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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兰陵-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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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悦指了指旁边的婢女。

  顾欢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哦,我跟她们穿得不一样,头发也不一样,对吗?”

  “是啊,跟娘也不一样。”顾悦肯定地点头。

  他用乌黑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顾欢,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雪白的小脸细腻嫩滑,漂亮极了。顾欢忍不住亲了又亲,开心地嗅着他身上的奶味,笑着说:“姐姐本来就跟她们不一样,跟悦儿倒有点像哦。这个世界上啊,只有姐姐、悦儿,还有你娘刚生的小弟弟才是爹的孩子,所以我们才比较像,跟别人都不像。”

  她这一番似是而非的道理说得顾悦心服口服,“哦”了一声,便倚进顾欢怀里,叫道:“姐姐。”

  “乖。”顾欢大乐,从怀里掏出一条金链子,上面有块雕成一只可爱小狗图案的玉坠。顾欢给他挂在脖子上,“姐姐送你的。”

  顾悦拿起玉坠看了又看,高兴地说:“悦儿属狗。”

  “是啊,所以才送你这个。”顾欢又亲了他一下,这才转过身,指着韩子高说,“悦儿,叫大哥。”

  顾悦奶声奶气地叫道:“大哥。”然后就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小贝壳般的白牙,眉眼弯弯,让人的一颗心顿时化作了水。

  韩子高顺手就把孩子抱过来,温柔地说:“悦儿真乖,这是大哥送你的。”伸手拿出一块玉佩给他。

  顾悦拿着玉佩翻来覆去地当玩具玩,神情很认真,令人捧腹。

  顾欢问父亲:“我可以进去看芸姨和弟弟吗?”

  “可以。”顾显爽快地说,“小芸已经没事了,我只是怕她着凉,才不让她去外面。”

  “对啊,就应该这样。”顾欢边说边往里面走,提高声音道,“芸姨,我进来了。”

  慕容芸刚才在给婴儿喂奶,这时抱着孩子走了出来,笑着说:“欢儿,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你爹想你想得不行,好几次连饭都吃不下去,怎么劝也没用。你应该多回家来看看。”

  “嗯,我以后尽量每年回家一次。”顾欢探头过去看她怀里的婴儿,“哎呀,他好小,太可爱了。”

  慕容芸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却依然美丽动人,气质也更加温婉柔顺。看着顾欢跃跃欲试的模样,她把孩子略往前送了一下,问她:“要不要抱抱?”

  “好啊。”顾欢小心翼翼地把裹在襁褓里的孩子接过,坐到椅子里,偏着头看了又看,肯定地说,“悦儿像芸姨,恒儿像爹爹。”

  慕容芸询问地看向丈夫,顾显明白其意,微笑着说:“咱们这个儿子就叫顾恒吧。”

  慕容芸立刻点头,“好。”

  韩子高抱着顾悦上前见礼,“侄儿见过婶婶。”

  顾显连忙在一旁解释:“我跟你说过的,他是我哥哥的孩子愉儿。”

  慕容芸客气地冲他点了点头,忍不住赞叹:“一直听你叔叔提起,却没想到,你长得这么俊。”

  韩子高谦逊道:“婶婶过奖了。”

  顾显安排开席,他们便一起去了前厅,和顾显军中的部属以及地方上的官员们一起用膳。大家都很开心,大块肉,大碗酒,一醉方休。

  从这天起,两人便开始享受难得的假期。

  三年前,韩子高化身为顾愉,到达青州刺史府,有些事情就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郑妃第一眼看到韩子高,态度就大变,不但再也不去为难顾欢,就连对高长恭也客气了许多,不再想方设法要他来自己这里过夜。她更加仪态万方,也更加亲切友好,对韩子高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高长恭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便也投桃报李,对她不似过去那么排斥,看上去反而比以前和睦。

  只过了几天,顾欢便觉察出一些苗头,不由得吓了一跳。韩子高身体不好,她也不敢提起,怕对他的心情造成波动,影响伤势的痊愈。

  韩子高因为伤处疼痛,身体也比较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卧床不起,正好让郑妃有了接近的机会。她往倚澜阁走得勤了,韩子高自然便看出端倪,只是始终彬彬有礼,态度从容,与她保持着应有的距离,让人无可挑剔。

  郑妃毕竟是王妃,乃朝廷命妇,皇家与荥阳郑氏的脸面都需要顾及,因而自己的心思也不敢太过张扬。

  韩子高不便拒绝王妃的关心,为免孤男寡女惹人闲话,只好每天都请来郑怀英,听他抚抚琴,一起聊聊天,时间也就过去了。

  等到韩子高的刑伤痊愈后,顾欢便出主意,让高长恭在衙门里给了韩子高一个职务,让他参与军政事务,韩子高才算松了口气。

  接下来,郑妃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一日三餐坚持与他们在一起吃,对韩子高特别关照,连带对顾欢也十分和善,让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

  很快,韩子高便开始练武,却不再使他擅长的刀,而改用枪。高长恭专门找到铸造名匠,为他打造了一支镔铁亮银枪。这支枪通体银色,配上雪白的缨穗,非常漂亮,顾欢起名为“白羽梨花枪”。韩子高欣然接受,从此苦练枪法。他有底子,很快就成为枪中高手,与高长恭斗起来也不相上下,顾欢则甘拜下风。

  以后的日子,他们一直过得很平静。

  前年底,陈琐以太皇太后的名义,诬称少帝陈伯宗与刘师知、到仲举等人通谋,悖礼忘德,将他废为临海王,出居别馆。同时又将少帝的弟弟陈伯茂贬为温麻侯,并派人在他前往自己封地的路上拦截,杀了这个年仅十七岁的侄子。消息传到青州,已是第二年春天,韩子高在房里闷了好几天,想着自己百般退让,却终于没能保全陈茜的儿子,不由得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顾欢悄悄问他:“要不要去救少帝?”

  韩子高想了很久,微微摇头,“你们潜入建康救我出来,陈琐一定视为奇耻大辱,同时更加警惕,在少帝周围必定防范极严,很难进入。光靠我们几个人,不过是徒然送死,毫无益处,救不出来的。”

  顾欢自然明白,只是轻声叹息,“大哥,我不想你不开心。”

  韩子高仰望天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道:“是我对不起陈茜,等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再向他谢罪吧。”

  “你别这么想。”顾欢冷静地看着他,“如果陈茜想把他儿子托付给你,临终时就会委托你为顾命大臣,而不会让陈琐有这机会。我想,他只是希望你轻松快活地过这一生,不想你再烦心了。”

  “是啊,当时……他就是这么对我说的。”韩子高眼中有泪光轻闪,“他知道他儿子不成器,不想我太勉强。又存了万一的心思,想着陈琐是他的亲兄弟,当年在长安为质,是陈茜想尽办法,让周帝放人,派人把他接回建康,陈琐但凡有一分感激之心,也会尽力扶保他儿子,不会做那篡位之事。可是……世事难料,人心叵测啊,陈茜看错了他的兄弟。”

  这件事从此以后就没人再提起。顾欢怕韩子高老闷在这里不开心,便向朝廷告了假,带他去朔州探望父亲。

  顾显对韩子高的性情人品相当满意,私下里便探问顾欢,那人是不是她看上的如意郎君。顾欢抱着弟弟爱不释手,顺口便否认了父亲的猜想,让顾显郁闷了好几天。

  北疆不比南国,到处是苍凉而壮阔的景象。衰草萋萋,风沙满天,长城内外群山起伏,一条巨龙蜿蜒而过。但看在韩子高眼里,便是处处美景。纵马塞上,更让人心胸开阔,烦恼全消。

  也正因如此,当骑着骏马、挥舞弯刀、呼啸而来的突厥人出现在韩子高的视野里时,那场景便显得特别突兀,特别暴戾。看着那些异族人血红的眼睛,那种杀人如割草般的兽性,他完全能够想象,当这群人突破长城,如洪水般漫过中原大地,不知有多少人会死在他们的屠刀之下。如果让他们进入江南,只怕所有的繁华锦绣都会毁于一旦。他虽然离开了故土,可陈茜曾经热爱过的土地,以毕生精力去打造和维护的江山,他仍然想倾力保全。

  这天,顾欢本来正在屋里逗弟弟玩,忽然听到长城上响起警号,一旁的慕容芸脸色大变,虽竭力保持镇定,眼里仍然流露出惧色。

  顾欢霍然站起,对她温言道:“芸姨,你照顾好弟弟。放心,有爹在,有叔叔伯伯在,有我在,突厥一定进不了长城。”

  慕容芸被她的冷静坚定所感染,怦怦直跳的心渐渐平稳下来。她点了点头,关切地道:“小心。”

  顾欢已经冲了出去。

  她的亲兵训练有素,已经替她备好战马,带上长短双刀,候在门前。她套上铠甲,抓过双刀,翻身上马,便往城外奔去。

  韩子高的动作也不慢,已是身着盔甲,提着银枪,催动战马,紧跟在她身后。

  凛冽的寒风从脸前吹过,扬起两人鬓边的一绺碎发。顾欢转头看了一眼韩子高,兴奋得两眼放光。韩子高笑着对她轻声说:“当心点。”

  顾欢微笑,“你也一样,突厥如狼似虎,没有人性,下手绝不能容情。”

  “我明白。”韩子高点头。

  他的骑术十分精湛,很快便与顾欢一起冲到长城之上。

  这里已经按部就班地严阵以待,远处的烽火台上有浓烟笔直升起,向这边传递警讯。

  顾欢最先看到的将领是顾显帐下的一个参将,过去曾经多次并肩战斗过。此人这时也不废话,直接告诉了她目前的情况和顾显传下的将令。

  顾显的这支部队与其他几支镇守边境的部队一样,配有苍头、犀角、大力等勇士,皆身高八尺,臂力绝伦,冲锋时锐不可当。同时还有部分西域胡人,长于射术,箭无虚发。此时,射手们都列阵于城墙之上,张弓引箭,准备迎敌,而几支冲锋队也分别奔往各自的出击位置,伺机而动。

  顾欢听那位参将说完,再看了看外面的情势,便立刻道:“我和我大哥去犀角甲队,你不用管我们。”

  那位将军果然不再多言,只点了点头,说了声“小心些”,便去指挥自己的部队。

  顾欢带着韩子高沿长城奔向东北方向。这时,不远处的山梁上出现了蚂蚁般大的人影,随即越来越多,如潮水般涌过来,疯狂的吆喝声响彻云霄。

  只听城上接二连三的发令声:“准备……放。”

  弓弦声齐齐响起,顿时箭如雨下,直向那些戴着毡帽,穿着皮衣,挥舞着弯刀的突厥人射去。不断有人掉下马,可他们的攻势依然不减,剽悍的气息扑面而来,竟似有着排山倒海之势。

  韩子高通过瞭望孔看着外面的情形,再转头看看城上的战士,只见每个人黝黑粗糙的脸上都是刚毅之色,沉默地迅速向下发射箭矢,没有人畏惧,更没有人退后。那些普通的士卒站在一起,仿佛一道铜墙铁壁,传达着寸步不让的决心。

  他这时方彻底明白,为什么皇帝昏聩,而齐国仍能独抗周国与突厥的夹击。有如此的将士,齐国当然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顾欢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说:“突厥这次是佯攻东燕州和北燕州,主攻朔州与恒州。我爹打算先消灭这里的突厥军队,再沿着长城向东北包抄过去,一直杀到恒州。斛律光大人的弟弟斛律羡大人也要率军前来增援。两军会合,我们便可将突厥全线击溃。”

  “好。”韩子高有些兴奋。

  过去,他跟着陈茜东征西讨,陈茜登基后,他仍然为了国家浴血奋战。但这些战事无一不是内乱,杀的都是自己的同胞,并不是抵御外族侵略。为了陈茜,他斩杀敌人时丝毫没有手软,可那毕竟与此时此刻的意义大不相同。虽然无暇细思,可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热血沸腾。

  顾显跟随段韶多年,既熟知兵法,又有实战经验,对突厥的作战风格与带兵将领的思路了如指掌。属下将士更是与他配合默契,对他的命令心领神会。

  很快,长城上的射手们将各自箭囊中的数十支箭放完,下面的突厥人马已是死伤无数。山后响起深闷的号角,在山岭间回荡。前赴后继发起冲锋的突厥人攻势一顿,便向后退去。

  顾欢低声对韩子高说:“准备好,我们要上了。”

  韩子高将手中的枪骤然握紧,微微点了点头。

  顾欢的话音刚落,他们身边犀角甲队的勇士便沿着窄小的石梯鱼贯而下,动作异常敏捷。两人立刻跟着向下行去,很快便看到有人打开了一道暗门,外面却是一条地道,特别阴暗。勇士们没有点火,一个紧跟一个地向前疾行。韩子高与顾欢凝神看着前面模糊的身影,紧紧跟在后面。

  走了大约半里地,队长拨开密密的长草,钻出洞口。

  顾欢出去一看,便见满山遍野都是突厥人,而顾显的大旗在风中招展。他率领一万精锐骑兵从社平戍出关,斜插进刚开始后退的突厥阵中,趁势掩杀。

  此时,苍头、犀角、大力所属各队都已秘密出关,听到城上响起雷鸣般的战鼓声,便突然出现在山中各处,杀声震天,向敌人冲去。

  顾欢将短刀连鞘插在腰间,双手握住长刀,飞奔向前,一招便将一个突厥兵砍伤落马。她顺手补了一刀,随即翻身上马,向前驰去。

  韩子高在空中挽出一个枪花,将一个突厥骑兵挑于马下,也跳上马背,冲向前去。

  这次战斗是边关平静三年后的第一场战役,众将士养精蓄锐之后,犹如出柙猛虎,势不可当。突厥人没料到他们的战力比过去增强了这么多,登时兵败如山倒,向后溃退。

  顾显迅速整束部队,向恒州疾速推进。

  顾欢和韩子高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长刀横扫千军,银枪连挑数将,杀得一向强悍的突厥人心惊胆战,竟是一溃千里。

  顾显与斛律羡合兵一处,急追六百余里,斩敌三千余,俘虏一千多,缴获马匹、兵器、弓箭无数,大胜而归。

  顾欢和韩子高回到朔县,开开心心地并骑返回刺史府,一路都在说:“过瘾,过瘾。”

  慕容芸已经得到了胜利的消息,也知道顾显、顾欢与韩子高均安然无恙,不由得十分欢喜,立刻亲自下厨整治酒菜,为他们庆功。

  顾欢下了马,把双刀铠甲卸下,放到自己屋里,然后奔进正房,抱起可爱的弟弟便是一阵亲热。

  顾悦问她:“姐姐,你和大哥还有爹爹一起打突厥吗?”

  “是啊。”顾欢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眉飞色舞地向他讲述了今天的战况。

  顾悦听得津津有味,满脸都是崇拜,最后肯定地说:“姐姐,以后我也要跟爹爹一起打突厥。”

  “好弟弟。”顾欢眉开眼笑,狠狠亲了他一口。

  韩子高放下枪,脱下甲胄,也去了正房,跟顾欢一起逗孩子玩。

  这一日,长城一线全面告捷,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欢乐气氛。

  突厥吃了大亏,周国在益阳也被斛律光杀得大败,因而两边都偃旗息鼓,暂时休兵。边境上又出现了百姓们梦寐以求的和平景象。

  大战之后不久,顾欢的假期便满了,必须返回青州任上。

  顾显很难过,依依不舍地直送出百里之外。顾悦一直被顾欢抱在怀里,眼睛红红的,始终搂着顾欢的脖子不放,嚷嚷着“姐姐别走”。顾欢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慕容芸在一旁用手巾捂着嘴,已是泪流满面。

  一群人在风中伫立良久,终于还是分了手。

  顾悦放声大哭,慕容芸也呜咽不已,顾显擦去眼角的泪,目送着女儿离去。

  顾欢边哭边走,韩子高默默地陪在她身旁,一起向前驰去。


第二十四章归来添加书签  外观设置  全屏阅读

  高长恭搂着顾欢,闻着从她身上飘来的淡淡幽香,轻轻地说:“欢儿,我很想你。”

  中午,高长恭与郑妃一起用完午膳,便起身要走。

  顾欢与韩子高不在的这一个多月里,他们两人相敬如宾,虽然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吃饭,彼此的距离却一点也没有接近,仍然遥远而客气。郑妃却不再愤愤不平,反而常常向他探听顾欢他们回来的日子,显然也在期盼着他们快点归来。

  终于盼到了这一天,高长恭打算亲自出城远迎,郑妃竟主动请求:“王爷,妾妃也想去接顾将军和顾公子,可以吗?”

  高长恭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外面。淡淡的阳光看上去很苍白,寒风吹打着快要掉光树叶的枯枝,水面上结了一层冰,空气冷得刺骨。他想了一下,便和颜悦色地劝道:“外面太冷了,你身子一向不好,容易着凉。我去接他们吧,晚上一起用膳。”

  郑妃虽然很想早一刻看到自己一直惦念的人,却也没有理由坚持,便只得点头,“那妾妃就在府里等候,安排晚宴。”

  “好。”高长恭对她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

  郑妃目送着他的背影,眼神却已涣散,显然在想着另外的人。翠儿看在眼里,秀眉微蹙,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左右无人,这才轻声说:“小姐,顾公子回来以后,你也别找他找得太勤,以免落下口实,惹人非议。”

  郑妃这才回过神来,怔了一会儿,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悲哀,低声道:“我对顾公子情根深种,已难以自拔。翠儿,我巴不得王爷给我一纸休书,我好嫁与顾公子。”

  “小姐,万万不可。”翠儿大惊失色,“若是小姐成为弃妇,郑氏固然颜面扫地,小姐只怕也难以再嫁。况且,那顾公子在这里三年,始终与小姐以礼相待,未有丝毫逾越之意,难道小姐还不明白吗?如今小姐是堂堂王妃,朝廷一品命妇,身份贵不可言,万不可为那虚无缥缈之事而毁于一旦。”

  郑妃亦知此事渺茫,根本不可能实现,但心里总是存着万一的指望。听翠儿这么一说,顿时悲从中来,只觉前途黑暗,一生无望,再也忍耐不住,伏在桌上,失声痛哭。

  翠儿只能叹息,守在她身边不停劝慰。

  高长恭带着四名随从出了府,骑上马便往城外疾奔,一直向北迎去。

  他穿城而出,看到的人立刻奔走相告,虽是寒风凛冽,仍有无数大姑娘、小媳妇和青年男子涌上街头,如潮水般向城门赶去,希望能在他回来时领略他的风采。

  往北二十余里的官道上,顾欢和韩子高也纵马向前,踏着积雪向益都飞驰。两人都系着红色披风,在风中如旗帜般飘扬,远远看去,仿若两簇火焰在燃烧,十分醒目。

  不久,高长恭便看见了他们,立刻快马加鞭地赶了过去。

  三人迅速接近,随即一齐勒马,跳下地来。顾欢开心地跑上前去。高长恭伸出双手,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将她紧紧抱住。顾欢想也不想,便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愉快地问:“长恭,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到?”

  “我估算的。”高长恭笑道,“如果你们还没来,我就等。按行程算,你们今天肯定会到的,不过是时辰早晚的事。”

  顾欢大为感动,又亲了他一下。高长恭很受用,也不管什么“非礼勿动”的圣人之言,搂着她坦然受之,笑逐颜开。

  跟着他们的兰陵四骑都掩嘴偷笑。韩子高负手而立,欣慰之情溢于言表。顾欢离开父亲后,这一路都不曾展颜,他想尽办法,才让她的心情好了一点,却也没有这么欢喜过。

  两人缠绵半晌,方才分开,高长恭上前两步,与韩子高紧紧拥抱,亲热地说:“北地风光如何?大哥可喜欢?”

  “非常好。”韩子高愉悦地笑道,“北疆雄奇壮阔,与南国风景完全不同,我很喜欢。”

  高长恭很是遗憾,“可惜我没去。”

  顾欢挂在他肩上,笑嘻嘻地说:“是啊,我和大哥打仗打得那个痛快啊,你是没看到。”

  “我已经知道这事了。”高长恭跌足长叹,“想都想得到那种情形,你们可过瘾了。我真后悔,早知道就向朝廷告假,跟你们一起去了。”

  顾欢眉飞色舞,连比带画地将当时的战况告诉了他。高长恭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问。韩子高偶尔补充几句,三个人都开心得很。

  在风中站了好一会儿,他们才一起上马,向城里驰去。

  城门处已经挤满了人,全都翘首以待。看到远远的有三匹马一起驰来,便有人大叫:“来了来了!他们来了!”立刻,人群往前涌去,将城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高长恭听到城门处人声鼎沸,赶紧勒住马。顾欢和韩子高也都心里有数,齐齐停下来,不敢上前。

  三年来均是如此,高长恭或韩子高只要一出门,便会出现这种情况。人们奔走相告,围观者不绝如缕,春夏秋三季还有许多女子向他们投掷鲜花蔬果,以表倾心之意。无论他们穿的便装是什么款式,立刻便会流行开来,人人效仿,成为时尚。种种盛况早已不胫而走,朝野均知,传为美谈,可两位当事人却实在是不胜其烦。

  高长恭无奈地望天,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绕道而行,从别的地方进城吧。”

  韩子高也叹息道:“好。”

  “这就是祸水之现身说法啊。”顾欢调侃道,“我说,你们以后出门还是乘马车吧,把帘子放下来,这样就不会被人堵着走不动了。”

  高长恭忍不住笑了,伸手用马鞭虚抽了她一下,在空气中发出啪的一声响。

  顾欢作势一躲,随即笑着拨转马头,抢先离开。高长恭与韩子高立刻跟上。三人很快便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这种事已发生过无数次,那些人也都清楚他们想要避开,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确切行踪,无法确认应该到哪个门去堵。于是,人群便分成了六路,有些人固执地留守在这里,有些人分别前往西、南、东三个城门,还有人干脆到刺史府或衙门外守株待兔。

  高长恭对此毫无办法,又不能调动军队清场,只能用这种消极的办法,将人群尽量分流。如此一来,围观的人就不会有那么多,他们才比较容易突出重围。

  远远地绕着城转了半圈,他们从西门进城。这里距刺史府比较近,相对来说不会招太多人围观。

  这一次,由顾欢的那队亲兵打头阵,齐齐纵马进城。聚在城门口的人群本能地让开一条通道,避免被马队撞上。

  高长恭他们三人就跟在亲兵队伍后面,一阵风般冲进城里。等到他们的身影从面前飞过,那些女子才反应过来,登时尖叫着“兰陵王”,齐齐向前急追,一时彩衣飘飘,香风阵阵,蔚为大观。

  高长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却不敢有丝毫停留,直向刺史府奔去,却不敢走正门,而是溜到侧面原本供下人们进出的小门,急急地窜进府去。

  顾欢实在忍不住了,一边大笑,一边跟在他身后冲进府中。

  韩子高也笑了起来,顿时让旁边拼命冲上前来的围观众人感觉眼花缭乱,心窝如中重拳,有些喘不过气来。趁他们呆怔之机,韩子高也奔进府里。

  顾欢的亲兵和高长恭的随从鱼贯而入,随即将门关上,把众人挡在外面。

  三人回到碧云轩,抹去额上细汗,坐下来喝了杯茶,这才算是缓过劲来。

  顾欢笑道:“长恭,你这个堂堂王爷,一州刺史,每次回府都是抱头鼠窜的模样,说起来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高长恭和韩子高听了,都哈哈大笑。

  此时,二十五岁的高长恭已经稚气尽脱,变得沉稳老练多了,而年轻人特有的热情与勇气依然存在。这让他看上去比以前更加俊美,举手投足间光彩照人,犹如夏日阳光般耀眼,越发引人注目。

  与他相比,三十三岁的韩子高则更加内敛成熟,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温润动人的光华,仿佛珍贵的璧玉,让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眉清目秀的顾欢平日里若是单独一人,尚看不出有何出众之处。奇怪的是,与这两位当世闻名的美男子在一起时,一点也没有相形见绌,那种骨子里带出来的气质风度反而与他们相映生辉。

  坐在温暖的屋子里,三个人都感觉有些懒洋洋的,便决定先歇息一下再说。韩子高起身离去,回旁边的倚澜阁休息。顾欢和高长恭洗了脸,便关上门,宽衣解带,上床睡下。

  没有人来打扰,兰陵十八骑中的四个人都守在院外,禁止别人靠近。除了风声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高长恭搂着顾欢,闻着从她身上飘来的淡淡幽香,轻轻地说:“欢儿,我很想你。”

  顾欢紧紧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声音喑哑,带着一丝哽咽,“我也想你。”

  高长恭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一瞬间沸腾起来,四肢有些发软,头脑一阵阵晕眩,欲望的火焰熊熊燃烧,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仿佛久旱的土地正在龟裂,急需雨水的滋润。他翻过身去,灼热的吻落到她的脸上、唇上、颈上……

  两人紧紧地纠缠着,如鱼和水、藤与树,相生相依,难分难离。

  他们轻声呼唤着彼此的名字,一起投身热情的火焰,渡过起伏翻腾的浪涛,携手直上欢乐的云端。

  不知不觉间,便是掌灯时分,高震在外面小心翼翼地说:“王爷,王妃派人来问,几时用晚膳?”

  一轮激情刚刚结束,高长恭正搂着顾欢缠绵亲吻,欲罢不能,完全没想到已是黄昏。他略微抬头,看了看窗户。檐下的灯笼已经点燃,窗纱上映着橙色灯火,确实已到傍晚,早就该吃饭了。

  他平静了一下情绪,扬声道:“你去跟王妃说,可以传膳了,我们这就过去。”

  高震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高长恭亲了顾欢一下,不敢再耽搁,便拉着她起身。

  两人迅速穿上衣服,再将凌乱的头发解开,披散下来,用一根丝带绾住,这才一起走了出去。

  夜色降临,寒风刺骨,他们从小练武,身体强健,倒也不觉得有多冷。

  高长恭拉着顾欢的手,感觉很温暖。女子的手很柔软,再怎么舞刀弄枪,终究比男子要温润得多。他很喜欢顾欢的手,纤长秀丽,瞧着仿佛柔弱无骨,可真要上起阵来,却能致敌于死命,细想起来,感觉很奇妙。

  顾欢跟在高长恭身旁,亦步亦趋,一颗心乐得飞飞的,再也没有了与父亲离别时的悲伤。高长恭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晚风中轻轻飞扬,白皙的肌肤温润如玉,双眼晶亮柔美,顾盼生辉,弓形的唇边挂着愉悦的笑容,风姿绝世,颠倒众生,让顾欢倾心不已,欢喜无限。

  两人相偕着穿过后院巨大的庭园,来到花厅。

  韩子高只比他们早来片刻,正坐在桌边与郑妃闲话家常。郑怀英温和地笑着,陪在末座。他以前不在这里用膳,自韩子高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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