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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先生-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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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咽了咽口水,脖子木木转动的看向墙壁,但是眼角仍旧瞄着他,我怕他忽然一个瞬间移动,我去,那谁能受得了啊。

正心里合计着,瓷砖墙最上方的墙角线上好似流下了红呼呼的东西,显然不可能是油漆,正在我有些恐惧这些在墙壁上往下流着的血水时,那些红色的液体像是有路线的在流淌的过程中汇聚成了三个字,我乍着胆看着,结果出来的字,让我大吃一惊。

“东南风……”

居然是这三个字,不是杀死你,不是要你命,也不是我想的吓死你,居然是东南风?

我有点发懵,第一个反应还合计难不成这个碑仙儿死前还是个播天气预报的?

“这,这……”

念叨了两声,我眼尾又见他的胳膊抬了起来,这下,直直的指向了水房的窗帘,我疑惑的看过去,只见窗帘被风吹得前后涌动,说实话,夏天东南风虽然吹得很大,但是还有些热,心里正腹诽着,突然觉得不对,“东南,东南……”

正感觉自己想到了什么,回头一看那个无头男,只见他的手又指向了墙壁,上面清晰的出来了四个数字,1210。

我皱眉,“一二一零……”

眼睛随即睁大,“啊,是!是那个爷爷!”

线头有了方向一扯,当时清晰,我看向摇晃的窗帘,“东南为巽,巽不光是木,还是风!我想起来了,阴阳之气,以雷动,以风行……上乾下坤,一阳一阴,坤为地,为阴,也就是说,爷爷的去世时间是在今日午夜,东南风起之时!也就是十二点十分,十二点十分!!!”

激动的心情没等出来我就反应不对了,回头警惕的看向那个无头男,“你为什么帮我!”

他的胳膊还在指着墙壁,我纳闷儿,是没头所以就不会说话吗,血流慢慢的淌下,渐渐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始形成,我惊讶的看着那个字,唇齿微张,“沈……明……远……”

再看向他,他的手指向自己的心口,我却有些不敢相信,“你是沈叔叔?!!”

没有头,我实在是看不出他点头的样子,但是此刻他身上的那些血还有薄薄的马赛克都不见了,能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一身干净西装但还是没有头的人身。

我捂住嘴,脚下却不敢上前,,“沈叔叔,你,你的头呢,头呢……”

他脖子上的那根气管又开始涌出大量的血,伸手指向墙壁,这回只出现了两个字,‘信,雅。’

“信雅医院?”

我强忍着情绪看着他,“你的头是在信雅医院还是你让我去找谁?沈叔叔,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

“医生!医生!我爷爷要不行了,要不行了!!”

走廊上忽然传出朝阳姐已经破音的尖叫,于此同时,无头的沈叔叔忽然不见,我往前追了几步,一回头,只见水房里所有的水龙头都恢复正常了。

“妈呀!葆四!葆四!!”

那明月看见我似乎无比激动,“我这咋眼看着你跑到水房这边来了就找不到路了呢,这家伙给我懵的,你没事儿吧!!”

我真是顾不得去跟她解释沈叔叔的事情了,耳边听见朝阳姐还带着哭腔的喊声,“医生!快来啊!你们快来啊!”

“二舅妈,现在几点了!”

那明月见我这样还愣了一下,“我哪知道,大半夜的,你说你看见啥了你就瞎跑啊,哎!你怎么又跑上了!”

“来不及啦!!”

我大步的朝着病房奔着,一推开房门,一眼便瞄见了墙上的挂钟,“十一点半,朝阳姐,现在可以换……”

“小朋友,让让,不要挡路!”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医生和患者给推到一旁,我想凑过去,却看见朝阳姐哭着正跟医生叙述情况,“刚才忽然就喘的很急了,今天的烧也一直没退,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是不是这个氧气不够了。”

医生上下检查了一下就摇头,“不是氧气的问题,是病人现在呼吸困难,现在的解决办法就是切开病人的颈段气管,放入金属气管套管,如果你同意的话,现在马上签字,我们现在就准备做这个急救手术。”

朝阳姐愣了愣,“切开气管,是脖子上的?”

医生点头,“没你想的那么恐惧,这只是正常的急救措施。”

姥姥从病床上坐起来,“不要让人这么遭罪了,走都要走了,遭这罪干啥啊……”

朝阳姐没主意,“可我,可我大爷和二叔都没回来啊,我得问问他们,是不是我放弃了,我爷就会不行了啊。”

医生有些疲惫的看着她,“你们家属商量一下吧,患者的什么情况你也一直都是清楚的,该做的,我们医院也都做了,如果想要急救,就去办公室找我。”

朝阳姐站在原地吸着鼻子哭,“怎么办啊看,我不想,不想……”

“姑娘,你过来!”

姥姥招手叫上了她,“你听奶奶讲,不要做什么气管切开的东西,那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你爷爷已经要到这个时候了,不要让他再遭二茬罪了,听奶奶的话,知道吗。”

我在旁边也忙不迭的点头开口,“姐姐,我算出来了,是今晚的十二点十分的,还有不到半小时了,赶紧换衣服吧,真的!”

姥姥看着我有些疑惑,“你怎么算出来的。”

“就是,哎呀,等会我再给你们讲,就是现在要听我的,我真的算出来了!”

“啥玩意儿算出来了。”

那俩大叔回来的也真是赶巧,听着我的话看着朝阳姐还有些疑惑,“朝阳,你咋的了,你爷又喘了啊。”

朝阳姐点头,“医生说,要切开气管,我害怕。”

“切那玩意儿!!”

岁数大的大叔急了,“扯淡么那不是!切完要是能好行,也不能好给咱们切开了就为了多喘两口气儿那不遭罪啊!”

朝阳姐不说话,垂着眼站在那里也没了白天的朝气,我看着她两个叔叔赶紧重复我的话,“大爷,叔叔,我算出来了,是十二点十分,快点吧,马上要到点了!”

“真的啊!”

那俩叔叔还有些似信非信,姥姥倒是在这时站到了我这边,“我感觉到这时候也差不多了,喘的很严重,可能过不了今晚,就是一口气儿的事情了,你们赶紧给换衣服吧,收拾立整了,老人家走的才体面。”

他俩明显很相信姥姥的话,互相看了看没多合计就开始把买回来的寿衣给拿出来了,我瞄了一眼,有衬衣,棉袄,袍子,倒是挺多件儿的。

姥姥看他俩好像上来就要给老人套有些着急,坐在那里指挥着,“先把衬衣和棉袄都套在一起,裤子也是,到时候在一起给他穿,不要给他弄坐起来,让他躺着穿,不然一口气就卡住走了,不要着急……“

说着,姥姥又看向那个朝阳,“小姑娘,你爷爷现在有意识么,叫他能答应吗。”

朝阳摇头,“这些天一直就是昏迷,医生说是听不到咱们说话的。”

姥姥似乎明白了,“那就是半阴半阳了,穿衣服的时候你跟着念叨一下,就说给你穿衣服了,穿好了就暖和了,不冷了,这样能好穿很多,慢点,一定要慢……”

我眼睛直勾勾的瞄着时间,越看那俩叔叔越着急,“叔叔,你们快点啊,就剩十分钟了!”

第116章 走

那俩大叔弄得是满头大汗,“小姑娘,你别催我们了,这谁有这经验啊,哎呦,大姨,这我爸怎么尿了!”

姥姥示意他淡定,“正常,别弄衣服上就行了,人走了,都得上个厕所的,别紧张。”

我急的想跳脚,想帮忙又插不上手,眼睛不停的瞄着时间,甚至感觉秒针每过一下这心都跟着一揪,我也不知道我急什么,应该讲是很怕这个爷爷到点了却穿不好衣服走吧,但细合计一下,医院每天都会有人离开的,又有几个能做到把衣服穿好走的?

可我被推到这块儿了,心里那使命感是刚刚的,哪怕这爷爷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我就是想让他好走了!

也许是被我影响的,除了朝阳姐一家就连我姥姥和二舅妈都跟着紧张上了,我姥姥没气力起不来就在那坐着指挥,“大侄子,你别那么给脱病号服,这都不能要了,拿把剪刀,直接给剪开就好了,这衣服是没法脱得,姑娘啊,你去打盆水,把你爷的手脚都给擦擦,擦干净一些,要清清爽爽的走的,……”

朝阳姐的精神在她的两个叔叔开始给她爷换衣服事就有些崩溃,吸着鼻子点头拿起个盆就开始倒暖瓶里的水,于此同时,她爷爷的反应也越发的严重,零点一过,喘息声越来越大,最后呼扇着整个胸口都在病床上不停的抽动。

“爷,爷……”

朝阳姐小声的喊着他,不停的给他擦着手脚,“是我不好,我没办法给你的病治好,你别怪我,别怪我……”

姥姥皱眉,“姑娘,你不能说这些的,你说这些你爷听见心里好不得劲儿了,你就说让他放心,等你那俩叔叔一把鞋给你爷爷穿上你就说大家都会好好的,让他别有啥放不下的就行了!”

“大姨啊。”

年轻的大叔苦着脸看着姥姥不停的擦汗,“这鞋穿不上啊,我爸这段时间就是脚肿,鞋子买小了咋办啊!”

“后面给剪开!后鞋帮给剪开那么穿!”

上了点年纪的大叔就开始支招,拿过那个之前给朝阳姐爷爷剪衣服的剪刀就要剪鞋。

“不能剪!”

我真得说一句,这仗着有姥姥在了,否则谁明白这些个东西啊,“你剪开了他在下面不就得趿拉鞋了吗,那就不跟脚了!”

“那咋整,这小姑娘不是说十二点十分吗,现在去买大号的也不敢趟啊!”

那明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我家有个亲戚走的时候也穿不上鞋,后来拿去在水缸那晃荡了几圈一下就穿上了,妈是,还不是这回事儿。”

大叔还是着急,“可医院我上哪去找水缸,水槽子行不?”

姥姥抬手指向朝阳姐正在剧烈喘息的爷爷,“拿到你爹头上转三圈,从左往右,告诉他,这鞋穿不上了,让他配合,不然到下面走路就不方便了,你爹要是懂事的就能穿上了!”

那大叔半信不信的拿着鞋就去那爷爷头上的绕活上了,一边绕嘴里一边磕磕巴巴的念着姥姥让说的话,绕完后在把鞋拿到那爷爷的脚底,我抻着脖子看着,真的挺神奇的,这下他俩一使劲儿真就给套上了!

“哎呀,穿上了,大姨啊,这幸亏有你在啊……”

那俩大叔看着姥姥满脸感激,姥姥却示意他们现在不是道谢的时候,“赶紧跟你爸念叨,说现在都完事儿了,让他别有啥放不下的了,赶紧上路吧,不然遭罪啊,念叨啊……”

“时间到了!“

一直瞄着挂钟的我准确报时,可是那爷爷除了依旧喘的山崩地裂完全没有我想的安静下来的样子。

“哎呀,葆四,是不是你说的这个点不准啊,现在就是更喘了……”

那明月小声的在我身后念叨,“瞅着我都难受啊。”

那俩大叔没了主意,回头看向姥姥,“大姨,你说这咋回事儿,咱现在还在医院那,一旦我爸又像之前似得成宿成宿的喘明早上不得还把这身衣服给扒下来啊,这可老难穿了。”

姥姥紧蹙着眉头像是在想着什么,“不对,他这状态不对,是有事儿没完,那个,姑娘啊,你想想你还有啥没给你爷答对明白的?”

朝阳姐摇头,一张脸早已六魂无主,“我爷这次住院后情况就很不好,之前他想做的事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

姥姥摆手,“我不是说这个,就是,唉,头发,你爷的头发你给梳了吗,有的干净人要走的话是必须要从头到脚都利利索索的……”

“没梳头……”

“那就赶紧梳两下啊,对,拿梳子,沾点水……”

真的,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允许,我真的很想对姥姥竖起大拇指,关键时刻还得姥姥压着阵,不然这一病房的人都得麻爪了。

首先这情况是明摆着的,我还在旁边不停的提醒着十二点十分,十二点十分的,结果呢,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十分了,那爷爷还喘的十分严重,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心都有点虚了。

不是我盼着那个爷爷走,就是觉得这衣服也都换完了,你说,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明早再给扒下来,然后大家还说我小孩子在那瞎掺合耽误事,我这……

我正在那看着朝阳姐拿着木梳给她爷爷梳头胡思乱想着呢,眼睁睁的就看着办他爷爷忽然‘额’了一声,就一下,然后那半闭的眼睛就好似往上翻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条细细的眼白……

瞪大眼,我喘气都不敢去喘,这什么情况?

‘滴……’

心脏监控仪器率先发出警报,我眼睛一看,就见监控器屏幕上的线开始急剧的走直——

“血氧,血氧没了!!”

朝阳姐不自觉的就提高了声音,“爷!爷爷!!”

“那俩大侄子,你俩快一个去叫医生一个看着点时间,这个离开的点要记住的!!”

我僵僵的站在那里,只感觉眼前的人登时就乱了,一个大叔着急忙慌的往外跑着喊着大夫,一个大叔却像是看不懂钟表那样不停的跟姥姥求证,“大姨,现在是十二点十五,是十五吧,我爸是十五走的!”

“爷!爷爷!!”

朝阳姐还在哭,不停的大叫那个露着小小边缘眼白的爷爷,姥姥急着提醒她,“换好衣服就不能哭啦!大侄子!快给她拉开!你爸现在还没彻底咽气儿呢,她一哭你爸听见心就乱啦!”

那个大叔虽然没哭,但表情一直都是发懵的,显然被这情况搞得也是措手不及,他上前拉开朝阳姐,嘴里小声的劝着,“好了,咱之前不是说过吗,你爷爷走了不是坏事儿,这太遭罪了,咱该尽的孝都尽到就好了,你现在哭有啥用,除了给自己哭坏了你爷也哭不活啊!”

我是没啥反应,脑子运转的空档还间歇的想了一个问题,不是十二点十分,是十二点十五,那这有个三五分的误差应该不是啥大事儿吧……

“让开!我看看患者情况!”

冲进来的医生一奔到那爷爷身前也怔住了,“这,这衣服都给换完了?”

站在他后面还有些黑眼圈的护士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家属也太有先见之明……”

话没等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仓促的清了一下嗓子接过医生打出的一个都是平行线的心电图报告递给朝阳姐,“签个字,节哀吧。”

朝阳姐吸着鼻子接过那条长长的纸弯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检查了一遍就收好了自己的听诊器看着朝阳姐点头,“患者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你们是准备在我们医院的太平间停一晚还是需要我们帮你联系火葬场的车?如果打算是在这边安葬,我建议现在给火葬场打电话,殡葬事宜那边就会有工作人员给着手安排了。”

朝阳姐是说不出什么话的,这个时候只能她那两个貌似还能拿住事儿的叔叔张喽,“给火葬场打电话,我们也是之前就打算直接在那办丧事的……”

医生没在多言,说了声节哀就让一个叔叔跟他去办公室,那个护士倒是很贴心的安慰着朝阳姐,连带着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着,“去世时间,零点十分,姓名是……”

“十五。”我在旁边提醒,手还指了一下挂钟,“是十五的。”

护士姐姐低头还在低头记着,“这个钟快五分钟。”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姥姥,无声的做了个口型,我说的时间是对的!

但显然,现在这时候不管我说的对不对也不可能有人夸我,我也没指望这个,因为这个事儿高兴那我真是纯缺心眼了。

“四宝,你去门口叫叫,知道咋叫吧。”

那个护士的笔一顿,看向我姥姥,:“叫什么?”

姥姥没怎么理她,只是看着我,“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既然你能帮到就多帮帮,他现在还没起来呢。”

护士被姥姥说的有些渗叨,“起来?,起来那不就事儿大了么。”

朝阳姐是没说什么的,要么她现在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就是整个人有些恍惚的含泪站在那里,软软的依靠在他那个也有些发懵的叔叔身上。

我知道姥姥说的是啥意思,从小到大,不管我开没开窍,葬礼这热闹凑得是最多的,所以抬脚几步就奔到门口,扯着嗓子就来了一声,“西南大路你朝前走啊!!”

那护士愣了,反应过来就要来捂我嘴,“这是医院啊!”

我没顾她,在加上我打小就脸大,这个是我姥姥背后说的,不是指的我脸真大,而是我们那的土话,有时候说一个人内向,就是脸儿小,或者叫面子矮,而我不是,我是脸大那伙的,面子也绝对没矮过,好听点叫有闯头,谁都不吝,难听点就是说有点不要脸,说话什么的,上来那劲儿也不会太顾及别人的感受!

“西南大路你朝前走啊!!”

又是一嗓子下来,那护士是真急了,:“不要打扰别的病房人休息啊!”

姥姥也还在病房里指挥,“大侄子,你快点把你爹抱地上,脚冲着门,让他走,别着点脸啊,别他一会儿嗓子眼还留了口气给你扑着了,扑到你这运气啥的也都不好了!”

那个留在病房的年轻叔叔点头就帮忙着要抱,结果自己使了下劲儿没抱动就让朝阳姐帮忙,可是朝阳姐现在这状态就像是失了魂似得,哪还能帮这忙,最后还是我二舅妈上了帮着抱腿给弄地上了。

我一看这都准备好了撸胳膊挽袖子就准备喊第三声,结果这个西字还没等喊出来,眼瞅着一黑一白两个影顺着走廊的尽头就走过来了。

是走,只是没看着脚,看脸也很费劲,感觉像是有帽子,又没有帽子,尤其是五官,模糊糊的一片啥也看不清,比沈叔叔之前那个貌似打了马赛克一样的身子还费劲!

“吕树喜,上路了……吕树喜,上路了……”

这声音真是毫无感情,也没节奏,不过凉的就跟隆冬时节的大冰溜子似得直插心窝,你形容不出来,听着就觉得冷。

我有些怕,这种怕跟见到脏东西的那种怕不同,那种的,只不过是你因为未知而会产生的恐惧,可是见到阴差的怕,却是畏惧,对,就是畏这个字,你会不由自主的从骨子里都会渗出一种细细麻麻的寒意,听到的瞬间,就像是一脚踩进了冰窟窿里,冻得你从脚尖开始一路上行,直至你浑身僵硬。

侧过脸,这回我就很听话的不在跟着这个护士姐姐来劲,直接把头埋在了她温热的胸口里,至少这样,能让我有些安全感。

“小妹妹,你怎么了?“

她大概不懂刚才还扯着脖子喊得劲劲儿的我怎么就突然消停上了,但是我不想解释,满心都是三个字,赶紧走,赶紧走吧。

“小妹妹,你怎么还发上抖了?”

我还是不吭声,头死死的埋在她的胸前,直到感觉后脖子被人像是挑拨般的吹了一口凉气,我打了个战栗,却依旧不敢转头。

“小姑娘啊……”

身后传出了很苍老的男声,我咬了咬牙,微微的把脸从那护士姐姐的胸前抬起来,说实在的,在捂一会儿我都要背过气儿了。

“小姑娘……”

声音还幽幽的飘荡在我的耳后,带着些许的善意,“不怕的……”

我的脸就像是被寒风劲扫麻的只剩僵硬,乍着胆回头,一口凉气顺着胸口再次一抽,一个笑咪咪的老头居然站在我的身后,他穿着一身水光溜滑的夹袄,看着我,眼睛弯弯的笑着,如果不是他周身青光脸还太白,我想我会觉得他很慈祥可爱的。

“嗯……”

不受控制的,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音,就跟上厕所使劲儿时一样样的,虽然我现在没在上厕所,但感觉是相同的,这口气提着,不敢咽下去,也不敢呼出来,就这么看着这老头朝着我笑,旁边还一左一右站着两尊让我哆嗦的神……

“别怕。”

那老头还是笑呵呵的样子,微微的朝我点了下头,“我是特意过来谢谢你的。”

“嗯……”

我这音儿又出去一个,实在是憋不住啊,当时心里就想着,也别谢不谢了,我这都要吓尿了,您老就赶紧带着这俩人撤吧,再耽误会儿好赶不上二路汽车了都!

老爷爷看着我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大概也会瞧出我紧张了,能看不出来吗,我这都吓得僵成棍子了,再次点头,“我谢谢你让我体体面面的走,你姥姥这次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又笑着看了我一眼,朝着他身旁的那俩‘人’点了下头,“走吧……”

话音一落,他们三个直接转身,走廊的尽头也在同一时间像是多了很多的雾气,老头背着手像是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的走进雾气里,然后消散不见……

我仔细的揉了揉眼,不见了,烟散了,他们三个都一起没了。

“小姑娘,你没事吧。”

护士姐姐还有些担心的看着我,“你一直在抖啊,是不是发烧了。”

我怔怔的看着老人家离开的方向摇头,“没事……”

那个爷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周围站着那俩左膀右臂,单独看的时候,会想到黑白无常,冷面阴差,不过最后他们离开的那幕,却让我想起电视里领导或者老板身边很彪悍让人不敢亲近的保镖,不过这种保镖,貌似活着的……没人想雇。

她吐出一口气,“不要在医院喊知道吗,会吵到别的患者休息的。”

我听话的点头,“知道了。”

这走了我还喊啥啊,喊也累啊。

护士见我这下子乖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就离开了,我转脸看向病房,躺在的地上的爷爷已经被盖上了单子,看着,像是他还躺在那里,其实只有我知道,他走了。

我看着跟抽了筋骨一样六神无主的朝阳姐,我想跟她说,她爷爷走的很潇洒,跟领导似得特有派头,还说谢谢我,要保佑我姥姥这次没事,可是,她应该不会相信吧……

看着她就让我想起了我太姥,不管太姥走的多好,多安详,可我都宁愿她活着,至少,还能听见她每天跟着姥姥大呼小叫,每天都为我不岔,背地里为我骂这个,骂那个,见我闯祸的时候着急的连拍着大腿,四宝啊,我的祖宗命根子诶!

摇摇头,我甩开脑子里这些东西抬脚回到病房,本来我想去安慰安慰朝阳姐的,可是姥姥叫了我一声,让我坐到她身边保持安静,意思这个时候谁的安慰都没有用,让朝阳姐自己静静,算是最后陪陪她爷爷。

我闷闷的坐着,就看着朝阳姐从单子下把她爷爷的干瘪的手拿出来自己再紧紧的握住,由于我姥姥一直在旁边提醒,说是不能哭,怕把眼泪弄她爷爷衣服上,否则他爷爷在下面会觉得累,走不好,感觉牵绊太多,因此朝阳姐只能拼命的隐忍着自己的情绪,蔫蔫的跪坐在她爷爷的身旁,安静的甚至一度都听不到她呼吸的声音。

他们倒是在病房里待了很长时间,说是要等火葬场的人过来,所以她那个叔叔从医生办公室回来后三个人就开始分工,朝阳姐是肯定啥都干不了的,就在病房里等,那俩叔叔出去打电话了,老爷子走了,得赶紧通知家里的亲戚啥的。

但是他们走之前还特意谢谢了我,意思等把这个爷爷的丧事操办完了再来看看我姥,说是就连那医生都说,在医院净是看见到最后手足无措的家属了,更多的是连衣服都不会给换得让他们找护工给换的,很少见他们办的这么干净利落的。

用医生的话说这样最好,其实人都有这一天,他们最怕是患者家属一哭二闹的,不但没用,还影响别的患者情绪,也就是白话讲的,活着不孝,死了乱叫。

等到火葬场的人一来,我又有些控制不住的惊恐,再次见到那个跟纸糊似得小红棺材心里难免膈应,姥姥很清楚我的身体反应,紧紧的抱着我,示意我别看,等他们都走了,对面,也就空荡荡的了。

我知道朝阳姐这时候也没啥心情跟我告别什么的,当然,我也很理解她的心情,要是我,我兴许都要疯了,哪里会管的上别的。

“妈,那咱今晚不会再遇见啥邪事儿了吧……”

等人走光了,都下半夜一点半了,那明月看着姥姥有些紧张的问着,“这要是不知道就算了,眼见着对面病床刚走了个人,你说……”

“没事,走的不很好吗。”

姥姥淡淡的应着,手还在我的后背轻轻摩挲,给我些温度,能让我舒服安心很多,“这灯能开一宿呢,透亮的怕啥……”

说着,姥姥看向了我,“今晚得好好的夸夸四宝,透溜,姥一说啥马上就明白了。”

‘透溜’,也是我们这里的土话,就是说干脆,我知道姥姥指的是什么,就是帮那个爷爷叫魂引路,她一发话,我都没合计就去叫了,当然,我要是早知道见到阴差会那么畏惧,我想我也不会透溜的。

“对,还有葆四说的那个十二点十分,真准啊,真是十二点十分,这钟快啊!”

那明月转移了一下话题也能好点了,“葆四,你以后真得就了不得了,就是今晚给我吓到了,你都不知道啊,你一跑到那个水房,我就去追你,结果就蒙圈了,看哪都像是不认识似得,在原地绕了好几圈,跟无头苍蝇似得,妈,你说那是不是就是鬼挡墙了,给我吓得啊,幸亏最后看见葆四了,不然我都要骂人了。”

姥姥没有接茬儿,而是轻轻的握了握我的手,“四宝,好点了吗,是吓到了?”

我抬眼看向姥姥,问出了我心里的第一个疑问,“姥,为啥那两个阴差到晚了啊,你不是说,要是人走了,阴差都是到的特别快,特别及时的吗,可是那个爷爷都咽气了,为啥还要我叫魂,还要他去等阴差呢。”

这个跟我以前知道的不一样啊,以前不是都说阴差一到,魂就被领走了吗,怎么这个爷爷这么特殊吗。“

姥姥点头,“这个老爷子生前应该是很不错的人,就是咱们白话讲的好人,所以到时候走了,阴差也给他留点时间,这个时间,是留给老人的家人给他换衣服的,也是想,让他穿好了再走,肯定是积德了,再加上病死过六张也属于寿终才走的,不然是没这待遇的。”

看,我就说么,要不然能有这后门么,在我的印象里,阴差都是不留情面的卡点就来,来了就把魂儿给勾走,哪里还会等着让那个爷爷跟我说话啊。

“我看见那个爷爷了。”

“啥?!”

我不理会那明月的一惊一乍,很认真的看着姥姥说着,反正朝阳姐他们也走了,说出来也不怕他们觉得多匪夷所思,“那个爷爷说谢谢我,说你这次住院不会有事的……”

姥姥牵起嘴角,看着我很宽慰的笑着,“你是给姥姥积的德啊,四宝啊,姥是沾你的光啊,是你让他好走的。”

我摇摇头,“不是我,我没算出来的,是沈叔叔再帮我……”

“沈总?!”

那明月又开始配上画外音。

姥姥看着我抬手却冲向她,“你先别说话,听四宝讲,到底咋回事儿。”

我提了提气,酝酿了一下语言后想着怎么才能说得更加详细,“就是昨晚咱们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一个无头的人,也是那个无头的人让那个司机吓到了,然后让我们没有给车钱,之后我跟你说,你说可能是那个司机得罪的人。”

姥姥点头,:“是啊,他是小沈?”

我长长的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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