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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火枪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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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受到达达尼昂挑衅的卫士说道,“这地点似乎选择得不太好,我们最好去圣日耳曼修道院后面,或者去文人漫步草地。”

“你的话很有道理,”达达尼昂说道,“可惜我中午十二点正有个约会,时间太紧啦。准备,先生,准备!”

如此的恭维话,贝纳如是听不得人家重复一遍的。刹那间,他已经拔出明晃晃的剑,向对手猛刺过来。他认为对手还乳臭未干,想镇住他。

可是,达达尼昂昨天已经当过学徒,刚刚在胜利中出了师,而且受到未来的宠遇的极大鼓舞,所以他决不会后退半步。如此“当”的一声双剑相交,达达尼昂脚跟站得牢牢的,倒是对手倒退了一步。贝纳如在后退之时剑偏了偏,达达尼昂抓住机会,将对方的剑一挑,迅猛进击,一下刺中了贝纳如的肩膀。他立刻后退一步,将剑举了一下,可是贝纳如高叫说这算不了什么,旋即盲目地猛扑过来,结果自己撞在达达尼昂的剑尖上。不过,他并没有倒下,所以还不服输,只是向拉特雷穆耶公馆那边退去,因为他有一个亲戚在那家公馆里做事。达达尼昂不知道对手被第二剑创伤的严重程度,紧逼不放,看来他就要刺第三剑,结果对手的性命了。正在这时,街上的喧闹声传到了网球场,贝纳如的两个朋友听见他与达达尼昂说过话,后来又看见他出去了,于是他们赶忙拔出剑,冲了出来,正好遇到乘胜追击者。不过,正当他们动手攻击达达尼昂的时候,阿托斯、波托斯和阿拉米斯也冲了出来,迫使两个卫士回转身来对付他们。这时,贝纳如倒下了,卫士们见自己是两个低挡四个,便喊起来:“拉特雷穆耶公馆的人,快出来帮我们!”公馆里的人听见喊声,全都跑了出来,冲向四个火枪手。这四个也喊起来:“火枪手们,快来帮我们!”

平常人们一听见这喊声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大家都知道火枪手是红衣主教的敌人,并且都因为他们恨红衣主教而喜欢他们。好些不属于阿拉米斯所称的红公爵管辖的禁军的士兵,在这类打斗中,一般都站在国王的火枪手们一边。这时,埃萨尔先生队里的三名士兵,就有两个赶来帮助火枪队的四位同伴,另一个跑到特雷维尔先生的官邸喊道:“快来帮我们,火枪手们,快来帮我们!”像往常一样,火枪手们都集中在特雷维尔先生官邸,他们全都跑来支援自己的同伴,结果形成了一场大混战,但优势在火枪手们一边。红衣主教的卫士和拉特雷穆耶的人退进了公馆,及时关上了大门,阻止了敌人随着他们冲进去。至于那个受伤的,早就被抬进去了;前文已交代过,他伤势十分严重。

火枪手及其盟友们非常激愤。有人已经在商量,是不是该放火烧掉拉特雷穆耶公馆,以惩罚公馆的仆人胆大妄为袭击国王的火枪手的行为。这个建议一提出来,就受到热烈的拥护。幸而这时候时钟敲响了十一点,达达尼昂和他的三位同伴记起还要接受国王的召见。这样一次轰轰烈烈的行动他们参加不上,那该多么可惜。于是他们经过劝说,终于让大家头脑冷静下来。大家只捡了几块街石朝大门砸去,大门当然砸不开,大家也累了,况且可能被视为带头肇事的几个人已离开现场,向特雷维尔先生的官邸走去。特雷维尔已风闻这场混战,正等着他们呢。

“赶快去罗浮宫,”他说,“赶快去,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我们要赶在红衣主教去报告国王之前就见到国王,向国王禀报,把这件事说成是昨天那一事件的延续,这样两件事就一齐了啦。”

特雷维尔先生带着四个年轻人赶到罗浮宫,可是令火枪队队长大为意外的是,宫里传出话来,说国王去圣日耳曼森林里猎鹿去了。特雷维尔请侍从把这条消息连说两遍;四个年轻人注意到,每说一遍,他的脸色就难看一点。

“陛下可是昨天就有了这个出猎计划?”他问道。

“不,阁下。”侍从回答,“是犬猎队队长今天早上来报告说,昨夜他们把一头鹿赶了过来,好让圣上去围猎。圣上起初说不去,但经不住这场围猎的乐趣的诱惑,用过早膳就移驾前往了。”

“国王可是见过红衣主教?”特雷维尔又问。

“很可能。”侍从答道,“今天早上我见主教大人的车子套好了马,就回是要去哪里,得到的回答是:‘去圣日耳曼。”

“我们让人家抢先了。”特雷维尔先生说,“先生们,我今天晚上去见国王,各位么,我看就不要冒然前往了。”

这个意见非常明智,尤其它是出自一个摸诱了国王脾气的人之口,四个年轻人无法反驳。特雷维尔请他们回各自的住处,等待他的消息。

回到府上,特雷维尔先生考虑,应该采取主动,头一个去告状。他修书一封,叫一个仆人送给拉特雷穆耶先生。信中请拉特雷穆耶先生把红衣主教的那个卫士逐出府门,并且惩办他手下那些胆敢对火枪手发动袭击的人。但是,拉特雷穆耶先生已得到他的养马人,即我们已知的贝纳如那个亲戚的报告,叫来人传他的回话:告状的不应该是特雷维尔先生和他的火枪手们,相反应该是他,因为特雷维尔的火枪手们不仅打了他手下的人,而且企图放火烧他的公馆。这两位贵族自然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这样下去,他们之间的争执势必持续很长时间。于是,特雷维尔先生便想出一个意在彻底解决的办法,亲自去找拉特雷穆耶先生。

他立刻赶到拉特雷穆耶公馆,叫人进去通报。

两位贵族客气地相互施礼。他们之间虽说没有交情,但至少彼此还是尊重的。两位贵族都是有胆略,顾名誉的人。拉特雷穆耶是新教徒,很少见国王,又不属于任何党派,所以在社会交往中,一般不抱成见。不过这一回,他的接待虽然礼貌周到,但比平常来得冷淡。

“先生,”特雷维尔说道,“您我都认为对方值得抱怨,我亲自来府上,就是想和您一块弄明事实真相。”

“很好,”拉特雷穆耶答道,“不过我事先告诉您,情况我了解得很清楚,完全是您的火枪手的过错。”

“先生,您为人很公正,又很通情达理,”特雷维尔说,“我有个建议您不至于不接受吧。”

“请讲,先生,在下洗耳恭听。”

“府上的养马人的亲戚贝纳如现在情形如何?”

“很糟,先生。他臂上挨了一剑,倒还无妨,此外他还挨了一剑,直穿透了肺部,照医生的说法,非常不妙。”

“受伤者神志可还清楚?”

“完全清楚。”

“能说话吗?”

“很困难,不过还能说。”

“很好,先生。我们去看看他。他也许就要被上帝召去了,我们要求他在上帝面前讲出事实真相。我把他当作法官来审判他自己的案子,先生,他说的话我一定相信的。”

拉特雷穆耶思考片刻,自己实在提不出更合理的建议,便接受了。

两人下楼,来到受伤者的房间。受伤者见两位尊贵的老爷来看自己,想坐起来,但身体太虚弱,没爬起来,反而累得精疲力竭,又倒在床上,几乎失去知觉。

拉特雷穆耶走到床前,让他嗅了嗅盐,使他清醒过来。特雷维尔先生不愿意别人指责他对受伤者旋加影响,便请拉特雷穆耶亲自审问。

不出特雷维尔所料,半死不活的贝纳如,再也不想把真相隐瞒片刻,向两位老爷原原本本讲了事情的经过。

特雷维尔所盼望的正是这个。他祝贝纳如早日康复,辞别拉特雷穆耶先生,回到官邸,立刻派人通知四个朋友,他等他们共进晚餐。

特雷维尔招待的几个人都是世家子弟,而且都是反红衣主教的。因此席间所谈,可想而知都离不开红衣主教的卫士新近的两次惨败。而这两天演主角的是达达尼昂,所以大家都向他表示祝贺,阿托斯、波托斯和阿拉米斯也都把荣誉让给他。他们三人不仅是耿介伙伴,而且这类荣誉经常得到,所以尽管让给达达尼昂一个人。

六点钟光景,特雷维尔说必须去罗浮宫了。但是,国王恩准的召见时间已过,所以他不要求从小楼梯进宫,而与四个年轻人一起在前厅里等候。国王出猎尚未归来。四个年轻人夹杂在从廷臣之中,恭候了将近半小时,突然层层宫门大开,外面通报圣上回驾。

听到这声通报,达达尼昂感到全身上下颤栗起来。即将到来的这一时刻,很可能决定他今后的人生。因此,他两眼不安地盯住国王就要进来的门。

路易十三出现了,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个,一身猎装,风尘仆仆,足穿高统靴,手里拎着马鞭。达达尼昂一眼就看出来,国王正在气头上。

虽然国王心情明显不好,一班廷臣还是必须排列在他经过的路上。能在王宫的前厅里被他怒目瞪一眼,总比根本没被他看见要好得多。三个火枪手毫不犹豫地迎上前一步,相反达达尼昂却躲在他们后面。国王本来是认得阿托斯、波托斯和阿拉米斯的,却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而没有看他们,也没有同他们说话,完全视同陌路。至于特雷维尔先生,当国王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时,他倒是坚定不移地迎着那目光,反而使得国王不得不把目光移开。接着,圣上嘟嘟囔囔地进了他的房间。

“事情不妙,”阿托斯微笑着说道,“这回我们仍然得不到骑士封号。”

“你们在这里等候十分钟。”特雷维尔先生说道,“十分钟后不见我出来,你们就回我的官邸去,因为再等下去也是白等。”

四个年轻人等了十分钟,一刻钟,二十分钟,一直不见特雷维尔先生出来,便离开了王宫,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将发生什么事情。

特雷维尔先生壮着胆子进到御书房里,发现圣上心情很不好,坐在一张靠背椅上,用马鞭柄敲打着靴子。尽管如此,特雷维尔还是硬着头皮问圣体是否安康。

“很不好,先生,很不好,”国王答道,“我烦死了。”

事实上,这正是路易十三最严重的毛病。他常挽住一位朝臣的胳膊,拉他走到窗前说:“某某先生,我们一块来体验一下烦恼吧。”

“怎么!陛下感到烦恼!”特雷维尔说道,“难道陛下今天没有享受到打猎的乐趣?”

“好大的乐趣,先生!说句心里话,一切都糟透了,不知是野物没有留下踪迹,还是狗的鼻子不灵。我们赶出一头有十个叉角的鹿,追了六个小时,看来快要捕获它,圣-西蒙已经把号角放到嘴里,准备吹号叫大家合围时,呼啦一声,所有狗突然改变了方向,拼命追一头幼鹿去了。您看吧,总有一天我不得不放弃围猎啦,就像我已经放弃用猛禽狩猎一样。唉!寡人是个很不幸的国王,特雷维尔先生!我只剩下一只北欧大隼,前天也死了。”

“的确,陛下,臣理解您失望的心情。这的确非常不愉快,不过据我所知,似乎还剩下许多鹞子、隼和雄鹰嘛。”

“没有一个人来训练它们,训练猎鹰的人一个个都走啦,而犬猎也只有我一个人懂。我死了之后,什么也不消说了,将来打猎,就只有用捕兽器、陷阱和套圈一类玩意儿啦。要是我现在还有时间来培养学生多好!时间倒是有,可是红衣主教总是缠住我,搅得我一刻也不得安宁,他对我又是谈西班牙,又是谈奥地利,又是谈英国!唉!一提起红衣主教,特雷维尔先生,我对您就来气。”

“不知臣在什么事情上闯了祸,惹得陛下龙心不悦?”特雷维尔装出惊愕万分的样子问道。

“您就是这样尽职的吗,先生?”国王并不直接回答特雷维尔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就是为了这个任命您做火枪队队长的吗?您的队员杀了一个人,搅得整个街区鸡飞狗跳,甚至想放火烧掉巴黎,可是您却一句话也不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国王继续说道,“也许我这样说未免太性急了,肇事者想必已经抓起来,您大概是来向我报告一切已秉公处理了吧。”

“陛下,正好相反,”特雷维尔不慌不忙地说,“我是来请求陛下秉公处理的。”

“处理谁?”国王厉声喝问。

“处理妄进谗言者。”

“啊!这倒挺新鲜。”国王说道,“您大概不至于说,您那三个该死的火枪手阿托斯、波托斯和阿拉米斯,还有您那个贝亚恩小子,没有疯狂地扑向可怜的贝纳如,粗暴地折磨他,使得他这会儿正在断气了吧!您大概也不至于说,尔后他们没有包围拉特雷穆耶公爵的公馆,没有想把他的公馆烧掉吧!在战争时期,这也许算不上闯了什么大祸,可是现在是太平盛世,这样做就是开了一个恶劣的先例。说吧,您总不至于否认这一切吧?”

“这个动听的故事是谁对陛下编造的?”特雷维尔还是不慌不忙地问道。

“谁对我编造的这个动听的故事,先生!除了那个我睡觉他熬夜,我行乐他做事的人,除了那个包揽国内外一切事务,包揽法国和欧洲一切事务的人,您想还有谁?”

“陛下莫非说的是天主吧?”特雷维尔说道,“因为我知道,只有天主高过陛下,又如此有能耐。”

“不,先生,我说的是国家的柱石,是我唯一的仆人、唯一的朋友,是红衣主教先生。”

“陛下,红衣主教阁下不是教皇陛下。”

“这话怎讲,先生?”

“只有教皇是金口玉言;这金口玉言可轮不上红衣主教们。”

“您的意思是说他欺骗我,他背叛了我。您这是在控告他了。那好,请讲,您就坦率承认是在控告他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陛下,我只不过是说他自己弄错了,是说他了解的情况不准确,是说他控告陛下的火枪手们未免太性急了,他对待火枪手们不公正,他掌握的情况来源不可靠。”

“控告是拉特雷穆耶先生提出的,是公爵本人提出的。这您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是有话可说的,陛下:在这个问题上,公爵个人的利害关系牵涉得太深,他不可能充当一位很公正的证人;除此而外,陛下,我知道公爵是一位正直的绅士,我可以接受由他出面作证,但是有个条件,陛下。”

“什么条件?”

“就是陛下召他进宫来问话,不过请陛下单独亲自问他,不要有旁人在场。等陛下问完了公爵,我立刻再进来觐见陛下。”

“好吧!”国王说道,“拉特雷穆耶先生说的话您能接受?”

“是的,陛下。”

“您接受他的评判?”

“不错。”

“他要求谢罪,您也服从?”

“完全接受。”

“拉舍斯奈!”国王唤道,“拉舍斯奈!”

路易十三的这位心腹侍从,平时总是站在门外,听到招呼连忙进来。

“拉舍斯奈,”国王说道,“叫人立刻去传拉特雷穆耶先生进宫,朕今晚要和他谈话。”

“陛下可说定了,在拉特雷穆耶觐见之后和我再来之前,不接见任何人?”

“凭绅士的信用,不接见任何人。”

“那么明天再见,陛下。”

“明天见,先生。”

“陛下意欲明天几点钟?”

“您愿意几点钟来都行。”

“不过来得太早,我怕惊扰陛下寝安。”

“惊扰我的寝安?我能睡得着吗?我再也无法安眠啦,先生,只不过有时做做梦,如此而已。因此,请尽量早点来吧,臂如七点钟。不过,如果罪在您那几个火枪手,您给我小心就是了!”

“如果我那几个火枪手有罪,就听凭陛下处置,陛下要怎样发落就怎样发落。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请明示,臣唯命是从。”

“没有啦,先生,没有啦。世人称朕为公正的路易,总是事出有因的。明天见,先生,明天见。”

“祝陛下万岁,万万岁!”

国王寝不能寐,特雷维尔更是通宵没有合眼。他当晚就通知三个火枪手和他们那个同伴,天亮之后六点半钟就来他的官邸。他带领他们进宫,但什么也没对他们讲明,什么也没对他们许诺,却是丝毫不向他们掩饰,他们的宠幸,甚至他本人的宠幸,全取决于此行,孤注一掷了。

到达小楼梯脚下,他叫四个年轻人等着。万一圣上依然怒气未消,他们就悄然离去不求接见;如果圣上恩准接见他们,他叫人招呼他们进去就是了。

特雷维尔进入国王寝宫候见室,见到拉舍斯奈。后者告诉他,拉特雷穆耶昨夜归家晚,在他府上没找到,刚刚赶到罗浮宫,此刻正在接受国王问话呢。

这种情况,特雷维尔正求之不得。这样,在拉特雷穆耶和他的证言之间,就肯定没有旁人来进谗言了。

果然,约摸过了十分钟,御书房的门开了,特雷维尔见拉特雷穆耶公爵从里面出来。公爵走过来对他说道:

“特雷维尔先生,圣上派人传我进宫来,了解昨天上午在舍间发生的事情的经过情形。我如实向圣上禀报了,就是说,错在敝舍下人,我准备向您赔罪。既然在此遇到您,就请接受我的谢罪吧,并望继续视我为您的朋友。”

“公爵先生,”特雷维尔说道,“对您的正直品德,鄙人一向心悦诚服。故此,除了您本人,我没有想到请旁人到圣上面前为我辩护。看来我没有认错人。我还得感谢您,因为在法国还有这样一位君子,人们可以像我刚才称道您一样称道他,而不会称道错。”

“说得好,说得好!”国王在门里听到了这些恭维话,说道,“不过,特雷维尔,请告诉他,既然他自称是您的朋友,那么朕也愿意成为他的朋友,可是他疏远了朕,朕都有三年没见到他了,直到这次派人找他来。请替我把这些话告诉他,因为这类事情,一个国王是不好亲口讲的。”

“谢谢,陛下,谢谢。”公爵说,“不过请陛下明察,陛下平日常见的人,我所指的绝不包括特雷维尔先生,陛下平日常见的人,可并不是对陛下最忠诚的。”

“哈!您听到了我说的话,公爵,这样更好,这样更好。”国王来到门口说道,“啊!您在这里,特雷维尔!您那几个火枪手呢?我前天就叫您带他们来见我,为何没带来?”

“他们都在楼下,陛下。只要陛下恩准,我就请拉舍斯奈叫他们上来吧。”

“好,好,叫他们即刻上来。快八点钟了,九点钟我还要接受朝见。好吧,公爵先生,一定要常来呀。请进,特雷维尔。”

公爵鞠躬退出。他推开门,只见拉舍斯奈引着三个火枪手和达达尼昂,上了楼梯。

“来吧,我的勇士们,来吧,”国王说道,“我要训诉你们哩。”

三个火枪手走到国王面前行鞠躬礼,达达尼昂跟在后面。

“你们这几个鬼东西,”国王说,“怎么搞的,四个人两天之内报销了红衣主教阁下的七名卫士!太多了,先生们,太多了。这样下去,三个星期之后,红衣主教阁下就得被迫重新招募他的卫队,而我呢,也不得不降旨严格执法。偶然报销他一个,我不说话,但是两天报销七个,我再说一遍,太多啦,真是太多了。”

“正因为这样,陛下,您想必看出来了,他们都十分痛心,十分懊悔地来问圣上请罪啦。”

“十分痛心,十分懊悔!”国王说道,“哼!我才不相信他们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呢,尤其他们之中有一张加斯科尼人面孔。

请这儿来,先生。”

达达尼昂明白这是表扬他,便装出一副非常愧疚的样子,走到国王身边。

“啊哈!您怎么对我说这是个小伙子?这还是个孩子嘛,特雷维尔先生,地地道道的一个孩子!叫朱萨克结结实实吃了一剑的,可就是他?”

“还有贝纳如挨的那出色的两剑。”

“真有你的!”

“还不止这些呢,”阿托斯插嘴说,“要不是他从比斯卡拉手里搭救了我,这会儿我肯定没有福分来恭恭敬敬向陛下鞠躬了。”

“这个贝亚恩小子,莫非真是一个恶魔,一个精怪,特雷维尔先生,就像先王吾父所说的那样?练这个行当,不知要戳破多少紧身衣,劈断多少剑呢!可是,加斯科尼人偏偏一直很穷,不是吗?”

“陛下,我只能说,他们还没有找到他们那些山里的金矿,尽管上帝想必恩赐了这种奇迹,以报偿他们拥护先王的宏图大业的方式。”

“这就是说,正是多亏了加斯科尼人,我本人才当上国王的,不是吗,特雷维尔,因为我是先王吾父之子?是吗,好极了,我不否认。拉舍斯奈,去翻遍我所有的口袋,看能不能翻出四十比斯托尔,找到了就拿来给我。现在,年轻人,老老实实来讲一讲事情发生的经过吧。”

达达尼昂把先天的遭遇详详细细讲了一遍:他怎样因为就要见到圣上而兴奋得通宵睡不着觉,怎样在觐见前三小时到了他的朋友们的住处,他们怎样一快儿到了网球场,他又怎样表现出害怕球打在脸上,贝纳如怎样嘲笑他,而贝纳如的嘲笑差点使他自己丧了命,拉特雷穆耶先生本来与这件事毫无干系,又怎样差点连公馆也被烧掉了。

“果真如此。”国王自言自语道,“对呀,和公爵刚才对我讲的情形一样。可怜的红衣主教,两天损失了七个人,而且全是他最宠爱的。不过,这就够了,先生们,可听明白了!够了,你们已经报了费鲁街之仇,甚至超过了,该满意了。”

“陛下满意,我们也就满意了。”特雷维尔说道。

“是的,我感到满意。”国王说着,从拉舍斯奈手里抓了一把金币,放到达达尼昂手里,补充说,“这就是我满意的证据。”

在那个时代,现在流行的自尊观念还不时兴。一位绅士亲手接受国王的赏钱,根本不算有失体面。达达尼昂把四十比斯托尔放进口袋,不仅毫不做作,反而大大方方地向国王鞠一躬表示感谢。

“啊,”国王望一眼挂钟说道,“啊,现在八点半了,你们退下吧。我对你们说过,我九点钟还要接受朝见。先生们,感谢你们的忠诚。你们的忠诚是靠得住的,不是吗?”

“啊!陛下,”四位伙伴异口同声地大声说道,“为了陛下,我们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好,好,不过还是保全自己吧,那样更好,对我也更有用。特雷维尔,”当其他人退出时,国王低声说道,“您的火枪队里已经没有位置,而且我们曾经决定,必须经过一段时间见习,才能进火枪队,把这个年轻人放到您妹夫埃萨尔先生那一队禁军里去吧。嘿!说真的,特雷维尔,一想到红衣主教就要气歪脸,我就美滋滋的。他肯定会气急败坏,我才不管他呢,朕行使朕的权利!”

国王向特雷维尔挥挥手,特雷维尔退出来,赶上他的三个火枪手,看见他们正与达达尼昂在分那四十比斯托尔呢。

正如国王所说的那样,红衣主教果然气急败坏,一周不来和国王打牌,尽管这样,国王对他却异常地和颜悦色,每次遇到他总以关怀备至的口气问道:

“喂,红衣主教先生,您手下的贝纳如和朱萨克那两个可怜的人怎样了?”

第七章 火枪手的内情

出了罗浮宫,达达尼昂征求朋友们的意见,怎样使用他从四十比斯托尔中分到的那份钱。阿托斯建议他去松球酒家美美地吃一顿;波托斯建议他雇一个跟班;阿拉米斯建议他找一个称心如意的情妇。

酒饭当天就吃了,由跟班伺候着吃。酒饭是阿托斯去订的,跟班则是波托斯帮助找的。这个跟班是庇卡底人,我们这位自命不凡的火枪手,看见他站在杜奈尔桥上往河里吐口水,观看水面漾起的一个个圆圆,便把他雇了来。

波托斯说,这个人当时那样专心致志,证明他善于深思熟虑,沉着冷静,因此不用什么人推荐,就把他领了回来。这个庇卡底人名叫普朗歇,他被雇佣他的绅士的非凡派头迷住了,以为自己找了个好主儿。可是,到了这个主人家里一看,下房已经让一个名叫穆斯克东的伙计占据了,而波托斯对他说,虽然他的寓所相当宽敞,但容不下两个跟班,他得去伺候达达尼昂,他这才多少有些失望。然而,及至看到主人请客的那次晚餐,尤其看到达达尼昂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金币付帐,他又以为自己福星高照了,暗暗感谢上天,让自己跟了这样一个克罗伊斯①。他是个长期混不饱肚子的角色,这次盛筵的残羹剩饭让他饱吃了一顿,所以直到饭后他仍然以为自己交了好运。不过,晚上为主人铺床的时候,普朗歇的幻想破灭了。房子倒是有两间,一间过厅,一间卧室,床却只有一张。普朗歇只好从达达尼昂床上抽出一条毯子,睡在过厅里;达达尼昂呢,从此就少盖一条毯子。

……………………

①公元前五世纪小亚细亚地区吕底亚国的末代国王,古代巨富之一。

阿托斯也有一个跟班,名叫格里默,是他用一种特殊的方法训练出来,给自己当差的。这位高贵的爵爷生性沉默。这里所说的爵爷当然是阿托斯。五六年来,他与自己的两个伙伴,波托斯和阿拉米斯,亲密无间地生活在一起。在这两个伙伴的记忆中,他们倒是经常见他露出微笑,但从来没有听见他笑出声。他说话言简意赅,说自己想说的,从来不多说一句,不矫饰,不做作,不卖弄,实事求是,绝不添枝加叶。

阿托斯虽然年方三十,仪表堂堂,思想高雅,却谁也没发现他有情妇。他从来不谈女人,不过也不阻止别人当他的面谈;他偶然插两句话,也多是尖酸刻薄,愤世嫉俗。显而易见,这类谈话令他非常反感。他矜持孤僻,沉默寡言,显得像个老头儿;这些多年的习惯他不愿抛弃,便把格里默训练得能根据他简单的手势或嘴唇简单的动作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对格里默说话的。

格里默对主人的品格深深热爱,对主人的天才极为敬佩,但在他面前总是诚惶诚恐。有时,他自以为完全领会了主人的意图,雷厉风行去执行主人的命令,所做的却与主人的意旨背道而驰。每每遇到这种情形,阿托斯耸耸肩膀,并不动怒,只是揍格里默一顿,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一天才说几句话。

波托斯呢,正如我们所看见的那样,性格与阿托斯完全相反。他不仅话多,而且爱大声嚷嚷,至于别人听不听,则全然不在乎——这里得为他说句公道话:他说话是图痛快,是图听见自己说话那份痛快。他无事不谈,只有学问除外。对于这一点,他自己解释说,那是因为他从小就对有学问的人,抱有根深蒂固的厌恶。他不像阿托斯那样气宇轩昂,也感到自己气质上不如阿托斯,所以在他们交往之初,他对这个气度不凡的人,往往表现得不公正,因而极力想超过他,办法就是追求服饰的华丽。可是,阿托斯虽然穿着普普通通的火枪手外套,但只要他一昂首迈步,便立刻显出独领风骚的派头,使穿着讲究的波托斯,显得相形见绌了。波托斯为了自我安慰,就常常在特雷维尔先生的候见室里和罗浮宫卫队里,吹嘘自己如何大走桃花运,说他从黄袍贵族变成佩剑贵族之后,情妇也就由村妇换成了男爵夫人,而眼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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