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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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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
赵彦徽道:“嗳!这有何要紧。你我兄弟来日方长,改日再去玩耍不迟,大哥何必这样在心!”
张光翰道:“大哥离府日久,今日刚刚回来,理当与家人团聚。来!满饮此杯,改日另约便了!”
说罢,三人举杯,一齐饮干。张光翰付了酒帐,出了酒店,拱手作别。赵匡胤回头向寿昌坊方向走去。张光翰和赵彦徽则漫步向西。刚走不远,张光远道:
“彦徽兄弟,你看出来没有?大哥今晚,心事重重。”
赵彦徽道:“你不是讲伯父有病吗?”
张光翰道:“不,恐怕是另有隐情!”
赵彦徽道:“另有隐情?何以见得?”
张光翰道:“其一,如果真是伯父有病,也只须延医诊治,并非垂危弥留之际,何须长夜守护棍旁?其二,如确实因病情沉重,父子情深,当是心忧忧愁肠百转,而大哥却是满脸怒气。是何道理?”
赵彦徽道:“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大哥今晚有点奇怪。可他究竟在想啥呢?”
张光翰道:“是呀!一定要弄个清楚。”
赵彦徽道:“可是他已经回府去了!”
张光翰道:“不,他决不是回府!”
赵彦徽道:“那他会到哪里去呢?”张光翰道:“走,快追大哥去!”
二人说罢,转身向赵匡胤走的方向追去。
赵匡胤辞别二位好友,果然没回府,而是绕过寿昌坊,直奔天街御勾栏而去。他早已打算停当,今晚要闯御勾栏。若能碰巧遇上苏逢吉,活该奸相倒霉,一定要替父报仇,讨还血债。遇不上苏逢吉,也要闯他一场,给小昏王一点颜色看。当然,他也估计到其后果将是严重的,也许要付出一定代价。然而,无论代价多么昂贵,此仇必报。能为父报仇,死而无憾。但是,若株连他人,特别是自己的好友,则于心不安,所以,他才演出了刚才酒店里的那一幕。既然未被赵、张二位贤弟察觉,也就放心了。于是他独自一人,直奔御勾栏而来。
不多时,来到门前。赵匡胤停住脚步,抬头一望:嘿!真乃蓬莱仙境,九天阆苑也!但见那:殿阁楼台,飞檐高翘,雕梁画柱,金碧辉煌;歌台舞榭,红毡铺掩,曲径回廊,宫灯铮亮。笙萧弦管阵阵于暮色中飘散;欢声笑语朗朗在夜空间回荡。真可谓:世上独一景,天下更无双。观罢,他冷冷一笑,大摇大摆走了进去。那门前的虎贲军,见他威风凛凛、气宇轩昂,觉得他不是皇帝国威,便是官家衙内,故而不加盘问拦阻,任其到处散游。
他转过曲径,顺着甬路正片前走,眼前突兀出现一座楼台,挺拔耸立,巍峨壮观。飞檐下横悬一块金匾,上书“万花楼”三个大字。赵匡胤暗想:这个所在,颇不一般,如果登楼环顾,赁栏远望,京都夜色,尽收眼底。难怪小昏王常常沉缅于此,待俺也上楼看看。他正要走进楼门,却被两个虎贲拦住,说是此楼只供万岁临幸,勋臣纵欢,一般人等,不得入内。他一听心中忿忿,却又无可奈何。这时,只听楼上笛声悠场,清喉婉转,咚咚踏歌,咂咂击节,好不热闹。于是,不与虎贲理论,转身便去,避开人们注意,绕道后面假山石旁,仔细观察上楼的途径。他看到,若登上山巅,距栏杆已不太远,从此处上楼,比较安妥、方便。于是他疾步循径上了假山,在一突出地方站稳脚跟,看准落脚地点,稍一缩身,脚尖轻点,“嗖”的一声跃过栏杆,随即顺着花廊,蹑足潜行,在一个灯影暗处,停下身来。然后,靠近花棂,舔破窗纸,横身侧目,向内窥视:只见那些歌姬乐女,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妖冶无比,搔首弄姿,卖弄风情。不过主客好像尚未来到,中间的龙椅和几处绣墩全都空着。而两厢有几个穿红戴紫的大员,被一群女人围了起来,嘻嘻哈哈一片喧嚣。
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大人,听说要拆除勾栏,遣归歌姬。是真的么?”
一个大人的声音道:“美人放心!决无此事。勾栏是万岁与同民乐的地方,岂能拆除?”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听说还要杀苏大人?人家苏大人,为建勾栏可出大力,立大功了!”
又一个也插言道:“是呀,苏大人可是一位大清官,大忠臣哟!”
第一个女人声道:“听说都是那个该死的老头参的本,告的状!”
另一个女人声道:“那个老头是谁呀?”
又一个声音道:“姓赵的。是什么禁军飞捷指挥使。听说他儿子就是闯祸的大王,爱管闲事的祖宗!”
那位大人的声音道:“所以当今万岁爷,不但没有准本,还把他撤了职,罢了官,临走还赏他八十御棍。”说了哈哈大笑。
那个女也笑道:“这叫自作自受!”
赵匡胤听了怒火万丈,正要发作。忽然,两个内侍前来传话,说万岁今夜临幸蓉馆,所以不要到勾栏来了。众歌姬女乐听了,甚觉扫兴。只有那穿红袍的大人,十分高兴,笑吟吟地说道:“万岁不到,这里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空气非常活跃。
“谁想在这里坐天下了?”随首声音从门外进来一人。只见他,身着红缎团花扎巾、箭袖,外罩粉缎子对花鹤氅。剑眉、鼠目,一个圆鼻子长在方脸中央。赵匡胤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苏逢吉的儿子,也是御勾栏的贵客苏天豹。
“哎哟!苏衙内,大驾姗姗来迟,快就座,快就座!”这位大人慌忙挪椅、掸尘,卑躬屈膝,谄媚之态,令人作呕。
赵匡胤再也按捺不住了。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飞起一脚,把屏风踢了个窟窿,大喝一声闯了过来。
“呔!这个天下只有咱来坐也!”
只见他大步流星,走到中央,对四周瞥了一眼,一屁股就在那张龙椅上坐下。
苏天豹先是一愣。心想是谁这么大胆?竟敢一屁股坐在专供当今万岁坐的龙椅上!仔细一看,嗬!这个红脸大汉并非别人,乃是自己的老对头赵匡胤。他也知道自己不是赵匡胤的对手,但转念一想,此乃京都禁地,四外全有虎贲军把守,谅也不会把自己怎样。所以,他把胸脯一挺道:
“啊!我当是哪个狂妄。原来是一个钦定配军,赵大公子!”赵匡胤随:“你还没有忘记爷爷就好!”
苏天豹道:“想不到都指挥的儿子,也会来到这万花楼上。”
赵匡胤道:“怎么?难道这万花楼,只准你们这些昏君和佞臣享用不成?”苏天豹道:“非也!这御勾栏乃当今万岁与民同乐之地,谁人不知,那个不晓!只有你那父亲,信口雌黄,欺君罔上,要拆毁它。如果他能像赵公子你这样,来此走走,哪还会丢乌纱、挨御棍,自讨苦吃!”苏天豹不提此事倒还罢了,提起父亲直谏遭殃,奸贼谄媚得宠,赵匡胤已是怒火中烧,尤其是这八十御棍,虽然打在父亲身上,可阵阵痛在他的心里。发誓要报此血仇,哪能再容苏天豹来反唇相讥?所以,他一跃而起,上前一把抓住苏天豹的手臂喝道:
“这八十御棍的血债,本来是你爹欠下的!有道是:父债子还,子债父偿。今天爷爷就要你抵债了!”
说罢一掌把苏天豹打了个趔趄。那苏天豹也非寻常之辈,闪身甩掉鹤氅,摆开架式,两人打到一处。
这一来,可吓坏了勾栏里的这帮乐女歌姬,一个个东躲西藏,卿卿哇哇乱叫。那几个穿红挂紫的大人,一窝蜂涌向楼门,抱头鼠窜,溜之大吉。正当他二人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外面的虎贲军闻讯赶到。
苏天豹一见大喜,喊道:“来!将这个大闹勾栏的狂囚拿了!”
苏天豹是这里的常客,虎贲军大都认识他。虽非指挥,他一喊便一齐拥上,刀枪齐架。赵匡胤赤手空拳,对付这一片刀枪棍棒,确实有点紧张。所以,他顺手抄起中央的那把龙椅,劈头盖脑砸了起来。这时苏天豹也从虎贲军手中接过两把钢刀,旋风般的杀来。赵匡胤左打右砸,前推后挡,毫无惧色。虎贲军越来越多,将他团团围在中央,无耐寡不敌众。只见他汗流夹背,气喘吁吁。正在危急时刻,忽听有人大呼:“大哥休慌,小弟来也!”赵匡胤回头一看,原来是张光翰和赵彦徽二人,心中大喜。前面已经讲过,他二人追随赵匡胤来到御勾栏,始终躲在暗中保护,看见赵匡胤从后面上了搂,他俩就在楼下瞭望放风。后又看见苏天豹来到,也上了楼。张光翰想:糟了!今晚必然的一场恶战,于是和赵彦徽互递眼神,迅速潜伏在假山下面,监视楼上动静。不多时,楼上果然打起来了。赵彦徽起身就要上楼,被张光翰一把拉住。他知道苏天豹不是赵匡胤的对手,所以,继续在暗中隐避,不动声色。等了一会儿,看见从外面进来大批兵丁,把万花楼包围了个水泄不通。张光翰一看不妙,俩人这才一齐杀上楼去。
俗话说:办事怕心横,打架怕拼命。这三个平素就是不要命的祖宗,今日发起疯来,简直像虎入羊群。任你虎贲人多势众,可是在这开间不大的万花楼上,优势并不明显。真有点小本领的还数苏天豹。张、赵二人一杀进来,单龙双虎斗一豹,这叫三比一。未经几合,苏天豹就被赵匡胤一脚踢翻在地,他刚要爬起来,张光翰赶上来,一刀刺中臀部,痛得他惨叫一声,一跃栽出两丈多远。也是他命不该绝,前面不远,便是楼门。只见他就地一滚,一头栽下楼梯,逃命去了。剩下这些虎贲,哪是他三人的对手,不多时,死的死,伤的伤,剩下几个,抱头鼠窜,连滚带爬,逃下楼去。
突然,一阵铜锣响亮,灯笼火把将勾栏内外,照得如同白昼。许多兵丁,弓上弦,刀出鞘,把万花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原来是巡城兵马司闻讯率兵赶到。
赵彦徽一看叫道:“大哥!杀吧!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
赵匡胤道:“不行!大军在前,已陷重围,以三人之力,是冲不出去的。”
赵彦徽道:“杀一个赚一个,岂能束手就擒不成!”张光翰道:“依大哥之见呢?”赵匡胤沉思片刻道:“依愚兄之见,我走前门,你二人走后窗,窗外栏杆距假山不远。你们只要从那里下去,循曲径,越红墙,他们无人认识你们,即可完全逃脱!”
赵彦徽道:“那大哥你呢?”
赵匡胤道:“我自有主意!”赵彦徽道:“不!你要我临阵脱逃!俺赵某不是孬种,怎能置大哥于不顾!”
赵匡胤道:“贤弟有所不知。如果咱弟兄三人一齐冲杀,必然是一个了难逃生!”张光翰道:“那就拼个鱼死网破,一把火烧他个片瓦无存!”
赵匡胤道:“贤弟之言,正是为兄想要做的。我要举火将此楼烧掉,一来,焚毁万花楼这个祸根恶种;二来,一旦火起,虎贲军和兵马司必然全力扑救。乘众兵救火,一片混乱之际,愚兄便可乘机逃走!”赵彦徽道:“既有此打算,为何要我二人从窗先逃?”
张光翰道:“大哥的心思我明白了。要我二人先走,是要将这火焚万花楼、家灭九族的罪名,一人担当起来。
赵彦徽道:“那怎使得!还是有罪同当吧!”
说罢,随手扯下帏幕,便在一盏宫灯上燃起来,口中还不停的叫着:“杀人、放火!杀人、放火!”想这万花楼上,到处是绫罗绸缎,丝麻制品,一见火,还能不燃起来!一霎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巡城兵马司周凯,一见火起,大惊失色,下令五营兵丁,不惜一切,全力救火。这时,夜已深了,风也大了,风助火势,烧得更旺了。正是:
云浓烟浓夜更浓,灯光火光满天红,
窈窈娇姿何处去?半城繁华灰烬中。
趁着这烟雾弥漫,天色黑暗,勾栏内外一片大乱之际,赵匡胤等三人,从假山后面红墙上越出,走小巷,钻背街,来到一处僻静地方,这才停下脚步。
赵匡胤道:“二位贤弟,趁此夜黑人静,无人察觉,快快各自回府躲藏,自然无事。”
张光翰道:“大哥你呢?”
赵匡胤随:“愚兄虽然刚到京都,但是已被苏天豹那小儿见到。今晚之事,明朝便会传遍全城。小昏王得知岂肯善罢干休?”
赵彦徽道:“那大哥就连夜逃出城去,远走高飞便了!”
赵匡胤道:“我若逃跳,十分容易。不过,惹下了这场大祸,岂不连累我那年迈双亲?遇兄怎忍心就此一走了之?”
张光翰道:“大哥之言差矣!你若不走,也无济于拯救伯父伯母。你若逃走,虽有苏天豹的参本,又有谁人作证?伯父只要一口咬定,儿子发配大名,不在家中,纵然被打入天牢,也不能马上定罪,以后搭救,尚有可图。”
赵彦徽道:“还是我说得对。大哥快快远走高飞去吧!”
赵匡胤道:“如此说来,我那年迈双亲,就拜托二位贤弟多加照应了!”
张光翰道:“大哥放心!我们弟兄一定尽心就是。”说着,又把手中龙泉剑递给匡胤:“此剑大哥带在身边,权作小弟陪同!”
赵匡胤十分感激道:“多谢贤弟!”
说罢三人拱手作别。
赵匡胤又穿过两条小巷,已到西北城角。他心中明白:现已夜深,城门早已紧闭,何况巡城兵马司知道万花楼起火,犯人在逃。今夜严加戒备,明朝全城搜捕,此乃意料中之事。所以他每行一步,瞻前顾后,格外小心。
突然两声锣响。赵匡胤急忙闪身躲进一处破屋,看见巷口转弯处,两个巡更人走过,一人挑灯,一人敲锣,拖着沉重的脚步,在又黑又冷的小巷里转悠。他一动也不动,待巡更人去远,才急忙步向前,绕过城角处的一片苇塘,溜着城根向西门走去。他知道想从城门出去是困难的。不过,距城门不远地方,有一甬道,是上下城楼之路,只要能从那里登上城头,要逃出去就容易了。于是他蹑足潜行,向甬道靠近。当他观察周围确实无人防范,两个箭步就上了甬道,一直往城头跑去。他刚登上城垣,迎面来了两个巡城小校。那小校大喝:“谁?”
赵匡胤道:“我。”小校问道:“在此做甚?”赵匡胤道:“爷爷要出城!”
说着随手一剑,结束了一个。那个刚要逃跳,被赵匡胤又一剑透心穿过。只听他惨叫一声,顺着甬道,滚到城下去了。北面不远处,巡城兵丁听到动静,举着灯笼火把,追赶过来。赵匡胤一晃,转身就往南逃。没跑多远,南面也有巡城兵丁,举着灯火,围了上来。赵匡胤一看,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真到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的时候了,于是大吼一声,挥动手中宝剑,向迎面前来的兵了杀了过去。只见他:
“人动乌云滚,剑飞雪片落,
乍时腥风起,转眼血成河。”
赵匡胤被巡城兵丁围在城垣之上。虽然那兵卒死伤不少。但是,闻讯赶来的越来越多。赵匡胤暗想:要杀到筋疲力尽,必然束手就擒,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他虚晃一剑,声东击西,把靠近城谍的两个小校,一剑一个砍倒,飞身跃上城堞,猛然一个倒挂金钟,翻下城垛去了。巡城军校一齐放箭,但因夜深天黑,云低雾重,一霎时,就不见人影了。
赵匡胤跳下城来,涉过护城河,一直往西,拼命奔跑,直到东方微明,方放慢了脚步。他回头望去,汴京城连一点影子也看不见了,不觉心头一阵酸楚,暗自想道:千里迢迢回到家中探望父母,不料一宵未过,就又要远去他乡,不给爹娘惹下一场大祸。不知家中眼下情况如何?再一想:嗐!大丈夫志在四方,在外面闯上一番,若能建功立业,再回来杀奸除恶为亲人报仇也就是了。赵匡胤决心已定,撒开大步,头也不回,直奔远去。
………………………………………………
第03章野店论英雄
风雨交加之夜,一位云游道士与赵匡胤纵谈天下大势,并说:“从目前天下大乱的情势来看,急待出现一位有胆有识的大英雄,力挽狂澜,拯救国家,造福万民。”
早春天气,乍寒乍暖。赵匡胤连夜离开了汴京,因为害怕官兵追捕,不敢走大路,便选择西南偏僻小路急行,天色微明,已经奔跑了几十里。这里岗阜纵横,树木丛杂,便于隐蔽,他料想东都汴京的铁骑,不会向这方追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林中略事休息。
他暗想:这次事闹得不轻,那幼帝刘承信必然会下令全国州县通缉搜捕,如果想找个安身之外,唯一办法,就是到关西去。那里天高皇帝远,藩镇的节度使们各霸一方,不听朝廷命令,如果到那里投军,便等于得到了一块可靠的护身符。想罢,便立起身来,径向西走去。
不到二天,已过了郑州辖境,进入山区,赵匡胤知道已完全摆脱了追捕,便放胆前行。不料,天公偏不作美,阴云四起,又断断续续下起了蒙蒙春雨。山间小道,不仅泥泞难行,而且加重了春寒。匡胤逃出汴京,身边虽还有几两碎散银子,却无行李和替换衣服,最怕被雨淋湿。这天,他已绕过西都洛阳,来到一个叫周桥的小镇,看看雨点更大,便走入一个小酒馆避雨。因为地方偏僻,又不是中饭时候,酒馆中却无一人。匡胤坐了下来,要了两碟小菜,一壶热酒,自酌自饮,聊驱寒气。
不多时,只听门帘响处,走进一个人来。匡胤抬头一看,只见那人年纪四十开外,头戴一顶乌角巾帽,身穿蓝布道袍,身长七尺,三绺长髯飘拂胸前,腰系丝绦,打扮得不道不俗,脸色黑中透红,虽然称不上俊美,却神情飘逸,很有点山林隐士风范。匡胤看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曾经会过。
那人进得门来,一眼望见匡胤,不由一愣,立定脚步,对匡胤端详一下,满面含笑地走上前来,躬身对匡胤一揖,说道:“幸会,幸会,最难风雨故人来,在这荒村野店,风雨交加之时,不意得会贵客,真乃一大乐事,不知可允许贫道同坐,一谈心曲吗?”
匡胤本是个豪爽的人,且又见这人谈吐不俗,也慌忙立起,拱手为礼,说道:“四海之内皆兄弟,萍水相逢也是缘分,坐下来谈谈,以消寂寞,有何不可!”
那人道:“难得贵人应许,贫道无比荣幸。”
随即,又是一揖,然后在匡胤对面座位上坐定,望了桌上一眼,只见酒菜简单,即唤店小二加二荤二素,四样热炒,再烫二壶热酒来,又说:“连同这位客官的酒菜,一并算在我帐上,由我一总付帐。”
小二答应,入内准备。
匡胤连忙道:“这怎么可以叨扰。”
那人学着匡胤的话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萍水相逢,也是缘分,何必客气!而且贫道与贵人也算是老相识了。”
匡胤听后,不由愕然道:“恕在下眼拙,竟想不起来,在何处会过先生?”
“贫道苗训,向来以卖卜为生,曾在东都州桥下,开过一个算命馆。”他说着,又压低声音道;“贵人可是赵东赵公子?当年也曾找贫道算过命,不知贵人还能记得吗?”
匡胤经他一提,这才想起来,忙又站起重新见礼,说道:“原来是苗先生,在下一时未想起来,还望恕罪。”
苗训也站起回礼,然后二人坐下。既然扯上旧交,便又新近三分,加之古人有首四喜诗,讲人生四大乐事,便是:
久旱遇新雨,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如今匡胤与苗训,可以算得上“他乡遇故知”了,一时的局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却说这苗训,字光义,河中府人氏,自幼饱读诗书,博学多识,天文地理,医卜星相,无所不知。他想到,自唐代后期以来,形成各地藩镇割据一方,造成中央命令不行,国家四分五裂,终于导致唐朝灭亡;此后虽然又建立了新朝,但政令只能推行于中原一带,不但全国仍不统一,而且缺乏英明的帝王,故而在短短不到五十年中,中原竟换了四个王朝,征战杀伐,年年不断,弄得民不聊生,国家元气日衰。苗训根据乱极必治的古训,觉得中国已到急需出现一位英才,统一国家,安定百姓的时候了。所以,他就以卖卜为名,云游四方,希望能发现一位英明之主,以自己之所学来辅助他建功立业,达到定国安民的目的。但他在各地云游十余年,看到那些割据一方称孤道寡的将军,没有一个雄才大略的,而且自唐朝以来,形成的藩镇势力,已把节度使这个官位当成私有,父传子,子传孙,实际上已变成一个小朝廷。致使几代人养成了狭隘自私,凶暴专横的性格,不管百姓死活,互相勾心斗角,以保持和扩展自己的腐朽势力。要想从中寻出一个有资格有能力统一全国的人才已不可能,因此,他又把希望寄托于平民出身的新生力量上来。几年前,他卖卜于东都开封府时,就听说赵匡胤武艺超群,为人正直无私,爱打抱不平,在京城百姓中极有威望。后来,赵匡胤偶而为了玩耍,和张光翰、赵彦徽一同到苗训相馆戏算一命。谈吐之间,苗训见赵匡胤颇具雄才大略,因而,想激起赵匡胤争夺天下的雄心,故意讲赵将来有九五之份。谁知赵匡胤听后,以为苗训是在挑动造反,蛊惑人心。一怒之下,砸了苗训命馆的招牌,把苗训赶出了东都。想不到今天又在此相会。
当下苗训低声对匡胤道:“公子近来在京作为,贫道已有耳闻。不知公子今后打算投奔何处?”
匡胤道:“目前朝内奸臣当道,政治腐败,难有出头之日,因想投奔边疆,抵御外族,在战场上为国家出力。目前听说凤翔节度使王景崇正在招兵,因而想前往投靠,谋一职事,作为安身之地。”
苗训听后摇头道:“王景崇仅靠能言巧辩,见风使舵,现虽升至金吾大将军高位,然实非济世之才,目前虽在招兵,其实并无抵抗族巩固国土之心,不过是为了扩充自己实力而已,且此人胸无韬略,畏首畏尾,不久必当消亡,实非可赖之人,公子还是不要投奔他为好。”
匡胤叹道:“先生分析精辟,深合吾心,只是目前在下急需寻个立脚之处,干一番功名,除王景崇外,河中节度使李守贞,拥有重兵割据一方,不知投奔其处,是否合适?”
苗训道:“李守贞刚愎自用,生性多疑,且残暴不仁,早已丧尽民心,目前全靠高压政府,维持他的统治,然而已似烈日下的冰山,距崩消之时,也就不远了。”
匡胤道:“如此说来,也去不得了,那么,如何是好?”
苗训道:“要干一番事业,图个出身,必须先了解天下大势,顺应天时,方能有所作为……”
正说到此处,店小二已将酒菜送来。苗训吩咐把匡胤要来的冷酒撤下重烫,随即给匡胤换上热酒,劝匡胤干了一杯,吃了几口菜,然后继续说下去。
苗训道:“纵观目前国家局势,正处于四分五裂之中,东有南唐、吴越、闽,西有回鹃、后蜀、大理,南有南平、楚和南汉.北有定难、契丹等,各自称霸一方,连年来互相杀伐,真是民不聊生。古云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目前国家动乱数十年,正是达到分久必合的时期,然纵观天下大势,南汉、后蜀、吴越、闽、大理、吴越等国家,偏安一隅,志在自保,并无统一国家之志。南唐是最强大的一支力量,但目前南唐主李璟,柔弱无能,重文轻武,不能适应目前天下局势,日久必衰。唯有中原的大汉,虽被尊为正统之主,但是高祖去世,新主登基,重用苏逢吉等奸臣,流连声色,不思进取。靠他来统一国家也是不可能的。加之,不能团结臣民,使人心离散,河东的刘崇、河中的李守贞、凤翔的王景崇、山东的慕容延超等节度使,并不听他号令,汉主刘承情实际上已经势孤力单,目前又采取排挤贤良和杀戮勋臣、武将的政策,企图巩固统治,岂不知这样恰恰加速了他的灭亡,估计不久,必然激发事变,国祚也发发可危了。”
苗训讲毕,又叹口气道:“从目前天下大乱的情势来看,急待出现一个有胆有识的大英雄来,稳定局势,力挽狂澜,拯救国家,造福万民。”
说罢,他略一停顿,瞟了匡胤一眼,又接着说道:“贫道有一句肺腑之言相告,望公子不要动怒。贫道周游全国十余年,阅人多矣,要说雄才大略侠肝义胆的英雄,实在还没见过有人能比得上公子的,难道以公子的侠肝义胆,竟没有这种救国救民于水火中的大志吗?”
匡胤苦笑道:“匡胤不是个没志气的人,只是目前到处流浪,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要作一番事业,谈何容易。”
苗训道:“不然。孟夫子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试看古时英雄豪杰,哪一个不是经过艰苦磨练然后有成的?以目前而论,那些王侯子弟,平素养尊处优,又有哪一个能救得天下?公子今后必有际遇。”
匡胤道:“不知我今后应该往何处?”
苗训道:“凤翔虽不值得去,但关西地方富庶,卧虎藏龙,不妨先去关西,多结交些英雄豪杰,乾在西北,为天地之尊,可先往一游,然后往南往北,南方离地属火,北方坎地属水,水火并济,龙虎相会,必然有所作为,以后境遇当日佳,前途不可限量。”
匡胤连忙称谢。
二人边吃边谈,不觉三壶酒喝个净光,天已接近傍晚,苗训会了帐,同匡胤一同走出门来,只见雨虽小了,仍然未停。
苗训道:“贫道因事来此,寄居在镇口亲戚家中,公子何不就在此暂住一宵,待天晴后再行,如何?”
匡胤看雨未停,天已晚,料想也走不得,遂点头同意,跟着苗训来到他亲戚家中借宿。夜晚,苗训又少不得陪匡胤谈了半夜,匡胤见苗训学识渊博,也十分钦佩。
次日早晨,天已放晴。早餐后,匡胤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别了苗训,一路往关西行来。沿途山高林深,道路崎岖,人烟稀少,这使赵匡胤不得不及早投宿,以免错过宿店。
不觉过了十余日,赵匡胤一路上心事重重,思绪万千,这天来到函谷关附近,正是古时老子骑青牛出关之地。匡胤不由想起了老子,由老子又想到那天晚上苗训给自己讲的话,其中有《易经》里说的:“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日义。”又说要“知变、应变、适变”,才能“避凶就吉”。赵匡胤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错过了宿店。这时猛然抬头,只见眼前一座大山:巍然峭壁万仞,苍茫云绕雾缠。天很快黑下来了,偏偏这时又下起了小雨。赵匡胤心想:前不见村,后不着店,来到这么一个鬼地方,今夜可到哪里安身呢?也许是因为天色黑了,忽然发现山角下有火光一闪。定睛看时,在那小松林后面,隐隐约约好像有个破庙。于是他随即向着那闪光的方向走去。下了石板坡,绕过小松林,破庙已在眼前。尚未走近,就听到庙内有唏嘘抽泣之声。他想:天色已晚,荒山野庙,还有人在此啼哭?待我进去看个明白。说着,走进庙门,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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