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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年-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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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公元六世纪的希腊词典学家。
  ②公元二、三世纪希腊作家,居住在埃及。
  ③十世纪希腊词典学家。
  ④十六世纪古希腊语学者。
  ⑤此处疑为克罗维斯四世(公元七世纪),为法兰克人之王。
  ⑥耶稣的门徒之一。
  图书室里有些书。其中一本颇为有名,这就是带版画的四开本老书,书名是大号字的《圣巴托罗缪》,副题是《至巴托罗缪福音书》。前附基督教哲学家潘托努斯的论文,对此福音书是否伪造,圣巴托罗缪是否即拿但业⑥提出质疑》。这本书被视作孤本,摆在图书室中央的一个托书架上。上个世纪有人出于好奇前来观赏。
  (七)谷仓
  谷仓和图书室一样成长方形。它是屋架下的一个大厅,里面堆满了稻草和干革,由六扇老虎窗取光。这里没有任何装饰,只有门上圣巴尔纳贝的雕像,下面还有这句诗:
  Barnabussanctusfalcemjubetireperherbam。①
  
  ①拉丁文,可译为:圣巴尔纳贝让镰刀穿越草丛。
  因此,一座六层楼的高大的塔,上面有一些射击孔,唯一的出入口就是一扇铁门,铁门开向石桥一小城堡,石桥尽头是一座吊桥;圆塔后面是森林,圆塔前面是长满欧石南的高原,高原比石桥高,比圆塔低;在圆塔与高原之间的石桥下,是一道长满荆棘窄狭的深沟,它在冬天是急流,在春天是小溪,在夏天是石坑。这便是称作图尔格的戈万诺。
  十 人质
  七月份过去了,接着是八月。一股英勇而严酷的气息掠过法兰西,两个鬼魂穿过地平线,一个是胸部中刺而亡的马拉,一个是脑袋落地的夏洛特·科尔戴。一切都令人生畏。旺代在大战略上失利,便藏身于小战略,我们说过,小战略更为可怕,现在是零星分散于树林中的广泛战役。对所谓天主教与国王的大军来说,灾难开始了。根据法令,美因茨军团被派往旺代,八千旺代人战死在昂瑟尼。旺代人在南特被打败,在蒙泰居被赶走,在图阿尔和努瓦尔蒙蒂埃被驱逐,在肖莱、莫尔塔尼、索米尔被击溃。他们撤离帕尔特内,放弃克利松,退出夏蒂荣,在圣伊莱尔丢失了一面军旗,在波尔尼克、萨布尔、丰特内。杜埃、夏托多、蓬德塞惨败,在吕松失刮,在夏泰尼亚后撤,在罗什絮尔荣溃不成军。但是,一方面他们进逼拉罗舍尔,另一方面,由克雷格将军率领的英国舰队正在盖尔内西岛待命,舰上有最优秀的法国海军军官以及好几个英国兵团。一旦德·朗特纳克候爵发出信号,立即登陆。登陆能使保皇党叛乱转败为胜。皮特是国家的罪人。在武器中有匕首,在政治中有叛逆。皮特行刺我们的国家,也叛变了他自己的国家,因为使祖国蒙羞就是叛变。在皮特的领导与具体策划下,英国进行背信弃义的战争。它窥伺、欺骗、撒谎。它无恶不作,既是偷猎者又是伪造者,甚至堕落到充满仇恨的小动作。它让人囤积油脂,使油脂涨到五法郎一斤。里尔抓获了一个英国人,身上藏有皮特在旺代的奸细普里让给皮特的信,内容如下:
  我求您要舍得花钱。暗杀必须谨慎从事,伪装的教士和女入作这事最为合适。请送七万利弗尔去鲁昂,送五万利弗尔去冈城。
  八月一日巴雷尔在国民公会宣读了这封信。这种背信弃义的行径引起了柏兰的野蛮反击以及后来卡里埃的残酷镇压。梅斯和南方的共和派要求对叛乱分子发动进攻。国民公会宣布成立二十四个工兵连,以便放火烧掉博卡热地区的树篱和围栏。危机空前严重,战火此伏彼起。毫不留情!不留俘虏!这是双方的喊声。历史蒙上了可怕的阴影。
  在这个八月份,图尔格遭围困。
  一天傍晚,星星升起,酷热的黄昏一片沉静,森林里没有一片树叶在颤动,平原厂没有一根青草在抖动。在黑夜前的静寂中,从圆塔顶传来喇叭声。
  地面上响起军号声,这是对喇叭的回答。
  塔顶有一个拿着武器的人,地面的暗处有一个军营。
  在戈万塔四周,有影影绰绰的大量黑影,这是露营部队。森林的树下和高原的欧石南丛中亮起了火光,星星点点的光亮刺破了黑暗,使大地有如天空一样布满了星星。战争的星星是何等阴沉!高原那边的营地一直延伸到平原,森林这边的营地一直伸进荆棘丛。图尔格被围得水泄不通。
  遍地是攻击者的营地,真是大军压境。
  军营紧紧钳制住堡垒,在圆塔方向一直逼近岩石,在石桥方向一直逼近沟壑。
  响起了第二声喇叭,继而是第二声军号。
  喇叭在探询,军号在回答。
  喇叭是圆塔的探询:“可以谈谈吗?”军号是军营的回答:“可以。”
  当时,国民公会认为旺代人不能算是交战一万,而是“土匪”,因此禁止与他们互派谈判代表,于是一种联络办法应运而生,以弥补普通战争所允许,而内战所禁止的谈判,因此农民喇叭和军号之间建立了默契。第一声喇叭是开场,第二声喇叭提出问题:“你们愿意听吗?”如果第二声喇叭以后,军号不作回答,那就是拒绝。如果军号回答,那就是同意,于是休战片刻。
  既然第二声喇叭得到了回答,站在塔顶的人便讲话了:
  “你们听我说,我是喧闹者古日,绰号蓝军灾星,因为我消灭了你们许多人,我另一个绰号是伊马纽斯,因为我还要杀更多的人。在攻打格朗维尔时,我的一个指头在枪筒上被刀砍断了,我的父母和十八岁的妹妹雅克琳都在拉瓦尔被你们斩了首。这就是我的经历。
  “我现在代表戈万·德·朗特纳克侯爵、德·丰特内子爵、布列塔尼王公、七森林领主,也就是我的老爷和你们说话。
  “首先,你们要明白,在走进这座塔楼,在被你们围困以前,侯爵大人已经将战争托付给他手下的六位首领了:德利埃尔负责布雷斯特至埃尔内大路,特雷通负责罗埃至拉瓦尔一线,雅盖又名塔伊费尔负责上曼恩的边沿,戈利埃即大彼埃尔负责贡蒂埃城堡,勒孔特负责克拉翁,迪布瓦一吉先生负责富热尔,德·罗香博先生负责整个梅延,所以,即使你们攻下这座堡垒,战争也不会结束,即使侯爵大人牺牲了,天主和国王的旺代依然存在。
  “你们要明白,我这是在警告你们。大人就在我身边。我是他的发言人。攻击者们,好好听着。
  “你们必须明白:
  “你们对我们的战争是不公正的。我们住在自己的家园,我们正直地战斗,我们在天主的旨意下单纯而清白,就像朝露下的青草。但是共和国袭击了我们,共和国来到我们的田野骚扰我们,烧毁我们的房屋和庄稼,枪击我们的庄园,逼得我们的女人和孩子光着脚连夜逃进树林。
  “你们这些听我说话的人们,你们在森林里攻击了我们,现在又将我们围困在塔里。你们杀死或者驱散了与我们会会的人。你们有大炮。你们集合了驻扎在莫尔丹、巴兰通、泰热尔、朗迪维、埃弗朗、坦特尼阿克、维特雷的军队,因此你们现在是用四千五百人的兵力进攻我们,而我们守卫者呢,只有十九人。
  “我们不缺粮食和弹药。
  “你们进行了爆破,我们的岩石和墙壁被炸掉了一块。
  “我们的塔底被炸开了一个洞,你们可以从这个缺口进来,不过它不在露天,它上面仍然是挺立的、坚固的塔。
  “现在你们在准备进攻。
  “然而,我们有话要对你们讲。首先是侯爵大人,他是布列塔尼王公,圣玛丽·德·朗特纳克修道院的在俗院长修道院的每日弥撒是由雅娜王后首创的;其次还有塔楼的其他保卫者,加蒂尔莫神甫先生,他在战场上的绰号是大勇士,如我的同伴吉努瓦佐,他是绿营的首领,我的同伴冬唱,他是燕麦营的首领,我的同伴风笛,他是蚂蚁营的首领,我呢,我是农民,出生在莫里昂德尔小溪旁的丹镇。
  “塔楼下的人们,你们听着。
  “我们手里有三个俘虏,三个孩子。你们之中的一个营收养了他们,因此他们是你们的。我们愿意交还给你们。
  “但有一个条件。
  “放我们出去。
  “如果你们拒绝,听清楚了,你们只能采取两种进攻方式,或者是从森林方向的缺口进来,或者是从高原方向的石桥进来。桥上的小城堡分上下三层。我伊马纽斯,我告诉你们,我已经叫人在下面那一层放上六大桶柏油和一百捆欧石南干草,最上一层有稻草,中间一层有书籍文件。石桥与塔楼之间的铁门是关上的。侯爵随身带着钥匙。我在铁门下挖了一个洞,火绳从洞里穿过,接在柏油上,另一头由我在塔内掌握。时机一到我就点火。如果你们不放我们出去,我们就把那三个孩子带到石桥上的第二层,夹在下层的火绳与柏油和上层的稻草之间,而且铁门也将关上。如果你们进攻石桥,那你们就会点燃小城堡。如果你们进攻缺口,那么点火的将是我们。如果你们从石桥和缺口同时进攻,那么,点火的既是你们又是我们。总之,无论如何,那三个孩子都会死。
  “现在你们或者同意或者拒绝。
  “如果你们同意,我们就出来。
  “如果你们拒绝,那几个孩子就会死。
  “我说完了。”
  在塔顶说话的人沉默了。
  下面有一个声音喊道:
  “我们拒绝。”
  声音干脆而严厉。另一个稍稍缓和但十分坚定的声音喊道:
  “限你们二十四小时内投降。”
  沉默。这声音继续说:
  “到了明天这个时候,你们要是还不投降,我们就开始进攻。”
  第一个声音又加了一句:
  “到那时我们可不留情。”
  这个粗暴的声音引发了塔顶上的另一个声音。一个高高的人影从雉煤中俯下身子。在微弱的星光下,可以认出这是德·朗特纳克那张令人畏惧的脸,他的目光似乎在塔下的黑暗中搜寻什么人。他喊道:
  “噫,是你,教士!”
  “对,是我,叛徒!”下面那个粗鲁的声音答道。
  十一 像古时一样可怕
  那个冷酷的声音的确是西穆尔丹的声音,那个比较年轻、比较缓和的声音是戈万的声音。
  德·朗特纳克俟爵认出了西穆尔丹神甫,他没有认错。
  在这个进行血腥内战的地区,西穆尔丹在几个星期内就出了名,不祥的恶名。人们知道巴黎的马拉、里昂的夏利埃和旺代的西穆尔丹。西穆尔丹当神甫时备受尊重,现在则备受谴责,这是教士改宗的后果。西穆尔丹令人厌恶。严厉的人是不幸的。谁看见他们的行为都会谴责他们,但是谁看见他们的内。动也许会宽恕他们。不被人理解的利库尔戈斯就像是带贝里乌斯。不论如何,德·朗特纳克侯爵和西穆尔丹神甫在仇恨方面是半斤八两。共和派唾骂朗特纳克,保皇派诅咒西穆尔丹,一唱一和。这两人对各自的反对派来说,都是魔鬼。因此出现了怪事,当马恩省的普里厄尔在格朗维尔悬赏朗特纳克的头顿时,夏雷特也在努瓦尔蒙蒂埃悬赏西穆尔丹的头颅。
  侯爵和教士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是同一个人。内战的冷酷面具有两个侧面,一面朝向过去,一面朝何未来,但都同样具有悲剧性。朗特纳克是第一面,西穆尔丹是第二面,不同的只是朗特纳克的冷笑蒙上了阴影和黑暗,而西穆尔丹那无情的脸上却闪着曙光。
  此刻,被围困的图尔格得到暂时喘息。
  我们刚才看到,在戈万的提议下,双方休战二十四小时。
  伊马纽斯的确了解情况。由于西穆尔丹调动军队,戈万手下现在有四千五百人,有的属于国民卫队,有的属于战斗部队。戈万用这支兵力将朗特纳克围困在图尔格,并且用十二门大炮瞄准这个堡垒。六门炮摆在森林边沿,对准塔楼,炮台措在地下,另外六门炮摆在高原上,炮台高高的。戈万还使用了炸药,在塔底炸开了一个缺口。
  因此,当二十四小时的休战结束时,战斗将在下列情况下进行:
  一方在高原及森林里,共四千五百人。
  一方在塔内,共十九入。
  历史也许能在告示中找到这十九位不受法律保护者的名字。我们也许能遇见它们。
  为了便于指挥这几乎是大军团的四千五百人,西穆尔丹希望戈万被提升为将军,但戈万拒绝了,并且说:“等抓住朗特纳克以后再说吧。我还配不上。”
  由军衔低的军官指挥大部队,这在共和派中习以为常。后来的波拿巴只是炮兵连长,却指挥意大利军团。
  戈万塔命运奇特。它既被戈万家的人攻击,又被戈万家的人保卫。攻击者不免有所保留,保卫者则不然,德·朗特纳克是不惜一切的,何况他在凡尔赛宫居住过,对于他不太熟悉的图尔格更谈不到崇敬了。他来这里只是避难而已,没有别处可去。他能够心安理得地毁灭城堡。尤万却对城堡怀着几分崇敬。
  堡垒的弱点在于石桥,然而石桥上的图书室里收藏着家族档案。如果从这一面进攻,石桥必被焚烧。在戈万眼中,烧毁档案等于是毁灭祖宗。图尔格是戈万家族的堡垒,布列塔尼所有的封地都属于戈万塔,就好比法兰西所有的封地都属于卢佛宫的塔楼。这里有戈万家族的家庭纪念品,戈万本人就出生在这里。曲折的命运引他来攻打这座可敬的启庇护他童年的塔楼。难道他能大逆不道,将这座老宅付之一炬吗?他本人的摇篮也许就在图书室顶楼的某个角落。有些思索会使人激动。戈万看着古老的祖宅,心中激动。他没有攻打五桥,只是用大炮威慑它,防止任何人从这里逃出来。他决定从另一面进攻,于是才有了塔底的爆破和缺口。
  西穆尔丹听任戈万这样做,但有几分自责。面对哥特式的陈旧建筑,他严厉地皱起眉头;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建筑,他一概毫不留情。对城堡手下留情就是仁慈的开始,而仁慈正是戈万的弱点。我们知道,西穆尔丹在监视戈万,不让戈万在他认为致命的坡上往下滑。然而,西穆尔丹重新见到图尔格时也不免暗暗动情,虽然为此暗自生气。他教戈万读的头几本书就在这间图书室里。他西穆尔丹曾经在附近的村任帕里尼埃当过本堂神甫,他曾经住在五桥小城堡的阁楼上。他正是在这间图书室里将小戈万抱在两膝间教他认字。他正是在这四堵老墙里看到亲爱的学生、他精神上的儿子在身体和智力上成长。这间图书室,这个小城堡,这些充满地对孩子祝福的墙壁,难道他要去摧毁,去焚烧吗?他放过它们,当然不无内疚。
  他听任戈万从另一面进攻。图尔格有它野蛮的一面,就是圆塔,也有它文明的一面,就是图书室。西穆尔丹允许戈万只攻打野蛮的那一面。
  攻打这座老宅的人属于戈万家族,守卫这座老宅的人也属于戈万家族,在这个法国大革命时期,产业似乎又恢复了封建习俗。中世纪的全部历史就是家族内部的战争。厄忒俄克勒斯和波吕尼刻斯①既是希腊人也是哥特人,哈姆雷特在赫尔辛格所做的也正是俄瑞斯忒斯在阿戈斯所做的②。
  
  ①希腊神话中的两兄弟,自相残杀。
  ③前者为报父仇而杀死叔父,后者为报父仇而杀死母亲。
  十二 准备营救
  这一夜双方都在做准备。
  刚才的那一番阴沉的谈判刚一结束,戈万立即把助手叫来。
  我们应该稍稍介绍盖尚其人。这是一位二流人物,正直、勇敢、平庸,好士兵而不算好首领。他对事物寻根究底,除非认为是不该由自己管的事。他从不心软,从不受腐蚀,不论是败坏良心的贪欲还是有损于公正的恻隐之心都不能腐蚀他。他的精神和心灵上蒙着两个造光罩:纪律和命令,就像马匹的两眼戴着遮光署一样。他靠眼罩留出的空隙往前走,勇往直前,但他的路是窄狭的。
  他是可以信赖的人,指挥时十分严格,服从时一丝不苟。
  戈万迅速地对盖尚说:
  “盖尚,我要梯子。”
  “我们没有,指挥官。”
  “必须有梯子。”
  “为了进攻?”
  “不,为了营救。”
  盖尚想了一下回答说:
  “我明白了,您要的是一个很高的云梯。”
  “至少有三层楼高。”
  “是的,指挥官,差不多要这么高。”
  “比这还要高一些,要保证成功。”
  “当然。”
  “你怎么会没有云梯呢?”
  “您认为不宜从高原这一侧进攻图尔格,指挥官,您只想堵住这边。您想从塔楼那边进攻,而不是从五桥这边。所以我们忙着装炸药,没有准备登高,所以没有云梯。”
  “那你立刻叫人做一个。”
  “三层楼高的云梯不是一下就做得出来的。”
  “那你把几个短梯接起来。”
  “得有短梯呀。”
  “去找嘛。”
  “找不到的。农民到处在毁坏梯子,拆毁大车,破坏桥梁。”
  “他们想使共和国瘫痪,一点不假。”
  “他们想让我们用不了车,过不了河,爬不了墙。”
  “话说回来,我需要云梯。”
  “我正在想哩,指挥官。在富热尔附近的雅弗内,有一个大木工场。也许那里能弄到云梯。”
  “一分钟也别耽搁了。”
  “您什么时候要用云梯?”
  “最晚在明天这个时候。”
  “我这就派专人飞快去那里,带着征用令。雅弗内有一个骑兵哨所,他们可以把云梯送来。明天日落以前它就能到这里。”
  “很好,那就可以了。”戈万说,“快去办吧。”
  十分钟后,盖尚回来对戈万说:
  “指挥官,令人已经出发去雅弗内了。”
  戈万登上高原,久久地凝视横跨在沟壑上的桥和小城堡。小城堡的山墙上只开了一扇矮门,门外是拉起的吊桥,下面是陡峭的深沟。要想从高原去到桥墩,必须爬下陡坡,这并不是不可能的,可以攀住一丛一丛荆棘下去。然而一旦到了沟底,进攻者就会完全暴露在从那三层楼发射的弹雨之下。戈万最终相信,从目前的围攻形势看,只能从塔楼的缺口发动真正的攻击。
  戈万采取了一切措施以防敌人逃跑。他完成了对图尔格的严密封锁,将部队的网眼收得紧紧的,什么东西也溜不过去。他和西穆尔丹分工负责,戈方负责森林方向,西穆尔丹负责高原方向。他们说好,当戈万在盖尚的协助下从缺口发动进攻时,西穆尔丹将点燃火炮火绳,监视石桥和沟壑。
  十三 侯爵的准备
  当塔外正全力准备进攻时,塔内在全力准备防御。
  塔楼与木桶相比确有相似之处,有时塔楼被火药炸破正如木桶被锥子凿穿,墙壁上出现了洞,就像木桶L出现了孔。图尔格就是这样。
  两三公担的炸药像强大的锥子,将厚墙凿透了。这个洞从塔报起,穿过墙上最厚的部分,在堡垒底层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拱孔。攻击者从外面炮轰这个洞,使之扩大成形,以利于进攻。
  这个缺口所在的一楼是一个光秃秃的圆形大厅,中央有一根柱子托着拱顶石。这个全城堡最大的厅直径至少达四十法尺。塔内每一层楼都有类似的房间,只是稍小,因为沿着射击孔有小间。一楼大厅没有射击孔,没有气窗,没有天窗,像坟墓一样阴暗、闷气。
  一楼大厅有一扇通向地牢的门,它主要是铁制而不是木制的。另一扇门开向朝上的楼梯,所有的楼梯都凿在厚厚的墙壁里。
  进攻者可以从他们炸开的缺口里进入这间低矮的大厅。占领大厅后,他们还需攻占整座塔楼。
  低矮的大厅令人气闷,呆上二十四小时就会窒息,但是,现在有了这个缺口,人们可以舒畅地呼吸了。
  因此;守卫者并不堵上缺口。
  再说,那又有什么用呢?大炮会再次将它轰开的。
  人们在墙上钉了铁的火炬架,插上火炬为底层照明。
  现在该如何防卫呢?
  堵洞并不难,但无济于事。最好是修筑退守工事,就是一种凹角障碍,人字形壁垒,从那里可以集中火力对付入侵者,因此,缺口外侧仍然是洞开的,但内侧却被堵住。塔内不缺材料,于是他们便修筑了这样的工事,中间留出了架枪的隙缝。工事的锐角倚在中央柱子上,两翼延伸到两边的墙壁。筑成以后,他们就在适当地点放上炸药。
  侯爵指挥一切。这个可怕的人既出谋划策,又是组织者、指导者和主人。
  朗特纳克属于十八世纪的军人类型:他们在八十高龄还能拯救城市。他很像那位近百岁时还将波兰国王赶出里加的阿尔贝格伯爵。
  “勇敢些,朋友们,”侯爵说,“在本世纪初,在一七一三年,查理十二世曾在本德被围困在一所房屋里,但他靠三百名瑞典兵抗击了两万土耳其人。”
  人们在下面两层楼堆起了路障,修起了工事,在凹室里筑起雉堞,用木褪敲小梁,让它像拱扶垛一样顶住门,只有通往各层的螺旋形楼梯没被堵住,因为人们要上下走动。如果堵死它,那么被攻击者和攻击者一样都动不了。这永远是要塞防卫中的缺陷。
  不知疲倦的侯爵像年轻人一样强壮,他身先士卒,亲自动手抬梁木,扛石头,指挥和帮助这一帮凶恶的人,与他们亲切地笑闹,但他仍然是爵爷,高傲、随便、优雅、残暴。
  他是不容反驳的。他说:“如果你们中间有一半人造反,我就叫另一半人把你们枪毙了。我和剩下的人一起坚守堡垒。”这些话使人们崇拜首领。
  十四 伊马纽斯的准备
  当侯爵在缺口和塔楼那边忙碌时,伊马纽斯也在石桥这边忙碌。围困一开始,侯爵便下令将横挂在二楼窗外的消防梯卸下来,伊马纽斯将它放在图书室里。戈万想补上的大概就是这个梯子。在底层与二楼之间的所谓警卫室,窗口的石墙上嵌着三层铁条。这里既不能进也不能出。
  图书室的窗上没有铁条,但窗户太高。
  伊马纽斯带上三个人去小城堡,这三个人是绰号金技的瓦斯纳尔和木俊枪两兄弟,他们和伊马纽斯一样什么都干得出来,无所顾忌。伊马纽斯提着一盏只照别人不照自己的灯,打开铁门,仔细检查小城堡的上下三层楼。绰号金技的瓦斯纳尔有个兄弟死在共和派手上,所以他像伊马纽斯一样残酷无情。
  伊马纽斯查看了装满干草和稻草的顶层,又叫人在底层放上几桶柏油,几个火瓶,并区将几掴欧石南靠在柏油桶上,然后检查药线是否妥帖;它一端在石桥,另一端在塔内。伊马纽斯往地板上,往木桶和草捆下倒了一些柏油,将药线的一端泡在柏油里,然后让手下人将勒内-让、胖阿兰和若尔热特正在熟睡的那三个摇篮放在图书室里,即在装着柏油的底层和装着稻草的顶层之间。摇篮被轻轻地拿来了,没有惊醒孩子们。
  这种简单的乡村小摇篮只是矮矮的柳条筐,它放在地上,孩子自己就可以从里面出来。伊马纽斯让人在每个摇篮旁边放上一盆汤和一把水勺。从钉上摘下的那把消防梯放在靠墙的地上。对面的墙边是首尾相接排成一行的三个摇篮。伊马纽斯大概认为穿堂风能助火势,便将图书室的窗户完全打开。这是一个蓝色而温和的夏夜。
  伊马纽斯又派木俊枪兄弟两人去打开楼上和楼下的窗户。他发现在小城堡的东墙外侧,有一大株老常存藤,它已经枯萎,颜色灰白,从下到上爬满了朝石桥的这一侧,并且伸展到各层楼的窗口。他想常青藤不会碍事。他最后到各处检查一遍,然后和手下三人离开小城堡,回到塔楼。他关上沉重的铁门,钥匙转了两圈,专心地察看那个可怕而巨大的锁眼,检查药线,并满意地点点头。从此药线便是塔楼和石桥的唯一联系了。药钱从圆厅汗始,从铁门下他凿的洞里穿过去,顺着拱门,沿着去石桥底层的楼梯而下,在阶梯上境蜒成螺旋形,经过底层和二楼间的走廊,最后到达欧五南干草下的那摊柏油。伊马纽斯计算过,在塔内点燃的药线,大约一刻钟后,能使图书室下面的柏油起火。伊马纽斯安排停当,检查完毕以后,将铁门钥匙还给德·朗特纳党候爵,侯爵将它放过衣袋。
  必须监视进攻者的一切活动。伊马纽斯来到塔顶平台的岗亭值勤,腰间还系着牛馆的喇叭。他一面观察森林,一面观察高原;在他身旁,在岗亭的窗洞平有一个火药壶,满满一布袋的枪弹,还有一些旧报纸,他撕开报纸做药简。
  太阳出来了,照亮了森林中的八营士兵,他们挂着军刀,背着弹盒,长枪上好了刺刀,准备进攻;在高原上是炮台、弹药车、弹药筒、弹药箱;在堡垒里是十九个人,他们在给喇叭口火枪、喇叭口短铳枪、滑膛枪、手枪上子弹;而在那三个摇篮里,三个孩子正在熟睡。 


正文 第三章 圣巴托罗缪屠杀

  若尔热特的低语并不使她忧愁,她那美丽的脸上是一片笑容。她的嘴在笑,眼睛在笑,脸腮上的酒窝也在笑。笑容显示出晨光的神秘承诺。心灵信仰光辉。天空是蓝的,天气暖和而晴朗。这个纤弱的女孩,虽然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认识,什么也不明白,懒洋洋地浸沉在并非思想的梦幻中,但她感到安全,因为她周围是大自然,是正直的树木、诚实的青草、纯洁平静的田野,还有小鸟、泉水、飞虫、树叶的声音,而这一切都沐浴在天真无邪的阳光下。
  在若尔热特之后,最大的孩子,四岁的勒内-让也醒了。他站了起来,颇有男子气地跨出摇篮,看到了那盆汤,毫不惊奇,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吉尔热特的牙牙学语并未惊醒胖阿兰,但木勺碰汤盆的声音却使他突然翻过身来。他睁开眼睛。这个三岁的孩子看到了自己的汤盆,他伸手就够得着它,他没有跨出小床,而是将汤盆拿来放在膝上,一手握着木勺,像勒内-让一样吃了起来。
  若尔热特没有听见他们,她的声音抑扬顿挫,仿佛是梦幻在轻轻摇荡。她睁着大服朝上看,这是神奇的眼睛,因为不论孩童头上是天花板还是拱顶,她眼中反射的是天空。
  勒内-让吃完后,用勺子刮净盆底,然后任重地说:
  “我吃完了。”
  若尔热特从梦幻中惊醒,说道:
  “娃娃。”
  她看到勒内-让已经吃完,胖阿兰正在吃,便拿起身旁的汤盆,吃了起来,但常常将木勺送到耳边而不是嘴边。
  有时她摒弃了文明,用手抓着吃。
  胖阿兰像哥哥一样刮净盆底后,去找哥哥,在他后面跑。
  突然,从窗外,从下面,从森林方向传来一声军号,一声高昂和严厉的军乐。接着,塔顶上响起一声喇叭与之应和。
  这一次是军号在呼叫,喇叭在回答。
  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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