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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不算事儿-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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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淡疏朗的药香味瞬间在密闭的军帐中四溢,苏玉动了动嘴唇,心中有千万句话想要对秦砚说,最终却只是轻吐了一句:“谢谢你。”
秦砚用木勺轻轻搅了搅药壶中的汤药,头都未抬道:“与我来说,以最妥帖的的手法,用最好的药治疗病人本就是我身为医者的职责。这定元丹既然是我的,如何使用自然由我来定,苏二小姐无需言谢。”
苏玉的神色复杂,沉默地注视着秦砚一会儿垂下头来用方竹扇控制着火候,一会儿又探过身去吹散药壶上氤氲着的白雾来察看药汁的浓厚。
自始至终,秦砚面上都是一派闲散悠然,可苏玉却十分清楚自己面前这一壶药究竟有多贵重。
当初太后的三令五申,白青的再三阻止,而秦砚却一意孤行地将定元丹入药,究竟为谁一目了然。
从那避子汤,到当初护住整个苏家的那步棋,再到如今眼前的这壶药……这人究竟对自己还有多少不求回报的好,被滚滚流逝的时光与似是而非的假象所掩埋,蒙了她的眼,让她看不清也猜不到?
苏玉抿了抿唇,若是今日自己没有偷偷跟随着白青来到这个军帐,这件事情她怕是又要被他蒙在鼓中一辈子。
秦砚似是察觉到了苏玉的视线,抬起头来对着她弯起眉眼,精致的容颜因为弥漫的雾气而染上了一层湿润,模糊了他的容颜,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他的视线比往日里任何时候都灼热炽烈。
苏玉匆匆忙避开了他的目光,垂下头来在自己身上翻找了一番,拿出一方丝帕递给他道:“擦擦你额间的汗罢,都要滴到药壶里面了。”
秦砚伸手接过,用那方帕子在自己的额间随意按了按,却并不将帕子还给苏玉,反而将它揣回到自己的袖中,口中道:“药已经煎好了。”
苏玉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了一只白瓷碗过来,便见秦砚有条不紊地熄灭了柴火,正将架在火上的药壶小心翼翼地取下来。
苏玉匆忙将碗递了过去,秦砚抬起头来对着她一笑,这才将滚烫的药汁缓缓倒入了碗中。
“苏二小姐。”秦砚倒完了药,却没有立刻将碗端起来,反而视线却紧紧锁住苏玉,轻唤了她一声。
“怎么了?”苏玉抬眸看他,疑惑问道。
秦砚清华俊朗的面容上笑意不在,眸光亦比平常还要漆黑深邃几分:“关于定元丹,苏二小姐应该还有一事不知情。定元丹有镇定血脉,三元归墟的功效。服了这药之后,苏少将军可能会晕死两到五日不等,期间无知无觉,有可能连呼吸与脉搏都感受不到,我亦是依靠于此,才能为他身上寒铁所致的伤口止血。”
苏玉的睫毛颤了颤:“呼吸与脉搏都感受不到,那岂不是……岂不是与……”
“与死了别无二致。”秦砚将苏玉难以说出口的二人缓缓道出,视线不离苏玉道,“五日之内苏少将军必定可以清醒过来,若是苏少将军不醒,我愿以命偿还,只求苏二小姐可以信任我。”
“大哥这伤,若是没有你,怕是……”苏玉说到此处一顿,深吸了一口气:“我信你。”
秦砚勾了勾唇角,眸中如有淡淡流光辗转。
“你那我们这便走罢。”秦砚一面道,一面端起药碗,“苏少将军身边应该只剩下萧将军在照看,而萧将军平日里连自己都照料不好,更遑论照顾别人了,我们还是快些过去的好。”
苏玉原本还不信秦砚说的话,可当两人一同回到苏逍的军帐时,苏玉才发现秦砚所言非虚。
甫一掀开帐帘,帐内此起彼伏的打鼾声便直直撞进两人的耳畔。说来苏玉离开军帐也就只有半个时辰的功夫,萧致彦却不知何时蹭到了苏逍的腿边,此刻正横跨了地上的两张床榻,枕着苏逍的小腿睡得人事不知。
而苏逍倒是自苏玉走之后便没挪过位置,依旧趴在床榻上,只是上半身还赤~裸地晾在外面,睡梦之中还一个劲儿地想要翻身,只是刚一动弹,便只能因为小腿上被人压制的力道而作罢。
苏玉原本还想上前去将萧致彦推下来,只是看到了这般的场景,才知道这人应该也是怕苏逍胡乱动弹最终压到了伤口,才想出这样一个法子。
这两人想必经过三天两夜的酣战已然困极,竟然两人进帐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秦砚端着手中的药碗走上前去,弯下腰轻轻拍了拍萧致彦的肩膀。
萧致彦蓦地睁开眼,却看也没看秦砚,翻过身就去紧紧压住苏逍的腿,见他依然好端端地维持着趴着睡的姿势,这才舒了一口气。
苏逍被萧致彦重重地一压,亦是打了个激灵惊醒了过来,口中突然暴喝一声“出兵了”,就要翻身爬起。
苏玉眼疾手快按着苏逍的脖颈将他压了回去,好气又好笑道:“你刚回来出哪门子的兵?给我好好呆着不要乱动!”
苏逍一双还带着迷茫之色眼睛用力地睁了睁,这才反应过来此刻究竟身处哪里,还在不停向上躬上半身的动作僵住,口中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幺妹?”
苏玉点了点头:“秦大人已然问到了寒铁之伤的治愈方法,现在就为你治疗。”
萧致彦方才在苏逍的挣扎间被他在脸上狠狠踹了一脚,此刻正捂着右腮怒看向他,听到苏玉这话,也将视线转向秦砚手中的药碗,开口问道:“难道这寒铁之伤喝药就能治好?”
“治疗寒铁之伤,需要将身上被寒铁所触发寒的地方全部剔除,是肉割肉,是骨挫骨。”秦砚解释道,“依照我方才的查看,苏少将军并未有骨伤,所以待我将他背上发寒的地方割去,伤势便可逐渐痊愈。而这药对于镇痛止血有奇效,苏少将军需先行服下,待药发挥功效之后,苏少将军会陷入昏迷,我会趁着那时行刀。”
秦砚口中说得云淡风轻,而萧致彦却听得打了个寒颤,目露同情看向苏逍。
苏逍神色倒是十分平静,接过秦砚递过来的药碗,话也不多说,仰起头来便将碗中的药汁全部喝干。
苏玉一直定定凝视着苏逍的神情,见他将空碗放在一旁,心中既紧张又有些松一口气。
秦砚将苏逍重新扶回到床榻上趴好,而后转向帐内其余二人道:“这里只有我一人就够了,你们二人今日忙碌了一天,应是也十分累了,还是各自回去休息罢。”
“既然小砚子说了没问题,那我也确实可以放心了。”萧致彦起身,在路过苏逍时,却在他的左肩上轻轻拍了拍,声音低沉道,“好兄弟,撑住了!”
苏逍嫌弃地冲着萧致彦挥了挥手:“战场上摸爬滚打都过来了,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
萧致彦深深看了苏逍一眼,爽朗一笑,这才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帐门。
苏玉在苏逍的身旁跪着,看着神色轻松的苏逍与表情温润的秦砚,有些犹豫。
“你也走罢。”苏逍轻轻抚了抚苏玉的额前的碎发道,“割肉挫骨必然十分血腥,我可不想让你以后每次看到我,便想到我今日浑身血淋淋的模样。”
苏玉抿了抿唇,低声轻唤了一声:“大哥……”
苏逍轮廓俊朗的面容上勾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张了张口想要继续说话,却忽然觉得脑中晕眩,眼前隐隐发黑,浑身上下的力气似乎在一瞬之间都突然流逝了一般,覆在苏玉额头的手因为脱力而猝然滑下,指尖还能隐约感觉到她脸颊上温热的泪水,想要再开口安慰她一句“莫要哭了”,却发现连张口的力气也没了。
胸口如被一座大山狠狠压住一般闷得难受,就连呼吸都觉得吃力,苏逍强忍着突然排山倒海一般袭来的倦意努力睁了睁眼,入目处是苏玉面上挂着凌乱的泪痕轻抚着自己脸庞的画面。
“大哥!”苏玉分明自己哭得稀里哗啦,却轻拭着他干涸的眼角,口中带着哭腔道,“莫要怕,莫要怕,这五日我会一直守着你。”
这丫头……
苏逍不敢阖眼,想要笑,却无力到弯不起嘴角。
“只五日,待到你伤好了,我们便一起回凌安。”
五日便五日罢。苏逍心里想,本来也没想过能活着回去,便由着秦砚这小子折腾这么一回。
苏玉的声音渐渐发尖颤抖起来,刮的人心生疼。人分明就在他的身边,手还扶在他的肩头,却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忽远忽近,让人听得不真切。
苏逍此刻已然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在意识开始模糊,眼帘忍不住阖上的时候,听到秦砚的声音远远传来。
“药见效了。”
作者有话要说:码完才发现这章字数又爆了0。0 爆就爆了罢,大哥您先睡会,我也去睡了
第一卷第一百一十三章
萧瑟夜风送走了夕阳;即便当头还有一轮皎皎皓月;却依然寒气凛冽。
白青整个下午都在军帐中帮配合着秦砚为苏逍治伤;出了一身汗不说;哪里会察觉到外面温度猝降。当他将拎着沾了血渍的杂物从帐中出来时,正好被一阵猛烈寒风吹了个正着;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睢城这鬼地方!”白青一面哆嗦着;一面将方才干活时挽到胳膊上的衣袖重新放了下来;“出太阳时还挺暖和,太阳一落便能将人冻成冰。”
向着有些发僵的手上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白青正准备继续向自己所住的军帐中走,余光便在前方不远处瞥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清丽容颜,窈窕身姿;温婉的眉目映着头顶的皓月,宛如从最精致的工笔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这营地之中本就只有一个女子,更何况这人身上所着的衣物与自己白日里见到她时一样,白青自然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因着定元丹一事,白青其实多少对于苏玉还有些怨怼,此刻见了她,脚下就如抹了油一般想要匆匆离开,可哪知前脚还没有抬起来,便听到身后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
白青轻叹了一口气,脚下的步伐被他硬生生地一拧,不情不愿地一步步向苏玉走去。
苏玉倒像是没有注意到白青的表情,一直默默注视着白青走到自己的身旁停下脚步。
“苏二小姐。”白青也没有抬头看苏玉,敷衍地对她行了一礼。
苏玉抬手一扶,白青的礼便只行了一半。
抬头诧异看向苏玉,白青这才发现她面上虽然一派云淡风轻,可眸光却辗转万千,让人读不懂她在想什么。
“苏二小姐……”白青直起身来挠了挠头,“公子不是说了让苏二小姐去萧将军那边休息,苏二小姐怎么这个时候了还站在帐外?”
苏玉却没有直接回答白青的话,反而以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压低声音道:“我们还是去旁边说罢,莫要扰了帐内的秦大人。”
白青侧过头去一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军帐帐帘,摇了摇头道:“不要紧的,公子正在为苏少将军处理伤口,在这种时候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的。”
苏玉的眸光动了动,随后轻笑道:“也是,你比我更加了解他。”
白青撇了撇嘴,没好气道:“苏二小姐原先是最了解公子的,白青跟了公子十多年,都比不上苏二小姐。只是如今最不了解公子的,也是苏二小姐。”
苏玉垂了眼眸,没有说话。
白青虽然嘴皮子利索,但是平日里最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这般模样,秦砚便把握到了白青的命门,没想到苏玉也将秦砚的神态学了个九成九,剩下的那一点还是因为两人长得不一样。
垂下头低咳了一声,白青放软了口吻问道:“苏二小姐方才叫我,所为何事?”
寒风拂过,苏玉拢了拢被吹散的碎发,问道:“你方从帐中出来,是否知道大哥他现在如何了?”
“苏副将有定元丹护身,更有公子亲自执刀,苏二小姐莫要担心了。”
“这便好。”苏玉轻吁了一口气,而后问道,“那他呢?”
“谁?”白青心念一转,明知故问道。
“秦大人。”苏玉神色坦然,“自我离开帐中少说也有两个多时辰,就连炊事的号角也响了好一阵子,却完全没见你们谁出来。”
说到此处,苏玉轻叹了一口气:“他是不是到了现在也滴水未进?”
白青原本也在为这件事干着急,自秦砚开始为苏副将处理寒铁之伤,已经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两个多时辰了。从一开始白青还在暗暗赞叹自家公子精力好,如今却急得恨不得能替他喝上两口水,用上一口膳。只是这劝说的话白青还没有说出两句,便被秦砚打发出帐休息去了。
秦砚这人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清朗温润十分好说话,只是一旦认真做起事来的时候,旁人无论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见的。
听到苏玉口吻中对秦砚的关怀之意,白青的态度也缓和了一些,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在帐内备了些吃食,只是公子一直忙到现在,还没顾得上用膳。”
苏玉轻叹了一口气:“秦大人可说了究竟何时结束?”
“公子他没有说……”白青回答道。
又一阵冷冽的夜风刮过,白青忍不住拢了拢自己的衣襟,甚至能听到自己上下牙齿冻得轻撞的声音。
瞥了一眼苏玉身上单薄的衣裳,白青忍不住道:“夜里风这么大,苏二小姐还是莫要在这等着了,待到公子出来了,我去萧将军的帐中通知你们二人便是。”
苏玉摇头拒绝道:“我此刻无论去哪里都不可能安心,不若就在这帐外候着。一来这边有消息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二来我方才对大哥承诺一直陪在他身边,自然不能食言。”
白青看自己也劝不住苏玉,暗忖了片刻,建议道:“要不这样,我那里还有一件公子平日里穿的大氅,拿过来给苏二小姐罢,即便苏二小姐不觉得冷,好歹可以挡挡风。”
苏玉这回倒是没有拒绝,对着白青感激道:“那便有劳了。”
白青的军帐距离秦砚并不近,这一趟来回也花了大半盏茶的功夫。除了秦砚的那件大氅,白青还拿了一块已然干得发硬的肉干递给苏玉,挠了挠头道:“听方才苏二小姐的口吻,应该也是一直在这里守着,这是我方才从同帐的后勤兵那里要过来的肉干,虽然口感不好,但是吃着顶饱。”
苏玉的睫毛颤了颤,从白青手中将东西接过,感激笑道:“多谢。”
白青挠了挠头,青涩的面庞露出一丝羞赧:“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苏玉将秦砚的将那件月白色的大氅抱在怀中,大氅衣襟处柔软的皮毛嵌入指缝中,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新药香:“你也快些回去吧,这外面确实不算暖和,今日在帐中忙了这么久,你必然也累了。”
白青打了个寒噤:“那我便先走了,苏二小姐在这边守一会儿便也去休息罢,睢城不比凌安,夜间只会比现在更冷。”
苏玉将大氅披在了自己肩上,对着白青点了点头。
白青向苏玉行了别礼,刚走了两步,却又忍不住停下来转身对着苏玉道:“有公子在,苏少将军一定会没事的。”
苏玉的眉眼弯了弯:“我知道。”
不是承你吉言,不是感谢,而是一句对于秦砚带着无比信任的我知道。
白青微微诧异,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脸上也挂起了憨憨笑意,挠了挠头,这才转身向自己的军帐走去。
此时的军营之中已然万籁俱静,营地中将士们因为连日来的苦战,大多数都在帐中休息,仅有极少数出来闲逛的,说话声音也是低声细语,甚至比寒风在耳畔咆哮的声音要小上几分。
苏玉也不知此时究竟是什么时辰了,只觉得距离白青离开已经过了许久,天色却仍是一片漆黑,远处的群山影影绰绰,完全没有黎明将至的迹象。
将身上的大氅裹得更紧了一些,苏玉起身走到秦砚的帐外停住,伸了手将要掀开帐帘,手却僵持在了半空中。
“罢了。”苏玉口中呢喃道,将手缩了回来。
哪知话音方落,帐帘却从里面被人轻轻掀了起来,露出秦砚带着浓浓倦意的一张脸。
“苏二小姐?”秦砚阖了阖充满了细密血丝的眼眸,开口疑惑问道。
苏玉紧了紧捏在大氅衣襟处的手:“你怎么这时候出来了?可是忙完了?”
秦砚扫视了苏玉冻得发白的手指,蹙了蹙眉,攥住苏玉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近了军帐。
一股暖意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至,眼前军帐内摇曳的烛火本是十分昏暗,但在苏玉看来却有些刺目。眨了眨有些酸痛的双眼,苏玉匆忙将视线转向床榻,便看到苏逍依旧维持着平趴的姿势,秦砚已经将他的伤口处理好,苏玉此刻看不出任何异常。
而苏逍的身旁是一个盛满水的木桶,此刻水的颜色已然变成了赤红色,看起来怵目惊心。
苏玉转回视线,便直直撞进了秦砚那双墨黑如渊的眼眸中。
“怎么了?”苏玉疑惑问道,随后眼神一凝,“可是大哥他……”
“苏少将军无事。”秦砚破天荒地打断了苏玉的话,定定看着苏玉,随后轻叹了一口气闷闷道,“罢了,我早该想到的。”
秦砚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喑哑,转身从身旁的矮桌上提了茶壶为苏玉到了一杯热茶。
苏玉却对着秦砚摆了摆手,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放到一旁:“你自己留着喝罢,我不渴。”
秦砚笑了笑,将茶盏塞到了苏玉的手中,转身又为自己到了一杯,坐下来浅浅啜饮了一口,缓缓道:“待到五日之后苏少将军醒来,伤口会愈合一些,到时候他应该也会好过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12点过后还有一更,应该不会很早,大家早些休息0。0
第一卷第一百一十四章
苏玉点了点头:“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秦砚又啜了一口热茶;随后缓缓道;“既然苏少将军已然无事,你还是早些回萧将军那里休息罢,此时已然寅正,也没几个时辰能睡了。”
“竟然已经寅时了。”苏玉呢喃,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秦砚柔和眉眼下那片疲惫的阴影;开口反驳道,“为何要我回去休息?按理说你已经搬去了萧将军那里,无论如何也应该是你走才是。”
秦砚瞥了苏玉一眼,忍不住低声笑道:“我确实已经搬了过去。只是因为我将定元丹化入了苏少将军的药汁中中和药性,是以我也无法确定苏少将军究竟何时可以醒过来。若是他醒来的时候我不在身旁;多少会有些危险;所以我还是要在这里守着他。”
“这不行。”苏玉断然否决道,“你今日为大哥医治已然十分消耗精力了,而且萧将军此次回来又带回了几千伤兵,明日你必然比今日更加繁忙。若是你真的如此不眠不休的连轴转,只怕伤兵们的身体没好,你便先病倒了。”
说到此处,苏玉又握了握手中秦砚递给自己的那个冒着暖气的茶盏,抬头瞥向帐中空出来的另外一个床榻道:“既然大哥这边确实需要你照应,你就睡在这帐中罢,我在这里守着下半夜,若是大哥真的醒了,我再叫醒你便是。”
“也好。”秦砚思忖了一下,回答道。从矮桌前起身走到苏逍身旁的空床榻上。将身上沾了血渍的外衫褪下,秦砚侧过头来对苏玉叮嘱道,“我只睡一个时辰,还请苏二小姐到了卯时便将我叫起来。”
苏玉点头应了,催促道:“既然只有一个时辰,你就快些睡,莫要再啰嗦了。”
秦砚无奈一笑,翻身躺了下去。
经过六七个时辰全神贯注地处理伤口,秦砚想必已然累极,苏玉只觉得他方一沾上枕头,耳边便传来了秦砚清浅沉稳的呼吸声。苏玉将手中已然冰凉下去的茶盏轻轻地放回到矮桌上,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榻前。
苏玉依然记得自己出帐时苏逍满身是血的模样,此刻他上半身缠满了绷带伏在那里,看起来竟比自己离开时要精神了一些。动作轻柔地为苏逍打理好有些蓬乱的头发,苏玉静静凝视着苏逍,此刻的他紧阖着双眼,棱角分明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安静到完全不像是他。
苏玉的手抚过苏逍棱角分明的面庞,停在苏逍的鼻子下方。
没有呼吸。
无声轻叹一口气,手又滑到了在苏逍的颈间——亦没有脉搏。
苏玉离开凌安来到睢城也才过了短短几日而已,可就在这几日,却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现在细细回想起来,总觉得如过了一年那般漫长。只是一年之前,二哥与大哥都安好,虽然当时自己住在秦府不能常常与他们相见,彼此却也过得和乐安康,哪里像是现在这般。
在今日以前,苏玉从未听说过定元丹这样的丹药。事实上,若拿出这颗定元丹的不是秦砚,苏玉也断然不会同意将如此匪夷所思的东西用在苏逍的身上。如今看来,这颗定元丹必非凡品,而秦砚却毫无任何犹豫地将它给了苏逍。
心中对于秦砚做法,苏玉不是不感动,甚至除了感动,还有一丝别的感情掺杂在其中,苏玉比任何人都明白那是什么。
今日白青有一句话说的太对,和离之前苏玉有多了解秦砚,如今秦砚于她来说便有多陌生。苏玉一直以为变的那个是秦砚,却没想到这人自始至终都在自己的身边。反而越走越远的,却是苏玉自己。
将手从苏逍的脸庞缩回,苏玉站起身来走到军帐门口,轻轻将帐帘掀开了一条缝儿。
初阳从远山的顶部露出一抹尖尖角,天边已然开始慢慢泛红,正是卯时到了。
苏玉回眸瞥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秦砚。这人虽然睡下,可眼底白皙肌肤上的那层浓重阴影仍没有退去,整个人如浸泡在了浓浓的疲倦中一般。
没有依秦砚睡前叮嘱的那般将他唤醒,苏玉尽量不发出分毫声音撩起厚重的帐帘,抬头望向帐外远处那片壮丽的红霞。
出于保暖的目的,军帐的帐帘都是用最上乘的毛毡所制,质地浑厚结实。苏玉只是单手举了一会儿,便觉得右臂有些发酸,正想送了帘子直接回到军帐中继续坐着发呆,手上却蓦地一轻。
有人从她的身后为她将厚重的帐帘掀了起来。
苏玉不用回头,便知道那是谁。
“我第一天来到睢城时,便见到了这里的初阳前的朝霞。”身后传来清冷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似醒未醒的鼻音,宛如潺潺清涧之水般漫过人心,“与凌安的钟灵毓秀不同,这里大漠荒山,日出也更加震撼人心。”
苏玉没有转过身去,点了点头轻声道:“只可惜我来这里这么些天,竟然没有在黎明时分出来远眺一眼朝霞。”
“今日不就看到了么?”秦砚将帐帘抬得更高一些,声音响在苏玉的头顶,带着温柔的笑意。
“你何时醒的?”苏玉在这时回眸微仰起头来看向秦砚的侧颊,却在视线与他相对的时候不由一怔。
此时的初阳虽然依旧带着夜风的清寒,却将入目处的一切镀上了一层暖融的颜色,包括身后之人容色清华的面庞。
秦砚抬起手,温柔地为苏玉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就在刚才,你从我身边离开去掀帐帘的时候。”
“我本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的。”苏玉目露自责道,“却没想到吵醒你的人反而是我。”
秦砚摇了摇头,如点漆般漆黑的眼睛深深凝视进苏玉的双眸道,意有所指道:“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其实睡不睡都无所谓。”
“我没打算走。”苏玉勾了勾嘴角,转过身去重新瞭望向已然铺了漫天的灿烂朝霞,“我确实是想走出帐外看看不同的朝霞,它们也正如你所说的那般,与凌安完全不一样,也许比凌安波澜壮阔,也许比凌安震撼人心,但是那又能怎样呢?”
苏玉垂下头来笑了笑:“凌安已然驻进了心中,别容不下其他的朝阳了。”
身后的秦砚久久无声,就在苏玉以为他站着睡过去的时候,厚重的帐帘突然一落而下,眼前才露出小半边脸的初阳便倏然从视线中消失,苏玉觉得自己的腰间一紧,垂下头来一看,却是秦砚修长的双臂将她从身后紧紧揽住。
面上惊诧之色一闪而逝,苏玉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没做,任由秦砚用下颌轻轻抵在自己的肩头。
“秦……”苏玉一顿,却将后面的官职略去,轻轻唤了一声,“秦砚。”
“嗯。”秦砚声音低不可闻,呼吸起伏也比方才紊乱了许多,“你方才……”
秦砚说到这里一顿,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方才是在回答我的话么?”
苏玉顿了顿,将手盖在秦砚的手上:“是。”
秦砚将苏玉揽得更紧了一些,气力大到苏玉几乎以为他要将自己嵌入他的胸口一般。
直到苏玉面上的红晕要挂不住,想教让他松手时,才听到秦砚继续开口,温热的气息在耳畔轻轻拂过,吹散了方才帐外的那丝清寒,不知将谁的心拂地一悸:“所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么?”
苏玉却没有回答,扣着秦砚的手向两边松了松,开口道:“你让我转过身来。”
秦砚的手确实松了,却揽着苏玉的腰身没有放开。苏玉在他的双臂间转过身来,这才终于望见了秦砚的面容。秦砚表情上看似从容平静,苏玉却从他的眸中看到惊涛骇浪在呼啸翻涌。
轻抚上秦砚眼窝处那层深深的阴影,苏玉清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狡黠笑意:“秦大人若是觉得此刻还未睡醒,不如再去睡……”
秦砚的眸光倏然一动,浪涛在这一瞬间倏然平息,伸手一把将苏玉的手捉住锁紧在背后,向上勾起的唇不由分说便压了下来,紧紧攫住了苏玉。
苏玉后面的话被他急切地吞噬,在胸腔之中化成一缕低不可闻。秦砚灼热的唇在苏玉的唇间辗转轻吮,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苏玉面色潮红,右手在秦砚的束缚之下动弹不得,便只好用左手轻轻抵住他的胸膛。
秦砚却并未将苏玉松开,反而以右手附上她瘦削的背脊,将两人身体的弧线贴合得更加密不透风。
耳畔便是秦砚灼热的呼吸,每一次都轻触到苏玉烧红的耳垂处,苏玉浑身战栗,身体不自禁的向后退缩,却无论如何都躲避不过,每一次后退,都迎来那人更加的肆无忌惮,最终只能瘫软着向军帐寻求支撑。
只是苏玉与秦砚都忘了背后便是军帐的帐帘,哪里容得起半分哪倚靠。
帐帘被靠得猝然大敞,两人皆重心不稳间不由向外倒去。秦砚的眸色在千钧一发之际恢复了清明,揽着苏玉猛地一转,将她紧紧护住,自己硬生生地垫在了苏玉的身~下。
一阵天旋地转,苏玉压在秦砚的身上相叠着倒地。喘息之声平息,苏玉阖了阖眼,入目处除了秦砚微有些尴尬的清俊面容,还有一人被漫天霞光照出的淡淡身影。
苏玉眸色迷茫地抬起头来,便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我……捂大脸,其实我昨晚没有码完就扑床上睡了,早上爬起来继续把剩下的码完的,嘤嘤嘤……
你萌有没有发现男女主角终于kiss了!!以后谁再说我的文清水我把这章单独拎出来给他看!o(*≧▽≦)ツ
第一卷第一百一十五章
“啧!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萧致彦口中一声轻叹;视线细细逡巡着两人的姿态;最终定格在秦砚的表情上;揶揄道;“虽然现在时辰尚早,但是你俩也好歹也该收敛一些。”
苏玉面上的红晕放落了下来;便又被萧致彦说得连耳垂都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强装镇定自若地从秦砚身上起来,苏玉顺手将他拉了起来;这才对着萧致彦道:“萧将军怎么来的这么早?”
“不来这么早,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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