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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汉朝-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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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89年,夏天,六月。当司徒袁安等人在洛阳城,歇斯底里的和窦太后斗法时,窦宪正率着汉军,分三路向北匈奴方向义无反顾地进军。会师的地点,初步设地涿邪山(蒙古国巴彦温都尔山)。可当他们走到稽落山(蒙古国伊赫巴颜山)时,竟然就发现了猎物。
窦宪对北匈奴的第一次会战,就此打响。
代表窦宪打前锋的,有两个指挥官,其中一个,就是耿秉的弟弟,司马耿夔。出来打猎,也是讲运气的,耿夔很幸运,他碰上的是一只大猎物——北匈奴单于。
自耿况以来,耿家替汉朝培养的将军,几乎是批发式的。然而从耿一代到耿三代耿恭,他们出货多,可从来没有过什么质量门事件。所以不用怀疑,作为耿三代出口产品耿夔,他的斩敌技术会出问题。
此时,耿夔率领的,就是南匈奴骑兵,人数约有万余。我们知道,征伐北匈奴的始作俑者,是南匈奴单于。这些南匈奴人征战在外,个个心中的理想,仿佛不是斩杀建功,而是为解放漠北而来的。所以,双方一交战,个个凶猛异常,北匈奴被打得两眼晕花,拾腿就跑。
接着,各路方面军也及时赶到了。大家凑到一起后,窦宪一声命令,犹如狂风暴雨,席卷着北匈奴追杀。血染的风采,一路风采到私渠北鞮海(蒙古国巴彦洪戈尔城西南本查干湖)。
这是北匈奴的地盘。然而,我的地盘,我却做不了主。北匈奴被斩杀有一万三千人,被拿下的家畜上百万头,俘虏连绵,一望无际,数都数不清。后来认真清点,约有二十万人。
当年,霍去病出一趟祁连山,只俘虏了数万人。窦宪这一次的胜利,却远超前辈英雄。历史证明,窦宪此举既是空前,也是绝后。然而苍天都不相信,建立千古功勋的,竟然是一个洛阳城里最捣蛋的混世魔王。
此时,北匈奴已经逃得没影儿了。窦宪派人携带大量财物,前去找人。不久,他们就在西海(蒙古国科布多城东哈腊湖)上,把北匈奴单于找到了。
他们先是给北匈奴单于送礼,然后才把窦宪的话向北匈奴单于传达道:汉朝很强大,你就算插上翅膀飞上天,也要揪你下来。不如这样,我们给你钱花,你跟我们走一回,回洛阳见见我们的皇帝吧。
北匈奴单于已经无路可逃,只好装做很高兴的样子接受投降,随军南返。窦宪和副帅耿秉终于可以宣布撤军了。在班师之前,俩人却率着众人登上了巍然屹立的燕然山(蒙古国杭爱山)。
当年,霍去病率兵奔袭两千里,深入漠北,追杀匈奴,终于完成了他的巅峰杰作。即以损失一万五千人的数量,斩杀匈奴七万多人,俘虏匈奴王爷三人,以及匈奴高官八十三人。然而孤独求败的霍去病亦不满足,竟然还一路追杀,最后登狼居胥山筑坛祭天,方可还师。
今天,窦宪就要学当年的霍大帅,登山告天,宣扬大汉气魄。于是,他就在燕然山上立了一个石碑,命人在上面刻字,记载此次征战的丰功伟绩。窦宪连写碑文的枪手都找好了,他就是远在西域之外的班超老哥,班固。
在那巍巍燕然上,班固纵横挥笔,写下了著名的《燕然山铭》。千年之后,我们仿佛还听见那遥远的歌唱,正悠悠地传来——
铄王师兮征荒裔,
剿凶虐兮截海外。
夐其邈兮亘地界,
封神丘兮建隆嵑,
熙帝载兮振万世!
五、消失的匈奴人
窦宪征伐归来,唱着胜利的歌声回到了洛阳城。歌声打远就传进了窦太后耳里,她那个心呀,犹如江涛波海,激动万千。
这是胜利之歌,也是窦家的运命交响曲。出征之前,心里承受了多少压力,如果输了,后果真不敢想象。可今天,日出雾散,黎明在前。窦太后好想放声喉咙,高歌一曲。
当然,这歌是给老哥窦宪和的,也是唱给袁安任隗等人听的。
于是,窦太后行功论赏,封窦宪为大将军,再送一个武阳侯,采邑两万。但是,窦宪则说,我做大将军就行了,至于侯爵,我坚决拒绝。窦太后一看,不想当侯也行,但不能让你吃亏。这样吧,按旧例,大将军位于三公之下,现在我拔你位高三公。
看到了吧,这才叫真正的一唱一和。出征之前,你们三公轮流上阵,口水喷个不停,就想我窦宪踩在脚下。现在我回来了,我不喷你,但也要将你们一脚踩到底,尝尝被踩的滋味。
窦宪和窦太后并肩一战,奠定了窦家拿捏天下的基础。现在数天之下,皇宫是窦太后的,军权是窦宪的,连首都洛阳也是窦家的。
打理洛阳城的,是窦宪老弟窦景。这厮可跟窦宪一比,飞扬跋扈,无所欲为,简直就是个合法流氓,好好一个洛阳城,被他整得鸡犬不宁。强奸,抢劫,垄断买卖,等等,没有一个坏事不是他撑腰干的。搞得那些南来北往的商客,远远望着洛阳城,一想起窦景,就直发抖。
有人闹事,就得有管事的。这时,袁安上奏,弹劾窦景。然而奏书送上去后,犹如石沉大海,连个水泡都没有。连袁安的奏书都不起作用,看来这洛阳皇宫里的水,还真不是一般的深。
既然水深扔石不起浪,那我就来一个深水炸弹,看能不能炸起几条大鱼来。
说这话的人,是窦家的老熟人了,他就是曾经坏了窦宪好事的何敞。此时,何敞已迁为尚书,他写了一道超长的奏书,从头到尾将窦家骂了一遍。
读书人骂架,那是一个又狠又准。何敞是这样骂的:“窦宪掌军权,窦景客警卫,窦家无法无天,大逆不道。如果再不管教,国将不国。”
窦宪一听,好你个何敞。之前被你整了一道,差点挂了,现在又来了。你想跟我玩,老子奉陪你到底。
窦宪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赶他出洛阳城。可往哪里赶呢?窦宪想起来了,刘秀幼子刘康,时任济南王。听说这小子很爱整人,那就把何敞送给他整整去吧。
就这样,何敞这深水炸弹,没有水里的鱼炸起,反将自己炸飞出了洛阳。不久,何敞离开洛阳,到了济南国,担任太傅。最后加一句,他担任太傅期间,没有被刘康修理,反而人家很尊重他,所以日子没有想象中那么惨。
然而,何敞被赶出长安城后,洛阳城部长级高官,人人自危。大家忍气吞声,有屁也不敢放,都害怕下一个被赶出去的就是自己。不过,凡事总有个出头的人。当众卿都纷纷闭嘴时,袁安还在水面上跳着,不依不饶的跟窦家打口水仗。
对于袁安这类人物,窦太后不敢动,窦宪也不敢乱动。妥协的办法就是,他骂他的,我做我的。
第二年,公元90年。窦太后下诏,封窦宪为冠军侯,采邑两万。
自汉朝立国以来,到窦宪之前,只有两个人获得冠军侯的殊荣。一个是西汉的霍去病,一个是东汉跟随刘秀作战的贾复。如果窦宪受封,他是第三个。然而,他拒绝了。
窦太后可能都疑惑了,李广奋战一生,连个小侯都没封成。她一下子封老哥两万户侯,竟然还不要。生不为万户侯,那你想追求什么?
窦宪心里想什么,没人能知。如果要说有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他在想什么呢?窦太后并不知道,他现在心里牵挂的,不是什么万户侯,而是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很重要的人。如果不解决掉那个人,他受封冠军侯,心虚着呢。
这个人,就是北匈奴单于。
之前,北匈奴单于都已经答应窦宪,说随军回洛阳。可没想到,回到半路时,发现窦宪先行一步入塞,突然反悔溜号了。当然,单于先生还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派亲弟弟到洛阳当人质。
窦宪回到洛阳后,一看被北匈奴单于忽悠了,心里极不爽。他告诉单于胞弟说,你哥哥没来,你也没想呆在洛阳了。你现在就回去告诉他,我要他亲自来洛阳走一趟。
窦宪以为,北匈奴单于胞弟走后,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然而,他从夏天等到秋天,从秋天等到冬天。转眼夏天又来了,北匈奴单于一点消息还没有。
整整一年,北匈奴单于跑哪里去了?哦,想后悔是吧,想跑路是吧。都说了,如果你要真长了翅膀飞上天,我也要把你揪下来。
公元90年,也就是窦宪拒绝冠军侯的这年,七月七日。窦宪率军进驻凉州,准备出去擒拿北匈奴单于。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窦宪要动手时,北匈奴单于主动现身了。
首先是,北匈奴单于使者来见。他告诉窦宪,自从上次您将单于胞弟遣返回家,北匈奴单于早就想来洛阳了。可是因为山高水远,一直拖到现在。今天,他特意派人来告诉您,愿意投降,并亲自到洛阳见朝见皇帝。
窦宪一听,就笑了。什么山高水远,都是借口,现在想来,单于是怕挨打吧。不过也没关系了,只要你愿意来,也免得我出去一趟。当然,窦宪不会傻傻地坐着干等了,为了不让北匈奴单于再次溜号,他决定派班固出境去接。
十月,班固出塞,一路风尘仆仆,来到了私渠北鞮海(蒙古国巴彦洪戈尔城西南本查干湖)。然而,当班固抵达约会地点时,不要说单于,连只兔子都没看见。
会不会是单于又放他们鸽子了?班固隐隐感觉,这趟他可能白来了。
果然。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班固空等数天,最后灰心丧气地,只好打道回府。然而,当他回到塞内时,发现窦宪已经把北匈奴搞定了。
原来,迎接北匈奴这任务,已经被人主动抢走了。而抢班固生意的人,却是南匈奴单于。南匈奴单于听说北匈奴要来投降,享受与他一样的待遇,大叫不妙。他一边上书阻拦,一边则派骑兵奔袭北匈奴驻地,准备截杀了之。
就这样,北匈奴单于本来是要来投降的,莫名其妙的被人半夜操刀狂砍。慌乱之中,北匈奴单于丢下部队,一人独自逃命去了。南匈奴先斩后奏,这招的确很狠。这时,窦宪主意也改变了。他决定采取南匈奴单于的计策,派出重兵,一举将北匈奴赶出地球。
计划不如变化,窦宪只能跟着形势走了。
首先,北匈奴被南匈奴袭击后,以为窦宪把他耍了,打死都不会主动投降了。其次,如果北匈奴单于到洛阳后,汉朝皇帝给他发奖状奖金,下一步要考虑的就是安置问题。把北匈奴单于留在洛阳,肯定不妥。汉朝都给南匈奴划出地盘,肯定也要给北匈奴圈一块地。可往哪里圈呢,南匈奴和北匈奴有不共戴天之仇,把他们圈在靠近的地方,看他们天天打架,简直是没事找事。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南匈奴单于所说的,一山不能容二虎,必须剿灭北匈奴,斩草要除根。好吧,那就斩吧。是苍天要灭匈奴,并非我窦宪之意。
公元91年,二月,窦宪对北匈奴单于的斩首行动开始了。他派左校尉耿夔率兵出居延塞,向金微山进军。
金微山,即今天的蒙古国阿尔泰山。北匈奴单于仿佛被人家卫星定位了似,藏到哪里都被人揪出来。耿夔一进金微山,很快地就把北匈奴单于找到,斩杀五千余人,北匈奴单于于仓惶间逃走。
北匈奴单于逃去哪里了?没人知道。他们只知道的是,金微山一战后,跟汉朝死嗑了三百年之久的匈奴人,基本上被窦宪终结了混世魔王窦宪创造了历史,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创造的是伟大的世界史。
跟汉朝斗了三百年的匈奴人,自此之后,竟然在中国历史上消失了三百年。三百年以后,有人发现那些没有故乡,没有历史,没有记忆的人们,已经迁徙到黑海。
他们沿着黑海北岸寻找新的活路,无意之中,他们狂喜地发现了欧洲那无边无际的水美草丰的大草原。于是乎,公元350年后,匈奴人举族西迁,砸场子,抢地盘。
就在那一刻,古老的东方与古老的西方文明,好像被一根卑微的蜘蛛丝,无意接上暗号了。
匈奴人第一个要抢的,是哥特人的地盘。哥特人也是蛮族,他们之前曾经抢占罗马,罗马帝国花了二十年才把他们摆平。于是,哥特人就分别东哥特和西哥特,分别在罗马帝国东北边境驻扎。一百年过去了,他们相安无事。如果没有异变,他们还要如此和平相处。
然而,随着匈奴人的到来,一切都变了。
匈奴人先打的是东哥特人,东哥特不敌,投奔西哥特。匈奴人继续追杀,西哥特也顶不住了,率着数十万人跑到多瑙河向罗马帝国求救,要求渡河。罗马帝国也是一分为二,最后是东罗马帝国领导人接纳了哥特人。但很快的,他们就发现引狼入室了。
数十万哥特人进入罗马帝国以后,总算是逃掉了匈奴人的追杀,可是他们的吃喝却成了问题。罗马帝国只负责虐待,没有义务养活他们,于是哥特人开始造反。
经过数年征战,西哥德人击败了西罗马帝国。而匈奴人,据说曾在欧洲大陆上,诞生过一位叫阿提拉的大单于,创立了匈奴帝国。它风光数年,后来也像河流一般,莫名地消失在了遥远的欧洲大陆上。
窦宪一场谋杀案,引起了一系列的历史风暴,这是连上帝想都没有想到的。而美国气象家发现蝴蝶效应之前,可能都没想到这个实验,早在远古就在人类文明身上实践了。
人类历史,真的就像奥林匹克赛场上的那句口号——一切皆有可能!
第八十五章一场游戏一场梦
一、惊世大阴谋
窦宪两拳就将北匈奴打成了地球流浪者,宇宙震撼。从此,汉朝天下,窦宪高踞雄峰,一览众山小。在苍茫的银河系中,他就像一颗巨无霸行星,周边到处都是小行星围着他运行。这些小行星中,武有耿夔等,文有班固等,再加上众多地方太守,简直就是满眼繁星。
窦宪很牛,可有人就不睬他。前面说过,一个是司徒袁安,一个是司空任隗。任隗老爹是刘秀开国功臣任光,他要摆老架子是可以理解的,可袁安白手起家,没有啥政治背景,偏要跟姓窦的抬扛,简直不可理喻。
窦宪想不通,可我们都看得很明白。从某种意义上说,袁安和任隗要跟窦宪斗,不是什么个人恩怨,而是政治门派的火拼。袁安代表的是士大夫流派,窦宪代表的是外戚门派,皇族永远是裁判。
都是老江湖,谁怕谁呢?在东汉历史上,你可以不知道袁安,但你可能听说过“袁安困雪”的典故,如果没听说也没关系,但你肯定听说过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东汉末年的袁绍。袁绍是袁安的直系后裔,可谓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袁绍时代远未到来,袁安这个前浪只好迎风掀浪。要火拼,当然是人多好办事,可身为三公之一的太尉宋由,甘心当了缩头乌龟,老天只能降大任于袁安和任隗了。话说回来,人数而言,袁安这边是赶不上窦宪的,但他从来没缺过跑腿助力的人。在他的呼吼下,人少可干劲很足,一下子将窦宪的诸多墙角挖了个遍。
袁安的目标,就是锁定了中央部长及地方太守。只要是窦宪提名上任的,都在他的弹劾范围。他忙活了一阵子,成果显著,从中央到地方,被他袁安拉下马的高官,不下四十个。
面对着疯狂的袁安和任隗,窦宪的人都急得抓狂,都想把袁安拉出来扁一场。如果不这样的话,他下一个弹劾的人可能就是自己。不过,袁安不是想扁就能扁的,至少大家要开个会,精神要一致,领导还要点头才行。
可惜,领导偏不点这个头。窦宪作为窦家领导,当然理解马仔们焦灼的心情,可他也有难处。对弈双方,都是高手,且对方能量也不小,再加上袁安和任隗在江湖上名望很高,天不怕地不怕,想扳倒他实在不易。现在的办法,只能是忍之则忍,走一步算一步。
殊不知,窦宪之所以不敢对袁安动手,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裁判们都偏向袁安。如果说皇族是裁判,那主裁判就是刘肇。主裁判还小,只有十三岁。十三岁,换到今天该是上初中了,懂事了。所以,窦宪想踢假球,他过不了裁判这关,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
事实上,作为主裁判的刘肇,心里是很没底气的。因为在他的背后,还坐着个窦太后。窦太后要他判谁赢,他也不敢哼什么。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袁安,坚持把球踢完,不到最后,坚决不能认输。
这样的球,踢得是何其难啊。中场休息时,大家围在一起聊天,裁判们也全都过来了,众人说着说着,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哎,说到底,就一个苦字啊。全场上下,就只能靠袁安撑着了。如果国脚袁安倒下,那就一切都完了。
众人哭,袁安也哭。担子太重了,压得都要喘不过气了,怎么会不哭呢。男人哭吧不是罪,擦干眼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为了一个政治清明的梦想,袁安将自己炼成了圣斗士。公元91年,十二月十日。洛阳城,袁安和窦宪的一场终极对抗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双方争斗的焦点,还是北匈奴问题。
历史是诡异的,窦宪自上次出征北匈奴,原北匈奴单于逃跑后,仿佛像飞在空中的飞机,突然跟地面失去了联系,从此沓无音迅,不知所踪。单于先生跑了,却丢下了一个烂摊子,他的弟弟右谷蠡王只好临危受命,自任单于,率领还没来得及跑出地球的数千人,在遥远的蒲类海(新疆巴里坤县西北巴里坤湖)游荡放牧。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个道理,右谷蠡王还是知道的。为了有个长久的安身立命之地,他派人去给窦宪捎信说,他们已经被追怕了,现在渴望归附汉朝,希望得到批准。
北匈奴归附问题,不是由窦宪决定的,他上面还有领导,领导批准了才算。不过,尽管他没有拍板权,但有的是决策权。他听完北匈奴使者诉苦后,马上就提出了三条意见:封右谷蠡王为单于,这是其一;汉朝政府将派中郎将协防保护北匈奴,这是其二;北匈奴享受待遇,与南匈奴相同,这是其三。
方案弄好后,窦宪就送入皇宫。皇帝刘肇负责召集众卿开会,号召就此事表态。会议一开,太尉宋由很积极,他第一个表示支持。宋由一跳起来,袁安就抛白眼了。他和任隗旗帜鲜明的叫道——窦大将军的方案,在我们这里通不过。
袁安认为,王莽时代,南匈奴早已叛汉,到了东汉开国以后,南匈奴又投过来了,一任帝刘秀也同意了。长眼的都看得出来,西域那么大,刘秀都没接受,为什么偏要接收南匈奴,那是想利用南匈奴,防范北匈奴南下侵扰。
时过景迁,如今北匈奴问题都解决了,按理南匈奴利用的价值也差不多了,应该让他们回北方老家,不要再赖在汉朝的地盘上,害得我们年年烧钱。可窦宪没打发走南匈奴,偏又封个北匈奴单于,还享受南匈奴的待遇,汉朝在他们身上烧钱,何年才是个头呀。
窦宪那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里里外外都要花钱,钱又不能从天下掉下来,凭什么为了那个虚名乱花钱?有多少米,吃多少饭,有多少钱,就做多少事。这是明摆的道理,没什么可说的。
就这要,大家就好像同坐一辆车上,一个说向左走,一个偏向右转,双方就此僵持了。这时,刘肇发话了,说你们都先回去休息,结果稍后公布。
袁安一听,眼皮就直跳。要想跟窦宪斗,就得明着来。稍后回来,不要说精彩继续,肯定是什么努力都白搭了。
但是皇帝都叫休庭了,这下子怎么办?
第一回合已经占了主动,必须想法子巩固这个来之不易的成果。袁安回家,心里全都是事儿,家里到处都是窦宪的影子。他多想给窦宪一个钩拳,可出手都打在了虚无的空气中。袁安心里不禁地悲哀起来,朗朗乾坤,正不压邪,何谓为人间?
为拯救众生,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想到这,袁安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悲壮的英难主义情绪。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再给主裁判刘肇上一道书,提醒他别上窦宪踢假球的当。
第二天,袁安把写好的奏书,单独呈给皇帝。
袁安的奏书,果然起作用了。不久,皇帝刘肇再次召集高官会议,他不是来公布结果的,而是来看戏的。唱戏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袁安,另外一个是窦宪。刘肇告诉双方,时间已经规定好了,没有加长赛,比赛结束,就在现场公布结果。
作为唱对台戏的反方代表,袁安首先陈述了自己的观点。这个观点,在他单独递给皇帝的奏书里,呈现得相当详细了。观点归纳如下:
第一、从东汉开国皇帝刘秀起,南匈奴归降汉朝已有四十余年,历经三任皇帝,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之前,如果没有南匈奴提议起兵攻击北匈奴,就没有窦宪的今天。可窦宪没有念其功,将把南匈奴对手北匈奴扶持起来,恩将仇报,对南匈奴不仁不义,势必让人家心凉。况且,打击北匈奴,鲜卑,乌桓等少数民族亦有功,他们会认为汉朝有朝一天也会将他们抛弃,肯定心里也会不爽之极。
第二、仅一个南匈奴,汉朝每年砸在它身上的钱,就有一亿多,西域花销也不少,每年少说也有将近八千万钱。如果扶持北匈奴,那汉朝还要多在一个人身上砸钱,汉朝又不是开银行的,长此以往,汉朝也要被他们拖垮。
说完,收工。
袁安唱完,这时轮到窦宪了。窦宪一上来,就跟袁安吵了起来。吵了什么,只有鬼知道。窦宪口气很大,态度很恶劣,口出成脏,估计这个原因,汉史才没有将他反驳袁安的话记载下来。话说回来,尽管我们不知道窦宪骂什么,但也是可以猜出一二的。在这里,我愿替窦宪拟出一席话,作为正方的辩词。
袁安先生,你站在国家道德制高点,满嘴仁义,高屋建瓴,犹如滔滔江水,一泻千里,实在令在下佩服不已。但你说得很爽时,有没有注意到犯了一个基本常识,所谓正义,不在弱者嘴里,而在强者手上。自春秋战国起,国家之间,从来不相信道德,更不相信眼泪,在他们眼里,只相信两个字——利益。
无利不早起,人如此,国家亦如此。当年,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南征北战时,南匈奴在哪里?他非但没有帮上咱一把忙,反而在西北一带兴风作浪。好了,当汉朝统一天下时,他就跑来装孙子了。为什么?他们想在西北吃好喝好,还不受欺负,必须有座靠山,而汉朝就是他们的大山。
南匈奴想要靠山,我们想利用他守西北大门,这笔买卖就这样做成了。可之前,南匈奴为什么要提议起兵征伐北匈奴,原因有二:北匈奴混得一年不如一年了,有机可乘,这是其一;北匈奴和南匈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消灭北匈奴不但可以报仇,还可以捡个大便宜,当西北老大。这是其二。
正因为如此,之前南匈奴没经过我们同意,他竟然提兵开打即将来投降的北匈奴单于,害我派班固跑了一趟想迎他回洛阳,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南匈奴为什么要先手脚,还不是害怕北匈奴要抢他的地盘,占了他的好处和便宜。您如果不信,不防跑一趟去西北瞧一瞧,看一看是不是南匈奴现在比以前肥多了。土肥,人肥,马也肥,名幅其实的西北老大。
然而人的野心是无边无涯的,如果没有应对措拖,南匈奴一旦地盘做大,有朝一天只要有机会,他也会倒插两刀。所以汉朝要想高枕无忧,享国泰民安,不是免费敌人全干掉,而是要善于培养敌人。只要北匈奴和南匈奴互相扼制,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保持外部政治生态平衡,对汉朝就十分有利。
以上所述,相信您老也听出来了,治国只跟技术有关,所谓道德仁义,只是涂在刀子上面的蜜。什么时候亮刀,什么时候涂蜜,由我们说了算,他们说的全不算。这是其一。
至于第二,我就不想多费舌了。在这个世界上,你见过做生意是不花本的吗?生意越大,投入的成本当然就会更大。战争,是世界上最大的生意,当然投入的资本就更多,这是一个千古大理。所以,想把汉朝事业做大,就不要怕烧钱,怕烧然,就不要出来混。
好了,说了半天,口渴了,道理也说足了。我先喝口水,再来跟你扯皮。
窦宪想扯皮,正中袁安下怀。自孔子开了读书做官的伟大传统以来,扯皮从来是知识分子的最大本事。接着,袁安就跟窦宪扯上了,然而扯着扯着,双方竟然从国事扯到人身攻击上了。人身攻击,是窦宪开了第一炮。窦宪要扯皮,肯定是扯不过袁安的。人家是喝墨汁长大的,人知天命,下知鬼神,古知尧舜,今知廉耻,集古今扯皮技术大成为一身,窦宪哪有不输的道理。
窦宪嘴皮上输了,可手腕不输呀。他软的不行,突然来硬的,拍着桌子骂袁安,您老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是不是想学韩子歆和戴涉?
韩歆和戴涉,都是刘秀时代的高官。前者好直言,经常在刘秀耳边吱吱歪歪,被刘秀找了个借口拖出去砍了。后者做过汉朝的大司徒,估计也常喜欢跟刘秀抬扛,后也被刘秀找渣拖出去砍了。
这时,袁安一听窦宪要吓唬他,马上像个好斗的老公鸡高傲地挺起脖子。哟,连韩歆和戴涉的典故都拿出来了,想吓唬谁呀,老子如果怕死,早不在这里混了。于是,袁安当即也跟窦宪急起来。
只见他雄纠纠气昂昂地叫道——嘴巴长在老子身上,老子就是不同意你的意见,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牛,太牛了。孔子说,民不畏死,何以死畏之。袁安仿佛要说,老子说烂命一条,人输理不输,要输也要输得光明磊落,青史留名。
两派都气势汹汹,不相上下,这时裁判出面了。
袁安在下面吵得热火朝天,却不知道刘肇在上面听得偷偷地捏了两把汗,一把是替自己捏的,一把是替袁安捏的。袁安忘了,窦宪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可他没忘。当年,有人从齐国来,被窦太后宠幸,窦宪怕对方砸了自己饭碗,都狠下杀手,在窦太后的卧塌之侧把对方干掉了。
现在,窦宪要想干掉一个袁安,甚至捎上裁判皇帝,他没什么是不敢的。这样的杀人魔鬼,不要说求爷爷告祖宗,就算把黑山老妖请来,估计也不敢插手。没办法,人家太强悍了,实力就摆在那里。最后,刘肇心里长叹一声,严肃地宣布——窦宪赢了,袁安出局。
对袁安来说,刘肇宣布的这个结果,简直就是天打雷劈,太致命了。三个月后,袁安顶不住了,伸腿走人了。顺便交代,他是活生生的被气死的。
一代文官老大袁安,就这样带着无尽的悲伤和未了的遗愿走了。他空出的大司徒一职,不到一个月,新的接班人诞生了。这是一个聪明的人,刘肇很喜欢他,他的名字就叫丁鸿。
丁鸿,颍川定陵(今河南漯河市舞阳县北)人,他的一生,有三个可圈可点的地方。首先,他有一个好老爹,名唤丁綝,曾经跟随光武大帝刘秀干过革命,还被封侯。无论在什么时代,有个好父亲,就好像出门身上带着信用卡,那是很让人踏实的。
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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