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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美缘全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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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林璋此际无奈,又不好起身回船,只得眼观花文芳出言吐语,不像个读书之人,尽是一派胡言风月之话,说了一会,并没半句正经话。林璋暗想:“不知那个瞎眼宗师,竟将这个畜生进了学。”原来当日花文[芳]进学有个原故:那个宗师出京,花太师亲自嘱咐道:“若到杭州,务将小犬进个学的案首。”宗师屈不过花太师情面,只得答应,到了杭州,考毕,将花文芳卷了一看,可发一笑,却都是些狗屁胡语。欲待不进,怎好回京见花太师之面,无奈,只得取了冯旭的案首,钱林第二,勉强取花文芳第三名。
不表他们在梅亭上饮酒,单说马云在园外等了半日,不见那位公子出来,心中好不焦躁,道:“宝剑尚未说价,怎么不见出来,哄咱等了许久。”腹中又饥饿。花文芳一个家丁刚刚走来,听见马云口中言语。那个家丁口中叫道:“俺公子与众位老爷饮酒,你的宝剑俺公子要了你的。今日回去,明日到相府领赏便了。”那马云听了这般言事,那里按捺得住:“甚么公子,这等放肆,敢拿咱的宝剑!”家丁道:“汉子,你站稳了听我说明,恐怕唬倒了你。我家太师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朝宰相,你知道么?”那马云听了那人言语,一把无名火高有二千丈,大骂道:“快叫那狗娘养的好好送还咱的宝剑,万事皆休,若迟误了,咱主打进园去,将他狗娘养的抓将出来,叫他试试咱的皮捶。”那家丁怒道:“你这个王八羔子,不知死活。我家公子那个不知道,若得罪了他,轻者关官究治,重则置于死地。”马云喝道:“便打了这狗娘养的,看他把咱怎样摆布。”家丁道:“除非你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如此放肆。”马云此时只气得三尸神暴跳,五陵豪气冲天,一声大喝,道:“你这狗娘养的,先试咱的拳头。”说着说着,早有一拳打来。那个家丁“嗳哎”一声,倒栽葱跌在地下,挣了半日,扒将起来,口中说道:“好打,你且莫慌。”说毕,往园子里去了。来至梅亭上面,看见主人,道:“不好了,反了。”花文芳正与众人谈得高兴,听说“反了”,回头看见自己家丁,问道:“你为何这般光景,满身俱是泥哩?”家丁回道:“小人出去,正听见那卖剑汉子大骂大爷。小人吩咐明日到相府去领赏,那汉子不由分说,举起拳头就打,小人被他一拳打倒在地。他要打进来与大爷做个对头。”花文芳听见了这番言语,又当众人面前,好不羞耻,站起身来,拱一拱手,道:“失陪老伯与众兄长了。”便望着家丁道:“你们都跟我来。”
那怕哪吒太子,怎逃地网天罗。
就是火首金刚,难脱龙潭虎穴。
众家人一齐答应。魏临川也就跟了来。
花文芳气冲冲的竟奔园门,抬头一看,只见马云圆睁怪眼,又听见他口中骂道:“狗娘养的,价钱也不讲明,就要白白的夺咱的宝剑,他就是太岁头上动土了。”花文芳向前,一声大喝,道:“你这狗才,不要走,与我拿下。”众家丁听见,一齐拥上,只奔马云。马云呵呵大笑:“我的儿,来的好,越多越妙。”只十数个家丁那里打得过,都被马云打倒了地,跌跌扒扒,叫苦连天。花文芳与魏临川见热头不好,预先躲进园内。这些家丁被他打得落花流水,一个个都溜进园去了。马云大怒,一声吼叫,迈开大步,“不免打进园去,将这些狗头打死,方消咱心头之气!”正是:
马跑临崖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
马云打讲园来,不知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4回 马云大闹五柳园 汤彪仗义赠金帛

词曰:
东里先生家何在?山阴溪曲。对一川平野,数椽茅屋。昨夜江头新雨过,门前流水清如玉。抱小轿,回合柳,参天摇嫩绿。疏篱下,丛丛菊,虚窗前,萧萧竹。叹古今得失,是非荣辱。须信人生归去好,世间万事何时足。试问村酿酒如何,今朝热。
言马云闯进园门,不见家丁,大叫道:“狗娘养的,躲到那里去了。清平世界,就要强夺咱的宝剑。”马云东寻西找,不见一人,按下不表。
且讲跟花文芳的家丁见了那汉子十分凶恶,恐怕寻到公子不得开交,他就跑到梅亭上面问汤公子,这件事情要汤公子解围,汤彪道:“所为何来?”家丁将始末根由细述一遍。汤彪听了,立起身来,[道]:“老伯与二位兄长请坐,待我前去看来。”连忙走下梅亭。刚刚马云走到面前来东张西望,寻人撕打,口中骂道:“这狗娘养的,躲得干净。”汤彪看见虎形大汉虽然衣服破损,[然]像貌轩昂,不似穷汉之像,便高叫道:“朋友,为着何事与人争斗?”马云恨不得寻着花文芳一拳打死,方才消了这口恶气,见有人问他,睁睛一看,见一位公子,像貌堂堂,武士打份。这叫做英雄眼内识英雄,便道:“公子休管咱的闲事,咱只寻那厮。”汤彪道:“你就是与人吵闹,有人来解劝。朋友呀,你可知道,正是‘得放手时须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马云见他劝,叫道:“公子,不是咱家寻他的,可恨那厮无故拿我宝剑。”汤彪大笑道:“一把宝剑也是小事,兄长何必如此动怒。看小弟分上,且息雷霆。请坐,待小弟寻来,还兄便了。”马云见公子这般周全,便道:“咱家都看公子面上。”汤彪将身一让,邀马云上梅亭。马云见席上二三人,朝上见礼。汤彪请他坐下,忙叫冯旭的家人上酒,道:“兄长请多用一杯,小弟去取宝剑还兄。”说毕,下了梅亭而去。
马云此时腹中饥饿,见那些酒肴摆满席上,他就狼餐虎嚥一顿,吃了尽兴,方请问三人姓名,并问那位公子是谁。林璋答道:“方才下亭去的公子,他是金陵总制操江汤公的公子,名彪。在下姓林。此二位一位姓钱,一位姓冯。转问壮士姓名?”马云一一通名道姓。只见汤公子走上梅亭,叫道:“兄长,宝剑在此。”马云立起身,叫道:“汤公子,咱有眼不识泰山。咱家闻名已久,欲要拜识尊颜,不想今日得遇公子,真三生有幸也。”正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马云当下就拜,汤彪忙下跪,道:“请问长兄尊姓大名。”马云道:“咱姓马,名云。”“莫非江湖上的‘火弹子’就是长兄么?”马云答道:“正是。”汤彪大喜,道:“闻名不如面见,一见面胜似闻名。”二人拜罢起身,马云就要告别。汤彪道:“兄长意欲何往?”马云道:“大丈夫四海为家,踪迹无定。咱今日路过杭州,缺少盘费,将此宝剑卖了,谁知遇见这个狗娘养的,白白夺咱宝剑。”汤彪道:“都看小弟分上。”忙向怀中取出五十两银子,递与马云,道:“此银长兄可作路费。”马云推道:“咱与公子萍水相逢,受之有愧。”汤彪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长兄何必见外。”马云道:“公子既然赐咱,异日相逢,再为补报。”汤彪大喜,忙将银子、宝剑双手递与马云。马云道:“银子咱家自然收下,但此宝剑公子收下,留为早晚防身。”正是:
宝剑赠与烈士,红粉付与佳人。
马云将手一拱,放开大步,头也不转,竟自去了,下回书中自有交代。
且言汤彪见马云去了,随叫苍头将花文芳请来。不一时,花、魏二人到来,假意问道:“手下可将那厮拿下,送到钱塘县去?”汤彪道:“看小弟分上,那人去之久矣。”遂将二人请至亭上坐下。花文芳一眼看见汤彪腰中佩着那口宝剑,问道:“那厮如何撇下宝剑而去?端的好口宝剑。”汤彪看见花文芳满口称赞,[道]:“那人送与在下,我今转赠兄长何如?”即解下递与花文芳,文芳接过,称赞好剑,遂谢汤兄,即递与家丁。
大家又饮了一会,见红日西沉,各各起身。花文芳的家丁早将马匹候着在园外。六人出园,花文芳叫声“得罪”,即便上马,同魏临川而去。
且言林璋邀汤彪五齐下船,不一时,到了涌金门,弃舟上岸,将汤彪请至冯旭家内,又吃了几杯酒,谈了此闲话。见玉兔东升,钱林告辞回家,汤彪告辞回寓。只讲冯旭转身同母舅二人进内,告禀母亲今日游湖的话。太太说:“请哥哥坐下。难得哥哥到此,有句话对哥哥说。一者妹子年交半百,时常身子不爽;二者你外甥长成,我欲替他娶房媳妇,早晚也得亲近。可我又不知那家贤德之女。”林璋道:“男大当婚,古之常礼。无奈愚兄进都匆匆,不能在此作主,如之奈何。”冯旭听见他母亲与舅舅议婚姻之事,正合本心,接口道:“告禀舅舅与母亲知道,久闻钱林兄有一妹子,才德兼全。”林璋笑道:“何不早言?趁我在此,央人前去作伐。”太太道:“却央何人为媒?”冯旭道:“不若央求朱老伯前去,此婚必成。”太太道:“我却忘了。”林璋问道:“那个朱老伯?”太太道:“就是朱辉,与你妹夫最是相好。”林璋道:“可是翰林朱辉么?”太太道:“正是此人,如今告老在家。”林璋道:“既是朱年兄,明日同外甥拜他,托他作伐此事。”当日安寝。
次日早起,正欲出门,只见汤彪与家丁押着行李到来。林璋、冯旭接到厅堂,见礼献茶已毕,汤彪道:“老伯进都,小侄那有不送之礼,故今日同小价搬了行李到来,只是打扰。”冯旭道:“请还请不至。”林璋道:“劳驾垂爱,心感不尽。”登时用过饭。
林璋同外甥上轿,苍头拿帖来到朱翰林门首,传进名帖。朱辉道:“快开门,迎接进来。”各各见礼,分宾坐下。献茶已毕,各叙了一番寒温。林璋道:“一来奉拜,二来有件小事奉屈大驾。因舍甥长成,特来烦请年兄做个月老。”朱辉笑道:“小弟目下是个闲人,最喜作媒,只是要吃杯喜酒。不知那家小姐,自当前去说合。”林璋道:“不是别家,就是钱文山令妹。”朱辉道:“要是别家,小弟不敢应承。若是钱兄令妹,叨在通家,小弟允成,包在身上。”又叙了一会闲话,林璋告辞。朱辉送出大门。临上轿时,道声:“得罪,千万拜托。”朱辉答应,一躬而别。
话分两头,且言花文芳回到府中,将宝剑玩赏一会,十分得意,就吩咐书童挂在自家房里壁上一宵已过,次日同魏临川到妓者家吃酒作乐。忽见书童前来送信:“请大爷回去,舅老爷来了,现在后堂与老太太请话。太太着小的来请大爷相陪。”花文芳只得回去,往外就走。到了家中,只望后面而来。看官,这个书童名叫花有怜,生得唇红齿白,十分俊俏。原是花文芳倖童,年已十七岁了,花文芳十分喜他。
且言花文芳来到后堂,看见舅舅,向前施礼,就在旁边坐下。这花文芳的舅舅曾做过都察院,如今告老在家,知外甥终日眠花卧柳,不习正务,恐误他终身,今日到来与妹子商议早早替他娶个媳妇,收管他的心。看官,这花文芳年已十六岁,又是相府人家,难道娶不起一房媳妇?有个原故:花荣玉是个权臣。皇上宠爱他,他主卖官鬻爵,无所不为,不知诬害了多少忠良。因此,都中这些公卿官家不肯与他结婚。童仁向着文芳道:“你今终日闲游,不是常法。我今访得钱林——和你同案好龙,他家有个妹子,才貌兼全。我欲前去说亲,特自前来通知你母子。”太太接口道:“前日你妹丈有家报回来,信中写着孩儿姻事,还求哥哥做主。”童仁此时别去。
话分两头,且言钱林与母亲闲谈,家人进来禀道:“外边朱老爷请相公,有要话相商。”钱林慌忙出来见礼。献茶已毕,钱林道:“小侄不知尊叔到舍,有失远迎。”朱辉道:“不敢,不敢。造府有句话与贤侄商量。”正欲开口,又见家人前来报道:“今有教察院童老爷求拜相公,要与面会,不有话说。”钱林寻思一会,向朱辉道:“小侄与他久不来往,今日来拜,有甚话说?”朱辉道:“何不请进,一会便知端的。”钱林只得迎进到内见礼。童仁笑道:“原来朱年兄在此。”三人复又见礼,分宾坐下。家人献茶。童仁到:“不知朱年兄恐有密事,小弟告退。”朱辉道:“一句话人人皆可共听。未识童年兄恐有细话,小弟改日再来罢。”童仁笑道:“小弟也是一句话,人人可以共听之言。”钱林道:“请问年伯有何台谕?”朱辉道:“非为别事,特来与令妹作伐。”童仁道:“小弟也为此而来。不知年兄所议那一家乡宦之子?”朱辉道:“不是别人,就是钱林兄同案好友冯子清兄奉求庚贴。请问年兄所议何人?”童仁道:“也是钱林兄同案好友,就是舍甥花文芳奉求庚贴。”钱林道:“两家一齐说讨庚贴,不好允成那家。”回道:“二位年伯请坐,待小侄禀知家母,再来奉复。”说毕起身进内,将此话告诉母亲一遍。太太道:“两家求亲,叫我允成那家?”刚刚翠秀走到太太跟前,听见公子与太太商议两家求亲之事,正在不决之际,翠秀插口说道:“小姐常在婢子前说来,必要面试其才,选中其人。”太太道:“我儿,就将此言回复二人便了。”
钱林来到前厅,回复到:“二位年伯,今日请回。舍妹子意思要试才学方许。改日奉请冯、花二兄一考,才定婚姻之事。”朱、童二人点头称妙,即时告别,各散不题。
且言朱辉就拜林璋,林璋、冯旭出迎,迎至厅上见礼,分宾坐下。就将求亲遇见童仁替花文芳也去求亲,钱林要面考之话说了一遍。[道]:“明日去考,此姻必成。”林、冯称谢不表。
再言童仁来到相府,将冯家也去求家告诉妹子:“如今择日面考才学,姻事可成。”花文芳在旁听其要考才学,唬了一跳,接口道:“既是冯旭要与他做亲,何须与他争论。又是外甥同案好友,让他订了。甥男另扳高门,叫做‘三只脚金蝉天下少,两只脚妇人世间多’。”童仁闻听此言,不觉面带怒色,向花文芳道:“据你说,这头亲让与他人,难道你堂堂宰相之子倒不如一个穷秀才?你今不去考,我偏要你出去考,务要这头亲事结下,关你体面。”花文芳无奈,只得允成。正是:
世上三般都厌物,权伯娘舅与先生。
不知花文芳此去考文若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5回 真才子走笔成章 假斯文揉碎肚肠

词曰:
得岁月,迎岁月;
得欢悦,且欢悦。
世事谋成总在天,何必劳心千万结。
放宽心,莫胆怯,
金谷繁华眼底沉,淮阴呈业锋头歇。
陶潜篱畔菊花黄,范蠡湖边芦絮织。
时来顽铁有辉光,运退黄金无艳色。
逍遥且读圣贤书,养得浮生一世拙。
话说童仁见外甥肯去考文,满心欢喜。当下别去,又到钱林家,去催他择日。钱林择了日期,吩咐家人修下酒饭。
堪堪到了那日,先是朱辉与冯旭到来,见礼,分宾主坐下。随后,童仁与花文芳来了,各各相见。钱林吩咐家人在大厅上东西摆下两席,放下文房四宝,就请花、冯。二人谦逊了一会,冯旭只得僭坐了东首,花文芳坐了西首。钱林邀朱、童二公正中坐下,只等题目。
不一时,家人送上题目,走到钱林面前,[让钱林]看看,朱、童二公又看了,才送到冯旭面前。冯旭看到题目,然后送到花文芳面前。花文芳见那题目上边只得四个字,写的是“孝慈则忠”,心下暗想:“还好,我最怕的多字眼题目。”
冯旭有了题目,登时研起墨来,举笔也不思索,一挥就做完了一篇。花文芳见了这个题目,只道容易,举起笔来要写,他心中乱了手脚,左思右想,口内又哼了一会,站起来走了几点。只见冯旭到做了三、四篇,他心里越发慌张,只得走来坐下,提起笔来,也就胡乱做了几句。忽见冯旭走到朱、童二公面前,道:“小侄不才,已经完篇,请二位老伯与钱兄过目。”花文芳听了,分外着急。朱辉看了一看,递与童仁。童仁略略看了一眼,送与钱林。童仁眼看文芳在座上有惊谎之状,说道:“凡做文字,不论前后,你可慢慢做来。”花文芳口虽答应,心中暗恨:“都是你这个老畜生,带累我今日出丑。那个要与冯兄争论婚姻之事。”迟延一会,方才写完。取了卷子,走出席,道:“今已完篇。”朱辉接那卷子。童仁道:“且慢,天色已晚,可将二卷传进,与小姐过目,看是取中那一卷。”随将卷子递与钱林。钱林接过,就到里边去了。花文芳正欲上轿,童仁道:“你等卷子出来,回去不迟。”文芳只得勉强坐下,心中痛恨。
且说钱林走到后堂,见了母亲,道:“两家卷子写完了。”太太随即着翠秀将卷子拿到后楼,听凭小姐选择。
翠秀来到后楼,见了小姐,道:“请小姐选择。”小姐展开一看,只见那冯旭的文字,篇篇锦绣,字字珠玑,不但文字做得好,看他笔法,真乃龙蛇之体,心中赞道:“话不虚传,果然高才。”忙取笔在手,圈了又圈,不一时卷子看完。又把花文芳的卷子展开一看,看了一两行,小姐也忍不住笑,不觉笑将起来。小姐道:“你二人过来看看文芳做的文字,狗屁一般。”翠笑、落霞看了几行,一齐都笑起来。小姐捉起笔来,在他卷子上叉了又叉,将卷子批得稀烂。及至批完,心中想道:“不该把他卷批坏了。”丫环道:“如今既已批了他的卷子,悔也迟了。”正是:
满天撒下针和线,从今钩出是非来。
不言小姐心中暗悔,翠秀心中想到:“小姐今取中了冯旭的文字,也不枉我与他同拜天地一场。”说道:“小姐,如今他们众人现在前厅等候,不若将这文字送出。”小姐无奈,只得将二卷交与翠秀。翠秀送到太太面前,道:“小姐取中了姓冯的文字!”钱林接过一看,果然圈而又圈,点而又点。又将花文芳的卷子一看,大惊道:“妹妹如何这般世情不懂,怎把花文芳的卷子批得稀烂,怎好拿出去见他?”太太吃惊道:“他的文字做得如何?”钱林道:“他的文章实在做得不能,只是不取他就罢了,为何动起笔来将他批得不堪?他乃宰相之子,又有舅舅现在前厅。人人有面,他就没趣。”[太太]叫声:“孩儿怎处?为今之计,只好将他卷子存下便了。”钱林道:“这个使不得,今日考文,原为的择婿,怎不送出?”又迟延了一会,无奈,只得走将出来,将花文芳的卷藏在袖内。
朱、童二公见钱林走出,一齐问道:“不知取中了那个?借来一观。”钱林只得将冯旭的卷子取出,送与二位。冯旭与花文芳也就走来观看。朱辉道:“恭喜贤侄,已经取了你的卷子了。”童仁道:“如今取中冯旭的,可把舍甥的卷子取出,比看那个高下。”钱林脸上失色道:“老伯,长兄文字不消比罢。”童仁道:“两物一比,自有高下。难道朱年兄的媒就做得成,老夫脸面就不如他?两人必须把原卷取出来看一看,若果然做得不通,老夫与舍甥就罢了。”钱林不觉出了个神,卷子从袖里掉下来了,童仁赶上前,一反拾起来一看。不看犹可,一看那时,正是:
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大叫道:“如此欺人太甚,你家是个都堂之女,这般放肆,不把冢宰公子放在眼内。就是文章不好,为何批得这般模样?罢了罢了,我看你两家的事是做得成是做不成。”说罢,向着花文花道:“你做的文章!”花文芳把脸一红,忙把卷子扯得粉碎,向地下一掼,也不作别,匆匆上轿而去。正是:
任君掬尽三江水,难洗今朝满面羞。
且说童仁见外甥去了,心中好不气恼,只得也就上轿,钱林送至大门口,打一躬,道:“还求老伯周全,不必伤了闲气。”童仁也不回答,一路来到相府下轿,进门看见妹妹,话也不说,只是叹气连天。恰好花文芳也到面前,也是气冲冲坐下。太太看见这等光景,问道:“哥哥,你甥舅两个前去考文,为何如此气闷回来?”童仁就如此这般说了一遍:“岂不气死我也!”太太道:“他也不该这等欺负我们。”童仁道:“我若让他两家做成亲事,我誓不为人。”花文芳道:“舅舅也不必气,我外甥自有主意。”正是:
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话分两处,且说朱辉见童、花二人不悦而去,对钱林道:“他恼自他恼,我们只选吉日结亲。”钱林道:“老伯言之有理。”登时别了上轿,同冯旭回复林璋。林璋便问考去何如,朱辉大笑,[将]始末根由细说一遍。[林璋道:]“我看花文芳原不是读书之人,今日出他之丑,下次再不敢在人前卖美了。既然姻事已定,奈我场期渐近,明日便要起身进京,凡事都拜托年兄。”朱辉道:“小弟知道。”当下别过不表。
次日,林璋别了妹子。汤彪、冯旭送下船,一路无辞。到了扬州,□□住下,要别换船只。岸上寻了下处,住下数日,叫埠头。埠头道:“三日后也有一位是进京会试的,不若林老爷同舟,如何?”林璋道:“妙极,妙极。”当时说了价钱,丢下定银。汤彪道:“久闻扬州乃繁华之地,且喜今日空闲,何不前去一游?”林璋道:“甚好。”三人带了家丁,一路进城。上埂子街,见三街六市做买卖的来往纷纷。信步到教场,抬头一看,只见许多蓬子都是相面、测字、算命的,无数闲人争闹。又只见个布招牌写着“江右姚夏封神相惊人”,又见牌上写着两句道:
一张铁嘴说尽人间生与死
两只俊眼看见世上败和兴
汤彪道:“老伯进京,何不相相气色?”林璋心里也要相相,见汤彪叫他相面,正合他意,走进蓬子,把手一拱道:“先生请了。”姚夏封看见三个斯文的人走进,连忙立起身,道:“三位先生请坐。”彼时三人坐在凳上。姚夏封道:“请问三位尊姓,贵处何方?到此何干?”汤彪道:“这位是进京去的,姓林。”指着冯旭道:“此位姓冯。在下姓汤,俱是浙江人。”林璋道:“请先生法眼,相相我的气色如何。”姚夏封相了一会,道:“尊相据小子看来,天庭丰满,地角方圆,他年必登科甲,日后定掌威权。”林璋道:“今春可得上进?”姚夏封又相了一会,道:“水星照命,倘在船水之上,诸事小心为妙。但功名今春无望,应在明秋,自有大贵人提拔。那时,位列台臣之上,可掌生死之权,有诗为证:‘正月寅宫面带伤,加官进禄喜洋洋。目下却当水星现,不须仔细向前行。’”相毕林璋,汤彪道:“在下也请教先生。”姚夏封道:“请君正了。”汤彪只得坐正了。
大凡教场之中来的江湖,有些生意之人便围了观看。姚夏封这蓬外站了几层人,围得满满的,争看姚夏封相面。姚夏封才将汤彪相了一会,正欲开讲,只见外边来了一个英雄,头戴范阳毡帽,身穿一件元缎箭衣,腰束一条丝鸾带,足蹬元缎朝靴,后跟三、四个家丁,身长丈二,膀阔三挺。他见许多人围在那里,他也不知甚么事,大踏步走将上来,分开众人,走到里边。看见是个相面先生替那人相面,他心里也要相相。他也等不得相完了汤彪,就把汤彪一推,道:“待俺相相再相。”汤彪大怒,喝道:“你这个人好无礼,事有先后,因何把我一推,先替你相?”那位英雄那里受得住他的气,登时大怒,圆睁怪眼,喝道:“该打奴才!”汤彪道:“你转敢骂我,匹夫!”那人道:“俺骂你不算为奇,还要打你哩!”汤彪大怒,道:“要打谁怕你打,你这狗狼养的忘八旦,要打就打,怕你也不算好汉!”那人只奔汤彪,汤彪竟奔那人。二位英雄彼时就动了手,也不知谁强谁弱。且听下回分解。

第06回 姚夏封广陵风鉴 常万青南海朝山

词曰:
天上乌飞兔走,人间古往今来。沉吟屈指数英才,许多是非成败。富贵高楼舞榭,凄凉废塚荒苔。万般回首化尘埃,惟有青山不改。
话言二位英雄交手相打,一个似风乘懒象,一个如酒醉班彪,那些看的人越看越多,把那林璋、冯旭二人唬得战战兢兢,也不敢上前解劝,口中叫道:“不要打,有话说话!”正是:
乱烘烘翻江搅海,闹嚷嚷地裂山崩。
那大汉的家丁向汤彪道:“爷不要动手,我家爷是打不得的,乃世袭公侯的公子。”跟汤彪的家人也叫道:“爷不要相打,我家公子也是打不得的。我家老爷现任金陵总制操江。”姚夏封劝道:“俱是功臣之后,正是‘荷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二位英雄听了,方才住手。
林璋、冯旭二人看见他二人不动手,十分欢喜,忙向前邀那人道:“且请入座。请问尊姓大名。”那人笑道:“俺是山东登州府[人],姓常,名万青,俺高祖是高皇功臣,名遇春,只因功高,加封世袭国公之职。今奉家母之命,南海朝山进香,打从此处经过,今日是俺不是,冲撞公子。请教尊姓大名。”汤彪道:“小弟高祖也是高皇驾下功臣,姓汤名和。家父名英,小弟汤彪。家父现任总制操江。因送我叔父进京会试,今日得罪长兄,望乞恕罪。”常万青哈哈大笑道:“俺们祖父俱是一殿之臣,今日相逢,就是在会之人,真正三生有幸。”说毕,大笑起身。汤彪指定林璋道:“此位是小弟的年伯,姓林名璋,金华府人氏。”又反映着冯旭道:“此位是年伯的外甥,姓冯名旭,住在杭州。我二人同送年伯至此,不想幸遇常兄,真三生有幸。”万青闻言大喜,道:“今日天已晚了,欲待请教这位先生相相,只怕来不及了。不若将姚先生请到小弟敝寓,将尊兄二位细细请教,不知姚先生肯允否?”姚夏封听了,满口应承,忙忙卷起招牌,收了笔砚,包将起来,寄在对门点心店里。板凳、桌子自有人收去。随着四人一同而去。
走出钞关门,来至寓处,恰好常万青也在此下着,万青吩咐家人备下酒席伺候。说罢,请姚先生观相。姚夏封观了一会,说道:“公爷莫怪小子直言。”万青道:“君子问祸不问福。吉凶祸福,但说何妨。”姚夏封道:“公爷的尊面印堂红光直透天堂,后面杀气山根,红白不分,半载就要见了。那时刀兵一动,只恨千军万马之中,死里逃生,应遍方妙。”常万青道:“目下国家太平,那有刀兵之事。”姚夏封道:“公爷记着就是了。小子一言,决不可忘。还要借左手一观。”常万青伸出左手与他细细观看。看了一会,便道:“现观左掌,这般买大甲与腥血,真乃大贵人之手也。有诗为证:‘天庭红光冒火星,满身杀气气冲冲。刀枪队里应行遍,日后名扬到处闻。’”
相毕了常万青,又将汤彪看了一会,道:“天庭饱满,一生衣禄无虞;而地角方圆,独秉将才有自。看来日后保做封疆大吏,决不有诬。有诗为证:‘目下天仓只取黄,一生富贵任荣昌,有朝将相权操手,方表男儿当自强。’”
相毕,又相冯旭,细相一会,说道:“冯相公莫怪小子直言。”冯旭道:“但言何妨。”夏封道:“目下天庭黑暗,必有大变: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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