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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阶辞-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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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师满意就好。”绮素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辞别了杜氏,绮素独自走在宫中小径上,遥遥看见承香殿的轮廓。此殿曾为皇帝已故淑妃居所。淑妃仙去后,那里一直无人居住,除了偶有宫娥打扫,一向没什么人来。不知那处殿阁有没有荒废?她一路胡思乱想着,没多久就到了太液池边上。

时近深秋,池边垂柳都已落尽,倒是道旁的红枫甚为可观。绮素贪看这秋景,并没注意她经过的两棵枫树间系着一条细线。她只觉脚绊上了什么东西,然后便听到破空之声,似乎有什么锐利之物向她飞来。

“小心!”有人突然窜出将她往旁边一拉。

绮素感到有什么东西贴着她擦了过去。惊魂甫定,她才看见一枚金钩正挂在树上摇晃。她再仔细一瞧,便发现了脚边断开的细线。显然是有人在这里布设了机关,被她无意中触动。

“宫中怎会有如此危险之物?”旁边有人喃喃出声,正是将绮素拉开的人。

绮素这才有机会打量他。来人为十七、八岁的少年,清朗秀逸,戴平巾帻,紫衫白袴,足登乌皮靴。这是武官的常服打扮。从他腰间的金鱼饰袋看,他的品阶应当不低。可若说身份贵重,却一无扈从,二无导引,未免有些诡异。绮素心下诧异,吃不准他的身份。

少年也在审视绮素。绮素为皇后养女,不需着宫人们的统一服饰。她这日梳了一个双垂挂的发式,上着细绢浅黄小袖衫,碧色绫裙高至腋下,足穿青色丝履,除却额间一枚菱形金钿,再无装饰。少年面露疑惑之色,显然也不确定她的身份。

两人有些尴尬的沉默了一阵,绮素才勉强一笑,说:“这大概是太子所为……”

少年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便也一笑:“太子常干这种事?”

“殿下孩子气重,有时会作弄一下宫内人,其实没有恶意。”绮素忍不住在外人面前维护一下李承沛,“不过……无论如何,多谢郎君相救。”

“没事就好,”少年自嘲,“只是我大概要在中宫面前失仪了。”

绮素闻言看向少年,发现少年有些懊恼的盯着自己的手臂。原来他近手臂的衣袖处裂开一道寸长的口子,想必是刚才拉开绮素时被金钩划到所致。绮素从他话语中得知他来晋见中宫,心里肯定了他皇族宗室的身份。

不管这少年是何人,终是为了帮她才撕破了衣袖,绮素不免愧疚,于是说:“奴居所离此不远。郎君若不介意,请随奴前往,也许可以想法补救。”

少年有些犹疑,眼前的少女身份不明,私下接触恐怕不大妥当,但他无论如何不愿在中宫面前失了礼数,所以最终他还是听从了绮素的建议。

绮素领着少年从僻静的小径悄无声息的进入自己房内。

少年略略打量这间屋子,见房间颇为敞亮。房间正中以一架素屏分隔。屏风内纱幔幢幢,大约是卧榻所在。外靠屏风左侧置一长案。案上散放着书册、纸墨等物。案旁则有坐榻、凭几。屏风右侧则有箱笼若干,织机一架。整个房间朴素无华,只屋角有一素瓶为饰,内中疏疏供奉几朵浅粉菊花。

绮素开箱找出一件披风,红着脸对少年道:“这里没有男子衣饰,请郎君委屈些,暂用奴旧衣蔽体,免受风寒。”

说完,绮素背过身去。少年褪去紫衫,将披风随意搭在肩上,然后把衫袍递与绮素:“有劳。”

绮素已找出针线等物,接过袍衫便开始缝补。少年在案旁坐下,看绮素熟练的飞针走线。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针线穿过衣物时细碎的声响。

少年看了一会,忽觉自己这样盯着人看有失礼数,有些不自然的将目光转向身旁长案。案上除了经卷,尚有纸张若干,上面零散的写了些字。少年仔细翻看,见纸上字迹圆润秀丽,颇有可观之处,不知不觉对着几张纸揣摩起来。他瞧得入神,连绮素唤他也未曾听见。直到绮素叫了好几声“郎君”,他才猛的回过神。

绮素手上拿着缝补好的衣衫,有些羞赧的说:“仓促之间,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虽然勉强补上,总归是不大像的。”

少年接过袍服,见袖上裂口果然已经补好。为了掩盖缝补的痕迹,绮素用同色丝线在裂痕处绣了卷草纹。她又细心在另一只衣袖上也绣了同样的纹饰。不留心看的话看不出衣服是缝补过的。即使有人发现,在纹饰遮掩下也不致过于突兀。

应该能混过去,少年这样想着,松了口气。他接过袍服穿上,向绮素一揖:“小娘子费心了。”

绮素还了礼,又道:“这个时辰,中宫应该佛事已毕。郎君若要拜见,最好即刻前往。”

少年微微一笑:“谢小娘子提点。”

绮素送走少年之后,又拿出早前未做完的针线活计做了起来。掌灯时分,皇后殿中的两个宫。女过来,请绮素去皇后处。

两。宫女将绮素引到皇后的佛室前。绮素暗暗奇怪,皇后这么晚还在佛室?这可不寻常。

染香正守在佛室门口。见了绮素,她满面笑容的上前施礼:“小娘子。”

绮素连忙还了礼,问道:“中宫怎么现在还在诵经?”

染香遣退了两个宫。女,拉着绮素走出几步道:“晋王奉诏回京的事,小娘子总该知道。”

绮素点头。皇后这几日的心神不宁也正是为此。皇后与皇帝少年结缡,一路患难与共。皇后的地位可说稳如磐石。这些年唯一一个曾让她有所忌惮的人只有已故去的淑妃。绮素曾怀疑,晋王十二岁就出居北府,除了狄人为患,是否也有皇后的意志在内?

染香续道:“晋王两日前抵京,今日特来拜见中宫。”

“晋王?”绮素心内一动,“除了晋王,中宫可还召见过其他人?”

染香摇头:“中宫见过晋王后便一直呆在佛室,不曾见过他人。”

绮素恍然,那少年竟是晋王?她略一沉吟,问道:“可是晋王说了什么话让中宫不悦?”

“晋王执礼甚恭,并没说什么出格的话,”染香轻声道,“不过中宫今日反常倒还真是为了晋王。”

“这是怎么说?”

染香环顾,见四下无人,才轻声将晋王入见中宫的情形说与绮素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很雷《宫心计》里皇宫出现捕兽夹子的桥段,然后此文我毅然用上了相似的桥段……被拖出去围殴,你是要雷死所有人咩???!!!

……………………………………………………………………………………………

皇后这两天有些心绪不宁。

即使中宫素来待下宽厚,但当她心情不佳时,宫人们也只能小心翼翼,避免触怒她。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宫人染香见殿上人都屏息静气的样子,想绮素向得皇后欢心,或可宽慰两句,便悄悄遣两个小宫。女去请绮素,不想到得绮素房内却并不见人。

两个小宫。女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最后只得向染香回报说没看见绮素。染香心下奇怪,绮素一向少在外面走动,她能去哪儿?

其实绮素此刻正立在宫墙下与太上皇宫中的女官杜氏说话。

杜氏早年因德才兼备,受诏入宫出任司正。太上皇退位后,她辞去司正之职,随侍上皇身侧。几年前李承沛带绮素到西内时,便是她引着两个孩子入见太上皇。绮素因此识得她。杜氏饱读诗书,虽已辞去司正职务,皇后仍命她每隔数日入内文学馆为宫中妃嫔、女官讲学。绮素常趁此机会向她请教诗文。杜氏不擅女红,偶尔请绮素替她绣些小东西。两人倒因此成就了一段忘年交。

绮素这次正是为杜氏送绣品而来。

杜氏略翻了翻绣品,赞不绝口:“小娘子的手艺愈发精妙了。”

“宫师满意就好。”绮素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辞别了杜氏,绮素独自走在宫中小径上,遥遥看见承香殿的轮廓。此殿曾为皇帝已故淑妃居所。淑妃仙去后,那里一直无人居住,除了偶有宫娥打扫,一向没什么人来。不知那处殿阁有没有荒废?她一路胡思乱想着,没多久就到了太液池边上。

时近深秋,池边垂柳都已落尽,倒是道旁的红枫甚为可观。绮素贪看这秋景,并没注意她经过的两棵枫树间系着一条细线。她只觉脚绊上了什么东西,然后便听到破空之声,似乎有什么锐利之物向她飞来。

“小心!”有人突然窜出将她往旁边一拉。

绮素感到有什么东西贴着她擦了过去。惊魂甫定,她才看见一枚金钩正挂在树上摇晃。她再仔细一瞧,便发现了脚边断开的细线。显然是有人在这里布设了机关,被她无意中触动。

“宫中怎会有如此危险之物?”旁边有人喃喃出声,正是将绮素拉开的人。

绮素这才有机会打量他。来人为十七、八岁的少年,清朗秀逸,戴平巾帻,服白袍、着紫衫,足登乌皮靴。这是武官的常服打扮。从他腰间的金鱼饰袋看,他的品阶应当不低。可若说身份贵重,却一无扈从,二无导引,未免有些诡异。绮素心下诧异,吃不准他的身份。

少年也在审视绮素。绮素为皇后养女,不需着宫人们的统一服饰。她这日梳了一个双垂挂的发式,上着细绢浅黄小袖衫,碧色绫裙高至腋下,足穿青色丝履,除却额间一枚菱形金钿,再无装饰。少年面露疑惑之色,显然也不确定她的身份。

两人有些尴尬的沉默了一阵,绮素才勉强一笑,说:“这大概是太子所为……”

少年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便也一笑:“太子常干这种事?”

“殿下孩子气重,有时会作弄一下宫内人,其实没有恶意。”绮素忍不住在外人面前维护一下李承沛,“不过……无论如何,多谢郎君相救。”

“没事就好,”少年自嘲,“只是我大概要在中宫面前失仪了。”

绮素闻言看向少年,发现少年有些懊恼的盯着自己的手臂。原来他近手臂的衣袖处裂开一道寸长的口子,想必是刚才拉开绮素时被金钩划到所致。绮素从他话语中得知他来晋见中宫,心里肯定了他皇族宗室的身份。

不管这少年是何人,终是为了帮她才撕破了衣袖,绮素不免愧疚,于是说:“奴居所离此不远。郎君若不介意,请随奴前往,也许可以想法补救。”

少年有些犹疑,眼前的少女身份不明,私下接触恐怕不大妥当,但他无论如何不愿在中宫面前失了礼数,所以最终他还是听从了绮素的建议。

绮素领着少年从僻静的小径悄无声息的进入自己房内。

少年略略打量这间屋子,见房间颇为敞亮。房间正中以一架素屏分隔。屏风内纱幔幢幢,大约是卧榻所在。外靠屏风左侧置一长案。案上散放着书册、纸墨等物。案旁则有坐榻、凭几。屏风右侧则有箱笼若干,织机一架。整个房间朴素无华,只屋角有一素瓶为饰,内中疏疏供奉几朵浅粉菊花。

绮素开箱找出一件披风,红着脸对少年道:“这里没有男子衣饰,请郎君委屈些,暂用奴旧衣蔽体,免受风寒。”

说完,绮素背过身去。少年褪去紫衫,将披风随意搭在肩上,然后把衫袍递与绮素:“有劳。”

绮素已找出针线等物,接过袍衫便开始缝补。少年在案旁坐下,看绮素熟练的飞针走线。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针线穿过衣物时细碎的声响。

少年看了一会,忽觉自己这样盯着人看有失礼数,有些不自然的将目光转向身旁长案。案上除了经卷,尚有纸张若干,上面零散的写了些字。少年仔细翻看,见纸上字迹圆润秀丽,颇有可观之处,不知不觉对着几张纸揣摩起来。他瞧得入神,连绮素唤他也未曾听见。直到绮素叫了好几声“郎君”,他才猛的回过神。

绮素手上拿着缝补好的衣衫,有些羞赧的说:“仓促之间,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虽然勉强补上,总归是不大像的。”

少年接过袍服,见袖上裂口果然已经补好。为了掩盖缝补的痕迹,绮素用同色丝线在裂痕处绣了卷草纹。她又细心在另一只衣袖上也绣了同样的纹饰。不留心看的话看不出衣服是缝补过的。即使有人发现,在纹饰遮掩下也不致过于突兀。

应该能混过去,少年这样想着,松了口气。他接过袍服穿上,向绮素一揖:“小娘子费心了。”

绮素还了礼,又道:“这个时辰,中宫应该佛事已毕。郎君若要拜见,最好即刻前往。”

少年微微一笑:“谢小娘子提点。”

绮素送走少年之后,又拿出早前未做完的针线活计做了起来。掌灯时分,皇后殿中的两个宫。女过来,请绮素去皇后处。

两。宫女将绮素引到皇后的佛室前。绮素暗暗奇怪,皇后这么晚还在佛室?这可不寻常。

染香正守在佛室门口。见了绮素,她满面笑容的上前施礼:“小娘子。”

绮素连忙还了礼,问道:“中宫怎么现在还在诵经?”

染香遣退了两个宫。女,拉着绮素走出几步道:“晋王奉诏回京的事,小娘子总该知道。”

绮素点头。皇后这几日的心神不宁也正是为此。皇后与皇帝少年结缡,一路患难与共。皇后的地位可说稳如磐石。这些年唯一一个曾让她有所忌惮的人只有已故去的淑妃。绮素曾怀疑,晋王十二岁就出居北府,除了狄人为患,是否也有皇后的意志在内?

染香续道:“晋王两日前抵京,今日特来拜见中宫。”

“晋王?”绮素心内一动,“除了晋王,中宫可还召见过其他人?”

染香摇头:“中宫见过晋王后便一直呆在佛室,不曾见过他人。”

绮素恍然,那少年竟是晋王?她略一沉吟,问道:“可是晋王说了什么话让中宫不悦?”

“晋王执礼甚恭,并没说什么出格的话,”染香轻声道,“不过中宫今日反常倒还真是为了晋王。”

“这是怎么说?”

染香环顾,见四下无人,才轻声将晋王入见中宫的情形说与绮素知道。

☆、骸骨

虽说晋王为淑妃所出,与皇后并无血缘,但皇后到底是名义上的母亲。晋王返京,理当拜见。而皇后身为嫡母,也须表现出慈母的风范,以免落下话柄,引人诟病。是以皇后与晋王的会面倒还说得上是母慈子孝。

晋王行过大礼,皇后便连忙让他起身,又是赐座,又叫人摆上酥乳、杂果等物。久未见面,皇后和晋王说了不少话,也不免问起晋王在北府的生活。晋王便讲了些北府异于西京的风物、习俗,间或提到一些塞北风光。

“这么说,你去过塞外?”皇后饶有兴味的问。

“随郑公出征时去过。”

皇后听了,轻叹一声:“小小年纪出居北府,还要随军出征。这些年真是难为你。”

“为国尽忠是臣的本份。”晋王微微一笑,“这次回京,臣带了一些北府特产之物,请殿下笑纳。”

“费心了。”

晋王微微迟疑,又道:“除了北府土产,臣还带了一件东西……”

“哦?是什么?”

晋王吞吞吐吐道:“回京前,臣差人去石河请回了故皇太孙的骸骨……”

“什么?”皇后面色大变,“你……你做了什么?”

皇后声音颤抖,也不知是惊是怒。

晋王拜在皇后面前,低声道:“殿下容禀:当年兄长随上皇出征,不幸身亡。因战事正紧,上皇就地安葬了兄长。臣感怀兄长,两年前曾遣人赴西戎祭拜。从人扫祭归来,说兄长之墓无人料理,日渐荒抚,难以寻觅。臣想兄长为国捐躯,身后如此凄凉,岂能忍心?臣派人日夜搜寻,终于找到兄长埋骨之处,重新修葺。可西戎终非兄长故乡,所以臣擅作主张,返京前让人起出兄长遗骸,运回京都故土……”

晋王陈情之际,皇后已从震惊中平复下来。她沉默良久,最后摇摇头,凄楚道:“这……罢了……”

晋王低头:“臣长居北府,无人教诲,任性妄为之处,还请殿下责罚。”

“不,你没做错,”皇后惨淡一笑,“至尊即位之初,我就想过迁葬之事。但一来西戎相隔千里,运送不易;二来朝中事务千头万绪,我不忍至尊再添忧烦;三来虑及上皇,怕勾起他伤心旧事,这件事就一直拖了下来。你请回遗骨,倒是了我一桩心事。劳你费心了。”

说罢,她背过身去,好一会才转回来,起身亲自扶起晋王:“起来吧。”

晋王起身时注意到皇后眼圈泛红,便又道:“淑妃早逝,臣视殿下如同生身母亲。只是臣自知身份,未敢亲近,只愿能为殿下效绵薄之力……”

皇后一边领他归座,一边道:“这些年我未尽母职,对你多有亏欠。”

“不,臣在北府常思慕殿下慈恩……”

皇后默默看了他一会,才温和道:“既视我如母,又何须如此生疏?”

晋王沉默片刻,终于低声唤了一声:“母亲。”

皇后见他微微颤抖,不由心软。因淑妃之故,她对晋王不能说没有芥蒂。这次晋王回京,她虽未对皇帝的决定说什么,但心里颇有微词。然此时对着晋王一脸孺慕之情,她又觉实在无法对一个孩子硬起心肠。

良久,皇后才又开言:“迁葬之事可以托付于你么?”

晋王一揖:“儿自当尽力。”

之后晋王见皇后神色疲惫,闲话两句后便拜别了中宫。

“中宫送走晋王之后,就一直呆在佛室。”染香说完皇后与晋王见面的场景后又补充道,“我担心中宫过于忧闷,所以冒昧请小娘子过来。”

绮素点头:“我明白。若有我能做的事,请姊姊一定吩咐。”

得绮素首肯,染香入佛室,片刻后出来:“中宫请小娘子进去。”

绮素进入佛室,见室内一树铜灯。烛火跳动之下,皇后跪在佛前的身影也摇摆不定。

“是绮素吗?”皇后并未回头。

“是。”绮素走近皇后,在她身侧跪下。

“你都听说了?”皇后转过身,让绮素看清了她脸上的泪痕。

绮素略微踌躇,轻声道:“晋王请回遗骨是好事,母亲应高兴才是。”

“是啊,”皇后喃喃,“我该高兴……”

跪了许久的她有些支持不住,慢慢瘫软下来,绮素只得使出全身力气扶着皇后。

“那孩子……终于回来了……”皇后的呜咽轻轻响起。

这句低语包含了一个母亲全部的思念,听在绮素耳里更是无尽的凄苦悲凉。

晋王返京后,深得皇帝重视。先是皇帝命人传话,让晋王在京中多住一阵,不必急于返回北府。皇帝闲时也常召晋王入宫,切磋文墨,父子甚是相得。

晋王相貌堂堂,才学过人,更兼平易近人,体贴入微,很快便获得宫中人的一致赞誉。连一向不太过问宫中事的杜氏也向绮素问起:“听闻宫中对晋王风评甚佳,小娘子可曾见过?”

绮素一笑:“匆匆照过一面,除了容貌与太子有几分相像,就说不上什么了。”

杜氏闻言,轻声问:“太子近来还好?”

“殿下与平日无异。”

杜氏欲言又止,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息一声。绮素知道她所叹为何,却无法出言。

不久绮素辞别杜氏,按原路返回皇后殿。路过太液池,她远远望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迎风而立。走得近了,发现正是前些时日遇上的少年。

少年依旧是常服打扮,站在枫树下,望着太液池想心事。感到有人靠近,少年不禁回头,见是绮素,展颜一笑:“小娘子。”

绮素上前一礼,轻唤了一声“晋王”。

少年坦然受了她的礼,继而笑道:“上次幸得小娘子相助,我才不致失礼于人前。”

“若不是因为奴,大王也不会如此狼狈。”

晋王笑笑,转回头看着湖面不语。

绮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恰好看见承香殿的屋檐自花木中透出。她忽然了悟为何上次会在这里碰上晋王,低声道:“大王独自在此可是为了缅怀淑妃?”

晋王微微一笑:“不,我在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花钿

秋风拂过,枯叶纷落,太液池波光如鳞。

绮素愣住,好一会才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等我?”

晋王微笑点头:“没错,等你。”他眼望清池,轻声道:“我不便去皇后殿中找你。我想上次是在这里遇到你的,或许你还会来这里,所以有时我会过来。”

绮素审视晋王,他的容貌与太子颇为相像,只是他在北府多受风霜,肤色比太子略深,且长了一双细长的凤目,不若太子,总是睁着一对天真的杏眼。

“小娘子?”晋王见绮素出神,挑眉出声。

绮素慌忙收回目光,低首问:“大王等我却是为何?”

晋王从袖中取出一支细小的竹管奉上:“只想奉上薄礼一件,作为补衣的报答。”

绮素疑惑着接过。竹管光滑翠绿,上用白色丝绵封口。绮素猜不透里面装的是什么。

“打开看看。”晋王温和道。

绮素取下丝绵,见竹管内卷着两张有字的纸笺。她将纸笺取出展开,却是两篇诗稿,无论诗文还是字迹,她都不陌生。

晋王悠悠道:“上次在你房中,我看过你的习作。我想小娘子既习韩体,想必会对韩侍郎的诗文感兴趣。这两篇诗稿为我旧日所得,就赠与小娘子吧。”

“多谢大王费心。”绮素向晋王敛衽为礼。

“韩侍郎在京时常与朝中大臣唱和,所遗诗作不少,谈不上费心,”晋王很自然的与绮素并肩而行,“不过韩侍郎被贬后,京中习韩体者已寥寥无几。我很好奇,何以小娘子独好韩侍郎书?”

“因为他……正是家父……”

晋王并不惊奇,只是淡淡“哦”了一声,又道:“时人都道韩体过于绮丽,其实不然。韩侍郎之书,外表清俊而内蕴风骨。常人习之,往往只知描摹其形,故而有此评价。我观小娘子所书,虽未拘于韩体俊雅之形,然其中神韵已颇得韩侍郎真味。”

“大王过奖,”绮素面色泛红,“奴只是随便写写……”

正说着,忽然山石后传来一阵男女嬉笑之声。两人俱是一怔,皆未出声。

只听山石那边数声轻笑,然后男声响起:“哈哈,让我抓到了吧?”

接着是娇嗔的女声:“殿下——”

那男声显然是太子李承沛。绮素与晋王对望一眼,各自有些尴尬的转开头。

那边太子却全无知觉,依然兴致勃勃道:“好玩好玩!不如我跟阿母说说,让你去东宫陪我玩如何?”

“奴婢哪里配去东宫?”女声娇滴滴的道。

“我是太子,我说你配你就配。”

听到这里绮素忍不住伸头,见太子和一名宫。女正亲昵的并排坐在青石上。那宫。女绮素认得,正是皇后殿中人,名叫小秋。

绮素这么一探头,立刻被太子发现,叫了一声:“素素!”

太子拉着小秋转到绮素这边,见晋王站在绮素身旁,也是一怔:“阿兄?你怎么也在这?”

晋王并不回答,不慌不忙的行礼:“殿下。”

太子不以为意,反而高兴的对绮素道:“你来得正好。上次让你帮我做的花钿极好,再替我做两个吧。”

绮素看向太子身后的小秋。她的额心正贴着一枚精巧时新的鹅黄梅花钿。那是前几天太子央她亲手做的。绮素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素素?”太子对绮素的态度有些惊讶,“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绮素低声回答,“太子要什么花样的?”

她语音微颤,晋王闻声看了绮素一眼,太子却浑没察觉绮素的异样,爽朗的笑道:“你爱做什么样做什么吧。宫里谁不知道你手巧?你做的肯定不难看。”

“是。”绮素低低应了一声。

太子心情大好,对绮素道:“那我们先走了。”

他冲小秋一扬脸,小秋紧跟在他身后去了。

绮素和晋王目送太子走远。待两人的身影都看不见了,晋王才轻叹一声,说:“他是太子。”

听到晋王说话,绮素有些吃惊的抬眼看他。

晋王的目光充满了怜悯。他慢慢道:“未来的天子,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绮素涨红了脸,退开一步,肃然说:“大王此言,奴不明白。”

晋王安静的注视着她,许久之后拂袖一笑:“就算是我失言罢。”他看了看天色,续道:“时候不早,我得出宫了。”

绮素屈膝,晋王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沿小径去了。

过了两天,太子气冲冲的到了绮素房内。

绮素奇怪,说:“殿下这是怎么了?”

太子不答,在案旁躺下。

绮素目光微转,试探着道:“是因为我的花钿还未做好吗?这几日中宫欠安,我陪她的时间长些,一直未得空。明日我就做好交给殿下,好吗?”

“不用做了。”太子闷声道。

绮素不解。

太子忽的翻身坐起,恨恨道:“阿母把小秋调去当户婢了。”

小秋便是那日和太子嬉戏的宫人。从皇后近身侍婢变为负责看守宫中门户的户婢,显然是极重的惩罚。

绮素在太子身边跪坐下:“可是她做了什么事惹怒中宫?”

太子哼一声:“没有。刚才阿母还把我叫去,又训了一通什么太子当以德行立身,不可沉迷女色的老话。好没劲。”

绮素明了,必是皇后发现了太子和小秋的私情,故而有此一举。她想这也怪不得中宫。以前晋王不在京中,无从比较。现在晋王回京,虽然时日尚短,却已得到“贤王”之誉。晋王声望与日俱隆,太子却依旧我行我素,顽劣不堪,怨不得中宫着急。

绮素婉转劝慰太子:“中宫也是为了殿下。如今……”

“行了行了,”太子不耐烦道,“阿母说完了你又来说,烦不烦?”

绮素见他动怒,不敢再说,只能默然以对。

太子躺了回去,翻来翻去,到底气恼难忍,复又坐起来向绮素抱怨:“你说阿母这是什么意思?我堂堂一个太子,连一个宫女也要不过来。”

绮素垂目不语。

“阿母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和小秋玩?”太子忽然沉思。

绮素心想,以太子这藏不住事的性子,皇后要是瞧不出来才奇怪,却只是摇摇头,表示不知。

“奇了怪了,”太子喃喃,“难道有人告密不成?”

绮素见太子眼光瞧向自己,断然道:“我没有告诉中宫。”

太子有些难堪,搔搔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素素你啊。”他自觉没了趣,起身道:“不早了。我,我回东宫了。”

绮素看着太子逃一样的出门,幽幽一声叹息,也不知是为了太子,还是为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秋风拂过,枯叶纷落,太液池波光如鳞。

绮素愣住,好一会才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等我?”

晋王微笑点头:“没错,等你。”他眼望清池,轻声道:“我不便去皇后殿中找你。我想上次是在这里遇到你的,或许你还会来这里,所以有时我会过来。”

绮素审视晋王,他的容貌与太子颇为相像,只是他在北府多受风霜,肤色比太子略深,且长了一双细长的凤目,不若太子,总是睁着一对天真的杏眼。

“小娘子?”晋王见绮素出神,挑眉出声。

绮素慌忙收回目光,低首问:“大王等我却是为何?”

晋王从袖中取出一支细小的竹管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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