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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荫(上部)(出书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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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换了别人这样对他,他顶多置之一笑。毕竟十几年前离开昊天门的那段日子,这样的话听多了,这样的眼神看多了,多到百毒不侵。

  若是五年前的凌烈这样对他,他也不会难过。因为那时的凌烈之于他,不过是“故人之子”罢了。

  可五年的相处,在练无伤简单的世界里,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凌烈。这种相处的情谊,奇异的渗入骨髓里,割舍不下。

  然而,凌烈却不知道。或许知道了,更要用言语来刺伤他……

  辗转反侧,到天将亮的时候,练无伤才浅眠了一会儿,很快就被兴冲冲敲门的小乙吵醒了。

  “寒山公子,药房已经布置好了,我家公子请你去看看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咦?你的脸色很差,昨晚没睡好么?是不是床铺不合适?还是被子太薄了?咱们这降龙堡四面是山,气候稍微寒了一些,很多人刚住进来都有些不习惯……”

  练无伤暗暗叹气,一晚没睡好,现在头更疼了。

  一个馒头飞过来,正堵在小乙喋喋不休的嘴上;任逍遥端著一盘食物跨进门。“小乙哥,你知道为什么人有两只眼睛,两个耳朵,却只有一张嘴吗?”

  小乙摇头。

  “那是要你多看多听,少说废话。”

  练无伤忍不住笑了,起身相迎:“怎么好意思你亲自送饭来?”

  “那也没什么,昨晚将寒山兄一个人丢下,小弟特来赔罪的。”偷眼端详,只觉得他今天格外憔悴,是为了自己吗?自觉不太可能,却找不出其他答案。

  用过早饭,三人一起去药房,远远的只见芍药架下站著一男一女。练无伤一阵眩晕,道:“咱们改道吧。”

  任逍遥也觉见了面尴尬,点点头。

  才走出几步,却听身后有人叫道:“任世兄,留步。”凌烈竟拉著长孙茜过来了。

  小乙轻声道:“我还没见过这样不知羞耻的……哎哟。”却是任逍遥一撤肘,打在他胸口,警告他不许胡乱说话。

  “任世兄。”

  “凌公子。”

  长孙茜红了脸,轻轻挣开凌烈的手,低声道:“表哥。”

  凌烈也不理她,目光停在练无伤身上:“这位是……”

  “哦,这位是寒山兄,在下的朋友。”见练无伤脸色苍白,任逍遥连忙答话。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凌烈和练无伤之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哎,或许是他多心了,他们明明不认识。

  “姓『寒』名『山』?怎么听著像是化名?兄台,你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所以不敢吐露真名?”

  练无伤心里一颤,凌烈呀,你何时才能学会隐忍宽容?何时才能真正长大?

  他话中的讽刺之意很明白,任逍遥不知这少年为何要出口伤人,但他绝不允许有人当众欺侮他的朋友!“凌公子,你是降龙堡的贵客,这位寒山兄也是我的客人。降龙堡一向尊重客人,也请客人自重。”这已是他平生最不客气的话。

  这位总是面带笑容的任公子拉下脸来倒真是不怒自威。凌烈眯起了眼睛:“看来,世兄和这位寒山公子交情匪浅呀。”

  凌烈还是带著笑,可练无伤却知道他在生气。意气用事的凌烈,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哎,自己来这里,看来是来错了。

  “凌公子叫住我们,不知有何见教?”任逍遥直觉的不喜欢这少年,他很少凭直觉去判断人物,这一回显然破例了。也许是因为这少年太锋利,太霸气,太自我。而更深层次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他对他朋友的敌意太明显……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任世兄剑法超群,所以想向世兄讨教几招。”

  “凌烈!”第一个叫出来的是长孙茜,她看看凌烈,又看看任逍遥,花容失色,慌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任逍遥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爱上凌烈,只怕她今后的日子不太好过。他却没有看到,脸色惨变的又何只她一人!

  凌烈,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要再闹了!心里又急又气,可是练无伤却什么也不能说,说了,凌烈只会闹得更厉害。

  好在不省事的只有凌烈一个,任逍遥淡淡的道:“改日吧。在下和寒山兄还有事要办,改日定当候教。”

  拱了拱手,回身要走,却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一人笑道:“看剑!”剑光一闪,直刺任逍遥左肩。

  这一剑来得好急好快,任逍遥猝不提防,只得向旁一侧身,堪堪避过袭来的剑锋,衣襟却被划破了。他脾气再好,也难免动了火性,冷冷的道:“凌公子,这是何意?”

  凌烈笑容不变;“实在是对不住,小弟急于要领略威震江湖的降龙剑法,得罪了。”

  任逍遥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明白,这一架不打,凌烈决不会善罢甘休。“小乙,拿剑来。”

  不用他说,小乙早就把宝剑递过去了,悄声道:“公子,给这狂妄的小子一点教训!”

  练无伤明知任逍遥作事自有分寸,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声:“点到为止,切莫伤了和气。”他和任逍遥非亲非故,这话说得殊不妥当,说给凌烈还差不多。可惜就是说了,凌烈也不听。

  凌烈站在对面,听不见他们说什么,想来就是练无伤叮嘱任逍遥要小心,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焦躁:“任世兄,请吧!”一招“白虹贯日”攻了过去。他的话与剑招,几乎同时而发。

  这一比较,任逍遥的风度就显出来了,长剑一横,正是降龙剑法的起手式“开门拜山”,温文有礼,大气十足。

  两人一动上手,顿时剑光飞舞,风云变色。

  练无伤紧张的关注战局,既怕凌烈伤了任逍遥,更怕任逍遥伤了凌烈。

  这任逍遥果然是位难得的练武奇才,一招一式章法严谨,又不失灵动,已俨然有一方宗主的风范,降龙剑法在他手中发挥的淋漓尽致,仿佛真能伏虎降龙!

  反观凌烈,天资聪颖再加上刻苦勤奋,他的剑法已有小成。可惜,他却总不能将著心服气躁的毛病改一改,精妙有余,沉稳不足,跟高手对垒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漏洞。好在任逍遥并不急于求胜,他似乎想看看凌烈到底有多少本事,出手留了不少余地。

  这点练无伤能看出来,身在其中的凌烈如何不知?越知道就越发恼怒,这姓任的恁的看不起人!忽然之间,剑锋急转,不理任逍遥迎面刺来的长剑,反削他小腹,竟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练无伤深知这一招的厉害,暗叫:不好!若定要有人受伤的话,他宁愿那人是他!夺过小乙手中的剑鞘,飞身跃入战团,反掌将凌烈击开数步,握鞘的手向著任逍遥的宝剑一迎——长剑归鞘,竟是丝丝入扣!两人相视一笑,任逍遥赞道:“好功夫!”

  凌烈定了定神,他何尝不知自己逃过了一劫?可发现插手的是练无伤,一把无名怒火又燃了起来,踏上前去伸手一推:“谁要你充好人!”

  这一推力道极轻,练无伤却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倒了下去。

  长孙茜叫道:“血!他流血了!”

  可不是?鲜血正顺著练无伤的腰侧流下来。凌烈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剑锋,那里殷红一片。

  其实不奇怪,任谁闯入这满天剑雨之中,不受伤都很难。

  “你……我……”血腥味儿让凌烈的脑子霎时混乱一片,茫然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只想,我伤了他!我竟伤了无伤!

  “别动!”任逍遥抢到练无伤身侧,飞快地点住创口周围的穴道止血,随后将他横胸抱起。

  “任兄。”练无伤意识还清楚,吃了一惊,不自在的想要挣开。

  “别动,小心又流血。”

  “二弟,凌兄弟,原来你们都在这里!这是……”一个人匆匆赶来,三十出头年纪,锦袍玉带,正是降龙堡的大公子任自在。他看见兄弟怀中抱著个陌生男子,十分诧异。

  “大哥,这位就是寒山兄。”

  “幸会,幸会。”任自在听兄弟提过堡中来了一位客人,性情腼腆,不愿见生人。这时趁机打量练无伤一眼,见他一副苍白文弱的模样,也不十分在意。“二弟,凌兄弟,凤凰山庄的聂庄主来了,爹爹叫你们去见见呢。”

  “昊天门”、“降龙堡”、“凤凰山庄”位列中原武林之首,按照三家的交情,任逍遥和凌烈都应过去参拜。

  “有劳大哥代我告个罪,寒山兄受了伤,小弟实在脱不开身。”

  “放开他!”眼见任逍遥抱著练无伤要走,凌烈哪里肯依,当即大吼一声。

  任逍遥冷冷的看著他:“我现在要带寒山兄去处理伤口,凌公子如果还觉得不尽兴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在下定当奉陪!”

  他凌厉的眼神让凌烈心中一震,后面的话竟堵在嘴里,说不出来。

  任逍遥的心中却满是恼恨。恼恨凌烈,也恼恨自己,居然让“他”在自己的面前受了伤!若不是良好的教养在作祟,真想冲过去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一点教训!

  小乙早就跟了过来:“公子,寒山公子怎么样?”

  任逍遥摇摇头:“咱们回去。”

  “我……我也跟你们去。”

  凌烈看他们走远,这才慌忙的拔腿想跟上,任自在一把拉住他:“放心吧,有逍遥在,定然无虞。小兄弟,跟我去见聂庄主,他听见昊天门有后,开心已极,直嚷著要见你呢。”

  “可是……”凌烈望著远处消失的身影,说什么也放心不下,却终于还是被任自在连拉带拽的带走了。

  第八章

  “我没事,是任兄你担心太过了。走江湖的,哪有那么娇贵。”练无伤见任逍遥一脸严肃,忍不住说道。

  伤口真的不深,只在表皮上浅浅划了一下,没有触及内里,就是血流得有些吓人。比起以前受的伤,实在不值一提。偏偏任逍遥那么紧张,不顾别人眼光地硬是将他抱回来。哎,被凌烈看见,不知这孩子又要怎么想了。

  “是我不好,照顾不周,害你受了伤。”任逍遥恨不得那伤口是在自己身上。适才情急之下将他抱起,才发现他的身子那么轻,那么瘦弱,这分明是个需要好好呵护的人,上天却让他尝尽伤痛,每思及此,心中都是一颤。

  练无伤摇摇头:“怪不得你。”真正凌烈要找麻烦的,其实是他,任逍遥才是受了池鱼之灾。

  “任兄,你是不是有话要说?”见他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又支开了小乙,练无伤猜想他是要说什么。

  “我原不该问,但心中有个疑团未解,实在不舒服。”任逍遥正色道,“我想知道,寒山兄和那位凌公子到底有何关系?”

  练无伤心头一惊:“任兄何出此言?”

  “适才相斗,凌公子的剑法让我觉得似曾相识,后来才想起,当初在信州城外寒山兄似乎也施展过这样的剑法。只是那时寒山兄用的是刀,所以一时之间分辨不出。再加上我察言观色,总觉得寒山兄和凌公子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所以我大胆推测,你们之间早就认识。不但认识,还很有关系。”

  想不到这位谦和儒雅的任公子,眼光却如此锐利。练无伤苦笑了下:“你猜得不错,我的确认识凌烈,他十二岁上家遭变故,被我收留,他的武功也是我教的。”

  “那他……”

  练无伤知道他想问为何凌烈见了自己好似见了仇人一般,心里苦涩更浓:“你不问我是谁?『寒山客』不过是个化名,因为我不愿多惹是非。”他闭上眼睛,一字一字的道;“我姓练,我叫练无伤。”

  这名字好像听过。任逍遥迅速在记忆中搜寻,突然倒吸了口凉气。

  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他的武功家数、凌烈的态度、他为何不肯透露真名,一切的疑惑,都随著这三个字迎刃而解!

  其实“练无伤”这个名字,他只从旁人口中听过。这些人的口气往往伴随著轻蔑、鄙夷、不怀好意。而“练无伤”三个字,也总是和“不知廉耻”、“败类”、“人妖”之类不堪入耳的词语连在一起。

  任逍遥不是一个会随风倒的人,对不知道的事物他从不妄加评判,所以偶尔听别人谈及,总是淡淡一笑,不萦于心。

  可现在,这传说中妖魔一样的人,竟活生生坐在他的面前!

  没有传说中的魅惑入骨,也不似传说中的肮脏下贱。相处几天,任逍遥知道他是那么的纯净,善良,那么的坚强正直,像天上的浮云,像出水的白莲,像雨后的梨花……

  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瞬间涌上心头的,竟是不平,不忿,还有满满的怜惜!

  见他震惊的看著自己,练无伤只道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惨然一笑:“一直瞒著你,对不起,我告辞了。”咬牙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且慢!”那一闪而过的伤痛刺伤了任逍遥的眼。心在颤抖,这么深入骨髓的悲哀,你曾经历过多少无知世人的唾弃!无伤,说是“无伤”,其实你早已满身是伤了吧?

  “要走也要等药炼好再走!”

  练无伤一怔,他这是什么意思?还要自己继续留下炼药么?他不介意自己的身份吗?

  踏上一步,任逍遥恳切的道:“寒山,不,应该叫你练兄。你的事我也略有耳闻,老实说,我很惊讶,因为我看到的跟传说中的全然不同。我视你为友,是因为我与你意气相投,我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自己的判断。可你这样一言不发就走,未免太小看了我吧?我是这样的浅薄之人吗?”

  “你……”从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练无伤不由呆住了。

  “无伤,没人的时候,我能这样叫你吗?”任逍遥轻声询问,为他眼中的脆弱怜惜不已。

  谁能拒绝这样诚恳的要求呢?“任兄,交到你这个朋友,是我的运气!”

  练无伤轻轻的笑了。觅得良友,本就该笑,他已很久没有这样轻松的笑过。

  而任逍遥只是凝视这来之不易的笑容,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把这笑容守护住!

  ****

  ——你不用太难过,看今天的情形,凌烈依然很关心你。

  ——他年纪还小,有些事情难免想不开,等他再大一些、成熟一些,懂得用心去想,自然就会明白。

  ——你们相处五年,这份情谊不会因为一些流言轻易断开。

  任逍遥的确是个难得的好人,知道他的心结所在,还不遗余力的去安慰,让练无伤又一次体会到了很久没有的感动。原来世上还有任逍遥这样的人,活得那么坦荡,那么宽厚,那么真诚!

  他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睡梦中兀自带著一丝微笑。

  夜已深,几声乌啼暗示著月上中天。窗外,响起细琐的脚步声。很轻,宛如落叶飘坠,但练无伤还是从浅眠中惊醒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来降龙堡夜探?练无伤没有动,全身上下却戒备起来,只要贼人敢进来,他就有把握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之擒获。

  出乎的意料的是,对方却开口了,站在窗外,隔著一面墙,开口了。

  “无伤?”

  心中一动,这声音,是凌烈!

  “你睡了吗?”

  他来做什么?为何要在这深更半夜里?练无伤心里惊疑不定,想要答话,却因他后面的话而不敢出声。

  “你睡了也好,面对你,有些话我真不知该如何出口。”

  凌烈,你想说什么?

  只听窗外凌烈悠悠叹了口气:“你伤的重吗?你流了那么多血,我……很担心。”

  他还担心我!练无伤心头蓦的一热。

  “我不知道会伤了你,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决计不会这样做……从你被狼群抓伤的那天起,我就暗暗对自己发誓,再不让你因我受伤……可我总做不到,下山的那天是,这时,也是!”

  练无伤很想跟他说不要紧,可又怕吓跑了他。

  凌烈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无伤,你为何不留在山上?为何要到这里来?为何又要出现在我面前?”

  练无伤的手不由握紧:你不愿见我吗?

  “我多想忘了你,可你偏偏又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永远也死不了心。其实,我知道我忘不掉你,就算看不到你,你也总在我梦里出现,我……”他似乎想表达什么,声音还是很轻,可语气却激动起来,然而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半晌,凌烈又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对你说。那晚在山上,我亲了你,并不是讨厌你,也不是报复我爹的事,我只是……想亲你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宛如晴天里一个霹雳,练无伤惊得动弹不得。

  凌烈,你到底想说什么?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明白,可却不敢相信,硬逼著自己不要深想,只因,那实在太可怕了!

  凌烈,不过是个孩子,只是个孩子……

  也许是自己误会了。也许……该找他问个明白!

  再不迟疑,起身跃出窗外,却见月明星稀,好风如水,哪还有凌烈的影子?刚才的一切,竟不真实得好似一场梦。

  ****

  练无伤下定决心要向凌烈问个明白,可凌烈却像是在躲他,一连两天都见不到人影,练无伤有时真不明白这孩子在想什么。

  再有两天就是堡主的大寿之期,降龙堡显得格外忙碌,连看起来很闲的任逍遥也时常不在身边,偶尔见面,交待一两句便走,仓促之间更无暇询问凌烈的消息。

  这天晚上,练无伤正准备入睡,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透过窗子看去,火光闪闪,人头攒动,分不清有多少人,也分不清哪些是树影,哪些是人影。

  脚步声渐渐清晰,更有些人向这里走过来了。

  瞧这阵势,可是有事发生?练无伤心想任逍遥待自己至诚一片,若堡中真有变故,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报答这位平生唯一的知己。

  上前开门,一群人也已来到门前,当先的正是任逍遥。

  “无伤,你还没睡?”见他迎门,任逍遥微微一愕。

  “怎么回事?”

  任逍遥微一迟疑,低声道:“一点小事。无伤,你可看到什么可疑人物?”

  “不曾。”

  见他确是一副全不知情的模样,任逍遥松了口气:“堡里闹了贼,怕他藏匿起来对大家不利,所以要搜一搜。”

  借著火把,练无伤可以看到任逍遥发髻凌乱,神情憔悴,双眼更是微微红肿,显然曾经哭过。而他身后诸人,也是满面悲愤之色。心中半信半疑,若只是闹个小贼,何用大费周章至此?退开一步,让出道来。

  众人当下四处搜索,自然毫无所获。任逍遥拉著练无伤的手叮嘱道:“今晚情势太乱,你就留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等事情安定下来,我再找你解释一切。”说罢,匆忙离开。

  这一晚,练无伤就在吵吵嚷嚷声中极不安稳的度过。他想等任逍遥来时问问清楚,可直到晌午,任逍遥也没露过面。莫说任逍遥,就连平时伺候用饭的丫环也不见来了。心中隐隐感到,降龙堡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左等右等,练无伤终于按捺不住,离开了房间。他想去寻任逍遥,便顺著藤萝架子搭成的小径往前走,才走到一株桂树下,忽听一人骂道:“那姓凌的小贼到底躲到哪里去了?翻遍了堡里也找不到人!”

  姓凌的小贼?是谁?练无伤心中一凛,驻步倾听。

  又一人狠狠地道:“这小贼穷途末路来投靠咱们,堡主带他有如亲生儿子一般。他却恩将仇报,反而害了堡主性命,良心都被狗吃去了!这小贼若落在我手里,一定将他碎尸万断,以祭堡主在天之灵!”

  “请问,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练无伤再也按捺不住,从藤萝架后走了出来。

  “什么人?”两名家丁见是生面孔,顿时警觉。

  “别动手,是自己人!”远远的一声大吼,小乙匆匆忙忙的跑过来,“这位是二公子的客人。”

  他将练无伤拉回房间,这才告知事情的经过。原来昨夜任堡主同凤凰山庄的庄主聂云飞在水榭喝酒,半夜才归。路经表小姐长孙茜的院子时,听到里面传来呼救声。任堡主当即进去查看,竟是凌烈对表小姐意图不轨!任堡主上前阻止,反被凌烈所杀。这凌烈一不做二不休,又杀了长孙茜,连夜逃亡。

  “你们怎么就认定凌烈……凌烈是凶手?”练无伤心神激荡,声音也不禁微微发抖。

  因为这时跟在任堡主身边的,还有一名贴身老仆。这老仆腿脚稍慢,跟进去的时候,正听见任堡主怒喝“凌烈,你这畜生!”跟著是一声惨叫,一个人影破门而出,跃上房顶逃之夭夭。那老仆进去一看,任堡主和表小姐已然双双毙命。

  最后小乙道:“咱们昨晚搜了一宿,也没见那小贼。今天一早两位公子还有凤凰山庄的聂庄主便分头带人出去搜。二公子怕你惦念,叫我先回来。嘿,这小贼,我早就看出他不是好东西!”

  练无伤脑中一片混沌,只觉得一晚上的时间,天地都变色了。怎么会是凌烈呢?凌烈怎么会杀人?“人不是凌烈杀的!”

  小乙一呆:“寒山公子,你说什么?”

  练无伤不答,站身往外走。

  “你做什么去?”

  练无伤头也不回。“去找你家公子!”

  一定是弄错了!凌烈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他绝不相信!

  练无伤不知道任逍遥他们到哪里去了,只能站在降龙堡的入口等。等到日落时分,才有一行人马风尘仆仆的回来。

  “无……寒山兄。”远远的任逍遥就看到了他,策马迎了上来,将他拉到一边,侧身一挡,避开众人的目光。

  “我有事找你。”

  “为了凌烈?”

  “是。”练无伤忽然感到一道凌厉的目光透过任逍遥向自己射来,他认得,那是凤凰山庄的庄主聂云飞。很久以前,他曾远远看过这人一眼,这人冷冽的目光给他的印象极深。

  任逍遥拉著他的手:“回去再说。”

  ****

  “凌烈不是凶手,他不会杀人!”一进门,练无伤便激动地道。

  任逍遥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心情,可事实俱在。”

  “就凭那老仆一面之词,怎能叫事实俱在?你也知道,以凌烈的武功怎么能杀死任堡主?”

  “因为听家兄说……家父年事已高,前些年练功又走火入魔,功力只剩下不到三成……”任逍遥心中黯然,他离家太久,居然连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

  练无伤低声道:“对不起。”他这才发现自己语气太过咄咄逼人。任逍遥新遭丧父之痛,自己却一味只想为凌烈平反,丝毫没有考虑到他的心情,实在不应该。只因事情涉及到了凌烈,才乱了方寸。

  任逍遥扯出一丝笑容:“我明白的。”

  在练无伤的要求下,任逍遥带他看了任堡主的遗体。“我想……这个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任堡主的胸口处有一道剑伤,练无伤只看了一眼就禁不住全身发抖。

  天下的剑法招式大同小异,所区别者在于心法不同,所以造成的伤处也有精微的差别。而这处伤痕,正是昊天门人所创,决计不错。

  “除了你和他之外,昊天门还有幸存者么?”

  没有!

  “不,凌烈不是凶手,他不会做这种事。”

  任逍遥有些怜悯的看著他,轻声安慰道:“我也觉得凌烈性情虽然暴躁了些,但绝不致如此,这其中也许令有内情。他现在人不在,只有等找到他之后再问个清楚。我们已经下了武林贴,请求各大门派帮忙寻找,勿以生擒为要。”

  而练无伤只是摇头:“凌烈不是凶手。”

  ****

  降龙堡在第二天正式宣布老堡主的死讯,并开始治丧。家不可一日无主,由聂云飞做主,推选任自在为新堡主。任逍遥志不在此,也无异议。

  发丧这天,练无伤也远远向灵堂拜了几拜,心中默默祷祝:“老堡主,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查出真正的凶手。”

  他始终不信凌烈是凶手,私下里坚持不懈的寻找凌烈。他不想再给任逍遥添麻烦,看得出,家里横生变故已经让任逍遥心力交瘁。

  但他也没离开昊天堡,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凌烈并没有离开这里,他感觉得到!

  但事实是,昊天堡大批人马找不到的,练无伤同样也不到。凌烈就好像融入江河的一滴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看著凌烈的断箫怔怔的出神。凌烈,你到底在哪里?倘若你是被冤枉的,为何不现身为自己辩白?难道你不知道,这一走就成了畏罪潜逃吗?

  门外忽然传来细悄的脚步声,练无伤心中一动,莫非是凌烈?那晚凌烈也是这样出现在自己门外。当时若是将他拦住,也许以后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连忙将玉箫揣进怀里,从窗口跳出,夜幕中只模糊的见到一个黑影走在前方。

  他轻轻叫了一声:“凌烈?”

  那人没有回答,走的更快了。

  练无伤又惊又疑,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倘若不是凌烈,那他潜入堡中有何目的?

  只见那人影穿过花园,闪进一道角门。练无伤想也不想,跟了进去。

  角门后面仍是一个院落,院落中心有一座假山,黑衣人竟然躲进假山里,不出来了。

  练无伤等了许久,终于按捺不住也跟著进了假山。只见这山洞里黑漆漆的,感觉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黑衣人去了哪里?这里只有一个出口,总不成是遁地了吧?

  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以前师傅讲过的江湖上的各种机关伎俩,于是伏在地上,轻轻敲了几下。

  地下是空的!这个认知让他大喜过望。四处摸索寻找,终于在石壁上找到了开关——

  “吱吱”声响起,地面裂开了一道缝,下面是窄窄的一道台阶。

  台阶尽头有人喝道:“什么人?暗号!”练无伤更不答话,飞身而下。

  发话那人察觉不对,早已抄兵器迎了上来,但他哪里是练无伤的对手,被剑柄一戳,点中了昏睡穴,倒地不起。

  练无伤著眼一瞧,原来这里是一间地牢。炉火熊熊,照的四处一片明亮。铁栅栏里一个人静静的伏著,蓬头垢面,衣襟褴褛,不知死活。

  “凌烈?是你吗?”

  练无伤心跳不由加速。这个人是凌烈吗?为何如此狼狈?凌烈,你若还听得见,回答我呀!

  一剑劈开铁锁,走进去将那人翻过身来,练无伤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人脸色苍白,嘴唇干瘪,身上沾满了血污和尘土。一探鼻息,微弱的几不可闻。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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