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醉花荫(上部)(出书版)-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自己的手掌。如果不是那张稚气未脱的脸,真看不出他只有十七岁。

  他的容貌更象母亲,只是添了些阳刚气,俊美无俦,风姿如玉,不知要令多少少女怦然心动。只有眉宇间留著一些他父亲的影子,偶然一回眸,还是会令练无伤有片刻的恍惚。

  “无伤,你怎么了?”凌烈回过头,意外的发现练无伤正在凝神自己,那带著雾气的眼睛,让他心里某处轻轻一颤。

  “不,没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失神,练无伤轻轻别过头。

  “无伤”这个称呼,是凌烈一相情愿叫的。

  凌烈说,你既然教我武功,总不成还是“哎”、“喂”乱叫一通吧?练无伤就笑笑说这样也不错。由于一些原因,他不喜欢凌烈叫他“师父”或是“师叔”。后来凌烈发觉“无伤”这个叫法不错,很上口,练无伤也没有反对,于是便决定这样叫了。

  “给你。”

  一只手伸到面前,掌心托著一支晶莹碧绿的玉箫。

  “哪里来的?”练无伤一怔,尘封的往事忽又冒了出来。

  “卖药的钱买的。”凌烈笑道,“这个还不算好,将来等我有了钱,再赔一个更好的给你。”

  练无伤忽然想起,从两年前开始,凌烈就跟自己一起上山采药,本以为是贪玩,原来他早就存了这个心思。看来他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呢。

  “这是什么?”打量箫身,赫然发现,在同样的地方,也刻有一个字。一个“烈”字。

  凌烈挤挤眼睛:“不认识?那是我的名字呀。既然这箫是我送你的,自然要刻上我的名字。”

  才说他长大了,顽皮的性子可一点没变。练无伤只得摇头。

  “我吹不好,你来试试音。”

  见他满脸期待,练无伤也不忍推辞,拿起箫管,动人的曲子就从他唇齿间流泻出来。

  这是凌烈第一次听到练无伤吹箫,原来箫声可以这样清雅,这样好听!那悠扬雅致的箫声仿佛和淡淡的梨花香气溶为一体,自然又和谐的充盈在空气之中,令人浑身舒畅,精神为之一振!

  凌烈忽然跳起来,折下一枚花枝,便在这花树下、箫声里,尽情挥舞!

  箫声如澜,凌烈的剑法却如绵绵江水,与箫声配合的丝丝入扣。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剑招似乎也受了箫声的引导,平时运剑时诸多不如意处,这时竟可圆转自如。一套剑法使完,神清气爽。他深深吸了口气,带著幽寒的梨花香直沁心脾。

  兴奋地看向练无伤,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洁白柔弱的花瓣承受不住激荡的剑气,翩翩飞舞在风中,象一群白色的粉蝶,那尽头处,繁花堆雪。雪下,一个白衣人悄然而立,长发飘飘,低眉垂首,碧盈盈的玉箫横在唇间,更衬得温润无暇。

  一树梨花一谪仙!

  练无伤停住吹箫,淡然微笑:“你这套剑法可说得其中三味了。”

  凌烈没有说话,痴痴地看著练无伤。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听到练无伤在说什么,完全被适才的美景迷惑住了心神。

  怎么会有这样美的景象,那一瞬间的悸动,全不似在人间!

  “凌烈?”练无伤这才意识到不对,凌烈的眼神很奇怪。

  忽然被唤回神来,凌烈的脸迅速涨红,讷讷地道:“没……没什么,我练功去了。”慌慌忙忙地离开,留下练无伤一脸迷惑。

  ****

  不一样了!凌烈自己就能感觉到,他对练无伤的感觉不一样了。

  常常会不自觉追随他的身影,常常会因为他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而失神,也常常会因为两人偶然间的肢体接触而浮想联想……

  就像今天早晨……

  “你这一招手势太低了。”经过练无伤的精心指导,凌烈武功进展神速,已经练到了昊天门的最高武学——归元剑法。不过,越高明的剑法越难练习,兼之凌烈内功修为还欠些火候,施展之时总觉得难尽人意。

  “这样?”凌烈试著抬高一些。

  “又高了。”指导不力,练无伤只好亲自来,他很自然的握住凌烈的手,轻轻下压直到满意,然后微微一笑:“要这样!”

  凌烈觉得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热得好像火炭一样,肌肤都要被烧著了,明明很难受,却又觉得很舒服,一阵颤栗从手掌传到身上,心底轻轻一哆嗦。

  这种接触在凌烈习武的过程中是常有的,可是这次的感受却明显不同。那双修长的、因为经常攀岩而生了老茧的,并不光滑的手,一如往常摩擦自己的手背,可是却再也没有办法像往常那样若无其事……

  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从梨花开了的那一天开始。

  凌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能的不想把这种心情的变化告诉练无伤。但是随著天气越来越热,他的心情也越来越烦躁,这种烦躁体现在剑招里,连不善观察的练无伤也发现了。

  “今天就练到这里吧。”一招剑法用了一个多时辰还没练成,凌烈急得满身大汗。收了剑,练无伤如是说道。

  “为什么?天色还早呢。”

  漠然回头:“你现在这样子,心浮气躁,哪能练好?练了也是白练。”

  “我……”凌烈一时说不出话来。看著练无伤远走的身影,他突然很讨厌自己,忍不住把手中的树枝狠狠甩在地上,泄愤似的一脚一脚踩踏、碾转,直到树枝没入泥里。

  无伤是不是生气了?无伤的性格沉静,很少有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即使心中气恼,大多时候也是淡淡的不动声色。事实上,他生气也是从这几年凌烈出现开始。

  相处久了,凌烈对练无伤的情绪波动几乎了如指掌。这一次他能感到练无伤真的生气了。大概是为他不肯专心练武吧,无伤明明教得那么用心。

  若在以前,练无伤越生气凌烈就越开心。可是现在他却越来越害怕练无伤生气了。因为他知道,练无伤淡漠的性格使然,不会因自己生气不理他而感到不自在,反过来,自己却绝对受不了无伤的冷落。

  凌烈渐渐可以体会到,练无伤表面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把他当作亲人来爱护。他甚至奇怪,自己以前怎会那样对无伤呢?母亲的死明明不能怪他呀!

  其实凌烈不知道,当年他之所以和练无伤死命对抗,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一种试探。失去呵护的小鸟,一心渴望找到另一双避风的羽翼。可是它又是那样脆弱多疑,那样小心翼翼,直到确定了值得信赖,才会心甘情愿的偎附在下面。

  ——明天一定要认真,不能再胡思乱想。

  躺在床上,凌烈暗暗下了决心。

  ——我还是去找无伤,跟他下个保证,免得他心烦。

  这个念头一起来,凌烈怎么也躺不住了,翻身坐起,来到练无伤的门前。

  “无伤?”轻轻扣门,却没有回应。“我进来了。”

  房间里点著灯,练无伤却不在里面。被子整整齐齐的叠著,看来他还没有准备入睡。

  他去哪儿了?

  四下巡视,目光扫过床头。顿住。

  床头上,一支玉箫发出淡然的荧光。

  自从把玉箫送给练无伤,凌烈就整日缠著他吹箫给自己听。喜欢听那幽咽的箫音,喜欢看无伤坐在石头上吹箫的样子,只要想到,那是自己送给无伤的,那上面有自己的名字,心里就会甜丝丝的好像蜜糖滋润过一样。

  当然,偶尔不免会想到,无伤以前的那支箫是谁送给他的?那上面刻的又是谁的名字?无伤那么珍惜它,有什么特殊的缘故?这样一想,心情又复低落。

  随手将箫拿起,目光转到箫口上,俊脸突然一红。

  ——无伤吹箫的时候,嘴就会对准这里。

  他的嘴唇很好看。大概久在山中的关系,颜色淡淡的,却不是一味的苍白。形状象菱角,嘴角微微翘起。他每次吹罢一曲,就会回头向自己笑一笑,笑的时候,唇角微微上勾,勾出风致无限。

  ……无伤用过的箫。

  这上面还残留著他嘴唇的余温。

  嘴有些干涩,不自觉的,手慢慢抬起,抬起,嘴唇和箫口慢慢接近……

  “凌烈?”

  像做贼被抓到一样,凌烈大吃一惊,手一抖,玉箫滑落。还好他练了几年武功,身手敏捷,一个海底捞月抄住了。

  “你怎么了?慌慌张张的?”练无伤认识的凌烈,无论做对事也好,做错事也好,总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从没见他如此心虚过,脸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

  “没……没什么。无伤,我有话要跟你说。今天,我……我今天……”平生不会认错,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练无伤打断他的话,“你这一阵子心浮气躁,可是在山上住烦闷了?”

  “我……”

  叹了口气:“也难为你了,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怎受得了山上寂寞?这样吧,明天放你一天假,下山去玩玩。”练无伤边说边打开衣箱,挑出几件干净衣服,抱著往外走。

  “你去哪儿?”凌烈大急,他的话还没说完呢!

  “我烧了一桶水,准备洗澡。”练无伤回头一笑,“对了,你今天练剑练得满头大汗,要不要一起来?”

  凌烈吓了一跳,双手连连摇摆:“我?不,不!”

  “那我去了。”练无伤只道他少年面嫩,交待了一句,径自去了。

  无伤他要去洗澡!

  好久好久,凌烈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他要去洗澡,去洗澡……

  糟了!鼻头一热,黏黏腻腻的液体流将下来。凌烈暗叫不妙,捂住了脸,慌忙逃回自己屋里。居然流鼻血,实在丢人,还好没有被无伤看见!

  收拾停当,凌烈躺回床上,轻轻舒了口气。

  自己果然有些奇怪,下山去散散心也好。说不定就是因为在山上呆久了,才会有如此奇怪的念头。

  可是,为什么自己听无伤要去洗澡,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还流了鼻血?当时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小腹直贯上来,一直冲到头顶,脑中一片空白,血就流出来了。

  ——你要不要一起来?

  练无伤临去前的一句话不经意跳入脑海里,顿时勾起遐想无限。凌烈眼前仿佛可以看到弥漫著氤氲水气的柴房里,练无伤的脸被热气蒸得嫣红,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妩媚。随著那纤长的手指轻轻一拨,衣襟自然滑落到脚边,露出前胸和后背的大片肌肤……

  凌烈“腾”的翻身坐起,冲了出去!

  半山腰有一条小河,他想也不想就跳入河中!

  冰凉的河水浸没了腰,奇异的驱散了身体的燥热,却怎么也驱不散心头的惶惑不安!

  天呀,他都在干什么?对方可是他的长辈,是个比他大上十几岁的……男人!

  他居然会对一个男人想入非非,会幻想他洗澡的样子,幻想他的身体,甚至去抚摸,去亲吻……

  他疯了,一定是疯了!

  “啊!”

  凌烈忽然放声大叫,双手连连挥舞,不断的拍打水面。层层水花溅湿了他的头脸衣襟,而他,却不肯停下。

  水中的游鱼,树上的栖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起,游开的游开,飞走的飞的。

  月色如银,片片洒落在水里。

  而水中,年轻的困兽在无助的挣扎。

  ****

  入夜时分,山下的镇子里来了一个少年,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神色迷茫,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似乎曾被水浸湿,现在还未干透。

  这少年正是凌烈,他在小河里面泡了半天冷水,仍然无法驱除心中的烦躁,心想我不能就这么回去,否则不知会对无伤做出什么来。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做出什么,都一定会被无伤厌恶!

  向来无欲无求的无伤,在他心中仿佛不可染指的仙人,居然会有那样的绮念,连凌烈自己都禁不住讨厌自己。

  不敢回山,只好来到山下。虽然这是镇子里最繁华的一条街,可入夜之后,人也少了很多。在这样空旷的街面上还能撞到人,除了故意找碴的,也只有神思不属的凌烈了。他满脑子里,只有他的无伤。

  “小子,走路怎么也不看著,你撞到道爷了。”

  ——无伤,你知道吗?我现在好苦,我整天想的都是你,想你的脸,想你的笑,想你舞剑时的样子,吹箫时的风姿。白天想,晚上想,练剑的时候想,睡著了还想!

  “怎么?撞了人,屁也不放一个,就想走?”

  ——我想握你的手,想抱著你,想……亲你的脸,想……可我又不敢想,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你一定会讨厌我,会不理我。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我怎么能对你想这样的事呢?可是我又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

  “喂,道爷跟你说话呢,别在这里装傻!”

  ——无伤,我想得你心都痛了。

  “我看你是找揍!”一拳打过来,凌烈轻轻闪开。

  ——无伤,无伤……我该怎么办?你来教教我呀!

  “啊呀,小子,身手不错,看来还练过两天功夫,那就别怪道爷手下无情了!”

  “当啷”一声长剑出鞘,那一瞬的光亮闪花了凌烈的眼,也终于让他回来了神。定睛一看,面前站著一个怒气冲冲的矮小道人,不禁茫然问道:“我得罪你了吗?”

  那矮道人刚跟另一名道士从街边的酒楼出来,酒吃了不少,脾气也跟著见长。他不知凌烈是真的糊涂,只道他故意挑衅,气得浑身发抖:“好小子,存心跟道爷过不去,是不是?”

  “我没有……”

  话未说完,眼前白光一闪,一股寒风猝然袭来,凌烈吃了一惊,连忙抽身避闪。侥是他反应极快,胸前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衣衫破了,倒是没受伤。

  凌烈又惊又怒,自己明明和这矮子无怨无仇,他却一上来就动了杀手,当真蛮不讲理。他本不是隐忍的人,有人刻意找麻烦,倘若不还以颜色,简直对不起学来的这一身武功。只是那矮道士一招占了先机,便不再停手,招式又狠又辣,处处不离凌烈的要害。凌烈手中无剑,不敢硬碰,只得以轻功躲闪。

  酒楼里还有不少人,听到外面有人打架,都挤在门口看热闹,谁也不敢出去。只有那矮道士的同伴,在战圈外掠阵。

  他见矮道士久战不下,也挺剑加入战团,形成合攻之势。比起矮道士来,他的剑术似乎稍逊一筹。

  凌烈就等他来,双手轻轻一拨,也不知怎的,两支长剑就撞在了一起。

  矮道士怒道:“你不是来帮我的吗?干嘛挡我的剑?”

  那道士一脸迷惑:“不是,我明明是要去刺他的。哎哟!”手上一空,却是凌烈趁他分心时将宝剑夺了去。

  一剑在手,凌烈精神一振,将学来的剑招一一施展开来,威风阵阵,杀气凛凛,顿时将两人逼得手忙脚乱。一记巧招刺中矮道士的手腕,他惊叫一声长剑落地。

  大获全胜,凌烈却不肯停手,手中长剑上下翻飞。旁观众人只见银光点点,亮似白虹,快若疾电,一时间眼花缭乱。忽然,白光尽散,剑气全消,凌烈长剑指地,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再回头一看两名道士,顿时哄然大笑。

  只见那两人全身衣服尽被剑痕划破,支离破碎的挂在身上,露出片片肌肤。那矮道士最可怜,大腿处各被划了两下,连亵裤也划破了,露出一半屁股。

  “不许看,不许笑!”矮道士面红过耳,双手捂住屁股,跳著脚向围观众人乱叫。

  众人哪里理会他,笑得更凶了。

  “再笑,再笑灭你们全家!知道道爷是谁吗?我们是崂山派的!”

  一听到“崂山派”,众人都变了脸色,一哄而散。

  凌烈虽出生在武林世家,毕竟离家时年纪尚小,于各门各派所知甚少,崂山派更是没听说过。只是见了众人的反应,心想这“崂山派”多半是此地一霸。暗暗叫糟,无伤最讨厌他到处惹祸,此事若是让无伤知道,祸患不小。

  只听那矮道士问道:“臭小子,你到底是哪一门哪一派?连咱们崂山派都敢惹!快快报上名来!”

  凌烈哪肯说出真名,嘻嘻一笑:“我是太上老君门下逍遥派的,有本事找我师父报仇呀。接著!”随手把长剑掷回,施展轻功,一溜烟的去了。

  第四章

  莫名其妙的打了这一架,心中这股邪火倒是散去了一半。回到山上的时候,东方已透出鱼肚白。凌烈不敢惊动练无伤,悄悄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进。

  “无……无伤?”先自吓了一大跳。练无伤早已起身,正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等他呢。

  “你的衣服怎么了?”首先注意凌烈裂成两片的前襟,练无伤不禁皱了皱眉。

  凌烈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被矮道士划破了。那可是无伤买给他的,顿时心疼不已。虽然他已经报了仇,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好几遍“臭牛鼻子”、“矮冬瓜”。

  他不敢把自己下山胡闹的事说出来,一时间又想不出圆满的谎话,只得道:“我刚才出去练剑,被树枝刮的。”

  “真的?”被练无伤水一样清澈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凌烈一阵心虚,硬著头皮点点头。

  “好吧。”练无伤站起身,淡淡地道,“你也这么大了,做事也应该有自己的分寸。”

  看了一眼那衣衫破处;“坏得还不算厉害,等会儿脱下来,我给你补一补。”

  这是不是就算平安过关了?听见关门的声音,凌烈长长舒了口气。无伤真肯相信他的话吗?凌烈不敢确定。

  被剑锋划破的裂口整齐平滑,跟树枝剐破的完全不同,无伤难道没有注意到?还是注意到了没往深处想?凌烈不敢心存侥幸。他心里总有种感觉,很多事情无伤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从不说出来,等著别人自己领会。

  那么,他知不知道我对他的心思?想到这里,凌烈冷汗直流。不会的,无伤那么高洁的人,怎么能明白那些龌龊心思?

  既是龌龊的心思,就该藏在心底,永远不让它冒出头来,不然连无伤的身边也不能呆了。握紧拳头,凌烈暗暗下了决心。

  ****

  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谎话总有被拆穿的一天,可凌烈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臭小子,你给道爷滚出来!”

  听这嚣张的口气,再加上这一声“道爷”,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凌烈第一个反应是想拿块破布塞住这矮子的嘴!

  好大的本事,一天功夫不到,就找到这里来了,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呀!

  他却不知道,近几年开始他随练无伤下山送药,见过的人也自不少。他相貌又俊美非常,见过一次就难以忘记,只需在镇子里留神打听,很容易查出来。

  扒著窗子望外看,外面除了昨晚那一高一矮两个道士之外,又多了一个老道士。想必是他们的师父长辈,请来撑腰的。

  有人撑腰也不怕,现在凌烈最怕的就是他们惊动了练无伤。可是,瞧这情形,想不惊动也很难吧?

  “怎么回事?”匆忙来到外间,练无伤已经先到了。“这些人似乎是来找你的。”

  “我……”凌烈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解释。

  练无伤叹了口气,柔声道:“现在你该说实话了吧?”就知道这孩子会惹麻烦,却怎么不能放下他不管。

  心里一跳,无伤果然知道他说谎。事到如今,实在容不得凌烈再隐瞒下去,当下就把昨晚之原原本本向练无伤交待清楚。

  凌烈说完,头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去看练无伤的脸色,好一会儿没听到动静,才试探著抬起头

  外面还在叫嚣:“臭小子,快滚出来!你不会是怕了爷爷,要作缩头乌龟吧?”

  凌烈哪受得了这份激?眉心一拧,正待出去。蓦地里一只纤长的手掌伸过来,按住他的手。

  “无伤?”

  “你肯不肯听我的话?”

  凌烈自然点头。

  “那好,待会儿我和你一道出去,你不许擅自说话或动手,一切要照我的眼色行事。你答不答应?”

  也许是一直被他教导武功的缘故,在凌烈眼中,练无伤沉下脸时然透出一股威严,他哪敢不应?连忙点头。想想不对,又问:“那他们若是动手呢?”

  练无伤微微一笑:“傻瓜,有我在,还能看你被欺负了?”打开门当先走了出去。

  不知怎么,凌烈的脸突然红了。脑海中反反覆复是那一句“有我在,还能看你被欺负了”,只觉心里甜滋滋的。好一会才想到该跟出去,脚步兀自轻飘飘。

  门外三人早已等得不耐,那矮道士性急,叫道:“这小子不会是从后门逃跑了吧?师父,让弟子闯进去看看!”

  不等老道回答,抢上前正想一脚踢过去,不料房门已然打开,一个身穿月白衣裳的男子神态悠闲的出现在门前。

  他吃了一惊,脚又缩回来。

  练无伤目光一扫,向那老道拱手:“道长。”

  那老道见他神情自若,举止有礼,也不觉还礼:“阁下是?”

  “臭小子,我就是来找你的!”看见练无伤身后的凌烈,矮道士立刻记起昨夜之辱,仇人相见,分外脸红,就要冲上去。

  “矮冬瓜,看来你的道袍倒是不少,转眼又换了件新的。”凌烈哪里是肯示弱的主儿,笑嘻嘻的道。

  “凌烈。”练无伤沉声一喝,凌烈乖乖住口。

  “清虚,退下。”

  矮道士清虚不敢违背师父,只得退到一边,一双小眼忿忿的瞪住凌烈,凌烈则是向他扮个鬼脸。

  练无伤拱手道:“在下这侄儿生性顽劣,若是不慎得罪了几位道长,万望海涵。几位都是修道之人,参悟透彻,想来不会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这里有些薄银,给两位道长置办几套衣物,还请不要嫌弃。”掏出一锭银子,道,“凌烈,恭恭敬敬的给二位送去。”

  “什么,我……”凌烈吃了一惊。听到练无伤要赔对方银子,他已经老大不愿意了,那都是无伤辛苦采药换来的,怎能轻易给人?而且还要他“恭恭敬敬”的送去,这口气更是咽不下。

  “去,说『请道长笑纳,小子这厢赔罪了』。”

  练无伤脸色一沉,凌烈顿时不敢再说。委委屈屈接了银子,来到老道面前,胡乱作了个揖,背书似的将练无伤教的话重复一遍。口齿含糊宛如念经,哪里有半分诚意?

  那老道一直沉着脸,目光中闪烁的是老年人特有的算计,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必客气。”说著伸出手来。

  凌烈只道他是接银子,也未在意,哪知老道竹枝似的手掌突然一翻,闪电般扣住了凌烈的手腕。

  “啊!”凌烈被抓个正著,只觉那只手有如铁铸一般,根本挣脱不开,不由大惊失色。

  老道笑道:“小兄弟莫怕,贫道只是想问你,你是何门何派?你师父是谁?”

  情势突变,练无伤也吃了一惊,听那老道的问话,忽然明白,原来他此行并非只是为徒儿报仇那么简单,想必他是从徒儿的演示中发现了端倪,凌烈的身份只怕已经泄了底!

  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强自镇定:“道长,有话慢慢说,为难小孩子未免有失身份。”

  老道笑道:“这位小兄弟机灵的很,慢慢说只怕他就不肯说了。”回看凌烈,“小兄弟,你还不肯说吗?”

  凌烈只觉源源不断的内力从老道手上涌来,胸口郁闷难当,冷汗直冒。但仍咬紧了牙关,不肯开口。

  胜券稳操,老道也不著急,仍是笑嘻嘻的:“小兄弟,我看你就告诉了老道吧,这错骨手的滋味可不大好受——”

  眼前白影一闪,掌风扑面而来,他一惊之下搁掌抵挡,忽觉手上一空,练无伤早已带著凌烈退到一丈之外。

  “站在我身后。”没有抚慰,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可凌烈却能感受到练无伤对他的爱护之深。

  既然跟在昊天门的后人身边,那老道早就料到练无伤不是普通人,但是对方的武功之高,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甚至看不出是什么路数!当下长长吸了口气,单掌施礼:“无量寿佛,贫道崂山神犀子,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练无伤淡淡一笑:“山野村人,道长不必挂怀。倒是小侄得罪了道长,还望道长大人大量,不要追究才好。这孩子,在下回去必定好好管教。”

  还是同样的话,这一回说出来分量却大大的不同。神犀子看一眼练无伤,又看看凌烈,虽然很想将这小子带回去,奈何技不如人,目光一闪,笑道:“小孩子家胡闹,原也算不了什么,既然他肯认错,那就算了吧。清虚,凌虚,咱们下山。”

  那清虚不明情势,叫道:“师父,难道就便宜了这小子?”

  神犀子脸一沉,喝道:“你自己学艺不精,丢了师门的脸,还说什么!”道袍一甩,径自下山了。凌虚紧随其后。

  清虚见状,也只好跟了下去。

  凌烈拍手笑道:“三位好走,恕不远送。山路险阻,小心莫跌交呀!”

  清虚忿忿的举起拳头,却不料没看清山路,当真跌了一跤。凌烈笑得肚子疼:“无伤,你看……”

  一瞥眼见练无伤面沈似水,默默走回屋里。

  “无伤?”

  凭直觉,凌烈知道练无伤生气了。

  练无伤叹了口气:“你收拾收拾下山去吧。”

  凌烈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涩声道:“为何要赶我走?因为我惹了祸?我保证决不再犯,还不行吗?”

  练无伤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可记得我第一次带你下山就告诫过你,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显露武功?”

  凌烈一呆,想起是有这样一回事,急道:“我以后不会了!”

  “晚了,晚了。”练无伤轻叹,“你可知适才那几人为何而来?”

  还不是为了向自己寻仇?可是凌烈知道,既然练无伤这样问,就一定另有原因。

  “那神犀子一个劲的追问你的武功,你道是为了什么?”

  凌烈一惊:“难道他看出我是昊天门的人?难道……他就是我灭门的仇家?”

  “不是。”练无伤很快否认,“崂山派虽然嚣张,在江湖上只算得二流货色,还没有胆子打昊天门的主意。他们要的是宝藏!”

  “宝藏?”

  “当年昊天门富可敌国,武功更是冠绝天下,江湖上哪个不想得到?而这宝藏的下落,定然是要著落在你这昊天门少主的身上。”从凌烈的年纪、武功路数不难推知他的身份。

  凌烈忽然想起母亲临死前悄悄伏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话,心里突地一跳,沉默不语。

  练无伤又道:“这只是第一批,消息一旦传出去,很快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