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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舍3-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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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嚣张的胡少爷,今天出奇的乖啊!居然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当真奇怪……

“齐王殿下!”他从恍惚间回过神,忽然发现自己正站在城墙上,不远处自己的军队正捉对厮杀。当然,是只有架势没有杀气,因为这并不是战场,只是日常操练。

他缓缓地眨了下眼睛,又睁开来,确认眼前的场景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多半自己又是在做梦。

“齐王殿下,日前属下所进之言,殿下可有决断乎?”这个在自己耳边唠叨的声音,他在不久之前就听到过,所以不用回头确认,也知道身后之人就是那辩士蒯彻。

他一手拿着令旗,一手在青灰色的城砖上慢慢地敲打着。为何会不断回想起那时候发生的事?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汉王并不是虚怀大度之人,殿下三思啊!”蒯彻语重心长,苦口婆心。

他抬手举起令旗,挥舞了一下,震耳欲聋的军鼓声骤然而起,长短间隔,城墙下的士兵们便令行禁止,整齐划一地开始迅速变阵。

“殿下,在帝王眼中,功臣天生就有罪,谁让功臣有能力造反乎?诸帝王防功臣,如防贼般,无一例外。”蒯彻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齐王殿下就这么愚忠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若是换位相处,他蒯彻也有这般精兵强将,此等盖世功勋,绝对争上一争。

“无一例外……么……”他喃喃自语着,心里想着的却不是刘邦,而是另一个人。

“毕之……”

老板睁开了双目,发现周围人声鼎沸,争相竞价,他在一愣神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拍卖会场上,就失了神智。

“毕之?你怎么了?”一旁的扶苏关心地问道,甚至还想伸出手来摸摸他额头,看他有无发热。

老板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淡淡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多加解释。

接二连三地梦到以前发生的事,是因为要收回那个物事,而心已乱了吗?

且不论老板这边发生的小插曲,拍卖会就这样一直顺利地持续下去,一直到第十个藏品拍完,他们这一排都没有任何叫价的举措。这自然在旁人眼中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这一排四个人,都是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一看就是来看热闹的。

当然,陆子冈确实是来凑数的,但其他人却不是。老板是看不上这些藏品,扶苏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胡亥则是眼界极高,决定这些古董没有任何精魄灵气,一文钱都不值。

医生的兔子玩偶造就没乖乖地趴在老板的口袋里,都已经露出小脑袋来了。但他却一直都没有看向台上那些展品,而是牢牢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扶苏。

准确的说,是盯着自己的身体。

虽然不忿这个鸠占鹊巢的小偷,但医生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气质和他完全不同。

一身名牌的休闲服,一看便知是人生赢家。没有戴眼镜的面容上透出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凌厉霸气,但却又控制得很好,并没有锋芒毕露,只是随随便便坐在那里,便是一副上位者的架势。

再回想以前的那个自己,简直就是两个人嘛!医生各种心情低落,目光越发的恶狠狠起来。

当然,兔子玩偶即使再怎么做出恶狠狠的眼神,也是很萌很柔弱的。医生的长耳朵耷拉下来,发誓回去之后就让老板给他换个老虎的玩偶,不行就霸王龙!喏,其实高达也是可以的……

医生的思绪又不着调地跑偏了,扶苏却连眼角余稍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欠奉,是彻彻底底地藐视着这个对手。

等主持人再宣布下一个藏品的时候,本来神情轻松的馆长便坐直了身体,唐教授也不再理会陆子冈那些基础知识问题,攥紧了手中的邀请帖。在每个人的邀请帖上,背面都有着号码,叫价的时候可以直接举起邀请帖。

剩下五件藏品都是内定要给博物馆的,只有拥有特殊号码的人才可以叫价,所以气氛就没有之前的热烈,而且速度也进行得很快,显然是这些博物馆的代表们在之前就达成过默契。馆长拿下了他看中的那套天青釉刻花秘色瓷杯盏,唐教授收了一副清郎世宁所画的《乾隆皇帝刺虎图》,其他三件藏品也依次被拍下。

主持人简单说了几句结束语,就散会了。拍下藏品的人拿着邀请帖去和相关负责人交接,其他人相继离开,会场内很快便冷清了下来。唐教授和馆长等人并未起身,他们这些要走正规流程,所以倒是不急。唐教授刚想说些什么,目光却落在一处,眉毛紧锁了起来。

“咦?那不是老陈吗?他怎么去休息室了?”馆长也发现了异状,这个会场隔壁连着休息室的,这会拍卖,那位收藏界大佬的后人定然也来了,只是并未出现而已。

陆子冈一怔,他们说的那个人他也认识,就是那个拥有着一家私人图书馆的陈淼。陆子冈也不笨,飞快地压低声音对唐教授说道:“这人在拍卖上一次都没叫过价,他很有实力的,不可能白来一趟。”陆子冈观察得这么详细,也是因为他刚刚太闲了。而且在场除了老板这些人,他也就只认识这一个。

此时坐在陆子冈身旁的老板却站了起来,从他面前走过,直接往那边陈淼进去的休息室走去。当然,他这一动,身旁的扶苏和胡亥也跟着去了。

馆长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马上生龙活虎地说道:“失策了!这主家肯定有压箱底的东西没拿出来拍卖!”说罢连忙站起身,一深一浅地追着老板去了。

唐教授肯定也不会落于人后,立刻跟上。陆子冈又默默地在心中吐槽了,原本陈淼一人行动倒不显眼,他们这一行六个人,这么大动静,绝对引人注目。不过好在此时会场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倒也没引起什么风波。

休息室其实并不小,门打开之后,里面大概有一间会议室大小,还有一个长桌。陈淼本来暗自欣喜自己眼光独到,正在和休息室中的一位小姐套近乎时,却愕然发现门一开,陆续进来了五六个人。

“好啊!老陈,你居然想要吃独食?可被我抓到了吧?”馆长嘿嘿一笑,无比得意地在陈淼的对面坐了下来。

陈淼苦笑地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道:“我这不是知道有件东西没拿出来拍卖嘛!所以过来问问。”

“是什么东西?”唐教授落座后,也感到好奇。不过他礼数周全,倒是先向那名女子递了张名片,相互通报了姓名。

这位女子姓张,并不是那位收藏界大佬的后人,而是一位律师。她年纪大概三十多岁,瓜子脸,一副干练精明的模样。陈淼一听便泄了气,他和一个律师谈也谈不出什么花样来,原来他还以为是那位老先生的后人呢!看来对方真的连面都不愿意露。

“咦?看你这表情,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馆长也来了兴趣,他们这些人都见过太多的古董了,能让陈淼这样的人失望成这样,那该是什么样的古董呢?“不会是什么高山流水的古谱吧?”馆长取笑了一把,因为陈淼痴迷于各种古书,当然琴谱也是算在内的。

这时他们闲聊着,那位张律师已经起身走到老板那些人之中递交名片了,这些都是社交礼仪,他们也浑然不在意。

陈淼抹了把脸,重新恢复了冷静,淡淡一叹道:“是一枚免死牌。”

“免死牌?”馆长和唐教授同时一震。

免死牌这是老百姓在世俗之间的说法,真正应该称之为“丹书铁券”或者“丹书铁契”,是古时候皇帝赐给功臣,世代享受优遇或者免罪的信物。因是用丹书写铁板上,故名之丹书铁券。而为了取信和防止假冒,便将铁券从中剖开,朝廷和诸侯各存一半。最早是由汉高祖刘邦颁发,后来各朝皇帝相继效仿,成为了奖赏功臣诸侯的一种福利。民间戏曲传奇小说中也多有描述,因为其有着免死的权力,便称之为免死牌。

虽然历史上被颁发的免死牌无数,但在岁月中,这些免死牌或破碎或失传或直接被后人抵用掉让皇室收回,所以留传下来的并不多。当今最早的免死牌,是五代吴越王钱缪铁券。

想到这里,唐教授就难免得意,因为这块钱缪铁券现在就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他带着炫耀的语气问道:“这丹书铁契在梁代时用银字填字,隋代时用金填字,明代时仿唐制。老陈,你可见过那块免死牌?是何形制?”

陆子冈分了一半心神在听他们聊着天,另一半心神却在注意着老板的动静。他见那名张律师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老板,后者略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这是在搞什么?陆子冈不敢擅动,眼睛使劲地睁大着,都快要抽筋了。

耳朵里却听那陈淼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丹书铁契始于何时?”

馆长呵呵一笑道“好你个老陈,居然还来考校起我们了。《汉书》上记载,汉高祖刘邦登基后,‘与功臣剖符作誓,丹书铁契,金匮石室,藏之宗庙。’这丹书铁契一词,便源于此。只是后来多都被称之为券了。”

陈淼点了点头,脸上做出高深莫测之色,缓缓道:“我虽然未见过大佬所藏的那枚免死牌,但听见过的朋友说起,那枚免死牌是真正的丹书铁契。”

“当真?”馆长和唐教授都吓了一跳,随即都不信地摇了摇头。

真正的丹书铁契,那就是刘邦亲自颁发的那一批,离现在都两千多年了,根本不可能还存在。那刘邦大杀功臣,那些功臣连后人都没有,又如何传承下去?这造假也造得太离谱了吧?

陆子冈也各种不信,但他此时却看到休息室另一边,那个张律师拿出了一个锦盒,递给了老板。老板打开确认过之后,便在文件上签了名。陆子冈骇在了当场,因为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正好看到锦盒内正静静地躺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铁板。

不会……这么夸张吧……

陆子冈目瞪口呆,等他重新回过神时,却见老板等三人已经离开了休息室,张律师陪坐在馆长等人左右,含笑地听着他们争论不休。陆子冈张了张嘴,后又默默地闭上了。就当他什么都没看到吧,并且老板他们离开了也代表着麻烦的远离。

只是他实在是太好奇了,那锦盒中的铁板是不是传说中的免死牌啊?陆子冈好奇得抓心挠肝。

远处雄伟的城墙上旌旗招展,街道两旁站满了迎接他的官兵和百姓。他端坐在马背之上,在缓慢的颠簸摇晃之中,细细观察着那些官兵与百姓的服饰,才确定现在是在他当年入洛阳参加刘邦登基的场面。官兵们身上的盔甲还算整齐,但手中的兵器残缺不全,百姓们虽然都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但却在经历了秦二世的暴政和乱世的动荡后,各个面黄肌瘦。

但他们的眼中却透出夺目的光彩,那是对和平安宁生活的向往。

纵使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过乱世了,却还是在看到这样期许的目光时,会忍不住情绪激荡。

可这股热血,却又转瞬间冷却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这是两千多年前的画面了。

马匹顺从地在御道上前进着,在进到城门没多久,便见到了一人在群臣的簇拥下,徐徐走来。那人面留美髯,鼻梁高耸,额头突出,多年前便被吕雉的父亲一眼相中,说是有龙颜之相。

他快步下马,已经无法回忆起当年此时的心情,只是按照周礼打算行跪拜之礼。

当然,这也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对方一个面子,尽管面前这人已经登基为皇,但也绝对受不住自己一拜。

果然刘邦快步抢上前,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哈哈一笑便领着他朝大殿而去。

簇拥着他的若干功臣们,浑然没有臣子的自觉,大声说笑者,引吭高歌者,窃窃私语者均有。他冷眼旁观,发现刘邦的笑容有些僵硬,显然是对此极度不满,只是隐而未发矣。

登基仪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起,变得蒙眬而且虚幻,周围的声音也都混沌而且模糊,他站在那里浑浑噩噩,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

他曾经梦想过无数回这样的场面,但现在,站在丹陛之上的,却不是他期待中的那个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句话非常清地传入到他耳中。

“天下既定,命萧何次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定章程,叔孙通制礼仪,陆贾造《新语》。”黄门令的声音极有穿透力,他每念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就排众而出,躬身站在丹陛之下。他也如同木偶人一般,站在萧何的后面。

当年的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决定离开的呢?明明一开始还是很想为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做些实事的。

记忆有些混乱,他垂着头犹自思考着,忽然手上一沉,一块用朱砂书写的铁板落入了掌中。

“陛下剖符作誓,赐丹书铁契,于金匮石室之中,藏之宗庙……”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是了,是这时候开始的……

手里捧着锦盒的老板,看着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不由得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这东西对他的影响,要比他想象得更深。

老板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一直走在他身侧的扶苏。

这其实是一个很奇怪的角度,因为在最久远的记忆中,他从来都是追随着对方的背影,始终恪守君臣之道,主动落后半步。

从未有过这样并肩而立的情况发生过。

老板难免有些晃神,但片刻后就找回了神志,从容道:“这是属于我的东西,我只是拿回来而已。”

扶苏的眼中精芒一闪,去年他们两人重逢之际,他曾听老板提起过当年之事,闻言便猜到了这免死牌的来历。竟是刘邦亲自颁给韩信的丹书铁契吗?

扶苏话虽未说出口,但老板却已知他的疑问,便点了点头道:“没错,确是刘邦所制。当年其他王侯的丹书铁契均没有免死这一条赦免,独独赐予我的有。我便知他已深恨我许久了。”

“如果是我,断然不会这样对你的。”扶苏喟叹一声,无比的怅然。

老板抿紧了嘴唇,这次却一言未发。他手中的免死牌,也属于帝王古董。只是这个古董代表的,是帝王的背叛。

帝王的契约承诺,从来都是一纸空文,就算是用最坚固的铁铸成,也会轻易地被摧毁碎裂。

世人皆道,兄弟可以共患难,但不能同富贵。当年这丹书铁契发下来,铁契还崭新得闪闪发亮,而刘邦的屠刀便已经落下。

所以丹书铁契在之后便不被称为“契”,而是“券”这种充满交易意味的字眼了。

而帝王的背叛,重点其实并不是“叛”,而是“背”。

那种表面上笑语盈盈,暗地里却擦亮屠刀,才是最可怕的。

刘邦为每个功臣都颁发了半块丹书铁契,然后自己留下了另一半,藏在金匮石室之中。表面上是和睦如初,但私下却如鲠在喉,待帝国安定之后,便按着那些免死牌上面的名字,一个接着一个地除去。

这根本不是免死牌,而是催命牌。

也许是当年的他还是太年轻,即使是早就看穿刘邦这个人的本质,断然离去,心中却也难以释怀。他手中的这块免死牌,虽然在漫长的岁月中有无数次他都可以重新收回哑舍之中,但他还是置若罔闻,直到今日不得已而为之。

老板不想去想扶苏这句话的背后又有着什么深意,感觉着口袋里的兔子玩偶挣扎着要爬出来,老板连忙腾出一只手把医生重新塞了回去,面上平静自若地淡淡道:“我先走了。”

扶苏也并未说什么,看他穿得单薄,便解下自己脖颈间的羊绒围巾,仔细地替他围好。他的视线落在了老板身上灰色的毛呢大衣上,在发现这件大衣是他去年寄居在哑舍时穿的后,俊容上的笑意更深了。

老板的唇蠕动了几下,最终也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静静地离开了。

胡亥紧攥着拳头,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道:“皇兄,那免死牌岂不是帝王古董?为何就让他如此简单地拿去?”胡亥今日前来,还以为皇兄是终于出手,打算干扰老板的计划。结果最后皇兄却什么都没有做。

扶苏的嘴角轻轻一翘,若无其事道:“如果你很想要一样东西,那么久放他离开,等他回来找你的时候,你就永远拥有他了。”

第十一章哑舍。青镇圭

扶苏的眼睛盯着手中的竹简,但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他再一次的抬起头看向毫无动静的殿门外,极力抑制住自己有些起伏不定的情绪。

今日,是那名少年来向他觐见的日子。

虽然父皇什么都没有说,但扶苏明白,这是父皇相中的股肱之才,是为他而准备的。

只是既然已经分那封少年为上卿,有不声不响地丢到他这里来当侍读,这样一捧一摔的折腾,难不保那少年会有什么怨气。

扶苏低下头,摩挲着手中的竹简,淡淡的勾起一抹笑容。

是啊,这又是父皇的考验,如果他能收服这名少年,那么他就将增添一只臂膀。若不能收服,父皇则会认为他没有继承王位的能力。若为王,那必然需有驾驭臣子的能力,否则又怎配为“王”这个字呢?

要知道,他的弟弟们可一直都对他虎视眈眈。

“公子,甘上卿到。”殿门外传来内侍顾存低沉轻柔的声音。

在顾存说话之前,扶苏并没有听见半分衣袂摩擦的声音,也就是说,顾存在外面已经站了许久,故意延缓通报。

很好,不愧是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内侍,完美的领会了他的意思。复苏低垂眼帘,掩去眼中的笑意,他铺好桌上的竹简,撩袖伸手拿了一只蒙将军送给他的毛笔,沾了些黑石脂,悬起手腕,在竹简上慢慢地书写起来。

不同于竹片沾漆书写的生硬晦涩,兔毛所制的毛笔书写时行云流水,扶苏已经预感到,这种毛笔将要在书法史上掀起何种改革风浪。他现在所书写的笔体,就已经不同于笔体粗细一致的篆书,而是随着笔锋走势,有了各种各样的变化。

扶苏心情舒畅,写了几句《周记。大宗伯》,才缓缓的说道:〃宣”

“诺。”顾存在殿外应声而去。

不多时,扶苏就听到殿外传来玉环叮咚作响的清脆声。

《礼记经解》有云:行步则有玉佩之声,生车则有鸾和之音。有身份的君子必佩玉,从殿外由远及近的环佩之声,便能听得出人走动的速度不徐不疾,显然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等候,而显得有任何浮躁心急。

扶苏握笔的手顿了顿,但却并未搁下,就算来人已经走入殿中,向他长揖见礼,他也没有回应。

殿内的声音随着来人的站定,而变得重新肃静起来,环佩的声音没有再次响起,而扶苏也听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声,心平气和的把这卷竹简下了下去。

很好,他最喜欢聪明人。

直到最末的一张竹片都写满了字后,扶苏才停下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字迹,这才缓缓地抬起头。

殿中那正站的笔直的少年,变映入了他的帘里。说他是少年,其实还未到,身量顶多算是比垂髫黄口的孩童高上一些,看上起就像十八九岁一般。还未到束发之年的少年却穿了一身华贵的上卿官服,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偏偏那充满着稚气的脸容上,是满满的镇定与骄傲,看这简直让人想要发笑。

扶苏伸手揉了揉眉心,借着这个动作把自己脸上的笑意掩饰了下去。这个少年确实有资本骄傲的,只是十二岁的年纪,却独自出使赵国,让秦国不费一兵一卒而得河间之地。这等能力,就算是自视甚高的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够做到。

“坐。”复苏挥手指了指一旁案几,少年一欠身,不卑不亢地落座。

“甘上卿,汝对孤可有所不满?”扶苏看着少年勾起嘴角,毫不客气的开口问道。少年的祖父甘茂,曾是秦国的左丞相,却因为受人排挤,而逃离了秦国,最后客死魏国。他很想知道,这少年对于秦国,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感情。

他要弄清楚这少年是不是可以养得熟,若是一头养不熟的狼崽子,他可没那闲工夫伺候着。

“并无不满。”少年眼观鼻鼻观心,无比镇定的说道。

“那从明日起,每日卯时。入宫侍读,汝可有异议?”扶苏的声音放慢,他其实也没比少年大几岁,在启蒙之后,对他影响最大的,自然是他父王,所以在任何方面,他都自觉或者不自觉的模仿他父王。虽然没有任何声色俱厉,但却给人一种难以言语的压迫和气势。

“谨遵公子旨意。”少年一板一眼地应下,并无半分勉强,甚至在很痛快的应允后,直身站起身踱步到扶苏身旁,恭敬道:“臣今日便可开始侍读,公子写得一手好字。”他那句疑似恭维的语话说得极其自然,随即便自来熟的坐在了扶苏身侧,把案上的竹简拿了起来,仔细端详欣赏着。

扶苏被少年的这番举动,哽得不轻,他本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的,但显然对方要比他更认得清形势。

“公子所书的,是《周礼大宗伯》篇。”少年显然博闻强记,只看了几句,便猜到了出处,话题一转道,“公子可是有感而发?”

扶苏抬起头,发现少年的目光落到了他身后的柜阁上。扶苏不用回头,都知道少年在意的究竟是什么。静静躺在锦盒里那片尊贵黑绸之上的,是一枚青色的镇圭。

“以青圭礼东方。”少年青稚的童音朗朗读着竹简上的文字“以玉做璞,以等邦国。王执镇圭。镇,安也,所以安四方。”

直到最末的一张竹片都写满了字后,扶苏才停下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字迹,这才缓缓地抬起头。

殿中那正站的笔直的少年,变映入了他的帘里。说他是少年,其实还未到,身量顶多算是比垂髫黄口的孩童高上一些,看上起就像十八九岁一般。还未到束发之年的少年却穿了一身华贵的上卿官服,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偏偏那充满着稚气的脸容上,是满满的镇定与骄傲,看这简直让人想要发笑。

扶苏伸手揉了揉眉心,借着这个动作把自己脸上的笑意掩饰了下去。这个少年确实有资本骄傲的,只是十二岁的年纪,却独自出使赵国,让秦国不费一兵一卒而得河间之地。这等能力,就算是自视甚高的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够做到。

“坐。”复苏挥手指了指一旁案几,少年一欠身,不卑不亢地落座。

“甘上卿,汝对孤可有所不满?”扶苏看着少年勾起嘴角,毫不客气的开口问道。少年的祖父甘茂,曾是秦国的左丞相,却因为受人排挤,而逃离了秦国,最后客死魏国。他很想知道,这少年对于秦国,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感情。

他要弄清楚这少年是不是可以养得熟,若是一头养不熟的狼崽子,他可没那闲工夫伺候着。

“并无不满。”少年眼观鼻鼻观心,无比镇定的说道。

“那从明日起,每日卯时。入宫侍读,汝可有异议?”扶苏的声音放慢,他其实也没比少年大几岁,在启蒙之后,对他影响最大的,自然是他父王,所以在任何方面,他都自觉或者不自觉的模仿他父王。虽然没有任何声色俱厉,但却给人一种难以言语的压迫和气势。

“谨遵公子旨意。”少年一板一眼地应下,并无半分勉强,甚至在很痛快的应允后,直身站起身踱步到扶苏身旁,恭敬道:“臣今日便可开始侍读,公子写得一手好字。”他那句疑似恭维的语话说得极其自然,随即便自来熟的坐在了扶苏身侧,把案上的竹简拿了起来,仔细端详欣赏着。

扶苏被少年的这番举动,哽得不轻,他本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的,但显然对方要比他更认得清形势。

“公子所书的,是《周礼大宗伯》篇。”少年显然博闻强记,只看了几句,便猜到了出处,话题一转道,“公子可是有感而发?”

扶苏抬起头,发现少年的目光落到了他身后的柜阁上。扶苏不用回头,都知道少年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静静躺在锦盒里那片尊贵黑绸之上的,是一枚青色的镇圭。

“以青圭礼东方。”少年青稚的童音朗朗读着竹简上的文字“以玉做璞,以等邦国。王执镇圭。镇,安也,所以安四方。”

镇圭者,盖以四镇之山为篆(字打不出字典也找不到是王字旁不是竹字头)饰,圭长尺有二尺。天子冕而执镇圭,亦所以镇安四方。青色的镇圭,可以说代表着天子的礼期。

少年的目光从竹简再次不可抑制的转移到青镇圭上,他几乎可以从上面的篆体纹饰刻画辨别的出来,这时周朝天子代代相传的青镇圭。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青镇圭,会在公子扶苏这里?难道是秦王从哪处得来,然后赏赐之?

少年想到了此点,清澈的瞳孔微缩了一下。这说明,秦王已经属意了下一代的继承人?

扶苏没有回头,也没有去看少年脸上的表情。这枚青镇圭是他特意放在此处的,这也是在向少年昭示自己名正言顺的光明未来。

虽然父王赐予他青镇圭的举动,大抵还是帝王的考验之一,列如让他的诸位弟弟们眼红心跳抓心挠肝,以至于上窜下跳的给他使绊子,但这并不妨碍则他借此礼器,狐假虎威一番。

扶苏又拿起一卷空白的竹简,慢慢的在案几上铺好,再次拿起那根兔毛笔,口中淡淡问道:“何为圭何为臬?”

“圭者,双土也。臬者,自木也。以土圭水臬之法测土深,测日影,正四时,以求地中。陈圭置臬,瞻星揆地,此乃立国之根本也。”

少年在一愣神之后,回答的一板一眼。圭臬两物在很久以前是很平常的事物,但这两物事却是在建立一座城池之前,探测丈量土地时必须使用的工具。长此以往,便被赋予了至高无上的象征和意义,甚至有了玉圭金臬之说。

扶苏手中的笔开始在竹简上落下,但却并不妨碍他一心二用,只听他继续问道:“那何为圭臬?”

少年这次并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一个词并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意思,列如度量,列如权衡,又列如绳墨等等。他看着扶苏优雅的书写着,沉吟了片刻,才谨慎地缓缓道:“法度,规则。”

扶苏眼睛都未眨一下,继续咄咄逼人地追问道:“那何为法度?何为规则?是君父所言?是智者所言?还是圣人所言?”

少年闻言怔忪,根本没想到会被问到这样刁钻的问题。即使他能就他这给问题侃侃而谈半个时辰以上,但他知道,公子想要的,并不是那样的敷衍。

半晌身畔都没有声音传来,扶苏很满意少年的反应,他还是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吩咐道:“上卿今日且回吧,明日卯时,请准时。”

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但却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势。

少年这才知自己逾越了,公子方才说明日起入宫试读,他今天还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顿时锦衣内冷汗津津,恭敬地低首叩别。

直待少年退着走到殿外,扶苏都没有抬起头看他一眼。待案几上的那张竹简写到最后一片,扶苏才搁下笔,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能在对方的心中种下一颗名为质疑的种子,今天发挥的真当不错。

迟早,这枚种子会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再也无法从心间拔去。

复苏摸了摸光滑的下颔,还很稚嫩的俊秀脸庞上伪装的镇定气场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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