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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灭绝-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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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格等人冒着纷飞的弹雨,交替保护着三名要员,陆续朝森林深处撤退。突然,滞留村中的民兵们活跃起来,一边杀气腾腾地叫嚷着,朝耶格等人的方向指指点点,一边拿起枪就往田里跑。他们似乎发现了杂草的晃动。
“快跑!”耶格压低声音指示道,“返回原来的路线!”
在迈尔斯的保护下,皮尔斯和姆布提人父子跑了起来。
田里毫无遮蔽物,盖瑞特和米克用自动武器对身后的民兵进行压制射击。十个敌人应声倒地,追击暂时停了下来。
耶格用步枪瞄准民兵组织的首领,扣下了扳机。子弹射出的瞬间,命中的快感就从右手传递到大脑。子弹的轨道比预估的稍稍偏低,但猎物并没有逃脱。目标所穿的迷彩服霎时破裂,漫开一片红色。以超音速袭来的7。64毫米口径子弹射穿了首领的下腹,撕裂了他的生殖器和膀胱,他当场死亡。刚才还叫唤不已的男人立即闭嘴,身体一软,跌倒在地。
这是耶格当兵之后不借助瞄准镜狙杀的第一个人。但他心中毫无杀人的罪恶感,反而爽快无比。穷凶极恶的野兽就应该遭此报应。杀!杀死这帮畜生!
耶格挨个狙杀了四个呆若木鸡的民兵才撤走。
晚七点。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研人从一本血气分析的专著上抬起头。李正勋该到了。莫非他要迟到,所以打电话给我?研人如此想着,拿起连在充电器上的手机,屏幕上浮现出帕皮这一名字。
研人连忙接通电话:“喂?”
话筒里立刻传来了被机器处理过的低沉声音:“现在马上把无法启动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
说的是a5大小的黑色电脑。等了这么久,谜底终于要揭开了,研人心中充满了期待。
“我现在就教你使用方法。快!”
对方似乎很着急。研人从堆放实验器具的桌子一角取出电脑,打开屏幕。
“你待的这间町田的房间,接入了高速因特网,你知道吧?”
“知道。”上次正勋来的时候使用过网络。
“将网线接入电脑,按下电源键。”
遵命行事之后等了片刻,电脑一如既往的蓝屏。“又死机了。”
“没有死机。应该可以正常启动。屏幕上会出现对话框,要求你输入密码。”
“没有。”
“背景、对话框和输入的文字都显示为同一种颜色,也就是保护色。”
怪不得是蓝屏啊。秘密原来如此简单,研人不禁大失所望。
“这台机子已经连上网了。我下面告诉你密码,你不要输错了。”
帕皮告诉是一串小写字母:genushitosei。不知这是随机组合而成,还是隐藏着某种规律。
“输完之后,按回车键。”
但画面没有任何变化。
“这里是第二道密码。”
帕皮又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字母:uimakaitagotou。
输入完毕,按回车键,突然屏幕切换成动画。笔记本电脑的小屏幕中,出现了另外一个世界。图像的清晰度很低,而且还在剧烈摇晃,无法辨认。只能从扬声器中传出的声音推测,局面相当混乱。可以听见衣服摩擦的悉率声,还有痛苦的微弱呼吸声。
“你看到什么了?”帕皮低声问道。
“看到了图像,虽然不是很清楚,但看上去像是有人在雨林里奔跑。”
“你看到的是战争的实况转播。”
“战争?”
“此刻发生在刚果民主共和国的战争。”
父亲曾前往刚果进行研究,研人听到这个国名,不禁一怔。莫非这一系列神秘事件与非洲大陆中央有关?
“同时按下ctrl键和esc键,切换画面。”
研人如此操作后,战争的实况转播图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白的航拍照片。仔细一看,又发现这不是照片而是视频。电视新闻上见过的那种卫星图像。不过,声音依然没变,仍在转播“战争”实况。
帕皮将放大和缩小图像的操作方法告诉研人,最后说:“如果画面中的人物向你提问,你就回答。对着电脑说话即可。你们之间的通信都加密了,没人能破解,不用担心被窃听的问题。”
“等等,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在营救进化人类。他们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中。”
“什么?”研人还未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研人张大嘴,望着卫星图像。过了一会儿,他认出这是从雨林上方拍摄的。看似布满斑驳黑点的海面,实则是茂密的雨林。雨林下方有白点时隐时现。放大图像观察,发现那是若干米粒大小的人,他们在热成像摄像机中呈现为白色的轮廓。
实况转播中就是这些人吧,研人想,又切换回刚才的画面。图像仍在晃动。手持摄像机的人似乎在专心奔跑。画面中闪过一个体格健壮的西洋人的身影,手中拿着步枪。那名白人男子看着摄像机,用英语怒吼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研人以为说的是自己,不由得惊讶地注视着屏幕。不一会儿,一个声音回答道:“通信线路还没有连上。”然后屏幕上浮现出一张覆满胡须的脸,正是手持摄像机奔跑的那人。戴着通信用耳机的男人似乎看得到研人,凝视着镜头问:“你是古贺研人吗?”
研人一头雾水,但还是用英文答道:“是的。”
“我们也能看到你。”男人的头像屡次离开屏幕,他痛苦地继续奔跑,但声音仍在继续,“这是通过因特网拨打的电视电话。”
笔记本电脑上部的嵌入式摄像头正在发光。对方也能实时看到町田公寓中的研人。
“你是谁?”
“奈杰尔·皮尔斯,我是你父亲的朋友。”
“我父亲?”研人注视着屏幕,发现奈杰尔·皮尔斯的眼神有些不正常。他努力避免眨眼,瞪圆的眼睛中充满了恐惧。
“停下!”画面之外,刚才拿枪的那个男人大叫道,摄像机停止晃动。男人用焦急而粗嘎的声音问:“什么情况?”
皮尔斯连珠炮似的说:“把你看到的画面切换到卫星图像。我没有看卫星图像的时间,我想让你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研人按照帕皮教的方法操作画面。奈杰尔·皮尔斯的图像消失了,屏幕上再次浮现出卫星图像。只有声音传输还保持着原来的状态。
“想象我们就在图像中心。你看到周围别的白点没?”
“时隐时现。”
“方向和距离呢?”
研人费力地读取着比例尺:“东北一公里,东南九百米。其他地方也有。刚才东边也出现了白点。”
“有三组人?”皮尔斯大惊,接着又提了问题,但他声音颤抖,研人没有听懂。
“你说什么?”反复询问几次之后,扬声器里传出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令研人吃惊的是,他听到的是流利的日语。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白点的?距离是多少?”
语气咄咄逼人。到底是谁在说话?研人一边想一边用母语答道:“大概两分钟前。距离,唔……好像有五百米。”
“不要好像,说准确点儿。”
研人气不打一处来:“这我可说不准。”
“笨死了。”看不见模样的日本人骂道,“现在还看得见那个白点吗?”
“看不见。藏到树下了。”
“继续为我们传递情报。”日本人撂下这一句后就走了。
皮尔斯又用英语问:“研人,你跟莉迪亚·耶格通过话吗?”
话题转换得太突然,研人好不容易才跟上:“通过。”
“她的儿子贾斯汀还活着吗?”
“活着。”研人答道,突然察觉房间中来了人。他惊愕地抬起头,发现正勋正站在六叠大小房间的入口。他曾告诉这位韩国朋友,进来的时候不用敲门。正勋咧嘴一笑,好奇地用唇语问研人在做什么。
“你先待那儿好吗?”研人制止正勋道。
皮尔斯惊讶地问:“你旁边有人?”
“没有。”研人立即撒谎道。要是让对方知道自己违背了父亲“这项研究只能由你独自进行”的遗言就糟了。“只有我一个人。”
“那就好。继续为我们传递情报。用英语。”
“明白。”
“刚才那个点,是不是接近图像中心?”
研人将视线移回屏幕,上面全是树木的黑影:“不知道。全被树挡住了。”
扬声器中传出一声交杂着痛苦与焦躁的呻吟。
“假如出现白点,就通知我。”皮尔斯说,然后转头告诉耶格,“贾斯汀还活着。”
森林中,正聚精会神应对武装分子追击的耶格突然一愣。“你在跟谁通话?”
“日本的援军。”
为什么偏偏是日本佬?耶格暗骂。到了日本,岂不是还有一堆米克这样的混蛋等着我们?
“掌握敌人的动向了吗?”
皮尔斯摇头,脸色苍白。“消失在树冠下了。”
“安静!”负责警戒东面的米克说,“刚才的民兵应该还在追踪我们,马上就要追上了。”
现在敌人增加为三组。其他从北面和南面接近阿曼贝雷村的武装分子,也进入了森林搜索耶格等人。
“那我们去西南。”
皮尔斯将耶格的指示传达给领路的艾希莫,只见艾希莫小声问了什么。皮尔斯皱起眉,小声对大家说:“等等。艾希莫说不要动。他好像确定敌人的位置了。”
“什么?”
佣兵们俯视着这个只有孩童般身高的森林居民。艾希莫单膝跪地,一动不动,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在他的脸上,平常悲戚的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蕴含着森林神秘力量的超然。艾希莫微睁着眼睛,像雷达天线一样缓缓地左右摇头。耶格意识到,他是在捕捉细微难辨的声响。
艾希莫伸出手臂,指了指东北、东、东南三个方向,然后对皮尔斯嗫嚅了几句。
“东边的敌人最近。”皮尔斯翻译道。恐惧不已的人类学家颤抖着双肩,慢慢趴在地上。“他说,对方在狩猎网的范围,也就是两百米以内。”
耶格等人压低身子,将突击步枪的枪口对准浓密的树林。
“耶格。”迈尔斯从旁低声呼唤,耶格转过头,看见阿基利紧紧地拽着卫生兵战斗服的下摆。“阿基利好像也有话说。”
陪伴阿基利的皮尔斯将小型电脑放在阿基利面前。阿基利在键盘上敲击出一串文字:现在马上向东南偏东60米的地点投掷手榴弹。
耶格立刻猜到阿基利的意图——声东击西。很难想象这个孩子竟然会有如此计谋。
“行得通吗?”
年仅三岁的军师点了点头。
“你确定?这样做只会暴露我们的位置吧?”耶格又确认了一遍。但阿基利胸有成竹的模样没有丝毫改变。这孩子的眼中射出令耶格相形见绌的残忍光芒。耶格忧心忡忡:对人类这一敌人的憎恶,是不是正在阿基利心中快速发芽?
阿基利发出第二道指示:
投掷地点变为前方五十米。快!
耶格没有选择交战,而是声东击西。他端着步枪,蹑手蹑脚地在森林中前进。在他身后,另外三名佣兵做好掩护射击的姿势。耶格终于听到了逼近的民兵的脚步声。敌人就在一百米以内。
耶格从战术背心上取下手榴弹,拔掉保险,瞄准阿基利指出的地点投出去。爆炸物在空中画出一条抛物线,众人全都趴到地上。手榴弹落在腐叶土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短暂的寂静之后,突然爆炸。无数金属片飞溅,摇晃着周围的树木,几乎与此同时,耶格左前方十点方向传来齐射的轰鸣。靠近他们的民兵朝手榴弹爆炸的方向开了枪。树叶在弹雨中飞舞,树枝纷纷落地。这时,右前方又响起了枪声。从另外两个方向靠近的武装分子也都朝手榴弹的爆炸地点射击。
阿基利通过片段式的情报,就能准确预测到两组人的行动。耶格一面向后撤退,一面对这个孩子的能力惊叹不已。现在就算发出点声音,也不用担心被察觉。
众人离开现场,朝西南方前进。
然后就是一路疾走,紧绷的肌肉仿佛都在嘎吱作响。与“日本的援军”通信的皮尔斯告诉大家,东北的第三组敌人正在靠近。但为了避开卫星的侦察,他们在厚密的树冠下行进,无从得知现在的位置。掌握不了正确的纬度和经度,就无法判断敌人的距离和方位。
逃亡中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艾希莫的方向感。这个在森林中如鱼得水的姆布提人,以令人惊异的精确度,返回了上午来时的路。艾希莫一路回收留下的标记,带着大家连续行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走出森林,再次来到伊图里河的岸边。
只要渡过了这条河,就能摆脱敌人的追击。耶格叹了口气,呆呆地看着一百米外的河对岸。独木舟就在对岸,当地人似乎就是用这种船渡河的。
耶格通过皮尔斯的翻译问艾希莫:“其他船在哪里?”
皮尔斯将艾希莫的回答翻译为英语:“上下游都有,但都太远了。走路去的话,需要很长时间。”
“位置清楚了。”盖瑞特摊开地图,指着河流曲线上的一点说,“我们就在这里。敌人是什么情况?”
皮尔斯通过耳麦与日本通信,然后指着地图说:“根据三分钟前的情报,追击我们的敌人在这个位置。”
他指着的是距现在位置两公里的后方的一点,与耶格等人的来路一致。
“他们在追踪我们的脚印。”米克说,“二十分钟内就能追上我们。”
耶格与同伴们对视,发现旁边有一双大眼睛正盯着自己。阿基利默默地观察着人类这一物种。耶格开始卸下沉重的装备,“我去把船弄过来。”
皮尔斯扬眉道:“你想游泳?不是说河里有鳄鱼吗?”
第31章涅墨西斯(12)
“为我祈祷吧。”
耶格只在裤腿上插了把枪,便站到岸边的淤泥中。河面波浪翻滚,河水浑浊,看不清水中的情况。
耶格下定决心,登山靴刚迈入温水之中,迈尔斯就大叫道:“等等!保险起见,大家都趴下!”
迈尔斯将手中的手榴弹投入离岸十米左右的水中。伴随着一声闷响和一道闪光,手榴弹在水面上炸开了花。周围浮现出一条条脊背线——是鳄鱼群,大概有十头,其中一半正偷偷朝岸边爬过来。佣兵们举起步枪,将皮尔斯和姆布提人父子置于防御圈中。耶格一边感谢迈尔斯的机智,一边跳入河中。
他拨开浊流,开始自由泳。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河水的实际流速比看上去快多了,稍不留意就会被急流卷走。在什么都看不到的水中,耶格使劲全身气力划水,突然感觉肚子碰到了什么东西。隔着衬衣传来了某种生物的感触。多半是鱼吧,不会是鳄鱼。他尽量将注意力集中在目标上,避免陷入恐慌。游到对岸去,将同伴救出来。必须让阿基利看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这样的人。
游到宽阔河面的中央附近,耶格全身就像灌了铅一样,突然沉重起来。不可思议的是,肉体的痛苦竟然让耶格接受了迄今为止充满重压的人生。父母离婚,投身军旅,爱子患病——令他痛苦的所有苦难仿佛化为了浊流的水压。“够了。”耶格在水中吐出短短几个字。我要渡过这条河。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我儿子。
如果此刻在岸边看着自己的不是阿基利而是贾斯汀,那该多好啊。为了救你,我就算溺死也在所不惜。
耶格踩着水,大口大口呼吸着氧气,他抹掉脸上的泥水,意外地发现自己离岸边已经不远了。不到二十米了。用最后的气力游过去,手脚终于碰到了水底的淤泥。耶格爬上岸,喘息着站起来,左右打量,观察抵达的地点。自己被冲到了下游,离独木舟已有相当一段距离。必须抓紧时间划船返回对岸,将阿基利等人载过河。
耶格踩着淤泥走出浅滩,但水面上突然蹿出一条鳄鱼,血盆大口一开一合,仿佛上了弹簧。看那架势,好像要将猎物撕成碎片。耶格抽出手枪,朝鳄鱼头部连续射击。最初的五发子弹打断了鳄鱼的神经。鳄鱼失去大脑控制,巨大的身躯在水中翻滚,溅起无数水花,甚至数次跃入空中。耶格又射出五发子弹,要了鳄鱼的命。
这头巨大生物一动不动,坚硬的表皮上滴着血。耶格俯视着鳄鱼说:“别小看我!”
研人一直凝视着卫星图像,完全不知道“刚果的战争”进展如何。扬声器中偶尔会传出说话声,但被嘈杂的背景音冲淡了,听不清内容。
距上次通话大概二十分钟后,研人听到了通信线路那一头爆发出欢呼声。如此高兴,事态大概有所好转吧?切换画面后,屏幕上浮现出那张瘦削的布满胡须的脸,他背后是一条大河。
“研人,好样的。通信会暂时中断。”刚果雨林中,皮尔斯通过麦克风与研人对话,接着对另一个人说话,“切断我跟研人之间的通信线路。”
研人这时才知道,有一个第三者在监控通信。多半就是帕皮吧。小型笔记本电脑的电源自行切断,战争的实况转播结束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正勋问。他站在桌子旁观察,以免自己被电脑摄像头拍进去。
“我也不太明白。”
“显示的卫星图像是真的。”曾在美军基地上班的正勋说,“研人的话好像可以相信。”
“你还不相信我?”
“在制药成功之前,还不能妄下定论。”
确实是这样。研人在椅子上坐直身子,努力切换思维,从刚果的战争转向制药。自称是父亲朋友的奈杰尔·皮尔斯、营救进化人类的计划、战争的舞台刚果,这些线索汇集起来,为一连串事件勾勒出大致的轮廓。参与这个计划的有四人:父亲、皮尔斯、从外国打来警告电话的人,以及自称帕皮的日本人。研人觉得帕皮应该是所有人的头目,但对此人的身份依旧毫无头绪。
此外,随着小型电脑功能的明确,另一个问题也迎刃而解,即那晚在大学校园里现身的坂井友理的目的。那个女人之所以要夺走小型电脑,不就是为了切断日本与刚果之间的通信线路吗?
“那么,结果怎样?”
被正勋催问后,研人才回过神。那感觉相当奇妙,就像自己飘到非洲大陆的魂魄,又被召回到町田的公寓一样。研人打开a4大小的笔记本电脑给正勋看。
“虚拟筛选也没得出类似药物的结构。”
正勋望向装有“gift”的电脑,盯着“none”这个单词,嘟囔道:“奇怪啊。”
研人不知道正勋在想什么。“gift”很可能是用数百万种已知的化合物与变异受体匹配,寻找可以结合的物质。但如果是这样,应该就能找到至少一种合适的结构啊。“这软件难道真是骗人的?”
“不是。对我们来说,‘gift’就像真理一样,只能相信。如果怀疑,就只好放弃制药了。”正勋扑在电脑上,重复上次的操作,“奇怪。有若干低活性的候补结构。”
“如果有活性,就表示至少是可以结合的吧?”
“嗯,但每种结构的活性都不到百分之二。”
“虚拟筛选当然只能得出这种结构。所谓虚拟筛选,就是通过更换化合物的侧链,选出活性高的结构。”
“那为什么‘gift’还是得出了‘none’的结果呢?”正勋调出受体的cg图像,“这是模拟对接的图像。有一种候补化合物,在这里结合了。”
细长的“变种gpr769”贯穿细胞膜的透视图呈现了出来。看得出,另外的小化合物插进了半透明的袋状部位。正勋将低活性化合物逐一与受体结合,受体的形状微微扭曲变细,伸入细胞膜内侧的末端部分小幅摇摆。
“啊!”正勋叫了一声,转头看着研人,“我终于明白了。不光是结合部位,整个结构都变了。”
“怎么回事?”
正勋打着手势解释道:“与配体结合后,正常的受体会往内侧萎缩。这种变化会使受体的末端部分激活其他蛋白质。然而,这个受体的一个氨基酸被替换,结果不仅结合部分,连整个受体的形态都发生了改变。所以,无论与什么化合物结合,本来应该发生的萎缩都无法进行。”
研人理解了朋友想表达的意思,“也就是说,受体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
正勋点头道:“无法治疗肺泡上皮细胞硬化症的原因就在于此。我们解开了‘变种gpr769’不为人所知的一个秘密。”
正勋异常兴奋,研人却高兴不起来。他望着父亲遗留下来的这间寒碜的实验室,用绝望的口吻说:“这么说,药是造不出来了?”
正勋一直闭着嘴,目光涣散,开始思索起来。
在研人的脑中,本来应该柔软的受体,变成了僵硬的赝品。“不可能治疗那种病。无论合成什么药物,受体本身都不起作用。特效药更无从谈起。”
正勋抬起头,犹豫地问:“研人,我能不能说句话?”
“什么?”
“科学的历史,就是那些不说‘不可能’的人创造的。”
正勋委婉的斥责,激起了研人心底的共鸣。
“只有我们才能救那些患病的孩子。可能行不通,但我们必须想办法。”
研人想起了应该救助的两个孩子的名字。小林舞花、贾斯汀·耶格——在彻底失败之前,必须打消放弃的念头。
“明白了。我们试试!”
正勋微笑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凝望着木纹天花板。两人头挨着头,仿佛在仰望星空一般,陷入深深的思索。如果有第三人在场的话,只会觉得这是两个坐着发呆的年轻人吧。但科学家的工作就是这样。
半小时后,正勋站起身,在实验台和墙壁之间来回走动。一会儿用韩语,一会儿用日语,就像说梦话一样嘟哝着专业用语。研人抱着头趴在实验台上,下意识地抖着腿,然后去盥洗台用冷水洗脸。怎么样才能控制这全长仅十万分之一毫米的受体?
“总感觉我们漏了什么。”正勋望着壁橱上层的小白鼠说,“说不清是什么,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具体怎么说?”
“说不清楚。感觉不自由,就像困在墙壁中一样。”
所谓墙壁,就是思维的藩篱吧,研人想。
“我们不研制药物,直接进行基因治疗怎么样?”
“成功的可能性更低。而且我们没时间了。”
正勋表示同意,痛苦地呻吟道:“能不能抛弃既有概念,换一种截然不同的视角?”
这句话让研人想到了一个形象:从外部注视着他们的一双眼睛。这双眼睛的所有者,是“gift”软件的编写者,智力水平超越人类的新人类。“还是要制药。一定会有制造激动剂的方法。”
“为什么?”
“父亲去世后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好像经过了完美设计。照这样的趋势,既然得到了‘gift’,只要使用‘gift’应该就能开发出特效药。”
“‘gift’?”正勋大叫起来,就像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万能软件的存在一样,“解决问题的关键就是‘gift’。我们去做那些现有软件做不到、只有‘gift’可以做到的事情不就行了吗?啊,等等。”
正勋单手扶额,紧皱眉头,一动不动。不光荧光灯照亮的狭小六叠房间,整个公寓都悄无声息,仿佛空无一人。
正勋的视线终于聚焦在远方的一点上。看他那忘我的表情,就像在注视某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挑战难题、寻求答案的科学家都会有这样的表情吧,研人想。
“异位。”双颊立起鸡皮疙瘩的正勋说,“谁也没用过的新方法。用它就能治那种病。”
研人听过“异位”这个词。就是“不同部位”的意思。药物与受体结合的部位,不光是中央的凹陷。受体的外侧也露出了带有化学/物理性质的分子,只要制造出合适的化合物,就能与这“不同的部位”结合,使受体整体的形状改变。想到这里,研人也明白了。
“就是说,让化合物在受体外侧结合,改变受体整体的形状?”
正勋点头道:“既然受体无法活性化,那只好用这个手段了。只要输入想要的结果,‘gift’就会设计出合适的激动剂。而且,我们指定的结合部位不是一个,而是两个——纠正变形受体的异位部位,以及与激动剂结合的原来的活性部位。”
“就是说,制造两种药?”
“不错,就是所谓的‘异位并用药’。世界上还没有制药公司使用过这种新方法。但有‘gift’的话就可以做到。”
可是,在所剩不多的时间内,能合成出这两种新药吗?研人惴惴不安起来,但还是学着正勋的样子,将“不行”二字吞下肚。什么都没做就打退堂鼓,这样的恶习该改了。
正勋坐进椅子里,操作“gift”。为了复活变异的受体,正勋设定了条件,按下回车键。屏幕上显示一行信息:“剩余时间42:15:34”。两天后才会得出答案。
“我无法确定异位部位在哪里,只能制定一个范围。如果不行,就只好重新来过。”
研人终于没能忍住,叫苦道:“可是,如果重复计算太多次,就没时间合成了。”
“只能赌一把了。”正勋神情严肃地说。
自从冒险开始后,自己的生活便充满变数,研人想。每每山重水复疑无路,结果总会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次说不定也是这样。
6
埃伦站在门厅中,像往常一样目送丈夫上班,但这次她伫立良久,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分别时丈夫说的话,是她不安的原因。
“我也许会离开一段时间。”梅尔说,埃伦同他已结婚快四十年了。“不用担心,过几天我就回来。”
埃伦不解地皱起眉,丈夫吻了她一下,朝车库的方向走去。最近丈夫突然喜欢开玩笑,这也是其中一个吧,埃伦想。大约半年前,丈夫的工作时间就变得不规律起来,每次问他,他总是会用电影中常用的台词逗妻子开心:“我为政府办事。”埃伦当然知道丈夫在为政府办事。他身居高位,是家人的骄傲。可他没告诉家人,他在忙什么。
梅尔到底在什么地方?他在干什么工作?
小雪没完没了地下着,丈夫开着福特轿车缓缓驶入车道,对妻子微微一笑,然后离开了。站在门口的埃伦想起了那台神秘的机器。去年夏天快结束时,家里收到了一台小型笔记本电脑。丈夫唯一的兴趣就是摆弄机器,埃伦猜这应该是他邮购的。但梅尔却怔怔地盯着电脑,好像对此一无所知,然后就带着电脑进了书房。
那天之后,梅尔的性格就变了。话越来越少,沉思的时间越来越多,但自从得到那台小型笔记本电脑之后,他脸上就经常挂着快活的笑容,似乎从人生所有的苦难中解脱出来了一样。当然,埃伦也问过丈夫那台电脑里有什么,但丈夫却敷衍说:“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这是智力超群的丈夫的口头禅。埃伦想知道的,不是电脑里的内容,而是丈夫表情背后隐藏的秘密,但一看到他无忧无虑的笑脸,埃伦就明白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于是埃伦不再追问。
可疑的电脑放在一个古怪的地方——厨房的抽屉里。现在,惶惶不安的埃伦很想取出电脑打开看看。但她不像丈夫,对电子仪器不在行,很难做到看过之后不留痕迹。
梅尔打开转向灯,绕过远方的十字路口。埃伦正要返回温暖的家中,猛然发现丈夫的车消失的刹那,一辆大篷货车启动了。那辆停在路边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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