道还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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