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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世纪-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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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老戎也出现了。”戎虎士惊讶地叹道。

这时候是柘树林之战,“戎虎士”正挥舞龙骨刃杀得空桑岛诸少年血流成河……不过“戎虎士”在少丘的心目中却是一个粗犷豪迈、有些残忍、是非不分之人。

戎虎士一阵羞惭,喃喃道:“妈的,这是老子生平第一次看见自己在他人心目中的形象,原来如此差劲。”

“不差了。”金破天冷冷道,“你没看到吗?少丘其实还是蛮推崇你的。”

众人议论间,木慎行、姜铉、孔任、东岳君、荀季子、巫真、巫礼等人一一出现,不过这个过程开始加快,很多人都是一晃便消失了。只有艾桑、甘棠、巫真和桑冥羽长久地出现在这少年的生命中……

随后少丘开始慢慢长大,他身边所爱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凄惨的故事一场一场地上演:

艾桑身穿盛装,站在一座焚烧的宏伟宫殿前,手提青铜剑,狠狠地抹过了自己的脖子……

甘棠化作一条巨龙肆虐大荒,最终与夏鲧决战雷泽,被夏鲧一掌轰击,缓缓沉入雷泽之中……

巫真端坐在丰沮玉门之巅,宇宙深处,一颗巨大无匹的流星轰然射来,正中丰沮玉门……

鳄龙战士在一次血战中全军覆没,独角兕战士被数千敌人困困,万箭齐发,射成了刺猬……

桑冥羽端坐在大海的波涛之上,眺望着沧海深处,满头乌发一瞬间雪白……

少丘在无数的人和事中行走,有悲哀、有痛苦、有绝望、也有欢乐,他想做一番无愧于生命之事,可是追逐来去,直到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值得自己做的。直到他慢慢衰老,身躯变成尸体,尸体化作骷髅,骷髅被虫蚁噬咬,化作尘埃……

然后,他终生守护的三苗国被炎黄攻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的亲人和子孙一一被屠戮。再然后,炎黄联盟瓦解,部族乱战;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一个强大的帝王统一了各部落,他的子孙将天下人当作奴隶,享受了几百年,最后王朝瓦解;接着又是混战,另一个英明的帝王统一,依旧把天下人当作牛马,几百年屈辱中的和平之后再次崩裂,直到另一个帝王统一……

千百年的岁月就这般上演,后面的场景越来越激烈,与此相比之下,少丘这个少年的一生,简直就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飘坠到地上连点灰尘都惊不起来。他仿佛就是无数蚂蚁中的一个,在宇宙的意志下,无情地诞生,无情地死亡。

十万人默默地望着这一切,无论帝王还是重臣、无论英雄还是平民,几乎所有人都心灰欲死——如果个人在世界中仅仅这般渺小,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蝇营狗苟又有什么意义?辛苦劳作又有什么意义?留名青史又有什么意义?称霸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到头来还不是如一粒尘埃般被宇宙无情地碾碎?

“这……这难道是真的吗?”帝尧脸色惨变,喃喃自语。莫说他,便是觋子隐与巫咸这等专修精神力的高手也涌出了无穷的负面情绪,甚至施术的觋子羽都泪流满面,难以自抑——这尸神分解之术当真诡异到了极点,根本不是武功与元素力所能抵挡的。

“陛下莫要惊慌。”巫咸强运精神力,毕竟她的精神力比觋子羽强大了许多,不多时脑海空明,再也不受影响,急忙向帝尧和重臣解释,“这尸神分解之术乃是一座阵法,它的秘密就在于,它前部分演绎的画面绝对是真实的,因为是觋子羽以精神力控制住少丘,实际上是少丘自己在回忆。但后面的变故与历史变迁却是觋子羽在掌控,演绎出了重重摧毁少丘生趣的画面。说起来,天下间又有谁能透视过去与未来,演绎千万年的历史变迁呢?”

“原来如此!”帝尧和周围的重臣这才如释重负,倘若当真目睹了真实的历史变迁,那他们此生的努力还有何意义,反正都已经注定了。

由此想来,陷入阵中之人正经受的是何等煎熬!他必须破掉看透了自己一生与千百年的历史所带来的宿命感,才能恢复生命的活力,否则只怕就此在阵中被时间摧毁,当真慢慢变老,满头白发。

少丘此时就在经受着这种煎熬。

第424章 横剑脖颈

一瞬间目睹了自己的过去与未来,目睹了千万年历史的变故,他已经在幻觉里活了一辈子,难道当真还有按着这种模式再活一辈子的勇气?

少丘只觉自己凭立于宇宙之中,满面泪痕,难道自己所奋斗的这世界就是这样子的吗?难道无论他如何做,到头来就是这样子的吗?所有爱的人都眼睁睁地惨死,他丝毫无能为力;所有的事业都土崩瓦解,不可抗拒;所有的收获最终都化作一抔黄土,难以永恒……

他凄惨地笑着,玄黎之剑悄然涌出,慢慢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觋子羽静静地看着,催发精神力,使少丘心中绝望之意更浓,慢慢将长剑割向脖颈……

“不——”艾桑忽然狂奔过来,满面泪痕地扑向少丘。

她离得远,受到尸神分解之术的影响不大,没有像近处的人那样陷入幻境之中,还能朦胧地看见少丘的宛如尘埃般的身影。眼见他横剑就要抹脖子,心弦陡然一震,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一把抓住玄黎之剑!

那玄黎之剑何等锋锐,便是铜铁轻轻一触也会折为两段,何况一双纤纤玉手?锋锐的剑气从艾桑的掌心直切而过,登时血珠四射,手掌断为两截!。

觋子羽正在全力催发精神力,受到反噬之力的影响,心中正是一片哀戚之时,眼见得艾桑猛然冲了过来血溅当场,顿时心神颤抖,对少丘的控制力稍减。觋子隐这时岂容大好形势被艾桑破坏,他知道艾桑如今是帝尧的义女,也不敢伤她,手臂一挥,艾桑的身子软软栽倒,无论如何挣扎,却像木雕泥塑一般动也动不得,眼睁睁看着少丘的长剑颤抖片刻,仍旧慢慢地割向自己的脖子,脸上泪痕密布,却是做声不得。

少丘原本感觉不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眼前只是一片混沌,宛如天地未开的样子,任由觋子羽随意捏合成万物生化的过程,但这短短一瞬间的动荡,他却看见了自己眼前那飞溅的血珠和艾桑那双凄然欲绝的双眸。他忽地一怔,只觉那数滴血珠荡悠悠地在面前飘起,与那双眸凝成了无数繁密的星辰!

那团混沌轰然炸裂,混沌初开,“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发髭为星辰”。天地日月星辰在这混沌中生机勃勃地诞生,继而五元素星凝成,元素力遍布天地,他甚至看见了宇宙生化万物的过程,云气激荡,化作雨雾滋润大地,化作雷霆形成火焰,江海形成了,树木诞生了,金石珠玉耀眼生辉,虫蛇虎豹活跃欢唱……慢慢地人类在其间哺育,他们从茹毛饮血的兽类开始了文明的旅程。

虽然一代人充满激情地诞生,又在黯然中死去,整个人类却从赤身裸体的野兽穿上了皮毛衣服……

又一代人无可挽回地死去,但人类却从地穴里搬迁到了树上,在树上做巢居住……

又一代人凄苦地死去,化作骷髅与尘土,但人类却开始使用火焰,烧烤食物……

他们经历了一代代的悲欢离合,痛苦磨难,可是人类的文明却因此而慢慢辉煌,他们发明了笙簧乐器,能把风嘶鸟语、虫鸣溪唱,丝丝入扣地吹奏出来。他们创造了文字、种植了五谷,他们麻葛制成了衣服,发明了弓箭与车轮,建起了美轮美奂的屋宇……个人的生死离别慢慢地沉入历史尘埃,但人类文明却在势不可当地日益辉煌!

“我明白了。”少丘脸上忽然绽开了笑容,负面的情绪一扫而空,虽然身体瑟瑟发抖,体质几乎要崩溃,但精神状态却生机勃勃,神采焕发。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轰——”觋子羽目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胸口如遭重创,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竟然破掉了尸神分解之术!”旁观的众人无不骇异,这等奇术究竟有多么恐怖,他们可是切身体会,无论多强神通之人都从心底深处涌出一股无可抗拒的感觉。虽然中间由艾桑岔了一下,但这少年毕竟成功破阵而出。

少丘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倒在地上的艾桑正凄然望着自己,断指处鲜血淋漓。

“艾桑——”少丘惊呼一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慌乱地握着她的断掌,额头大汗淋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戎虎士!”他转头大吼,“快过来!”

戎虎士答应一声,正要过去,觋子羽忽然挣扎着爬起来,嘶声大喝道:“放开她——”

少丘愕然望去,只见觋子羽洁白的八龙白袍上沾满了尘土与鲜血,污秽不堪,正朝着自己怒吼,紧接着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

“冥羽……”少丘见他伤成这样,不禁有些难过。

“滚——”觋子羽一把将艾桑夺了过来,飞起一脚踹在他胸口。

“扑通——”两人此时一个深受重伤,一个气血耗尽,同时倒在了地上。觋子羽抱着艾桑翻滚做一团,脸上却现出痴痴的笑容,喃喃道:“艾桑,艾桑,不要怕,我会治好你的……啊,我会治好你的!我神通无敌,我的精神力生死人肉白骨,定会还你一双洁白如玉的双手……”

他满脸鲜血,残余的精神力竟源源不断地朝艾桑断掌处涌去,鲜血竟然神奇地凝止,甚至能看到破损的肌肉迅速弥合。

少丘慢慢地爬起来,呆呆地望着他们,心里一片凄楚。

第425章 赌战生死

精神力涌入,艾桑身体恢复了活力,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痛,只是痴痴地望着少丘:“我的父母兄弟……空桑岛的族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少丘心中一颤,大声叫道,“不是我!”

“你要我如何信你?”艾桑幽幽地道,“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你在我心目中,除了恨,什么都没有啦!”

说完猛地呕出一口血。觋子羽正在拼命替她疗伤,猛然被这血迹所惊呆,眼神里一片空洞,也不知想些什么。

“师弟!”觋子隐淡淡道,“且把公主救回来吧!她这伤势无甚大碍,我保证炎黄联盟不会有一个残废的公主。”

“是。”觋子羽挣扎着站了起来,看也不看少丘,抱着艾桑慢慢走上了神坛。

“喂,觋子隐!”金破天哈哈大笑道,“你们又输了这一战,是不是该交给我们人了?看来老子的嘴巴会永远长在我的脸上啦!”

奢比尸们和戎虎士一起捧腹大笑。

觋子隐怒气勃发,喝道:“谁胜谁败你我瞧得分明,若非公主突然打岔,少丘早就老死在尸神分解之术中了!”

“公主打岔?”金破天假作愕然,“帝尧的义女是你们的公主,她想帮觋子羽没帮上忙,我们都不来计较,你还有脸提吗?”

觋子隐哑口无言。是啊!艾桑是他炎黄联盟的公主,虽然他明知艾桑是去帮助少丘的,可当着帝尧的面,他能指责帝尧的女儿反倒去帮助敌人吗?

“师兄,”觋子羽抱着艾桑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小弟无能,甘受师兄任何责罚。”

觋子隐面色一变再变,忽然一笑,拍了拍觋子羽的肩头:“师弟此话何来?世人都知道这一战是你赢了,师兄我又怎能以此为借口来责罚你呢?你我兄弟日后齐心,料来在这大荒中战无不胜,区区一战的输赢又何足道哉?”

觋子羽露出感激之色,痛苦地咳嗽几声,低声道:“多谢师兄。”

觋子隐心中暗叹:“这觋子羽当真是极大的威胁,可惜,众目睽睽,心知肚明之下,已是除他不得。嘿,不如暂且笼络,待另找时机突然诛之,料来师尊也不敢拿我如何!”

他计议已定,当下着意安抚,还派自己的圣者,垂信和密须以巫术为他二人治伤。巫觋的白巫术在治疗方面较之木系更有神效,欠缺在于无法使肢体复生,当下木之言又派了两大木系高手辅助圣者,一起为二人治疗。

这边忙碌着,那边金破天和戎虎士还在大声嘲弄谩骂,将炎黄众人骂得个个火起,偏生谁也不敢指明帝尧之女助了少丘一臂之力,心中恼得要爆裂了一般。

“好!”觋子隐森然点头,“这一战,算你们机缘巧合!来人,放了巫礼!”

金破天等人大喜,鳄龙战士和独角兕战士一起欢呼。

觋子隐不理会他们,脸色铁青地——确切地说是脸色血红,因为脸上皮肉至今仍是溃烂不堪,恐怖至极——走下神坛,傲然站在少丘面前,喝道:“你出手吧!本座看看你到底有何神通!”

金破天等人霎时鸦雀无声,心又一次悬了起来。这觋子隐乃是大荒中的半神之体,据说数十年来未尝一败,甚至有人传言,他的精神力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之少觋氏更要恐怖。事实上近些年少觋氏已经渐渐有控制不住自己这个徒弟的苗头,他十年未下丰沮玉门,也从不踏入帝丘,同为巫觋之首的巫咸每年都要到丰沮玉门参拜太巫氏,可觋子隐却从未去丰沮玉门参拜过少觋氏。师徒之间究竟有什么嫌隙外人不得而知,但觋子隐与少觋氏不和,炎黄高层却有所耳闻。

此时少丘几乎精气耗尽,站都站不稳,以这种状态迎战觋子隐,只怕没有丝毫的胜算。金破天等人眼睁睁地看着木慎行一把提起了巫礼要送过来,却没有丝毫喜色。

“不,你先放了我儿子!”巫礼忽然道。

觋子隐看也不看她:“先放谁后放谁,不是你说了算。”

巫礼冷冷道:“想来你也知道,少丘遇上你没有丝毫获胜的可能,我怎会让我的儿子留在这里等死?哼,如果你先放我,我保证你会非常非常后悔。”

“哦?”觋子隐神色一动,淡淡道,“说来看看。”

“精神之精,灵水之魂。”巫礼慢慢说出八个字。

“闭嘴!”觋子隐面色大变,气息都喘得不均匀了,黑幽幽的眸子盯着巫礼半晌,缓缓喝道,“放了司幽!”

大理牧姬恺主掌刑法,见这个炎黄第一通缉犯他竟敢私自放掉,不禁皱眉道:“圣觋,此人……”

话未说完,帝尧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做声,姬恺只有叹息摇头,默然不语。

觋子隐假作没有听见,朝木慎行点了点头,木慎行答应一声,将巫礼放在了地上,回身抓起司幽。司幽被觋子隐以精神力禁制,他可解不开,望了望觋子隐,见他没有要解开禁制的意思,于是朝着戎虎士大喝一声:“戎老三,接住了!”

手臂一掷,司幽一飞十余丈,这等腕力当真也是了得至极。戎虎士哼了一声,粗长的胳膊探出来抓住司幽,轻轻放在了地上。开明兽忽然凑过头来朝司幽嗅了嗅,脑袋一晃,吼的一声,觋子隐加诸他身上的禁制立刻告破。

司幽这才能站在地上,茫然地望了望仍旧站在场中等待决斗的少丘,又望了望巫礼,一时心情黯然。他本就是落落寡欢、沉默寡言之人,此时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了,少丘,你可以出手了。”觋子隐淡淡道,“这一战就赌你和巫礼的生死!”

第426章 回梦菟丝草

少丘盘膝坐在地上:“好。”

众人默默地望着这个倔强的少年,也不知为何,便连炎黄众人,心都悬了起来。

觋子隐目中幽光大盛,刚要出手,忽然间巫礼叹道:“少丘,这一战,你不必出手了。”

少丘诧异地抬起头来。巫礼慢慢走到神坛边缘,双膝跪倒,拜道:“多谢你救了我的儿子。你们年纪相若,他自小孤苦,还望你们能以兄弟之心相待,日后互相扶持。”

少丘微微颌首:“司幽从此便是我的兄弟。大祭司,你放心,这一战少丘无论生死,必定会让你们母子团聚。”

巫礼苦苦一笑,望着司幽道:“儿子,便到此时,你也不肯叫我一声母亲吗?”

司幽闭目不答。

巫礼痴痴地看着他,叹道:“这一战不必再打了,你们走吧!”

“为何不必打了?”觋子隐冷冷道。

“因为,你没有了赌注!”巫礼古怪地一笑,身躯忽然间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衣袍之上,鲜血大团大团地涌了出来。

众人全都惊呆了,司幽更是目瞪口呆,整个身子完全僵直。

“巫礼——”觋子隐喝道,“你不能死!告诉我灵水之魄……”刚说到这里,忽然闭嘴,一脸古怪地看了看巫咸,不再作声了。

“师姐——”巫盼身形掠过,一把抱住她,泪水奔涌,“师姐,你怎么这么傻啊!”

巫咸也面色震动,呆呆地望着她,一向微笑的脸上,罕有地露出了哀痛之色。觋子隐气急败坏,大踏步走过去,刚走了几步,巫盼忽然抬头大喝:“你给我站住!”

觋子隐愕然站住,望着巫盼仿佛要喷出火焰般的双目,竟不知如何是好。所有人都惊呆了,在大荒有史以来,还从没有见过一个神巫以这种方式自杀的,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母亲——”司幽忽然发出一声大叫,疯了似的奔上神坛,一个踉跄,扑通摔倒,跪爬着来到巫礼身边,手忙脚乱地抱起她,只见巫礼的心口上,不知何时却插着一把青铜匕首!巫礼的精神力业已失去,她不懂元素力,就跟凡人没什么两样,心脏一破,可谓必死无疑。

司幽紧紧搂着自己的母亲,按着青铜匕首手柄处的伤口,也不敢拔,大团大团的鲜血奔涌而出,不禁朝巫盼嘶声喝道:“快救救她啊!”

巫盼如梦方醒,双手一展,指尖上白芒跳动,带着庞大的生机,轻轻按在伤口之上。巫觋的白巫术治疗内伤和外伤神奇至极,除了断肢重生不及木系,可以称得上大荒间最顶级的治疗术。巫盼身为七大神巫之一,神通何等强大,然而说来也奇,这蕴含着无限生机的白芒按在巫礼的胸口,竟然丝毫止不住血!

“没用的。师妹,我这匕首上涂了回梦菟丝草。”巫礼笑道。

“回梦菟丝草?”巫盼大吃一惊。

“母亲,你……你为何要这样啊?”司幽也呆若木鸡。他乃是机关术大师,自然也知道这回梦菟丝草是什么东西。这种奇草熬炼出来的汁液极为霸道,一些部落中人喜欢将它涂抹在兵刃之上,一旦割破肌肤,那伤口极难愈合,受伤者往往血流不止,活生生地将鲜血流干。

巫礼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司幽的面颊,温柔至极:“儿子,娘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对不住你。无论你多么憎恨这个世界,一定要记住:你是黄帝姬轩辕的苗裔,少昊氏的子孙,东岳君与神巫的儿子,你身上流着高贵的血脉,是诸神的宠儿!”

司幽泪流满面,呜呜大哭:“娘,我记住了!我记住了!你不要死,我一定会救活你的!”

大片的鲜血几乎将巫礼的全身染红,巫盼徒劳无功地将白巫术灌入她的体内,但回梦菟丝草霸道异常,伤口又在心脏上,根本不起作用。

巫礼面色白得如同天上绵密的云朵,缓缓地一笑,抚摸着司幽乱糟糟的长发:“大荒山河虽美,人心却污浊不堪,儿子,你身上有着东岳君姬仲的孤傲与豪迈,却不要与他那般优柔寡断,不敢爱,不敢恨,被那浮名缠身。娘这便去了,你我母子十八年来刚刚见了一面,便要人鬼殊途……娘……对不住你啊!”

“娘——”司幽身躯颤抖,目眦欲裂,眼眶中竟渗出血来。

少丘这时也默默地走了过来,手提长剑,凄然望着巫礼。他知道,巫礼之所以自杀,是不愿让自己再与觋子隐赌命,赌注死了,这第三战自然不必再打了。

“少丘,少丘……”巫礼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少丘默默地走过去,跪在巫礼身边。巫礼艰难地伸出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掌,猛地抓住他的手,死死地盯着他,执拗地举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地向自己的胸膛上按去——司幽的手正在那里。

少丘明白她的意思,紧紧地握住司幽的手,慢慢道:“皇皇上天,照临下土;皇天之祜,薄薄之土。今日少丘与司幽结为兄弟,生死相携,患难与共。”

“好……好……”巫礼急遽地喘息着,温婉地看着司幽,笑道,“儿子……儿子……你看,你父亲走了……娘也要……走了……可是……娘又留给你……留个你一个……兄弟!你……不孤单啦……”

“娘!”司幽大哭,“我不要你死!我等了你十八年啊!我在那个肮脏黑暗的地穴中等啊,等啊,支撑着我的信念,就是要见到你。和你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儿子终于见到了你了,你却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

他嘶声大吼,血泪崩流。

巫礼嘴唇翕动,已然说不出话来,只是温柔地望着他,瞪大了眼睛,似乎眨也舍不得眨一下……

“娘!娘——”司幽与少丘忽然发现不妥,抱着巫礼的身子摇动,却是软绵绵地再无一丝生气。眼睛兀自大睁,温柔地盯着他们。

第427章 第三战

场中十万人,目不转睛地望着这场人间惨剧,长风不吹,尘土不动,寂静得竟仿佛死亡的荒野。

司幽抱着母亲的尸体,眼睛失神地望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一步步朝神坛下走去。帝丘的重臣眼见得名重一时的神巫、金天部族大祭司竟落到这种地步,也是心中感慨,木之言等木系高手心里更是不知什么滋味。

“不准走!”觋子隐忽然大声喝道。

司幽恍若未闻,抱着母亲的尸体一步步向神坛下走去。少丘眸子一闪,霍然回身,冷冷地道:“尊敬的圣觋,是否需要把巫礼的尸体留下来让天火焚烧啊?”

旁边的群巫脸上均现过一丝怒色,目光森然地盯着觋子隐,心道:若是此人敢作践巫礼的尸体,当真要不顾一切跟他拼了。

觋子隐微微一愕,冷笑道:“巫礼既死,便不是我人间的律条所能干涉了。不过你却走不得,三战未完,如何便要走?”

“圣觋还要与我赌什么?”少丘哂笑道,“我若是赢了,可没兴趣把你老人家从这水深火热中救出去。”

“不赌什么。”觋子隐对他恨得咬牙切齿,森然道,“就赌你的一条命。你我约定三战,如今才战了两场,还有一战未完。若是你赢了,你只管走人;若是输了,就把命丢在此处吧!”

少丘哈哈大笑,长剑一横,喝道:“好!何必三战!你们想战多少场老子都奉陪!来吧——”

场中顿时窃窃私语,都知道觋子隐是势必要把这个金之血脉者毁在这里了。六部族神坛西侧的一个青铜几案旁,一个身穿白狐皮袍、头上戴着白狐皮帽的老者跪坐在地上,脸色冷峻地盯着少丘。见少丘此时狂态毕现,他眉头一皱,轻轻一招手,一名腰配青铜弯刀的战士附耳过来。

那老者低声吩咐几句,那战士面容一肃,沉沉点头,霍然站了起来,大步走入场中,大喝道:“三危卢铁崖,来与你做这第三战!”

此言一出,帝丘重臣尽皆哗然,便连觋子隐也怔了好半晌,似乎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三危部落,西岳君欢兜,在大荒中可谓噩梦般的存在,与炎黄联盟的关系极是古怪,甚至好多炎黄中人也搞不明白。

——因为,三危部落与蚩尤乃是同源!

西方主金,远古的时候,金系崛起于西方,在日后的部族混战和迁徙的过程中,金系中的一支臣服于炎帝,随着炎帝东进。炎帝定鼎大荒之后,这支金系部落便定居到了东方,四大泽区之东、大海之西的辽阔地域。直到日后蚩尤崛起,统一了这片散乱的金系各部落,才正式命名为九黎部族。

也就是此时,西方金系各部落也被三危部落统一,要说这一东一西两大金系部落都是一家人,都信奉金神蓐收,可是随着蚩尤的崛起,九黎部族却开始挑战三危部落的金系正统地位,两个部落之间关系日渐紧张,所幸隔着数千里,想打架也够不着,只能是互相标榜,互相瞧不起。

偏生蚩尤诞生后,金之血脉者落到了这一代狂人的身上。蚩尤身负血脉,更是骄横无比,直接下书命三危部落尊奉自己为主,这下子可把三危部落给气坏了,若是离得近,只怕当场就是一场战乱。

这时节蚩尤野心膨胀,开始挑战炎帝的地位,一连数十战,把炎帝打得落花流水,势力大衰。结果西北黄土之原上的有熊部落首领姬轩辕趁势东进,击败了炎帝,逼迫炎帝与自己联合,姬轩辕登上了黄帝的宝座,命人向蚩尤招降。

蚩尤气得几乎发疯,自己千辛万苦击败了炎帝,却被黄帝摘取了胜利果实,一怒之下和黄帝展开了血战,黄帝抵挡不住金系狂悍的攻击,被打得遍地找牙,狼狈不堪。这时候黄帝的重臣风后献上一策:以金制金。邀请三危部落东进,打击蚩尤。

黄帝大喜,立刻和三危部落洽谈,三危部落一听打蚩尤,正中下怀。他们对东方的领土没多大兴趣,只有一个条件:击败蚩尤之后,自己就是金系的正统。

黄帝当场允诺,结果三危部落派遣数万大军东进,协助黄帝,大小数十战,最终击败了蚩尤,消灭了这个企图与自己争夺金系正统的狂人。

蚩尤殛灭,炎黄联盟成立,黄帝敕封三危部落之君为西岳君,主祭西方,万世不移。

本来三危部落可以彻底退出炎黄联盟,兴高采烈地做自己的金系之主,问题是蚩尤灭了,九黎部落却迁徙到了南方,成立了三苗国,依然狂妄自大地称自己是金系正统。三危部落气炸了肺,偏偏鞭长莫及,南方沼泽密布,河泽丛生,他们生于西方,对这帮僭越的家伙们也无可奈何。只好在名义上加入炎黄联盟,督促炎黄之帝平定三苗。三危部落处于独立状态,因此虽然名义上在炎黄联盟之中,实力也庞大无比,却没有算入六大部族之内。

这几百年来,三危部落和炎黄联盟的关系还算融洽,也向帝丘派驻有使者,称为西岳使。这一任的西岳使名叫卢断沙,已经在帝丘呆了十年,神通据说已达幻刃劫中品的境界,手下高手如云。

这个卢铁崖,便是西岳使卢断沙手下的著名高手。

众人脑子里梳理着三危部落与九黎、三苗间的恩怨,一时倒不明白卢铁崖突然出来挑战少丘究竟是什么用意。

“西岳使,”帝尧皱眉道,“你这是何意?”

第428章 赠君一命

西岳使卢断沙就是那个头戴白狐皮帽、身穿白狐皮袍的老者,他面相清癯,皮肤微黑,高鼻深目,颌下一蓬卷毛大胡子,与东方人的长相大有不同。一听帝尧发问,他急忙右臂抚胸,恭声道:“尊敬的陛下,我族与金之血脉者颇有旧恩怨,如今陛下正在为三苗之事殚精竭虑,我族焉有袖手旁观之理。断崖,拿下他!”

竟是不管帝尧的态度,也要命卢铁崖出手了!

三危部落地位特殊,帝尧皱了皱眉头,没有表态,觋子隐心里泛出浓浓的不妥之感,还没来得及出言反对,卢铁崖长喝一声,伸手抽出青铜弯刀,身子一曲,嘣地弹了起来,闪电般扑向少丘!弯刀以极快的速度破开空气,高速摩擦之下,空中竟爆发出一溜火花。

“卑鄙!”金破天熟知三危部落与三苗的渊源,一看见这群与自己族人抢夺金系正统的家伙气就不打一处来,身子一弹,就要射出去。

少丘对这种部族间的恩怨并不清楚,一见有人挑战,管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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