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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世纪-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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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这人实在可怕,觋子羽丝毫不敢怠慢,眼神紧盯着他,淡淡地道,“帮我炼出一滴灵水之魂,饶你不死。”
夏鲧一脸傲然:“老子纵横大荒,几时要人饶命?想要灵水之魂,你是休想!”
“我既然知道在神水之谷,要找到灵水却也不难,大荒中有的是水系高手,即使没你强,炼出一滴该是没问题。”觋子羽满脸漠然,“那么,我就回去缴令了。”
手中吴刀一扬,朝着夏鲧的脖颈斩去。夏鲧忽然冷冷一笑,身子嗖地滑出,宛如一道贴在地上的云雾,快如闪电般到了羽山悬崖出,嗖地跃出。半空中划过一道匹练,远远朝山下的山涧投去。
觋子羽大吃一惊:“此人当真是神通强横,心肺内脏都没了,居然还有施展神通的力量!”
他毫不迟疑,化作碧空火影,驾驭吴刀,跟着跃了下去。
山下的民夫早被羽山上惊天动地的打斗震骇,所有人都仰望着山巅,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忽然间看见山顶一团白色的云雾快极无伦地投进山涧中,随即半空一团长着幽暗獠牙的火焰紧随着刺入山涧。
山涧猛然间爆发出天崩地裂的声响,水浪激起数十丈高,仿佛有两个巨大的怪兽在水下搏杀。大约搏杀了一盏茶时分,两道水浪一前一后进入洪水地区,彼此追逐,间或搅在一起爆出数十丈高的水柱。
第一道水浪随即脱出逃走,朝着一座横亘南北的山岭撞了过去。山岭上的民夫们正在开凿这座山宣泄洪水,一见水浪撞来,纷纷惊叫着躲开,那水浪轰地撞在了水下的山体上,随即第二道水浪也撞了上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也不知怎么回事,无声无息中,山岭忽然从中分裂,顶上的山峰轰隆隆地塌下来,形成了一座巨大的沟壑,洪水轰轰地向东涌去。
耗费数万人,开凿了两个月也没完成的大工程,竟然在这瞬间就完成了!
第709章 灵水之魂
民夫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目瞪口呆,还以为神助。
忽然见水波上涌,泛出十多丈高的浪花,夏鲧的虚影浮在水花之上哈哈大笑:“多谢圣觋,以神器替我开凿了这座大山。”
原来方才竟然是觋子羽用吴刀把这座山给斩成了两截!
觋子羽精神力笼罩四方,焉能听不见,几乎要气疯了。问题是在水中,夏鲧这厮即使身受重伤他也追之不及,但没了内脏,即使肾脏无损,水元素照常运转,他也活不久。觋子羽只好横下心来,拼命地追。
问题是夏鲧要逃,这世上能抓住他的人好像还真没有,只怕连后羿也无可奈何,两人就这么追追打打,夏鲧只是引着他剖开山脉,吴刀所到之处,再雄伟的山脉也搁不住它一刀,一刀劈下去,山崩地裂,大地裂开。
两人在羽山周围追逐了足有七八日,觋子羽竟然“被迫”劈开了六座山,眼见得羽山周边的工程大幅度加快,夏鲧快意无比。觋子羽气得两眼冒火,却是无可奈何。
这中间,两人也偶尔休息聊天,通常是夏鲧喊一声“暂住”,停住身形,觋子羽以为他要投降,也就“暂住”。结果夏鲧道:“你也累了吧?不如休息片刻,恢复一下元素力可好?”
觋子羽为之气结,但他自己的元素力也消耗甚大,只好隔着四五十丈远陪着夏鲧休息。休息好了,夏鲧再逃,觋子羽接着追。有时候两人还到工地上抢几张大饼吃,双方都是狼狈至极,彼此看着,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就这么又耗了几日,羽山周边该疏通的山脉都已经被“开凿”出来,夏鲧也不跟他兜圈了,跃入洪水,顺着河道一路南下。觋子羽紧追不舍。
两人追追打打,入了洪泽,进入淮水,逆淮水而上,也不知过了多少日,觋子羽简直累得瘫下来。他提着吴刀,精疲力竭地在淮水边停了下来,叫道:“崇伯,出来透透气吧!对了,顺便给我扔条鱼吃。”
平日里,夏鲧在水中潜行,觋子羽在水中速度没有在岸上快,就在河岸奔跑,精神力锁定他追踪。往常这么一叫,夏鲧就会哈哈大笑着露出头来,爬上岸,心情好的时候还顺便给他抓条鱼。觋子羽就负责用火元素力烤了,两人分吃。夏鲧常常对他的烤鱼手艺赞不绝口,道:“在海岛上长大就是好,懂得吃鱼,我水系中想找出烤鱼这么好的也不容易呀。”
不料今日却不见有人应答,觋子羽大奇,沉入灵海中搜索,忽然间大吃一惊,锁定在夏鲧身上的精神之链竟然若有若无,显然他此时至少在数十里外。
南交城,共工神殿。
如今的神殿成了商侯契的行宫,本来商侯契坐镇南交城,只消负责前方的粮草器械供应即可,可自从夏部族事变,他将姒文命和一万名夏部族战士囚禁城内,就仿佛坐在一个火山口上,每日都觉得屁股底下火烧火燎。一个月前,得知帝尧下达了诛杀夏鲧的命令之后,他更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只祈祷自己屁股底下的火山莫要爆发。
“唉,杀夏鲧,夏鲧是那么好杀么?陛下怎的糊涂至此啊!”商侯契独坐殿内,借酒浇愁,喃喃自语道,“若是他不死,回到虞部族,只怕八万大军,将会断绝后路啊!夏鲧啊夏鲧,你究竟死了没有?”
“多谢商侯记挂,本君还没死掉!”猛然间,一个声音不满地哼了一声。
商侯契愕然抬头,却见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健硕男子傲然出现在大殿之内,一脸络腮胡子,方鼻大口,甚是粗豪。
“你……”商侯契的脸当时就绿了,半晌才吐了口气,喃喃道,“夏鲧!”
“是老子。”夏鲧也不理睬他,一屁股坐在一块岩石上,斜睨着他道,“商侯,这么多年没见,你真是一点没变,仍旧每日替陛下操不碎的心。有弟如此,幸甚至哉!”
商侯契闷哼一声,望向他的肚腹,顿时瞠目结舌,只见他从胸膛到肚脐居然裂开一道黑色的口子,里面内脏悉数不见,差一点就能看到后背,肋骨断茬刺了出来,变成乌黑之态。真不知道如此重伤,他如何还能活下来。
商侯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夏鲧这厮怎么到了这儿,难道吴刀也杀他不死么?被吴刀伤成这样,这厮要怎生报复?
“商侯,”夏鲧冷冷道,“文命在哪里?”
商侯契苦笑一声:“呵呵,令郎安然无恙。”他决断极快,当即命人将姒文命去带出来,然后道,“老夫好吃好喝好招待,待会儿见了,你肯定会发现他长得白白胖胖。”
夏鲧哼了一声:“把你私藏的酒带几坛出来。”
商侯契急忙命人去取,一会儿,姒文命和酒一起来了。夏鲧看了看儿子,喃喃道:“你这厮没说假话,这小子果真胖了。”
“爹,您怎么来了?”姒文命见面前这个邋遢的汉子居然是自己父亲,不禁吃了一惊。他这一个多月来被商侯契囚禁在城中,消息封闭,除了写过一份手令命夏部族战士放下武器,不得抵抗,其他就一无所知。
“别废话了,走。”夏鲧大步上前,一手攥着儿子的胳膊,一手拎起一坛酒,脚下云气蒸腾,呼啸而起,转瞬间父子二人神殿之外。
商侯契这时候一身的虚汗才喷涌而出,身子慢慢软倒在了坐垫上…
姒文命只觉腾云驾雾一般,被父亲夹在手臂中急速飞奔,时而在半空乘着云雾飞行,时而在白雪皑皑的山头一点脚,掠地直飞。他从来没有这样在父亲的怀里呆过,只觉父亲的神力无穷无尽,丝毫不知疲倦,迎面掠来的狂风刀子一般割在脸上身上,他元素力低微,居然有一丝深入骨髓的寒意。
也不知奔跑了多久,眼前现出一道山谷,夏鲧纵深跃下,两人的身子急速下坠,强烈的失重感几乎让他心脏都跳出来了。直落下去近百丈,才算到了地面,这山谷中雾气浓重,夏鲧轻飘飘地站在地上,朝山谷深处奔了过去。
姒文命瞧了瞧四周,只觉水雾越来越浓,熟悉无比,忽然吃惊地道:“爹,这里……是神水之谷么?”
“哼。”夏鲧迎着铺面而来的潮湿水汽,哼道,“老子还以为你故意装作不认识呢。”
“呃……”姒文命哑然半晌,苦笑道,“哪儿会。这里是咱部族的禁地,儿子……儿子又不曾进来过,哪里会故意假装。”
“呸,”夏鲧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无数次故意把外敌引进谷中歼灭,影响最大一次便是三年前铁刃军团覆没那次。既然知道这里是部族禁地,你小子还敢这么做?不怕老子大耳刮批你么?”
“嘿嘿。”姒文命笑道,“爹爹明察秋毫,咱们族规规定,凡我夏部族子民,不得擅自入谷,但敌人非要闯进来可没法子。你看,儿子执行族规,把他们都歼灭了。”
夏鲧气闷之余,心中也是感慨:也许在这个大荒,只有文命这种知晓变通的人才可以成为强者吧!
这时,两人已经奔到了山谷的尽头,此处是一座“凹”字形的绝谷,三面都被耸立万仞的绝壁环绕,谷中雾气浓郁,几乎达到粘稠的状态,每走一步都像在水中行走。顶头的山峰上,倾泻下来一道巨大的瀑布,轰隆隆地撞进谷中一座十亩方圆的潭水中。大荒奇山绝峰林立,瀑布众多,这倒不奇怪,奇的是,瀑布冲进水潭,居然不掀起一丝水花!那瀑布之水进入潭中,就像冲进云雾中一般。可下面明明是水面。
第710章 灵水之魂2
坦白说,姒文命虽然时常拿这座绝谷来制敌,自己倒真不敢违反族规进来瞅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他朝空气中抓了一把,掌心居然抓出了一股水,可见粘稠到了什么地步。
“爹,这地方怎么会这样?”姒文命奇道。
“你当真不知么?”夏鲧将他扔在了地上,自己提着酒坛狂饮一气,恋恋不舍地咂咂嘴,道。
“真不知道。”姒文命翻身爬起来,老老实实地道,“儿子只知道,这座山谷中的水雾会凝成虚幻的人影与刀锋,任何侵入谷中的人都会被袭杀,因此一旦有打不过的敌人,就引他们进来不费一兵一卒,就消灭干净了。”
“呸!”夏鲧怒目圆睁,踹了他一脚,“你倒轻巧,我夏部族千百年来的大机密,居然被你当作杀人机器。若非老子在禹都帮你按压着各位长老,你早就被执行族规了。”
姒文命讷讷地又爬起来,不敢再说话。山谷中水雾太重,两人没有运行元素力,衣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他忽然瞥见父亲的胸腹衣衫瘪瘪的,甚至凹陷进去。
“爹,您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姒文命以为父亲在羽山治水太过劳累,不禁心疼地抱住了他的壮硕的腰。这一抱不打紧,猛然见他呆若木鸡,大叫一声:“爹——”
伸手哗地掀开了父亲的衣衫——胸腹之间空空如也,内脏俱无,居然成了皮包骨架,焦黑一团!姒文命当即倒退几步,脸上一片惨白。
夏鲧正欲恼怒,眼中忽然现出温柔之色,怜惜地抚摸着他的头发,道:“文命,老子我身受重伤啦,此时存靠着水元素在支撑,命在顷刻。日后,我夏部族的未来,就要靠你啦!”
“谁干的!”姒文命双目冒火,嘶声大喝。
夏鲧摇了摇头,恼怒地望着他:“重要么?我夏部族繁衍了数百年,战死沙场的族君数不胜数,你爹就死不得么?我的命不重要,谁杀的我更不重要,重要的是夏部族如何继续繁衍,发展壮大!”
“我不管!”姒文命泪流满面,喝道,“我要找他报仇!”
“暴你个头!”夏鲧怒极,一脚踹过去,把儿子踹了一溜滚,喝道,“是帝尧和大舜下的手,你怎么找他们报仇?拿夏部族数十万口子的命拼么?”
姒文命忽然呕出一口鲜血,再也爬不起来了。
“起来!”夏鲧喝道,“老子命在顷刻,不是来跟你说这些的。”姒文命默默地爬起来,跪在地上,夏鲧道,“先说要紧事,你知道这山谷为何水雾如此浓郁么?为何会自行生成虚影与刀锋,攻击擅自入谷的人么?它又为什么会是我族的禁地么?”
姒文命摇头。
“因为,这座潭水,”夏鲧指着山谷中的深潭,一字一句道,“就是大荒中人人觊觎的灵水之魂!我夏部族之所以能发展壮大,在大荒水系中成为最强者,就是有了它!大荒中的金精在四百年前被蚩尤找到,打造了蚩尤甲;火魄在苑丘之野,几年前震惊大荒的天幽灵火,就是火魄的末端,这个大家早已经知道了,可谁也不敢去取;木灵据说被彭祖采走了,但谁也找不到彭祖且不说它;剩下的土魄和灵水之魂就成了大荒中的失落传说。嘿,可惜谁也不知道,灵水之魂却在我夏部族的神水之谷中!它乃水之魂魄,千年前女娲氏为了防止人类胡乱窃取,布下精神封印,可以凝出虚影与刀锋诛杀贸然闯进来的人。”
姒文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眼纹丝不动的瀑布深潭,这时才晓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利用这山谷来杀敌的可怕后果。当时还挺得意,万一敌人中有精通水系的高手,难免不会泄露这个天大的机密。
“灵水之魂的力量你想必从部族传说中都知道了,它乃是世间一切生命的本源,一滴灵水可以使万里沙漠化作绿洲,可以使岩石发芽,可以熄灭火山,它乃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力量之一。”夏鲧露出崇拜的神情。
“父亲,那您带我来这里……”姒文命抬起头,喃喃地道,“是做什么?”
夏鲧脸上浮出得意的笑容,把儿子拉了起来,笑道:“老爹是这一代的水之血脉者,你自然是知道的。按大荒中水元素分布,咱们夏部族拥有灵水之魂,下一代的血脉者十有八九还是会诞生在咱们的部族。不过,我等不及啦!”他感慨道,“目下大荒骤变在即,部族分崩离析,大舜一向把老子视作他争夺炎黄之帝宝座的第一劲敌,哼,他杀了我难道就安心了么?我部族三万常备精锐,一旦举族造反,短短一个月就可以拉出七八万大军,他不怕么?因此,我死之后,他必然用尽一切手段削弱我部族的实力。”
姒文命的脸色悲愤无比,牙齿咯咯有声。
“我部族的实力一旦被削弱,夹在三苗和炎黄间,就是灭族的下场。”夏鲧哼道,“但我偏不让他这般如意。你天性聪慧,虽然顽皮了些,论政治谋略,却比你老爹我强多啦!但你实力太差,连防身的水平都达不到,这可不行,随便派个刺客就能干掉你,我部族不是群龙无首了么?所以,我要将我的元素血脉过继给你!届时,在这神水之谷中略加修炼,虽然未必能横行天下,却也能达到一流境地。尤其是,你成了血脉者之后,非万不得已,帝尧和大舜也不会冒着水系各族离心的危险来杀你。你就有时间和他们周旋,率领我部族开创一个更辉煌的未来……”
夏鲧正讲得兴致勃勃,满脸憧憬,姒文命再也忍不住了,道:“爹,这元素血脉者又不是我家二叔家的儿子,怎么可以过继呢?”
“呸。”夏鲧恼道,“元素血脉自然是由天地无规律分配的,可是有了灵水之魂,难道老子就不能逆天而行么?有了灵水,老子从天地口中夺食,连诸神也无可奈何!”
姒文命这才恍然大悟。
夏鲧不再说话,拿起地上的酒坛,咕嘟嘟狂饮几口,哈了口气,喃喃道:“爽啊,好久没喝过酒啦!工地上常年储藏有七八千坛酒,老子与民夫们约定,他们开辟一座山,老子请他们喝一顿酒。到如今开辟了三十多座山,请了三十多顿酒,每次都以为老子也能喝上几杯,没想到三十万民夫,分到老子这里,每次都连一滴也没有了。真他娘的恼人,还好,临死前从商侯手里勒索了一坛,哈哈,水系人不在酒中死,真他妈是人生一大遗憾。嗯,老子今生无憾了。”
姒文命忽然间热泪盈眶,夏鲧性子暴烈,他时常受父亲打骂,可是他却知道,自己这个老爹,实实在在是世上最仁慈的人。活了快二十年,他还没见过父亲打过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奴隶。当然,敌人除外。
夏鲧将坛中美酒一饮而尽,为了喝酒他居然用上了元素力,将酒水收拢成拇指粗的细线灌进口中,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喝完酒,将酒坛劈手掷出,心满意足地打着酒嗝,走到潭水边,一声大喝,水元素力暴然涌出,从万仞山峰冲下来的瀑布突然被截断,整座瀑布居然就那么悬挂在半空,水流在瀑布里粼粼流动,就是不流下来。
夏鲧跪倒在潭水边,郑重地行了三跪九叩的祭天地之礼,然后双手虚按在水面上,手掌忽然一揉,喝道:“水归其壑,魂凝于天,万物有灵,归我掌中!”
第711章 夏鲧崩灭
那十亩方圆的水潭忽然像一团半凝固的水晶一般,缓缓脱出了石潭,向上浮了起来。这潭水粘稠无比,升上三丈高处,居然还保持着在潭中的形状,而石潭早已干涸,不见了一滴水。
姒文命被这奇迹惊呆了,夏鲧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发出一道粗若水桶,有若实质的水元素力,探入这潭水中急速旋转。说来也奇,随着这道水元素的旋转,潭水居然越来越小,原本十亩方圆,小山一般,慢慢变成了一头牛大小,随即又变成了小鸡仔般大小……
夏鲧此时浑身大汗淋漓,显然越小他炼化起来越困难,又过了半个时辰,这潭水才给炼成了拳头大小。夏鲧哈哈大笑,忽然狂喝道:“元素之血,灵水入魂,给老子化——”
那拳头大小,近乎变成透明空气的水团中竟然融进了血丝,随即剧烈凝缩,竟发出类似人体骨折般的“咔咔咔”之声,猛然砰地一声炸裂,姒文命凝眸望去,只见空中悬着三滴晶莹得令人炫目,澄净得无可形容的水滴!
随即上空悬挂的瀑布又开始轰隆隆地冲击下来,注入干枯的石潭中。
“好啦!”夏鲧一屁股坐到地上,喃喃道,“累死老子了。”神情间却兴奋无比,朝着儿子笑道,“这潭水怕是要过五百年才能再炼出一滴灵水啦!”说着一招手,一滴灵水缓缓飘入他的掌心。
夏鲧托着灵水,一脸痴迷,喃喃道:“儿子,这滴灵水,就是我部族的希望,就是我夏鲧的希望。来吧!”
姒文命肃穆地走上前,跪倒在父亲脚下,轻轻垂下头。夏鲧正要将灵水向他额头按去,他忽然道:“爹,您得跟我说明白,您死后,儿子究竟要承担什么使命?”
夏鲧缓缓收回手掌,凝望了儿子一眼,父子俩深深地对视,彼此眼中都有一种澎湃的激越之色。
“儿子,”夏鲧沉吟一番,“最终的目标当然是夏部族的永世兴旺,让你的族人,让你的亲人,让你的子孙后代丰衣足食,不受欺辱,不受奴役。在你没有把握对付帝尧和大舜之前,需要隐忍。爹爹我就是无法隐忍,锋芒太露,才遭到天下之嫉恨。这点你会别我做的好千万倍。”
“儿子晓得。”姒文命郑重点头。
“若是可以,”夏鲧仰天长叹,“为父希望你治理水患,完成我的未竟之业,还天下百姓一个壮美的大荒!”
“爹——”姒文命目眦欲裂,吼道,“您辛苦治水三年,救活了多少人?又得到了什么?天下间可有人念你的好么?帝尧和大舜又是如何对待您的?你何必——”
“住口!”夏鲧厉声喝道,“难道老子治水,为的是帝尧和大舜么?你我天下英雄在这大荒中逐鹿,自己部族的父母妻儿将他们的儿子、丈夫和父亲送上沙场,为了你我血战而死;其他部族的勇士用他们的尸骨鲜血成就你我的荣誉,你给了他们什么?文命,那些愿意为你而死的人,和那些死在你手中的人,你都应该对他们抱有感恩之心。其他枭雄将老百姓视为蚁民,老子将他们视为自己的荣耀!没有千千万万的人在陪衬这个大荒的壮美与雄奇,你他娘的又为了什么打仗?争夺?”
“我初去治水,想的只是未来的马蹄下有更丰美的草原,更富饶的土地。”夏鲧脸上微笑了起来,“可是这三年来,我和曾经的敌人、对手在同作同息,同甘共苦,才晓得,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与我血脉相连。天夺他们的命,我就向天讨要;洪水夺走他们的家园,我就驱逐这洪水……因为,我是这大荒中顶天立地的英雄。哈哈哈——”
父亲的这个道理姒文命并不明白,可是他隐隐知道,帝尧和大舜决不会这么想,任何一个枭雄与帝王都不会这么想。也许,父亲的悲剧,正因为此吧!可是,父亲在他心中的伟大,也正是因为他与别人的不同。
“爹,”姒文命肃然道,“儿子在此立誓,势必将这场水患从大荒彻底根除!”
“好儿子。”夏鲧心中畅快,“来吧,儿子!放开你的灵窍,尝尝这天地间最伟大的力量吧!”
神水之谷的山巅上,一个长发飘拂的虚影默然而立,几乎与周围的山色融为一片。几只胆怯的野兔在雪地中啃着泥土中的草根,一跳一跳地蹦到了他的脚下也没察觉到丝毫人类的气息。
这神秘虚影闭目凝神,面前张开着一张五尺见方的光幕,恰好将谷底水潭边的景象投射在上面。他看见夏鲧头顶冒出一道凝缩成固态的鲜血状水柱,另一端插入姒文命的顶门;而他的一只手却虚按在姒文命的肾脏上,一滴晶莹得无可形容的水滴缓缓地没入姒文命的体内。
在夏鲧身后,虚空中悬浮着两滴水,身后的瀑布轰隆隆冲下,这两滴水却纹丝不动。
“灵水!”他眸子猛然睁开,露出渴望之色,身子猛然化作一道细细的火焰,闪电般朝山谷中投去。
夏鲧先将自己的水之血脉源源不绝地贯入儿子体内,他们父子血脉相通,并不受排斥,不过正常情况下,血脉却不会变成姒文命身体的一部分,终究要离体而出。但夏鲧借着灵水,就可以将血脉吸纳进灵水之中,灵水乃万物之本源,血脉呆在灵水中比在人体内还舒服,很快就融为一体。然后在将灵水融化到姒文命身体的每一部分,这般一来,水之血脉就根植进了姒文命的身体中,人工造就了一个血脉者。
此时正将大功告成,姒文命的身体几乎成了一团人形的水汽,这是被灵水贯入的征象,只要灵水平缓下来,他的身体复原,两者就彻底融合。
这法子比当年虞岐阜强夺虞墟的火之血脉强之百倍,夏鲧得意无比。便在此时,眼角瞥见一道强大无匹的力量从半空中俯掠而下,幽暗无形的锋刃,火焰之躯体,光与影结合成无坚不摧的利刃,直朝悬在半空的灵水扑去。
“觋子羽——”夏鲧大喝一声,劈手将姒文命远远地掷了出去,自己飞身扑了上去。
轰然一声巨响,两个身体乍合即分,夏鲧的身躯远远地抛了出去,摔在远处的山石上一动不动。半空中响起一声阴冷的长笑,觋子羽的身影化作火焰,飘摇而去。
山谷中寂静了下来。浓重的雾气覆盖四周,空中透出乳白色的亮光,月亮虽然升到了山谷之上,却穿不透这浓重的雾气。
“爹……”也不知过了多久,姒文命才发出一声呻吟。
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猛地感觉到自己身体中元素力有如长河海潮般涌动,意之所往,力之所至,原本那种溶解在水中的感觉早已不翼而飞。
浓重的雾气再也遮不住他的眼睛,反而似乎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像是视觉的外延,又像是手臂的延长,他只觉自己的身躯充斥山谷的每一个角落,可以将百丈外的雾气化为身体的一部分,轻松地抓裂最坚硬的岩石。
他“看见”了自己的父亲,正一动不动地躺在一块岩石下,浑身漆黑,下肢和头颅处血如泉涌。他踉踉跄跄地奔过去,扑通跪倒在地,曾经雄伟如同巨神的父亲,此时依然不成人样,骨骼碎裂,双目紧闭。
姒文命放声大哭,伸手按在父亲的肾脏部位,元素力如长江大河般滚滚涌入。过了良久,夏鲧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儿子,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爹,您怎么样?”姒文命叫道。
第712章 夏鲧崩灭2
夏鲧闭着眼睛,微微喘了口气,呵呵笑道:“老子我是不成啦!觋子羽那小子果然厉害,我几乎将自己溶解在水中,还是逃不过他的追踪。唉,被他抢走一滴灵水……娘的。”
夏鲧缓缓抬起右手,掌中赫然攥着一滴灵水:“儿子……这滴水……你带到苗都……将棺材里的苗帝少丘……给救活……”
姒文命怔住了,不解地道:“灵水如此珍贵,怎的拿来救苗帝?”
“嘿。”夏鲧挣扎着笑了笑,“我没见过他……但是从他不惜牺牲……为炎黄破天劫……我就知道……他是一个与帝尧……大舜……玄黎他们……都不一样的人。约束三苗,制衡帝丘……这世上只有他了。”
姒文命也对少丘颇为钦佩,尤其对帝尧和大舜恩将仇报的行为无比鄙视,此时想来,自己的父亲居然和少丘做了同样的事,得到同样的后果,心里不禁有种亲近之感。他立时毫不犹豫地点头。
夏鲧精神忽然振作起来,笑骂道:“你小子善于处人缘,他此时正躺在棺材里,救活他,卖给三苗和少丘一个大人情。须知,我夏部族之患,不在三苗,而在炎黄,借此和缓与三苗的关系,如此一来,面对大舜的黑手,进可攻,退可守。足以让你有时间壮大自己的力量了……明白么?”
他眼中满是殷切之意,将灵水缓缓递到儿子眼前。
“儿子明白!”姒文命热泪奔涌,父子俩双手相握,深深地凝视。
“老子走啦!”夏鲧笑道,“这辈子还有遗憾么?老子先想想……”
他闭上眼睛,仿佛在认真回想自己的一生,曾经的辉煌,曾经的遗憾,曾经的凛冽岁月和英雄情怀。他再也没有睁开眼。
无声无息中,瘦小的人影远远地没入云梦泽之中。吴刀的暗影在泽中劈出一道深达十丈的沉渊,而姒文命早已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水泽中。
云梦泽是汉水与长江之间一片浩茫无际的大泽,向南直接连接洞庭之泽,这座大泽地形复杂,乃是上万个大小湖泽所组成,岛屿密布,有陆地贯通南北,但处处都是沼泽与险境,终年云雾不散。
觋子羽当日抢了一滴灵水之后,虽然杀了夏鲧,却也身受不轻的内伤。有了一滴灵水在手,他就可以炼成前无古人的“万物无灵控魂术”,成为人间的之神,然而对他而言,这一滴灵水却是要救艾桑的性命。
养伤之时,他真是愁肠百转,野心与温柔在心头挣扎,但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先用了这滴灵水。反正姒文命手里还有一滴,待抢了过来,自己既能修炼神通,又能治好艾桑,那岂非两全其美?
于是他就盯上了姒文命。被堂堂圣觋盯上,姒文命算倒了霉,他实力不行,不敢和手持吴刀的觋子羽抗衡,只好落荒而逃。觋子羽就追踪不舍,两人前后追逐,一路南下。觋子羽本以为这位少君元素力低微,除了狡诈,毫无可取之处,没想到追逐了十多天,才发现他实力之强令人刮目相看。
好几次险些追上他,却一场恶战,又被他逃之夭夭,急切间觋子羽竟然拾掇不下他。
这次姒文命终于算熬到了云梦泽,当即一跃而入,觋子羽顿时抓了瞎。
他站在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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