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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兰陵-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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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邕贵为一国之君,自然占据了突厥可汗的王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把可汗的后宫留给了高长恭与顾欢。

  当高长恭听说这里原是突厥的可贺敦居住的地方后,便向宇文邕提出要搬到尔伏可汗的行宫去住。突利马上便是齐国的了,尔伏可汗的行宫自然也就是齐国的。宇文邕明白其意,心里暗赞他聪明,便笑着点头同意了。

  佗钵可汗的儿子阿史那庵逻温良谦恭,母亲出身也十分尊贵,按照突厥国俗,自然应当由他继位为新可汗。庵逻被俘后很快表示臣服,同时表达了对中原文化的仰慕。宇文邕与高长恭商量后,便立他为新可汗,然后要他以可汗的名义命令尔伏可汗与伏离可汗投降。

  尔伏可汗此时被斛律羡、顾显、高延宗打得仓皇向北逃窜,军队散失过半,已无余力与齐军周旋,接到与自己关系亲厚的新可汗庵逻的谕旨后,便顺水推舟,向齐军投诚,同时对外发出命令,突利地区尽数归附齐国。

  西部的伏离可汗却实力未损,便拒绝接受新可汗的命令,并宣布达头地区自立,成为西突厥汗国。宇文邕震怒,命宇文宪、杨坚和尉迟迥率三路大军共十二万人西征,讨伐伏离可汗。

  周军出征以后,宇文邕并不提回国之事。高长恭未接到皇帝的谕旨,自然也不会擅自行动。他们就此安顿下来,悠闲自在地体验着游牧民族的风土人情。宇文邕对下面献上的美人全部拒绝,每天都会跑到尔伏可汗的行宫去,借口探望高长恭的伤情,与顾欢谈天说地,还时常带她出去逛街,买些突厥特有的奇巧玩意儿,感觉其乐融融。

  高长恭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一日等顾欢回来,便不悦地说:“那宇文邕身为一国之君,应该操心国事,天天拉着你干什么?”

  顾欢靠到他身上,开心地问:“怎么?吃醋了?”

  高长恭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耍赖,“是啊,我吃醋,我就是吃醋。”

  顾欢笑着握住他的手,一边把玩着修长的手指,一边认真地说:“长恭,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明白得很。他们喜欢我,不过是见猎心喜,就像是把女人当成收藏品,希望种类齐全,而过去从未见过我这样的女子,所以才想弄到手里。如此而已,哪里会有什么真心?我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不会犯糊涂。他们也是聪明人,审时度势,便不再强求,退一步海阔天空,从此大家做朋友,岂不是好?长恭,在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

  高长恭顿感安心,心中狂喜,脸上却仍然装得悻然,“我的伤还没好,你不守着夫君,却跟别人谈笑风生,成何体统?”

  其实顾欢每天都是看着军医来替他换药的,知道他身上的伤已经不碍事了,这才会放心地出门。这时听他如此说,不免觉得好笑,便转身抱住他的脖子,腻到他怀里,低低地道:“真的还没好吗?那就还是不可以亲热了?”

  高长恭叹气,“你这个小妖精,真是我命中的克星。”说着,便拥着她倒在床上,热情地吻了下去。

  这是他们险死还生后的第一次缠绵,都觉得异常甜蜜,也更加珍惜。

  高长恭的伤势未愈,顾欢也同样有伤没好。两人的动作都很轻柔,甜美地亲吻,温柔地爱抚,缓缓地融为一体,在共同的节奏中,幸福地沉溺。

  大开的窗户有微风轻轻吹入,带着淡淡的夕阳的气息。高原的夏季总是不热,室内清凉如水,十分怡人。花园里盛开着大朵大朵艳红的花,在金色的余晖中绽放出火焰一般的色彩。小小的喷水池发出潺潺的流水声,如银瓶乍破,悦耳动听。

  不经允许没有人能进到院中,这里十分宁静。两人长久地亲吻,拥抱,缠绵,然后在极致的欢乐中直上云端。两人相拥着,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时刻,渐渐地沉睡过去。

  当他们醒来,已是夜幕降临。高长恭惬意地伸个懒腰,一脸的满足。顾欢紧靠着他,轻轻搂着他的腰。

  高长恭侧头看着她。虽然在黑暗中瞧不清楚,他却能感觉到她的快乐,如孩子一般纯净动人。他怜爱地问:“饿了吗?”

  “嗯,很饿。”顾欢懒洋洋地说,“可是不想动。”

  高长恭宠溺地笑道:“那就我来侍候你吧。”

  他说干就干,起来穿上衣服,出去吩咐人掌灯、传膳。等到饭菜都送上来,他便打发婢仆出门,一个不留,然后扶顾欢坐起,用被子围好,让她靠在床头,这才一勺一勺地喂她。

  除了生病或受伤卧床不起,他还没有这么喂过她。顾欢十分高兴,便撒娇耍赖,故意使唤他,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高长恭乐呵呵地答应着,有求必应。

  两只小狐狸忽然出现在窗台上,眼珠滴溜溜地转着,看着眼前这一幕,然后似乎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伏在窗棂上,用尾巴盖住了脸。

  顾欢看着它们的举动,忍不住笑出声来。高长恭转头看了一眼,也笑了。

  吃完饭,顾欢心满意足地说:“我饱了,你快吃吧。”

  高长恭点点头,一边吃饭,一边与她闲聊。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有些消瘦,侧脸的轮廓更加鲜明,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为他更添几分俊秀。顾欢忍不住叹息,“长恭,你要一直这么美下去怎么办?如果我老了,你仍然这么好看,那不是鲜花牛粪之现身说法吗?”

  高长恭正在喝汤,闻言差点呛着。好不容易把哽在喉咙口的汤咽下去,他才无奈地摇头,“你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胡思乱想。我比你大,等你老了,我不是更老了?”

  “可你天生丽质呀。”顾欢开始胡搅蛮缠,“我又不是。”

  “简直胡说八道,男人有什么天生丽质的?”高长恭啼笑皆非,随即认真地道,“在我眼里,你才是天生丽质,独一无二。”

  顾欢对这种甜言蜜语一向是无法抗拒的,总是照单全收。她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很赖皮地说:“这话我爱听。”

  高长恭笑出声来,“那我以后经常说给你听。”

  两人正在调笑,外面传来高震沉着的声音:“禀王爷,信使从邺城回来了,顾愉将军请您去前厅议事。”

  “好,我马上就去。”高长恭放下碗,轻声问顾欢,“你要去听听吗?”

  顾欢立刻点头,“要。”便起身穿衣。

  很快,两人出屋,直奔前面的议事厅。

  韩子高拿着一封书柬,正在思忖,见到他们进来,便顺手递给高长恭,面色凝重地说:“南方发生战事,陈琐趁火打劫。”

  两个月前,陈琐听闻齐国大军北上,与突厥相斗,国中空虚,便趁机派吴明彻、黄法氍、裴忌、萧摩诃率十万大军渡江北侵,于大岘击破齐军,进围秦州。

  朝廷遣尉破胡、长孙洪略出兵援救秦州,被陈军打得大败,死伤无数,尉破胡逃走,长孙洪略战死。

  接着,陈军攻克历阳,尽杀守城士兵后进军合州。合肥望旗请降,秦州亦降。陈军再克合州、历阳、寿阳等数十城,俘齐国大将、郡王、尚书、左丞等人,押送建康。

  仅短短两月,淮南数州郡或占或降,皆归属于陈。

  高俨勃然大怒,征集留守国内的精兵八万人,御驾亲征。斛律光为副帅,高孝瑜、高孝珩、高绍信、高昭义等诸王均率府兵参战。段韶坐镇邺城监国,和士开辅助。

  斛律光率前锋迅速南下,势头刚猛,终于扼制住了陈军的攻势。陈军势大,一时不易逼退,两军在霍州、江州、衡州一线展开了拉锯战,形势不容乐观。但皇帝亲临,此战便许胜不许败,斛律光、高孝瑜、高孝珩等都在苦苦支撑。

  朝中除了和士开外,只有段韶知道韩子高的真实身份,也只有他听韩子高说起过,已与陈国大将华皎暗通消息,约其投向齐国。值此关键时刻,这一着棋就必须动了。段韶接到高长恭送回的捷报后,立刻派人送往南方大营给高俨,同时写来一封密信,要高长恭、韩子高与顾欢兼程南下,策反华皎,起水陆大军直逼建康,从而釜底抽薪,令陈军不得不撤退。突厥这边的事务尽可托付给高延宗、斛律羡与顾显。

  韩子高等高长恭和顾欢都看了信,这才冷静地道:“我们必须立刻动身,但行前应将此事通报给周国皇帝,以取得他的谅解。”

  “嗯,明日我便去找宇文邕。”高长恭从容地说,“你们在家里准备一下,我把这边的事交代给五弟,让他等斛律大人和岳父过来,见机行事。后天一早,我们便起程。”

  顾欢将密信伸到油灯上点燃,看着它在地上烧成灰烬,然后点了点头。

  第二天,府里的众人便忙得不可开交。亲兵们井井有条地将东西收拾好,韩子高与顾欢来回检查,以免有所疏漏,同时把他们负责的事务向高延宗交代得清清楚楚。

  高长恭去王宫辞行,把陈国入侵的事向宇文邕做了详细说明。

  其实,宇文邕比他还先得到消息。他虽然出来了,可长安每天都会派快马向他请示重要的政务,并传递各种消息。陈国大军北渡长江,侵入齐国境内,齐国皇帝御驾亲征,与陈军打了两个月,胜负难分,宇文邕尽皆知晓。国内催高长恭他们回去,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他听高长恭说完,装出满脸惊讶,随即转为气愤,“这个陈琐,完全是小人心态,望之不似人君。当年他在长安为质,朕就看不起他。比起他的哥哥来,他实在差得太远了。如今你们大军北伐,他便以为有机可乘,这是想来捡现成便宜吧。”

  “是啊。”高长恭十分恼怒,“国家有难,小王必须兼程赶回,还请陛下见谅。”

  “兰陵王太客气了。”宇文邕温文尔雅地道,“你是为国效力,又不是临阵脱逃。这边诸事已毕,朕离国日久,过两天也要回长安了。”

  “哦?那也好。”高长恭略感惊讶,随即点头,“陛下若有什么事,尽可找小王的五弟安德王来商议。小王明日一早便起程回国。”

  “好,那今晚朕在宫中设宴,为你们饯行。”宇文邕不容分说便做了决定。

  高长恭没有推辞,当晚便带着高延宗、韩子高、顾欢去王宫赴宴。

  气氛很热烈,来自龟兹的乐队奏起胡乐,舞伎跳起欢快的胡舞,齐周两国大将欢聚一堂,兴高采烈地大醉了一场。

  宇文邕痛快地喝着酒,对顾欢笑道:“欢儿,听说你在谷中用龟兹琵琶弹《兰陵王入阵曲》,技惊突厥,真是令人向往。朕没想到你喜爱胡乐,上次你来长安就没安排。朕的宫中有大批龟兹乐工,带着龟兹琵琶、竖箜篌、羯鼓,更有苏祗婆神乎其技,你一定会喜欢。等战事一毕,就到长安来盘桓一段时日吧,朕等着你。”

  顾欢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啊。”

  高长恭立刻在几案下抓住她的手,表面上却礼貌地说:“多谢陛下抬爱。闻苏祗婆音能够通神,小王也想聆听他的琴音。我国也有雅善胡乐之人,曹妙达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届时,本王与欢儿一定带着曹妙达到长安来,让他们合奏一曲,一定妙不可言。”

  顾欢更是高兴,“对啊对啊,这样更好。”

  宇文邕已经听出高长恭的弦外之音,知道他在吃醋,心下不由得好笑。他微微点头,欣然道:“如此甚好,朕便在长安恭候兰陵王的大驾。”

  入夜,众人尽欢而散,宇文邕亲自将他们送出宫去。顾欢忽然想起,关切地道:“祢大哥,你回长安后,最好立刻召名医为你把一下脉,若是身子有损,也好尽早调理。”

  宇文邕有些不解,“我并无不适。”

  “有时候我们自己是不觉得的,可病兆已经形成,只是没有发作。”顾欢认真地说,“你就听我的,让大夫诊诊脉,好吗?若是没有问题,也就放心了。”

  “好。”宇文邕见她很诚挚地关心自己,顿时大为高兴,便点了点头,“我回去便召御医。”

  历史上,宇文邕猝然病逝,年仅三十五岁。身为一代英主,上天却没有给他时间施展报负,让人深感遗憾。顾欢不愿看到宇文邕暴毙,杨坚篡位,天下再起烽烟,见宇文邕听了自己的话,答应一回长安便接受治疗,不由得十分高兴,这才开开心心地与他作别,跟着高长恭离去。

  等到走远了,高长恭忽然说:“欢儿,等我们成亲以后,才能去长安。”

  高延宗大笑,“对对,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韩子高莞尔,“欢儿,这位皇帝陛下对你真是另眼相看呢。”

  顾欢啼笑皆非,“什么呀,我跟他只是兄妹关系。”

  众人一片笑声,纵马疾驰回府。

  次日一早,高长恭他们便上路,日夜兼程,风雨无阻,终于在半个月后赶到皇帝行辕的所在地霍山县。

  高俨立刻召见他们,寒暄过后,便屏退左右,只留下斛律光。五个人密议了两个时辰,高长恭等三人匆匆用过晚膳,便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带着兰陵十八骑改装成普通百姓,悄悄潜往长江边,然后换上陈国百姓的装束,自武昌郡雇船,逆流而上,再进入湘水,直抵湘州治所临湘。

  一路上很顺利,偶尔有陈国水军拦截检查。韩子高说一口地道的建康话,没有丝毫破绽。他与高长恭都经过顾欢的改容,就没那么引人注目。

  五天后,他们在临湘上岸,直奔刺史府。

  高震与高强都来过这里,手中持有华皎给的信物,守卫的士卒不敢拦阻,立刻进去通报。华皎喜出望外,亲自迎出来,将他们接进府中。

  到了书房,华皎便与韩子高紧紧拥抱,兴奋地说:“子高,我一直在等你。”

  韩子高笑道:“华兄,小弟也常常想着你,总希望能早些见面。”接着,他介绍了高长恭与顾欢。

  华皎与高长恭抱拳见礼,叹道:“当年在建康,在下一见王爷便心中起疑。普天之下,除了兰陵王外,谁还能有如此风采?”

  高长恭谦逊地说:“华大人过奖了。”

  韩子高便言归正传,“华兄,小弟的来意想必你已猜到了吧?”

  “嗯,大致明白。”华皎微笑,“可是要我投向齐国,与齐军前后夹击?”

  “不。”韩子高摇头,低低地道,“我们要拿下建康。”

  华皎一惊,略一思索,便激动地一拍大腿,“好,咱们就做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此生足矣。”

  紧锣密鼓地筹划了几天,他们便行动起来。

  湘州、巴州、荆州的水军均属华皎节制,各级武官大部分都是他的门生弟子,全是心腹。他派人去传令,那些人全都毫不犹豫地执行。很快,三路水军在巴陵郡集结,然后浩浩荡荡地顺流而下,直奔建康。

  水战是高长恭与顾欢的弱项,韩子高也只是略知一二。他们全权交给华皎指挥,就在船上作壁上观。

  顾欢站在旗舰上,前后左右都是巨大的战船,当中还有艨艟、先登、赤马舟等中小型船只穿梭游弋。看着这千帆竞发、百舸争流的壮观景象,她的心里感到深深的震撼。

  大军顺风顺水,日夜航行,在第五天便抵达建康。

  他们并未扯起反旗,城中守军只是感到惊讶,却没有怀疑,问了两句,便任由那些艨艟、先登、赤马舟进入城中的码头。

  船上的军队迅速进入建康,将城上猝不及防的守军全部缴械,占领了四面城墙。

  华皎接到城上发出的信号,一声令下,所有船只都降下陈国的旗帜,升起齐国军旗。

  建康城里的军民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华皎已经与高长恭、韩子高、顾欢一起上岸,率领他的七万大军,向皇城扑去,将那里团团围住。

  华皎对城上守卫的羽林军喊话:“陈琐乃乱臣贼子,杀皇帝,篡权夺国,实是大逆不道,罪不容诛。你进去告诉他,交出玉玺投降,便饶他不死,否则,齐国大军压境,一旦攻破皇城,定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番话铿锵有力,如晴天霹雳,炸得皇城中人呆若木鸡。羽林军飞报进去,陈琐顿时慌乱起来,赶紧问殿中臣子:“诸位爱卿有何良策可退叛军?”

  群臣面面相觑。七万大军压境,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陈琐见此情形,便知事不可为。他在长安当质子多年,对于逃亡之事颇有心得,虽没有实行过,却曾反复研究,对每个细节都推敲过若干遍,可说是相当周密。心中主意已定,他当即宣布,将皇位传给长子陈叔宝,自居太上皇,不再过问政事。把玉玺交给儿子后,他便扬长而去,消失在殿后。

  大臣们惊愕莫名,年轻的陈叔宝更是惊惶失措。他生平只喜欢诗文音律歌舞美色,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父皇不见了踪影,他也无计可施,只得像陈琐一样,向众臣问计。面对这个懦弱的小皇帝,群臣更觉得不必顽抗,便劝他投降。陈叔宝无奈,只得派人上城与华皎谈条件,要他保证不杀皇族和大臣。华皎当即答应。

  黄昏时分,皇城的门徐徐打开,陈叔宝率群臣步行而出,跪倒在地,献出玉玺投降。

  华皎派兵进宫搜捕陈琐。那些将士何曾见过这等繁华景象,很快便开始了抢掠,甚至淫辱女眷。宫中顿时大乱,宫女、太监四散奔逃,尖叫声、哭喊声不绝如缕。

  陈琐化妆成嬷嬷的模样,带了几个也同样化妆成女人的随从趁乱溜出皇宫,仓皇逃往会稽。

  建康就这么莫明其妙地陷落,陈国便算是亡了。

  吴明彻、黄法氍、裴忌、萧摩诃等伐齐的大将闻讯后均茫然若失,立刻停止攻势,不知该何去何从。韩子高与华皎给四人写信,劝说他们投降齐国。高俨接到高长恭的急报,也立刻派斛律光前去招降,许以高官厚禄。不久,四位陈国名将便率军投降。

  接下来是一片忙乱,高长恭代表齐国接收了建康,便立刻安抚军心民心:将在宫中奸淫抢掠的人全部法办,追回财产;安置陈后主及其宫中一干后妃嫔御皇子公主;同时安排齐国皇帝高俨到建康来的诸般事宜。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韩子高与顾欢也同样如此,与华皎一起东奔西跑,从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

  一个月后,高俨御驾乘船过长江,进入建康城,来到了皇宫。

  他走上丹墀,坐上龙椅,抬头看了看金碧辉煌的宫殿,淡淡一笑,“六朝古都,果然名不虚传。”

  高长恭、韩子高、顾欢、华皎依次上前拜见,山呼万岁。

  “四位爱卿免礼。”高俨抬了抬手,和蔼地道,“此次能够兵不血刃,拿下建康,四位爱卿功不可没。”

  高长恭立刻抱拳道:“全赖天子洪福,决策英明。”

  高俨听着很受用,微笑着说:“兰陵王为国屡建殊勋,实是国之柱石,皇族典范。顾家两位将军也劳苦功高,均为栋梁。华爱卿弃暗投明,有大功于国,忠心可嘉。”

  四人躬身道:“多谢皇上嘉勉。”

  接下来还有许多官样文章,顾欢觉得十分疲惫,很想回去睡觉。高俨却兴致勃勃,与群臣说完话,听他们轮番颂扬了半天,这才起身,要他们陪着逛御花园,参观皇城。好不容易等他尽了兴,放群臣回去歇息,顾欢才回到临时征用的某富商园林。她实在撑不住了,一回房便躺下,闭着眼睛不想动弹。

  高长恭直忙到掌灯时分才回来,听丫鬟说顾欢不舒服,晚膳也没吃,顿时急了,匆匆赶回房去探望。

  顾欢睡得很沉,脸色不大好,看上去瘦了许多。高长恭顾不得疲倦,立刻吩咐人请大夫来诊治。

  金陵城中有名的老大夫给顾欢把了脉,捻须沉吟了一会儿,便笑着向高长恭拱手,“恭喜王爷,夫人这是有喜了。”

  高长恭一怔,随即狂喜,“真的?”

  “千真万确。”老大夫点了点头,却道,“夫人最近似乎过于疲劳,胎儿有些不稳,老夫开个方子安胎。夫人最好多歇息,不要过于劳累。”

  “是是,我一定注意。”高长恭虚心受教,又问长问短,将需要注意的事宜全部弄清楚。

  顾欢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感觉精神恢复了许多。高长恭此时已不在房中。她起来更衣,洗漱,然后便要出去习练刀法。

  刚走出房门,便被高强拦住了,顾欢莫明其妙,“你这是干什么?”

  高强笑着说:“顾将军,王爷有令,您千万不能练武。我们已经通知王爷您醒了,他很快就会来的。”

  顾欢更是摸不着头脑,“高强,你没事吧?大清早的,开什么玩笑?”

  高长恭一得到禀报便立刻赶来,在院门外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赶紧奔进去,笑着扶顾欢进屋,从她手里拿过刀挂到墙上,然后笑逐颜开地说:“欢儿,昨天晚上我以为你病了,就请了大夫来诊脉。大夫瞧过以后说,你有喜了。”

  “啊?”顾欢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高长恭坐到她身旁,轻轻将她搂住。

  顾欢很开心,“最近一直觉得胃口不好,吃什么都犯恶心,又总是想睡觉,我还以为是太累的缘故,根本没多想。”

  “那可不行,以后一定要小心。”高长恭的声音很温柔,“大夫说,你要多歇息,不能太过劳累。”

  “嗯,我明白了。”顾欢满心欢喜,“我一定会当心的。”

  就在这时,韩子高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二弟,欢儿,你们在吗?”

  顾欢扬声道:“在。”

  韩子高温和地说:“我们可以走了吗?”

  高长恭这才想起,今日是陈茜的生辰,顾欢前几天就主动提起,要陪韩子高前去永宁陵祭奠陈茜。那时候他自然立刻应允,可现在顾欢身怀有孕,他实在不想让她去。

  顾欢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立刻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白:如果你敢阻止,就跟你没完。

  高长恭只得在心里叹气,轻声道:“咱们陪大哥去,可你不能乱跑,也不能骑马,当心孩子。”

  “好。”顾欢立刻眉开眼笑,起身走了出去。

  三人带着护卫出了府,高长恭与韩子高骑马,顾欢被硬逼着上了马车。韩子高听高长恭说她身体有些不适,便十分关切,顾欢却一个劲地催着快走,看上去挺有精神。韩子高便笑了笑,没有多问。一行人驰出城去,直奔永宁陵。

  顾欢最想看的是永宁陵前的那两只石兽。她坐在车里,一直透过车窗向前看着,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两只传说中的雄麒麟。等到马车停下,她便钻出去,下了车四处张望。

  立刻,陵前那两个高约一丈的石雕像便映入她的眼帘。两只都是麒麟,而且都是雄兽,唯一的区别是东兽双角,西兽独角。两兽体态修长,昂首阔步,体侧刻双翼,并有卷云纹,非常精美。

  韩子高看着那两只石兽,眼里隐有泪光闪现。

  其他人都没吭声,默默地看着高处那个巨大的陵墓。

  韩子高缓缓走上台阶,修长的身形似乎越来越沉重,背影里透着深深的哀伤。

  高长恭与顾欢并肩而立,仰头看着,都不说话。

  韩子高一步未停,很快走到那块矗立的墓碑前。看了一会儿,他缓缓跪了下去,低垂着头,双肩微颤,已是泪流满面。

  顾欢轻轻叹了口气,“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高长恭心里一阵恻然,忍不住握紧她的手,冲动地说:“欢儿,你多生几个孩子,咱们过继一个给大哥吧。”

  顾欢立刻点头,“好。”

  韩子高在陵前泣不成声,喃喃地与地下的陈茜说了很多话。江南的微风自原野吹来,轻轻拂过他的脸颊、耳边,仿佛情人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一声一声地叫他“别哭”。

  顾欢他们一直没有去打搅他,都在台阶下等着。

  过了很久,韩子高才渐渐平静下来,将泪水擦去,起身慢慢走下台阶。

  顾欢连忙过去挽住他的胳膊,轻声说:“大哥,咱们回家吧。”

  高长恭走到他面前,郑重地道:“大哥,你还有我们。”

  韩子高看着他,手臂上感受着顾欢传递过来的安慰,心里渐渐开朗起来,微笑着说:“是啊,我还有你们。走吧,我们回家。”

  次日,皇帝高俨颁下谕旨,要各路大军乘胜追击,占领陈国全境。

  因为陈国先出兵侵略齐国,所以齐国师出有名,周国亦不便干涉。再加上周国大军正在西征突厥,将西域各国收入囊中,无暇来抢陈国,只能出动部分军队,趁乱在西南占了一些地方。高俨不欲与周国发生冲突,便装聋作哑,佯作不知。

  半个月后,陈琐在东海郡被高孝珩擒杀。当年,他废陈茜的儿子陈伯宗,将他贬为临海王,后又派人到这里来杀了他。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他最终也死在了这里。

  韩子高得到消息后,感到很欣慰,到陈茜的墓前告诉他,杀他两个儿子的元凶伏诛了。

  很快,华皎、吴明彻等陈国名将登高一呼,全国守军不战而降。两个月后,陈国全境尽归齐国。

  自此局势大定,终宇文邕与高俨一生,都未再起争端。他们发展生产,休养生息,使国力大增,成为历史上的黄金时代。

  十二月,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齐国大军班师回朝。

  一到邺城,高俨立刻封赏有功之臣。加封高长恭为太尉;改建康为金陵,置金陵郡,令韩子高恢复本名,封他为金陵郡王;所有参战高姓诸王均加封厚赐;北伐突厥的斛律羡被封为东安郡王;顾显被封为上党郡王;高延宗别封射阳郡公;原陈国大将华皎被封为长沙郡王;吴明彻、黄法氍、裴忌、萧摩诃等降将也俱有封赏;陈后主陈叔宝被封为吴兴郡王;

  在突厥卡波谷地浴血奋战的所有将士都按高长恭的请功奏折封赏,为国捐躯者更从优抚恤。

  宣旨太监念到最后,大声道:“封顾欢为南兰陵郡王,择吉日与兰陵郡王高长恭成亲。钦此。”

  高俨坐在御座上,满脸笑容,看着高长恭与顾欢先是惊讶继而欢喜,看着群臣先是诧异继而忍俊不禁,心里很是得意。这是他的杰作,只有和士开事先知晓,当时便忍不住好笑。今日一见,果然效果极佳,让高俨颇为满足。

  他笑着说:“这样一来,你们夫妻俩都是兰陵王,下人们叫起来不免糊涂,岂不也是闺房一乐?”

  在群臣的哄堂大笑声中,高长恭与顾欢磕下头去。两人都忍着笑,一本正经地道:“圣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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