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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厘米温差gl-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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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蓉道:“怎么了?家里吗?”
泉源突然把陈瑜弄出去华蓉心里就有数了。
泉源说:“嗯,我回去看看。”
华蓉说:“伯父伯母还好?”
泉源其实也并不清楚,但这几天开元也忙乱,她不想华蓉因为担心自己分心,就说:“没事。”
华蓉道:“你自己注意安全,公司我镇着呢,没人敢偷懒。”
泉源调笑一句贤内助,然后挂断电话。
华蓉听她有心调笑,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这边泉源挂断电话,又拨了个号码,响了几声对面接通了。继母周如薇的声音传过来:“梦梦?”
泉源说:“我叫公司里的人带着弟弟去外市出差。我没有去。家里发生什么?”
继母叹了口气:“也不是大事。”
泉源说:“我回来了,都在家里还是在陈氏?”
继母道:“现在是在医院……”
泉源大惊失色:“爸爸还是大伯?”
继母忙安抚她:“不是不是,你不要担心,是陈璟找回来了。”
泉源唔了一声。
陈氏大动筋骨眼看不行了的起因是堂兄陈璟私卷了一笔款子走,导致陈氏资金彻底周转不开。
陈璟的父亲,泉源的小堂叔在泉源父亲陈毓清面前又哭又求,请他不要报案,自己一定把这个祸害找回来。随后一群堂亲聚在陈家商量对策,大家先把小堂叔手里还剩的财产都捏住,又往他头上协议了不少债务才勉强同意放过陈璟一马。这都是泉源带着陈瑜出去旅游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然后就在今天,堂叔那边传来消息说陈璟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却在医院里。
泉源本来十分担心,是要马上回家里去的。现在一听是这位堂兄找回来了,就知道自己实在不方便出面。毕竟堂亲那边一直不怎么待见她这个私生女。泉源道:“爸爸阿伯也都在医院吗?”
周如薇说:“在的。他们在里面,我没有进去,留在外面等消息。”
泉源听周如薇的声音似乎有点虚弱后怕,又改了主意:“阿姨在哪里?我去找你。”
周如薇本想拒绝,但最终还是将地址给了泉源。
继母是在医院附近一家咖啡馆里。医院又并不是泉源常去的那一个,离机场也远,泉源赶过去花了将近一小时。泉源到时看见继母独自坐占了一张桌子坐着,桌上却还摆着几杯咖啡。
周如薇见她来,道:“之前你姑母还有几个警察也在……现在去医院里了。”
泉源就知道姑母恐怕是不怎么想见自己才走的。警察又是怎么回事?
周如薇见她神情就有点愧疚,说:“我本来不打算要你来。”
泉源见继母神情委顿,脸色也不太好,就说:“怎么了?”
她不等继母回答,先叫来服务生,又点了一杯巧克力热饮,自己再叫一杯咖啡。
泉源将继母手边的冷咖啡换下来:“等一下喝一点热的。”
继母压低声音道:“原来陈璟一直在市里。你小堂叔早就找到他了,只是没有跟人说。他躲在这边一间租来的公寓里,你小堂叔他们每天来送饭。”
继母似乎受到什么惊吓,话语并不连贯。泉源说:“不急说。”又问:“我们回家吗?要不要歇一歇?”
继母摇头:“陈璟原本说是买期货赔了钱,原来是去赌。如今欠了许多高利贷。他从家里拿走的钱都不够还清,又不肯对家里说……也是凑巧。我去打牌,听人说起他的事情就过来看看,结果刚好看见青青在这边。”
青青就是陈璟妻子。
泉源点头,想,应该是陈璟妻子来送饭正好被继母看见了。
果然,继母说:“我找过来,刚好看她慌慌张张到公寓去,就跟去了,哪知道做了电梯上去就听到她在叫。我跑去一看……”
继母干呕一声。
泉源忙将纸巾递给她,又重新要了一杯柠檬水来。
继母说:“……家里都是血。手脚指头都给砍下来了。地上一节一节扔得到处都是。身上也给捅了好几刀。”
泉源坐到继母旁边拍背。
继母道:“从小瑜宝跟陈璟关系好,我看瑜宝还是不要知道……我看陈璟是救不过来了。”
泉源点头。
这种事就不算锻炼了,陈瑜确实还是不要亲眼看见陈璟惨状比较好。
继母当场一定吓得不轻,只想把儿子远远支开。
泉源说:“我陪您回家吧?”
继母说:“再坐一会儿,等你爸爸跟阿伯吧。”她叹气:“陈璟是找到了,但钱还不知道下落,也搞不清楚是不是还在……你的几个叔叔还有堂兄他们……”
泉源点头。
想必是在争吵吧。
堂兄陈璟虽然做错了事,但生死未卜的时候外面亲人还在争这些事。虽然说是自作孽,但也让人唏嘘。
继母说:“青青吓得不轻,给打了镇定剂。我出来歇歇……也实在不想听他们吵。回家里又……”
张阿姨虽然在家,但想必继母看到那样的情景,宁愿在人多的地方坐着。或者说待在离丈夫近一点的地方才安心。
泉源说:“那我们在这里等爸爸他们来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果然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陈璟重伤不治的消息就传过来了。
陈毓清向泉源问了问妻子周如薇的情况,道:“你们还是在那里,不要过来。”
继母周如薇这边则因为亲眼看见人重伤,经历那样的现场,再听当事人死去——就算之前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但实在并不好受。她确实是吓坏了,泉源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继母先送回家。一直坐在咖啡厅里也不好。这样冷的天气,继母出了一身冷汗,万一熬出病就糟糕了。
可主心骨不在身边,继母怎么都打不起精神来。泉源只好再打电话去叫父亲,说继母发烧自己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陈毓清那边正被一群堂亲包围。
因为是凶杀,尸体一时间还不能送去安葬,先被公安机关带走了。二堂叔那边儿子死了,媳妇昏迷,自己也六神无主,泉源父亲只好留下照应。
他是陈氏总裁,虽然一群人平常都有各种各样的心思,但一发生这样的事情又都推推拒拒把他放到当家人的座位上。陈毓清担心妻子,最终发了火,也不管一群还在争吵的人直接回来了。
泉源开车送父亲继母同伯父回家,又帮忙叫了相熟的医师来给继母挂针。随后堂姑母跟几个堂叔都跟到了家里。一个一个都一副泉源这个外人打扰陈氏商量对策的样子,泉源也懒得理会他们,说一句爸妈都太累随便请张阿姨一人倒一杯开水就把他们都扔在客厅不管了。
这些人正在气头上,但也真的不敢在陈家大喊大叫……毕竟篓子都不是陈毓清捅出来的,现在又还想要陈毓清出主意,所以只好坐在客厅生闷气,不时还要嚼几句泉源的闲话。说她有生没养,死皮赖脸赖在陈家。
泉源正陪着打起精神的大伯下楼来,听见这些话,倒没有多么生气,只觉得这些堂亲可笑。
倒是大伯听见,笑着脸到客厅砸了一只茶杯,用拄的手杖戳在刚刚讲泉源坏话的堂嫂身边的茶几上:“你在谁家说谁是神经病?”
这个堂嫂正好是陈瑜生日那天扒着林意茹使劲谄媚的堂嫂安雅。
泉源把一群长辈仍在这里喝茶,让平常就对泉源出生不满的堂姑母十分生气,所以这位堂嫂就凑到泉源的堂姑母身边说泉源脑子不正常,说不定神经病又犯了,要堂姑母不要生气,别跟病人一样见识。
泉源笑。
要是自己留在这里才真的要把堂姑母气炸。从前泉源总觉得自己并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所以在这些亲戚面前总是觉得自卑,不由自主就退避忍让。但现在她心结解开,再不会因为那些话退缩甚至痛苦难过。这样轻松随性的她恐怕更加碍眼。
因此泉源才留了杯茶就走开。在座堂叔堂姑大多年迈,何必要给他们找不痛快?
安雅见自己说泉源坏话正好被当事人还有大伯听见,一瞬间有点退缩,但又觉得那样太丢脸,就强作镇定地说:“堂妹身体不好,谁都知道。”
堂姑母年纪要比泉源的父亲陈毓清还大。当年动乱,她父亲还算有眼光,带着家人找门路逃去租界,在里面过了好几年安逸的日子,使得堂姑母身上一大堆资本家小姐的臭脾气改不掉。从前泉源的第一任后母总是一副上等人太太的派头,大部分就是跟这位堂姑母学来的。
堂姑母总觉得陈家底蕴深厚,她自己身世不凡,所以对泉源这个败坏陈氏门风的污点一贯看不上。
她也嫌弃安雅小家子气,竟然会去舔林家这样没根基的爆发佬家出来的林意茹的臭脚……但跟对泉源的厌恶比起来又不算什么了。
所以这一次面对大伯发火,她难得帮安雅说话:“长辈都在这里,她扔下一杯茶就走,像什么样子?”
比起以往那种看见泉源就像看见什么脏东西的眼神,这话说的倒也不算过分。想必是堂姑母也看见父亲对自己的态度,知道无可挽回,所以也退让了一步。
泉源也不想争吵,就问:“姑母要不要吃一点点心?”
堂姑母哼一声:“你不要插嘴。”
大伯本来心情不好,现在就火了,他也是老一辈人,没有直接跟自己大堂姐争执,就对安雅说:“不懂道歉就滚出去。”
安雅的丈夫不在,她公公婆婆倒是在旁边。她公婆也看不上她这种就会溜须拍马的谄媚性格,没有本事还想处处露一头,可也不好看儿媳这样没面子,就来和稀泥:“她还年轻,不懂事。”
大伯哼一声:“我也不知道现在年轻人在别人家讲主人坏话是什么毛病。”
大伯陈恩福的父亲原本是陈毓清父亲身边的仆人,因为忠心在战火中为了泉源祖父过世了,因此泉源祖父把大伯抱来当养子。
因此其实几个堂叔都并不把大伯真的当成兄弟。
又可能受堂姑母风气影响,在过去总是把大伯当成陈家的下人。就连泉源第一任后母也一点都不尊敬地陈伯陈伯叫着支使泉源大伯帮自己做这做那。
所以大伯现在这样说,那边的堂叔就不太高兴,说:“这里是堂哥的家里,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叫主人。”
大伯给气笑了,明白这一句话既是冲自己来,也是冲泉源去。
他说:“不知在座谁是这个家的主人?站起来说一声,我也就不在这里碍眼。”
大家都不做声,只有堂姑母自以为宽容大度,说:“恩福,你这些年在陈家劳苦功高,我们当然不会叫你走。”她又指着地上大伯摔掉的被子对泉源说:“来把将这些碎片扫走。”
堂姑母年纪又大,泉源又并不在乎她,所以她说泉源不好的话泉源都左耳进右耳出。但现在堂姑母一副主人教训家仆的态度对大伯,泉源就十分不快。她扶大伯坐好,说:“就请姑母小心,离开时不要踩到碎片。”
堂姑母没有想到被泉源这样顶撞,气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泉源问:“姑母要不要吃茶点?”
堂姑母猛地站起来:“我已经出嫁,算不上陈家人,何必还要回来为你们奔波!”
这时一边的大堂叔说:“大姐,你不要生气,梦梦也是为家里的事情着急。”
泉源感觉奇怪地看了大堂叔一眼。
一边大伯也皱眉。
这实在奇怪。
平常巴不得泉源有多远滚多远,现在却亲密叫起泉源小名来了。
大堂叔不停给堂姑母使眼色,堂姑母重新坐下,问:“如薇那边怎么样?”
大伯道:“挂了针,毓清陪着。”
堂姑母看了一眼客厅里坐着的人说:“最近毓清也辛苦了。你们不要处处都靠他。现在大家都在,不如先讨论一下办法。”
大伯说:“梦梦你去看看张阿姨那边茶点好了没有。”
堂姑母道:“茶点就算了,都没有心情。”她看着泉源:“你回这个家来,就坐下听一听吧。”
泉源看大伯蹙眉不语,心里更有怪异的感觉。
这时就听大堂叔说:“陈璟卷走的那笔钱如果找到,我们还有办法谈,现在也谈不出什么了,只能宣布破产。除非去哪里弄一笔资金来周转。陈氏还有几个项目刚要完工,现在资金链一段都半途而废了。北边的商场……花了多少力气拿下来,只差最后一点。”他说着就开始唉声叹气。
堂姑母说:“像什么样子!陈氏都是我们父亲辈点点滴滴抬起来的,现在到了这种时候更要齐心协力。他们也算白手起家,难道我们不行?”
大堂叔忙说是,然后一群人就开始计算陈氏资产。那些卖掉,哪些抵押,那些是潜力产业可以留着东山再起,一时间倒也显得不是那么死气沉沉了。泉源就被晾在一边坐着,也没有人理她,大伯朝她看一眼,她点点头,跑去厨房。
张阿姨早就准备好茶点。
她见泉源进来,忙问:“刚才怎么了?”
说的是大伯摔了茶杯的事。
泉源说:“我手滑,没什么。”
张阿姨说:“糟心哦,如薇都病了,他们还要在这里吵吵吵。”
泉源说:“您放心,也影响不到我们日后生活。”
张阿姨点点头,下了一碗小馄饨给泉源:“你在这里吃吧,中午饭吃过没有?”
大家其实都匆忙没吃。
张阿姨说:“我去给如薇跟陈先生也送一碗,你不要出去了。”
泉源点头。她总觉得大堂叔对自己的态度不对劲,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小动作,阿伯叫她进来,她就更懒得出去了。
结果过了一会儿安雅就找过来了:“堂妹啊,客厅那边大家都在等你。”
泉源看了她一眼,觉得堂妹的这个称呼实在让人难受。
她说:“陈氏的事我并不懂。”
安雅说:“我也不懂,都是你堂哥在管,不过大家坐在一起也安心。”
泉源想:恐怕是大家坐在一起,谁都没安好心。
不过她没什么需要顾忌的。
她笑:“好。”
安雅跟她一起往回走,从厨房去客厅要拐个弯穿过一道门厅。安雅就问:“你最近也很忙吧?家里出这样的事情也没有看见你。是忙自己公司的事情吗?”
这样短的时间也要来挤兑一下人。
泉源不知这位堂嫂是在什么环境长大的,做出来的事情只让人觉得好笑。
不过听到安雅后半句话,泉源就真的笑了。
原来是冲着开元来的。
第一百五十章
大堂叔心里的算盘被看穿,脸上也挂不太住,但还是不甘心。他想了想,道:“好,就算这样……她也是要嫁人的。”
堂姑母转头对着泉源:“总要有牺牲。我没有别的要求,把陈氏交给你,你好好经营,以后管理上的事我也看住他们不要插手。我手上的股份加上给你的百分十,还有你父亲手里的,都站在你一边。只是有一点,你要嫁人,就要让他入赘陈家,以后的孩子也要姓陈。”
泉源没说话。
堂姑母说:“你也不要觉得愧疚。过去女人总是要为丈夫事业做牺牲,如今女人也有自己事业,男人也该懂得做出让步。我知道你现在没有谈人,那刚刚好,我会帮你找愿意的人来。”
怎么说呢……
泉源这次是真的笑了。
就仿佛鸡同鸭讲,根本没什么好谈。
她笑:“堂姑母是说,我肯将开元拿出来,就让我回来?”
堂姑母点头:“你的情况自己也知道,要你回来总要一些理由。不过你回来就是陈家人,姑母总不会让人再亏待你。”
泉源突然不知怎么说才好了。因为堂姑母实在太真诚。
她观察堂姑母神情,察觉老太太确实对她自己说的话深信不疑。
……价值观有这样大的鸿沟,根本无法沟通。
泉源在心底叹口气,道:“姑姑……我并不想改姓陈。”
堂姑母脸色瞬间就变了。
泉源说:“即使我不姓陈,也一样孝顺父亲。”
堂姑母道:“你不要因为你母亲一时糊涂,她已经死了,你还要她坏你前程?”
听堂姑母这样说,泉源就明白堂姑母应该是也知道母亲曾留下过一封永远不许她姓陈也永远不许她原谅父亲的遗书的。
这样一来,堂姑母一直不喜欢她的原由她也了解了。
是那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感觉吧。
大概在座的这些人里面,只有堂姑母是一心为陈家着想,一心想要维护陈家风光。
泉源早就不执著于母亲的遗书了。
母亲说永远不小相信父亲,永远不要原谅他,但如今泉源与父亲之间的心结也已经解开了。她想要留下泉这个姓氏,一来是一种对母亲的纪念,还有就是成年之后改名换姓要涉及的种种手续实在麻烦,后遗症也有很多。
但这些并没有必要跟堂姑母解释。
堂姑母见泉源沉默不语,声音也严厉起来:“忠孝两全名利双收的好事不是想想就有,你不想姓陈又要陈家的东西,没有可能!你母亲鼠目寸光,但你要自己看清楚。这种事就算毓清念她的好,我们也不会同意。”
泉源叹气。
她并不介意堂姑母对母亲的敌意。
就算介意又怎样呢?
泉源不想争吵,因为那样只会让父亲难做。
她说:“我知道。祖父立过遗嘱,外姓不能继承家业。陈氏的股份我也从来没打算从父亲手上继承。不是想要但拿不到,是不想拿到。”
堂姑母审视泉源,泉源坦然地回望她,说:“您不相信的话,请个律师来立字据也可以。”
堂姑母说:“你是说真的?”
泉源点头。
堂姑母觉得困惑。但想到自己无比珍视的陈氏别人并不稀罕,又觉得颓然。
她说:“好,既然这样,连宗坟你也不想入,族谱都不想上吗?!”
出嫁女不入祖坟,这是堂姑母最遗憾的事情。泉源能够理解,却不敢苟同。这样陈旧古老的思想她没有办法应和也没有办法改变,只好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能够少刺激堂姑母一些,她只好沉默。
堂姑母站起来:“我老了,我老了,管不住你们。但你看看坐在这里的人,个个都是你的血亲。就算我帮他们求一求你,你既然有余力,为什么不伸手帮一把?恩福,你最忠心,你劝劝她!”
坐在一旁的大伯开口:“大姑太太,你血压高,不要激动。”
堂姑母看向大伯,嘴唇抖了抖,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陈恩福平常也跟陈毓清一样称呼她大姐,现在叫了大姑太太这样的旧称显然是生气了。
堂姑母想说几句软话,可既开不了口,也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大伯平静回视。
他年轻的时候因为自己兄长父亲的影响,一直觉得要忠心主家。虽然泉源祖父把他抱来当样子,但他拗不过弯来,仍旧觉得自己并不是陈家的少爷,仍旧要当陈毓清的忠仆。但如今年老,又经历过泉源第一位后母的那件事情,再者陈毓清也始终把他当做兄长尊敬,他也渐渐改变了观念。
抱着旧日腐烂成尘埃的荣光有什么意义呢?如今这个年代,还留着陈腐思想只会被时代淘汰。
他也因为陈毓清跟泉源的母亲门不当户不对,觉得未婚同居败坏门风而拆散两人,到现在他已经尝过苦果。
对于他来说,对陈家的忠心已经排到末尾,在他心里,自己的兄弟陈毓清,自己疼爱长大的泉源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他并不打算站在大堂姐那一边,只说:“大家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可陈氏也是被自己亲人一点点搞垮。大姑太太,你说对吗?”
堂姑母说不出话来。
旁边没说话的大堂叔装傻充愣:“这次是陈璟做得不对!但人死灯灭,何必再来说。”
大伯哼笑一声:“当年我为什么离开陈氏?谁逼得我把股份全部换出来才让毓清继续当这个家?对,我身上又没有流陈家的血,所以你们算计我也并不能说你们不齐心。我只怕你们齐心是齐心,都只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往怀里捞钱。我问你,只有陈璟一个起了异心,陈氏又怎么会给区区四千万拖垮?”
大堂叔被说得面红耳赤,堂姑母也怒火冲冲地瞪他:“你少说话。”又对阿伯说:“一事归一事。当然被他们吞走的钱也要他们全部还回来。”
她本来因泉源不回陈家又不顾念亲情的样子堵得慌,但现在大堂叔从泉源身上分去怒火,她也冷静下来。
堂姑母重新坐好,说:“既然这样,我也不跟你讲亲戚情分,就把这件事当生意来做。你看怎么样?”
泉源递上台阶:“长辈肯提携我,我当然不会拒绝。”
堂姑母点头:“你能想明白这一点,我也就放心了,这分生意还做得下去。既然你不想改姓,那陈氏的股份不能给你。我们请人来评估,然后按价收购开元的股份怎么样?”
泉源把开源被小看的不快压下去,说:“开元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东西,恐怕我卖股份别的股东也不会同意。”
大堂叔在旁嗤笑:“开元的股东是什么状况我们都去调查过。不是我说你,几千几万块钱的投资,你就把股份百分之五百分之十地送出去,连技术入股都算……这样跟冤大头白送钱也没有区别。”
泉源愿意给堂姑母面子,却十分看不起大堂叔,于是道:“开元吃的就是技术饭。技术比钱重要。”
大堂叔哼一声:“这种时候当然随你怎么说。”
堂姑母不满:“景仁,叫你少说几句。”
大堂叔道:“对外人那样大方,对家里人就想坐地起价。”
泉源倒不生气。
她只是好奇自己手上的系统能起什么作用,要怎么救活陈氏,于是试探一句:“不知道陈氏拿开元去有什么作用。”
大堂叔说:“你只说肯不肯卖就好。”
泉源笑:“知己知彼,做生意也要看对方有没有诚意。”
堂姑母说:“也不瞒你。有个合作公司找来,点名要你的系统,那边拿到手里,就肯借一笔钱来给陈氏周转。”
大堂叔道:“大姐!”
堂姑母瞪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否则为什么不能说出来?横竖泉源把股份卖过来,对面接手的时候她也会知道。”
泉源说:“这么说有用的并不是开元,只是开元的系统喽?”
大堂叔没好气地说:“开元这样的公司,我们拿来也没有用。”
华蓉说泉源是笑面瘫,确实这样,在外人面前她越生气的时候反倒越有风度。
她没理会大堂叔的挑衅,反笑:“确实,开元不算什么。不过不知大堂叔知不知道,系统已经跟n记签了合约,三年内不能公开。”
大堂叔说:“违约金也由那边来出。”
泉源问堂姑母:“对方是什么公司?”
堂姑母说:“蓝光。”
泉源点头,这样一来她就理解为什么对面肯花大价钱来换泉源这个还不完善,最多能换来几百万利润的系统了。
蓝光也是一家大的信息产业公司,原本同n记算是两大巨头。如今n记因为发展方向错误,原本的手机市场被如今的智能手机冲撞得七零八落元气大伤,因此,n记可以说是想要借着新出的搭载开元系统的手机做拼死一搏重新打开市场。说到底要不是虎落平阳,n记也不会同意开元在新手机中技术投资分这样一杯羹。
所以蓝光肯借钱给陈氏周转,看中的不是陈氏也不是开元,而是要借此对n记动动手脚罢了。
想通这一点,泉源心底的不安也就消退了不少。
说实话,生意场上当然是尔虞我诈……这是手段也是艺术。因为这样的竞争存在才更加刺激市场。只是泉源并不喜欢这样的手段。
但是如果真的能这样救一救陈氏……
她并不介意别人会怎样,只是不想看父亲一辈子的心血这样毁于一旦。她倒不担心自己的几个亲戚在这之后还不老实。父亲也有雷霆手段,只是以前碍于种种亲情不好下手,这次事情出来后应该也没有这样的顾忌。
到底要不要用开元换陈氏呢?
如果对方只是要系统的使用权,倒不用把开元整个搭进去。可对于开元来说现在系统就是一切。而且做生意总要讲诚信,开元做了这种事,以后恐怕要步履维艰。
泉源在心底其实已经否定了这个提议。
但她想到父亲与大伯这段时间的种种辛苦又产生动摇。
要怎么样?
还是好好跟父亲同大伯谈谈。
说实话,陈氏的情况她有意回避,并不算十分清楚。
见泉源犹豫,堂姑母又说:“我想你知道陈氏下面有个新兴信息产业。”
泉源点头。父亲曾希望自己放弃开元,带着开元的成果加入新兴最近的重头项目中去,自己还为此跟父亲吵了一架。
堂姑母正要说什么,大堂叔在一边插话:“你把底牌掀开,还有什么好谈?”
堂姑母说:“到这个时候!陈氏一分一秒都等不起,你还要在这里讨价还价。”
大堂叔有点不耐烦:“生意上的事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只是想救陈氏,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怎么样我都不关心。我只知道出价到她满意,用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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