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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之犹记小时-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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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主义的思维。
    醉意弥漫上来的时候,他复杂的所思所想立时变得纯粹了,他不再考虑将来的得失,他不再在乎立场、现实之类的与己心无关的东西——这就是他今晚执着地要着的东西。
    当他放纵着那醉意的时候,他便是一个他醒时所鄙夷的、追逐短利的及时行乐者。
    然而,这却是“舍理就情”的最好的借口。
    一声惊雷滚过天际。
    那一场压抑了许久的雨,终于等到了开场的时候。
    ————————————
    踩着雷脚,小仆着急地走在石子儿小路上。他刚从庖房出来,腕上挂着的篮子里,放着正热的装了醒酒汤的瓷盅。
    远远地,他看到小路一侧的梅树林边上,默默立着个人影。
    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会出现的人,应该只有老花匠和他新收的傻徒弟。
    ——估计是要赶在暴雨之前照顾好园子里的珍稀花草罢?
    看那背影消瘦的,肯定不是越长越肿的花匠老头儿。
    他一边想着,一边冲那个影子挥了挥手,招呼道:“阿查,这么晚还不歇啊?”
    那个梅树下的人听到他的呼唤,微微动了一下,两点晶亮亮的眸光,向他投来。
    ——没想到这驼子的眼神还挺犀利的……
    他心中莫名地觉得有些违和,但一个念头还没转完——
    一道白紫白紫的闪电就在他的眼前一笔划破了漆黑的夜空!
    伴着“嚓啦”一声让人心悸的响动,整个梅树林在瞬间亮如白昼……
    “阿、阿查……?”
    他木愣愣地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然而,闪电已然消逝,他眼前的梅树林,又成了一片漆黑……
    刚才他在那一瞬间看到的、那个红衣似火的人影又湮没在了黑暗里,甚至连原先的轮廓都已不见。
    他眨了眨眼睛,走到那个人影原先站着的地方,却什么都没发现。
    “莫非我是在做梦?”他摇了摇头,混没将方才的事儿放在心上,只道是自己出了幻觉——本来么,那惊鸿一瞥的影子,也不像是尘寰应有的人物……
    ————————————————
    当惊雷再一次滚过沉闷的京城的天边时,他的手终于搭上了那个门环。
    另一只手,托着的,正是还温热的汤盅。
    那汤盅瓷盖缝隙里飘出来的,也正是醒酒汤的味道。
    以前,八月十五前后那几天,那人都会预先熬上好大一锅备着,以防他和自己都醉得太深、醒不过来。
    他搭在门环上的手指缩了一缩,终于还是趁着又一声雷鸣,往前轻轻推了推。
    木门打开的“吱呀”声,湮没在了雷声里——但是他的耳里,却没有雷声,只有那震得他心头一跳的木头钉子相互挤压摩擦的声音。
    汤盅甚至也跟着晃了晃,盖与碗相互碰在一起,发出让人骨头都要化掉似的、细碎的颤音。
    当他的脚方方迈过门槛、踏上那房中的地毯的时候,那一股绕过了屏风、扑面袭来的夹杂着水与热的酒气就让他眉头一跳。
    ‘话说我的那个师父也是个糟蹋酒的,你们可真是相像。只不过,你是只灌不品,他是只酿不喝……’
    ——不喝?这就叫不喝?
    他紧紧地皱着眉,那一瞬间仿佛忘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初衷。
    他又往前迈了一步——那蒸腾着的水汽与酒气更重了。
    门扉“啪”地一声在他身后合上,把雷电的声响关在了外面。
    与此同时,大大厚厚的不透明的屏风后面,传来了“哗啦啦”的注水声。
    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忽然记起,这里正是那张图上标记着“穹窿汤池”的地方……
    从屏风后面飘来的浓重的水汽,在他的额上凝成了水滴,又滑了下来,溜进微敞的领口里……
    他不禁屏住呼吸,觉着这屋子里,确乎更热了。
    他耳尖一颤,几欲退出门去。
    然而,侧耳听了半天,屏风之后,除了铜管口“哗啦啦”的注水声,确乎是一片宁静。
    终于,他捏了捏袖中那张被他揉得发皱的函纸,一步慢似一步地转过屏风……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下章预告”这玩意儿有些猫爪子挠人的作用……所以俺决定暂时不写了……
    以上。。。
    ————————
    哦。。对了。。关于下一章和双更神马的。。偶有些抽搐、不,是踌躇。。= =+
    咱果然是个对乃们木有原则的温柔攻啊。。
    于是,如果今儿写完了就今儿发。。如果今儿写完一半儿就发一半儿。。如果今儿一半儿都没写完。。那就按原计划。。不过,由于下章长度比较可观,所以。。请期待第二种情况罢。。
    (谢谢给安慰的童鞋们~
    (——BW就BW吧……handwringing……(╯□╰)RZ
    ————————
    作个揖,逃也。。





    正文 章五十六 穹窿(上)
     更新时间:2012…1…18 1:12:22 本章字数:6551

    穹窿汤池不同于大明一般的浴池。
    它是圆顶的,带着些大食风格;汉白玉铺地,而内壁则砌满了白釉琉璃砖——从上到下透着简洁干净。
    五丈阔、十丈长的池子里,四尺深浅的热水刚好漫到乔易的胸膛。
    那浴水是深褐色的,带着浓浓的药味儿,煮得滚烫,刚好把极烈的药性发挥到极致,帮他驱除体内寒毒的同时,也衬得他的胸膛更显苍白。
    他闭着眼,腰部以下裹着白色的下綌,坐在左边一侧池壁下方的石砌矮阶上。脖颈微仰,恰靠在池子沿儿上,仿佛睡得正香。
    束发的网巾已被他随手取了下来,丢在池边。然而髻顶上,却还横插着的绾发簪子。
    所以,仅有几绦灰发偷偷逃脱了束缚,或者垂在他额前颈后,或者沾了水汽伏贴在他的额角鬓边——映着粼粼水光,衬着他那瘦削却温雅的面孔,那披霜带雪的灰发倒不显得多么沧桑,反给他添了些雍容肃穆的气度……
    然而,东方不败看着那灰发,只觉得莫名的郁结。
    水气缭绕间,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今日看得明白、还是昨日看得清楚——不过,那灰色的发丝,倒都是一般的扎眼——
    他还不及穿过那缭绕水雾去看清乔易十年未见的面容,就已经被那刺目的灰色扯得心头一窒,不得不把目光转向别处——然而,不管是铺地的汉白玉,还是壁上的白釉琉璃,都白得无可避免地让他想起乔易发间的霜雪。
    就在此时,一声闷闷的咳喘,把他混沌的思绪又重新拉了回来……
    ……
    乔易闭着眼,摸了摸抽痛的肺部。
    ‘喝得有点过了……’他意识已然清醒过来。
    他微皱着眉,听着侧后方传来的那有些杂乱的心律和小心敛住的鼻息,半合着眼帘微微挑了挑眉梢,伸出纤长的五指,摸了摸溢出了点儿血迹的嘴角。
    微不可查的殷红顺着他的手指融进深褐色的药浴里,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阿丰……阿丰……?”
    他半眯着眼,张口唤着仆役的名字,声音却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比他料想中的还要低沉喑哑,“……醒酒汤,拿给我。”
    然而“阿丰”却久久没有动静。好不容易往前挪了几步,却停在隔了一丈远的地方。
    他听着那犹犹豫豫的脚步声停在身后,左手忍耐地按了按眉心,右手抬出水面示意“阿丰”把汤盅递过来。
    又过了半晌,那个白瓷汤盅才慢慢被他收进掌心——釉屋莹厚、触手柔和,带着醒酒汤的温度,也带着人的体温。
    乔易眯着眼,一口一口地喝着瓷盅里的醒酒汤——那醒酒汤味道并不好,他却像是品尝美酒似的浅浅啜着,仿佛在想什么旁的事,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汤汁渐渐尽了。
    那瓷盅里醒酒的汤汁每少一分,他的头脑便清醒一分、决然一分,然而心底那把趁醉而烧的火,却燃烧得更猛烈一分,直把他捂着的耐心一寸寸化为飞灰。
    直到他饮尽了那瓷盅中的药汁,“阿丰”还是一动不动地呆站在他身后。既不往前,也不退后。不知道是打定主意按兵不动,还是临了又怯了步,或者,仅仅是发呆神游而已。
    乔易温润如玉的面色不知不觉地渐渐冷下来。
    他摩挲了一阵子那瓷盅,直到它跟着自己的耐心渐渐冷却。而后“嚓哒”一声将盖子盖了回去,右手托着,示意“阿丰”将其拿走……
    东方不败看着乔易这番被人伺候惯了的动作,不由冷着脸,暗自咬牙——他真是想直接挥袖过去,把那碍眼的瓷盅扇离视线,顺便让乔易也尝尝措手不及的滋味儿。
    然而,目光一旦落到乔易的灰发与瘦削的肩臂上,钉在地上的脚又忍不住往前挪了挪,攥紧了的拳头也松了下来,而一直蠢蠢欲动、想要破口质问的口舌,更是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等他酒醒了再问罢……
    他一面给自己找着退路,一面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心不在焉、纡尊降贵地去接那白瓷盅——刚才忍过了头一次,这第二回,他竟然没犹豫多久便做了,而且还熟练了些。
    虽然说是“心不在焉”,但他的眼睛确确实实是紧盯在那空无一物的瓷盅上——瞟也不瞟那只托着瓷盅的手,瞄也不瞄那张苍白的脸庞——那明明是一低头就能看得到的……
    然而,每当动念,他心底那层坚冰便会“咔嚓”地一响,裂开一条让他看到溃败影子的缝来。
    除不掉的踌躇,让他就像昨天黄昏时候一样,到底没与这人对视一眼。
    他知道自己或许是有些害怕心头那圈冰层会彻底裂开,放出他自己也控制不了的那个自己。
    心不在焉的手指轻轻碰到瓷盅的边缘——再往下一寸的话,他便能碰到他的手……
    他竭力把自己的大脑放空,不去想自己与这人竟然相距不过一寸……
    ——那是明明以为此生不会再见的人啊……
    幸好,第二次,总是比第一次容易。
    视而不见是这样,逃避是这样,乔装下人也是这样。
    他五指搭住瓷盅,正要从乔易手中把瓷盅拿走,却突然感觉手下一空,紧接着就是手腕一紧——
    “哐当!”一声,瓷盅从他的手中滚落到池边,雪白的瓷壁在汉白玉阶上裂开了一条蜿蜒的缝。
    手腕处冰凉冰凉的,骨头仿佛要被折断了似的痛。
    他怔怔然地低下头,看着那只不自觉松开了瓷盅的手,蓦然打了个寒噤——
    他的手腕,此时,正连同萎靡的红绉衣袖——被那人牢牢地固在宽厚冰凉的掌心里……!
    那紧紧扣着他脉门的五指,修长有力、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齐整,然而指尖却泛着青白色,用力之猛,几欲掐进他的搏动的青色血管之中……
    “……啊!”
    他后知后觉地轻呼着,脑海里一片空白,连方才是如何被制住、当下应如何解脱都想不起了……
    ——怎么可能呢?
    差点儿惊得要从头顶飞散出去的魂魄被他及时拉了回来。
    他紧紧皱起眉头,暗暗调起了真气,一边暗恼自己神游太过、在这人面前竟又习惯性地忘了防备,一边想着要怎样开口、怎么解释、如何发作……
    乔易缓缓地睁开眼,看着深褐色池水上倒映的犹自走神的丑陋疤脸,意味不明地轻轻嗤笑了一声,淡淡道:
    “阿查?你怎么在这儿?阿丰哪儿去了?”
    话音刚落,乔易便感觉五指指肚之下,那激烈的脉搏顿时像吃了定心丸儿似的平稳了些——这让他心中的暗火烧得更烈了些,仅有的那些耐心的灰烬,也要散了。
    “我……在梅林看见他,他说急着如厕,便把事情推给我了……”
    他学着阿查的声音,用安阳的家乡话如此说着。有些庆幸自己还没摘掉那层面具——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庆幸。
    或者,他以为他只是不想被乔易先发制人……
    然而他根本没有去想,自己从昨天到现在究竟有多少机会可以“先发制人”……
    “哈,真没想到,阿查说话也变这么流利了。”
    出乎他意料的——听他说完这些,乔易的那只手非但丝毫没有松动,反而锢得越来越紧!
    他心中一跳,看着那浑身酒气、醉眼微阖的乔易,踌躇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个“哦”字。
    于是,最后的耐心,也随着他温温吞吞、拖拖拉拉的话音的落下,而宣告湮灭。
    乔易强压着不耐,带着醉意斜斜挑起眉梢,另一只手轻轻拨乱了池水,将水面上映着的那张阿查的脸搅散,只留下那件似曾相识的红绉衣的片缕:
    “阿查,你说咱们府上——
    “什么时候……兴起穿红衣了?”
    一时间,偌大的屋子里,只听得到哗哗的流水声,还有顺着血管、皮肤、指尖连在一起,渐渐重合起来的重如擂鼓的心跳。
    许久,等那两头心跳都发觉自己是慢不下来的时候,他终于艰难地开了口。
    他说:“……你没醉。”
    声音脱掉了乡音,换回了惯用的官话。从牙缝里一丝丝用力挤出来,却仿佛带着脱了力似的愤然与被愚弄的羞恼。
    “……不。我醉了。”
    乔易涩然一笑,看着那水中模糊的人影,直言不讳地捅破他最后一线逃避与试探之心:
    “若我昨夜喝的是酒不是茶……你以为,我会一直装傻、等你到现在么?若是我没醉,你是不是还要等个十年再来见我?若是我没醉,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迫着你面对我。”
    那声音平稳得很,但东方不败听得出其中的三五分醉意——若非醉了,那个与他相似的、向来自持而傲然的人,怎么可能纡尊降贵说出这种明显自贬身份的话?
    他也听得出,乔易打一开始就知道来的人是他。
    心底裂隙的深处,有一点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隐秘的欢喜……
    然而,最触到他的,却不是这些——
    什么叫做等个十年再来见你?什么叫做迫着我面对你?
    他眼中不禁“腾腾地”着起恼意。
    还不待他想明白这世上有个词叫做“正中要害”,还有个词叫做“恼羞成怒”,他便听见自己冷冰冰地回敬那人道:
    “本座此来,为的是《北冥神功》。对十年前的事儿,本座无甚兴趣。首辅大人若想叙旧,却是找错人了。”
    乔易觉得自己幸亏是醉了——否则,没醉的自己听到这话,大约就会心冷地放了手。
    然而,醉了的他,心越冷,心底的那团火便燃得越旺——仿佛,身体里每一点热度都被那团火攫了去,烧得他五脏俱焚。
    所以,他反而将东方不败的手攥得更紧了。
    毕竟,是东方不败他自己要引火烧身。
    作者有话要说:1、好吧,咱就是不会起标题……
    2、咱真的双更了……虽然第二更是原计划的一半,但咱双更了!
    3、咱最近这些日子这么勤快是有原因的……
    4、勤快的原因就是——俺过两天,13号开始,美好的人生就因去郊区故,暂时结束鸟……9月1日前后才能恢复比较勤快的更新……所以才赶在上顿不接下顿之前让诸位饱一饱口腹之欲……当然这两天俺会加最后一缸油,看能不能存点儿稿子,在断网前喂一喂存稿箱君……
    5、突然很想逆CP哟……纠结……我压“回来第二天三更”赌我不是一个人……
    6、本君是攻!纯攻!温柔攻!总攻!
    以上。
    请尽情拍砖。但不许说俺是受!!
    作揖!
    遁!!





    正文 章五十七 穹窿(中)
     更新时间:2012…1…18 1:12:23 本章字数:6926

    “《北冥神功》……啧,你要《北冥神功》做什么?”乔易眯着眼,忽而温和一笑,却带着说不出的危险味道,“怎么,《葵花宝典》不好么?”
    东方不败眼光一颤,看着水面上乔易似笑非笑的倒影,心里一突,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
    “那你倒是告诉我,我现在修炼的到底是《葵花宝典》还是《北冥神功》……!”
    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穹窿之下,撞在白釉琉璃上,又散入涟漪微起的药池里。
    那话,从东方不败口中说出,不知怎的,疑惑只占了十分之一,那剩下十分之九,却是三分焦躁,六分不安……
    东方不败不得不承认,自打第一眼看到乔易那头让他窒息的灰发,他对风清扬和半夏的话便信了七八成。
    ——他那样的修为……谁能害他伤成这样……除非他自己逆运功力、倒行逆施损了经脉……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冒着经脉寸断的风险传功给我?’
    ——这恐怕才是东方不败真正想问的、真正焦躁不安的东西。
    深褐色的滚热的药汤从铜管口急急地注进汉白玉池中,荡起的微波缓缓拍在乔易起伏不定的胸膛上。
    然而,胸膛里汹涌着的浪涛却压抑在沉默里。
    乔易缓缓闭上眼,静默了许久,奇异地发觉心中那团火焰竟然不那么灼人了。
    “……关于那次走火入魔,你还记得多少?”他淡淡地问道。指尖所扣之处的跳动,仿佛越来越急促了——那是东方不败血管的搏动,亦是他的心的蒂茎。乔易紧抿的嘴角,终于渐渐有了自然的弧度。
    ——那次……走火入魔……?
    东方不败听到这话,耳尖不由又是一颤——不知怎么的,他头个想起的不是走火入魔时的痛苦,而是那场似梦非梦的荒唐……
    “……什么也记不得了。”他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下的汉白玉地砖。声音带着些微的不自然。
    “不记得了……?”乔易眸光一黯,自嘲地笑了笑,“那你自然也不记得又欠了我一命罢……” 紧扣着东方不败手腕的五指微微一松,随即又牢牢地箍紧。
    东方不败被那话一激,不由脱口道:“我知道你救我!”
    然而,话音刚落,他自己就先后悔了——这话说得,分明与那句“什么也记不得了”自相矛盾!
    “我知道……你帮我上过药……”他撇过头去,想起那一场不堪,耳尖不禁微红,却忽然悲从心来,“你……为什么要回来……我便是死了,那不是也……与你无干了么!”
    呼吸立时一顿,两人之间的空气在那一瞬间仿佛都变得浓稠起来。
    “……当初我救你、爷爷救你——可不是让你活着糟蹋这条命的!”
    乔易强自按捺着自己要炸了似的心,带着愤怒低低吼道。声音再不复往日温和平静。
    手腕痛得尖锐,然而,比起一坠千尺的心,那又算不得什么了……
    他向着那颗心伸出手去,然而那悬崖却依然被十年前那一场凉极的秋雨冻结。
    他想,‘若非你那般决绝,我又怎会……’
    水声阵阵,如泣如喃。
    东方不败眼眸中,光彩渐失。
    ——心底那些怨怼,时至今日,他却是再没可能说出来。
    ‘说出来作甚?平白惹他笑话罢了。’
    他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衣袂,也不知是想拆了那绉纱,还是要拗断自己的手指。
    不过,毕竟有些话,是非问不可的。
    所以,到头来,他还是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
    他说:
    “风清扬说的是真的……?你把内力——渡给‘我’了?”
    穹窿之下,白釉琉璃映着粼粼波光,确乎带着丝不真切的脆弱。
    半晌,乔易终于寂寂地开了口:
    “我若不这么做,你就是一个死字。”
    每说一个字,乔易心里的火焰便蹿得又高了一分。为东方不败不知自爱,也为他自己的错,也为他自己的无能和软弱。
    他说:“东方教主真是好本事,明知道那《葵花宝典》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敢自己拍自己一掌。”
    他一边说着,一边冷冷地笑起来——仿佛那样便能刺激得胸口火焰更盛一分——他此时,却是盼着那团火早些把自己烧炸了,连带着那最后的自制和冷静。
    他五指掐得更紧了,低低吼道,“你倒是当着我的面儿自我了断啊!” 他垂着眼,瞟都不瞟东方不败一眼,也不知是否在强自压抑着什么。
    东方不败只觉得一盆冷水当头而下,也不知是为了乔易口中那个冷冰冰的称谓,还是为了乔易近乎绝情的直言不讳……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不是走了吗!”
    东方不败眼前尽是那日秋雨之中乔易头也不回的背影,心中积压已久的委屈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了,“你不是走了吗?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要回来救我?”为什么……救了我,却又自己离开……
    水声仿佛更发激越了,仿佛,比之九霄云外雷公电母的连鼓相扣更能擂动人心上,那一面虚张声势的鼓。
    “我以为……你不会问这些。”乔易缓缓睁开眼,其中的火焰忽然不那么骇人了,“你还是在乎的,是不是?你来见我,想问的不只是武功秘籍——是不是?!”
    东方不败怔怔地被他攥着手腕,呆站在热腾腾的浴室里,那些氤氲水汽终于侵入了他的眼、他的心——那块坚厚的冰层终于滴下了第一滴融水。
    “是……我要问的不止这些。”东方不败一手缓缓抚上□的胸口,从衣襟里抽出那张揉得不成样子的密函——乔易放在盒中的那张纸。
    “——你倒是告诉我,这是什么?”他暗运内劲,把那涂了蜡的纸平平地掷到乔易眼前的水面上。
    “——如你所见。”乔易拈起了那封密函,目光落在其左下角处“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的印鉴上,“昨日,你那便宜徒弟给我的。”
    “一面之词,我不能信。”东方不败摇了摇头,收紧了微颤的十指。
    “……你不信我,难不成信那个‘杨莲亭’?”乔易眼中火光一闪,寒声道,“你说——他都与你说了什么?”
    东方不败心头莫名一跳,直觉地嗅到热腾腾的蒸汽中夹杂的那线危险的凝寒。
    “他说——”东方不败目光闪烁了一下,不自觉地喃喃坦白道,“他是八月十六在济生堂找到我的……他说——他说我昏迷了三日……”
    乔易终于也怔住了——他从未想过,原来那个小人耍的手段竟是这般明了——或者,正是因为这伎俩的“大胆”与“堂皇”,才更让人防不胜防。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他长叹一声,渊深如海的眼中,竟闪过明晃晃的不容错认的杀意。
    “他说你昏迷了三日,但实际上……你只昏迷了两天——”
    “你醒来的那日,不是八月十九,而是八月十八——杨莲亭布好局的第二日。”
    他缓缓地转过头来,十年来,第一次直视着那双每每梦醒而失的眼眸。
    心中百味,几欲盈出眼眶,凝出泪来。
    ……
    许多年以后,旧事重提的时候,他会把昨夜的剩茶熟练地倒进水方里,再重新砌上一壶信阳毛尖,然后,在茶雾缥缈中,习惯性地把手递出去,一边让那人用帕子帮自己把指尖上的水渍拭去,一边犹不解恨地埋怨说,当初那都是你的错,你不该跑回京城给那臭小鬼当苦力……
    再然后,等他滴滴嘟嘟一篓子陈年旧怨诉了干净,那人才会安抚地掐掐他的指尖,点头说是,说我当初真应该杀上黑木崖,说尽管我为了救某个呆子差点儿搞到多走几步路就经脉寸断而亡的地步我也不应该放手离开,留那个呆子孤身一人、上当受骗……
    再再然后,他听到这话,不免恼羞成怒小骂一句来遮掩内心的悔愧。然而,手指却会皮厚地、安安稳稳地赖在那人清凉干爽的手心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那人掌心的柔软……
    然而,在弘治十五年三月中的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无论是他,还是乔易,都没可能在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做到全心信任、心平气和。
    ……
    蒸腾的水汽再怎么热,也热不透冰凉的汉白玉石板。
    滚在一边的那个裂开了缝的瓷盅,忽然有了存在感——至少,在他心慌意乱的时候。
    “我怎么可能再信你……”
    东方不败恨恨地回应着乔易告诉他的“真相”。然而,他斜盯着那条裂纹的眼里,尽是一片兵荒马乱。
    他却是忘记了,自己的手腕还被乔易牢牢攥在手心里——便是乔易看不穿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慌乱,乔易也能摸到他越跳越急、越逃越乱的脉。
    “……你到现在,还以为是我设下的陷阱?”乔易心中火光大起,攥着东方不败手腕的五指又是一紧,“你到现在,还以为我想杀你?!”
    东方不败呆呆地盯着那瓷盅上蜿蜒扭曲的裂缝,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也“卡泵卡泵”裂了开来——又惊又慌,又怕又乱。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生怕一个没忍住又对上那人如矛如剑的扎心的目光。
    正恍然失神间,手腕连带着手臂突然又是一痛,下一个瞬间,他的双膝已然磕到了汉白玉池沿儿上!
    ——原来,方才乔易竟锢着他的腕子,五指发力,向下猛然一按!那一瞬间,他只觉得体内真气被吸住了一样往下直涌到中都穴!那力道来得太猛、太措手不及,直压得他双膝蓦地一重——他还没回过神来,便歪了重心,“啪”地一声跪倒在药气翻滚的浴池边了!
    “啊……”直到双膝磕在了冰冷坚硬的汉白玉池沿儿上,他才回过神来——然而,不待他后知后觉地想明白自己的真气怎么会听乔易的使唤,一片压抑的阴影便带着“哗啦”的一阵水声盖住了他周身的光线——
    他的心脏那一瞬间停跳了。
    他只听到,那个清清冽冽的染了火光的声音从他耳后、居高临下地传来——
    “我以为,杨莲亭那样拙劣的陷阱,你十年前不明白,十年后也该懂了……”
    “然而,好像的确是我错了……”
    “你根本……就是不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离开前最后一更,接下来就拜托存稿箱君了。
    谢谢飞鸟飞羽卿卿的票票QAQ
    一直以来都承蒙照顾了~!~~o(》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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