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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妻养成手册-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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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那两人一起,我也重新进了屋。

这会儿,李暮阳正合眼半卧在床上,也不知是睡是醒。我吩咐两名小厮把东西放下,看着他们出去之后,慢慢靠近床前,轻轻戳了李暮阳的胳膊一下。

他睁了眼,淡淡笑道:“不敢过来了?”此时他仍是与刚才差不多的神色,但我却总觉得带了一丝落寞。

我叹了口气,想想方才自己那德行似乎也是有点打击人。于是坐在床边握了他的手,理了理心情,半天才轻声笑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只不过吓了一跳而已。你说你,怎么一喝了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见他微笑不语,我又说:“人都说酒能乱性,看来果然不假,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不许你再去和那些狐朋狗友喝酒了。一来免得你哪天再赎了个美娇娘回来,二来,也省得你吓唬我。”

他敛了笑,眉目间清浅愁绪真切显露出来,反手握了我的手,叹道:“你可是因为仍在意林彤的事情……”

我一惊,明白他想岔了,赶紧解释:“我就随便说说,你还当真!”

“红叶,”李暮阳低声叹道,“你该知道,当日我并非随口敷衍。既答应了你,便再无反悔之理。”

“嗯,记得了。”又引起了这话,我难免有些歉疚,忙顺着他的话应了。又笑道:“先别说那些了,我给你把醒酒汤端过来,趁热喝了。”

边说,边盛了碗醒酒汤,端来给他。等他喝完了,又跟伺候病人似的服侍他更衣洗漱,一番折腾下来,早已到了夜深人静之时。我也觉得困倦得厉害,也无心再说什么,自己草草梳洗一遍,便也上床休息。

或许在古代这一年多已完全调整了我的生物钟,虽然睡得晚,可我仍是早上卯时便醒了过来。

正自嘲着我终于恢复了小学时天天向上的生活状态,忽然觉得身边李暮阳翻了个身。

我侧身看时,刚好与他视线相交。

大约是因为想起了前一晚的偷袭事件,我明显觉得脸颊有点发烫。可他却似乎全然不记得那事一般,目光中带着些疑惑,哑着声音问:“怎么了?是不是着凉发烧了?”

发烧……我觉得眼角抽搐,突然有种冲动想要踹死这毫无酒品的混蛋。

我还在暴力幻想,却见他紧紧皱了眉,侧身躺着,手指揉着太阳穴,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

本该说他宿醉头痛纯属活该,但见他那个模样,仍是不忍。得,我还是好心人呐。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枕着我的腿躺好,回忆着当初在美容院做护理时那些美容师的手法慢慢找着穴位给他按摩起来。

过了会,见他神色缓和了些,我小声问:“喂!你真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李暮阳挑了眼角迅速瞄我一眼:“什么事?”

真忘了?我听说过有的人对醉酒后的所作所为全无记忆,但仔细观察,他眼神躲躲闪闪,几乎不敢与我对视,想来,这人怕是什么都记得,但现在想起来,却又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装作忘记。

我心说,别的你行,要说装失忆,你还未必是本姑娘的对手呢。

一边想着,我一边露出贼笑,开始胡编乱造:“昨天晚上你答应我带着清竹她们出去游玩呢。还说家里事情大略都已经定了下来,你自己在家坐镇即可,我们可以随意游山玩水,不用急着回来,要是途中……”

“我哪里说过这些!”李暮阳有些忍无可忍,低声抱怨。但这话刚一出口,便反应过来,狠狠瞪了我一眼。嗯,和我前一天晚上一样色厉内荏,很好。

我又笑起来:“别气了,我现在都被你压榨成什么样了,就只剩早上你没太睡醒的时候才能逞些口舌之快。怎么?连这么点好处都不给我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虽然仍是你来我往的相互说些玩笑话,但我也知道,他此时回想起昨夜的举止,必然也自觉失态,因此,我也不再提起那事。

又过了一阵子,天色已更加亮了起来。楼下忽然响起敲门声。

我略诧异地看了李暮阳一眼。通常来说,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才对。

他撑起身,单手揉了揉额角,又随手抓了件长衫披着,回头对我笑笑:“我去看看,你慢慢换衣服就好。”

“嗯。”我应了,也跟着起来,打着哈欠换好衣裳,又给李暮阳也找了件月白色长衫出来,搭在椅背上。

正要去梳洗,却见李暮阳推门回来,于是问他:“是谁啊?大清早的,什么事情?”

他神情有些恍惚,待我又问了一遍,才回过神来,轻声道:“没事,送信的罢了。”

骗谁呢!送信需要一大清早急急忙忙过来么?只不过,他不愿意说,我也懒得再问。若是没事最好,万一什么时候让我抓了把柄,那也就别怪我闹腾起来了。

大约是看我神色有异,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问:“你还记得昨夜我说的话么?”

“啥?”我一愣。

“没什么。”他勉强笑了笑,“你记得信我就好。”

八十五

自从送信的来了之后,我与李暮阳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微妙了起来。一个是明知道怎么回事,但却不想主动去询问,另一个……我猜他也明白我的心态,只是仍不愿在事前进行太多解释罢了。

过了没有多一会,他便借口有客人来访,打算先抽身离开。我略思考了一下,想着眼下事情还有许多,至少该做些最坏的打算才是,于是也就随口应了:“赶紧去吧,待客还是不要失了礼数才是。我琢磨着,清菊再过些日子就要出嫁了,我待会去和她说说话,再叫上清竹她们一起置办些嫁妆。虽说她嫁了人之后仍在府中,但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李暮阳点点头,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待他出了门,我长出了口气,又在床边坐了许久,心中默默将日后的事情再次盘算妥当,这才从妆奁里取了多日来攒下的私房钱,出门奔清菊她们的院子过去。

此时,时间尚早,清竹几人虽习惯早起,但也尚未用完早饭。

见我进屋,她们全起身来迎。我笑着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讲究那些虚礼。

“你们可知道,乐安县附近可有什么清净的小镇子没有?若是有,雇马车过去要多少银两?”

听得我这句问话,清菊几乎呛到,赶紧放了饭碗,连声问道:“少奶奶,今儿个怎么突然问起这种事情来了?咱们难道还要搬家不成?还是您要和少爷、三姑娘他们出去游玩?”

我笑了笑:“这事我不怕和你们说,但是你们可得替我保密才是。”

清竹面上露出些忧虑神色,但仍点了点头,其他两人更是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今天呐,林姨奶奶大概是回来了,一大早……”

不待我说完,橙子便小声惊呼起来:“少奶奶!怎么会这样,林姨奶奶不是嫁了那个……那个什么官么?怎么会回来?”

“橙子!”清竹低声斥道,“不许插嘴。”

“没事没事,你别吓唬她了。”我对清竹笑道,又从随身的荷包里摸出了些碎银子和一张百两面值的银票,“这些先放在你们这里。林姨奶奶若是来拜访便罢了,若她真要回来,或是少爷回心转意又与她重修旧好了,我便拿着这些私房钱离开。到时,还要你们帮我做些掩饰才好。”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李暮阳过去为谁心动过早已不是困扰我的问题,不过,这个“过去”如果变成“现在”,就很麻烦了。我没有那种效仿娥皇、女英的度量,也更不想为了个无法一心对我的男人耗费一生。

他固然对我做了承诺,然而,只有当承诺变为现实的时候才有意义,而现在,我只能为了最坏的结果做准备,以免将来的某天措手不及,让自己狼狈非常。

我笑着安抚了清菊她们几句,又一再嘱咐她们不许将此事告知他人,见她们不情愿地答应了,自己却不由得自嘲,看来,我果然还是太过于现实的人,经过了多年前的那一次挫折之后,我还真是步步为营,一点也不肯让自己冒险去赌一次感情。

清竹向来聪慧沉稳,此时大概早已清楚我的心思。自始至终,她都很少说话。而清菊也较往日沉默了许多,半天才不甘心似的问道:“可是,少奶奶,这倒像是您怕了林姨奶奶一样!当初您不也是与林姨奶奶在一个宅子里头么?那时只有她怕您的份儿,怎么到了今日,少爷对您这么好,您却反而还怕了她?!”

这话还真是说到我心里了。思及过往,倒让我狠狠难受了一下子,但仍笑道:“我从来不怕林彤,也信少爷是真对我好。但我只怕万一少爷此时对林彤心软了,我这后半辈子都得夹在他们中间,虽然衣食无忧,但终不若农家那些柴米夫妻,一生唯此一人真心相对更好。所以啊,我还是趁着能狠下心的时候,给自己铺好后路,免得不走运,又转回一年前的那种境地。”

说到此,我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变了调,心知不能继续往下说了,于是赶紧转了话题:“清菊,你的嫁妆所差的应该不多了吧?待会咱们再去置办些。好歹你跟了我这些年,也不能让你出嫁得太寒酸了。”

清菊虽仍想说些什么,但却只能先答我的问题。待她答完了,我又东拉西扯地说了许多废话。直到已近巳时,才嘱咐清竹收好我的私房钱,又拉着她出门上集市去给清菊购置嫁妆。

乐安县商业还算比较发达,店铺林立不说,每家店里的货品也很是种类繁多。因此,我们既然早已定好了要购买的物品,真到了街上,只转了几家店,便将东西买了个齐全。

“哎,你等等。”我眼角余光瞥见道路一边几名聊天的车夫,便叫住清竹,“正好看到了,我去问问价钱,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我假装没有听到清竹的叹息,自顾自穿过街道,冲着一名四五十岁的壮年车夫打了招呼,问道:“这位大叔,您走南闯北的,可知道咱们乐安县附近还有没有什么风景还算好的小镇子?不必太远,一两天车程便可以。”

那车夫愣了一下,无意识地摆弄着手中的马鞭,回过神时,又想了想才答道:“要说这种地方倒有好几个,你是自己要出门还是给家里人租车?”

我笑了笑:“随便问问罢了,过些日子也许家里人要出去,到时再来找您。”言罢,回头看见清竹神色愈发忧虑,于是赶紧告了辞。

到家时,已过了午饭时间。

在巷子口远远看去,一辆小巧乌篷马车正要从家门外离开。

我慢慢向前走着。那辆马车经过我与清竹身边时,车窗处垂着的帘子被一只纤秀的女子的手撩开。时隔许久之后,我再次见到了林彤的脸,依旧美丽,也如意料之中一般泪痕未干。只不过,比起往日,她的神情中似乎多了几分沉静之色。我轻叹,心中感慨,或许过去那个单纯而执着的小女孩终于被时间沉淀成了优雅内敛的贵妇人。

她与我对视了大约几秒钟,我们彼此都没有开口——此时若是真打了招呼,只怕才是最滑稽的事情吧——然而,随着马车的远去,我心中压了许久的大石却终于落了下来。

时间真是最奇妙的东西。我们都在岁月中慢慢改变,然后终于再也回不到过去。

我转头看向清竹,她也在笑着看我。

我一怔,随即大笑起来,也不管附近有没有什么街坊邻居在看:“这回林姨奶奶大概是回不来了。怎么样?你可满意了?”

见清竹笑着点头,我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得,这样一来,我也没必要‘畏罪潜逃’了。待会回去,你们可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别把今天早上的事情说出去。要是累我被少爷数落,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她赶紧答应了,又紧走了几步,上前去敲门。

我在门房吩咐了下人商铺们预定送货来的时间,便径直回了房。

这会儿,李暮阳应该也已经回去了,我得赶紧去查验第一手资料才是。

我抄了近路,脸上一直带着笑,果然人在没有心理压力的时候就是心情特别舒坦。好在这条路平日里少有人走,不然,被人见到了我不停傻笑、眉飞色舞的样子,只怕李家少奶奶的名声就彻底毁在这了。

家门是虚掩着的。

我上了楼,刚进卧房,便见李暮阳端坐在窗边椅上。不过,他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敛眉正色的样子,丝毫不似我一般喜庆。再略微环顾一下四周,我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桌上摆着我的妆奁,最下面的小抽屉是打开的。

得,看来我平日里装私房钱的地方已经被发现了。最倒霉的是,看来我还被人发现了意图携款潜逃。

我对于当时的打算虽不觉后悔,但此时也仍心知理亏,只好谄媚地笑着蹭过去。

“那……那个……”我清了清嗓子,却想不到要以什么话题来开场。再看看一边的李暮阳,更是完全没有打算要给我个台阶下,依旧是一副阴云密布的表情。

“生气了?”磨蹭了半天,我硬着头皮直接问了出来。

他脸色又沉了几分,终于开了口:“你还知道我会生气?”

我没话了。

他仍不看我,但最终还是长长叹了口气:“说了让你安心等着,你倒好,生怕我让你难堪,自己琢磨着要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是不是?你这丫头……我在你心里,仍然丝毫不值得信任是不是!”

我自知有罪,不敢逆着他的话说。正在想词,却听他低叹道:“我不知你过去有过怎样的经历,但我总想着,日子久了,你该知道我与那人终究是不同的。可你却缩在自己的壳里,压根不出来看一眼,更不曾真正相信过我一次。”

我下意识的缩了缩后背,面上虽未显露出来,但心里却知道,他说的并不假。或许我真的是从未真正相信过他,所以一遇到事情,便自己想着谋求退路。

“暮阳,”我低声叹了口气,“现在想来,你让我信你,已经好多次了。我也早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想要信你——或者说,我一直不曾怀疑过你的品性或是对我的心意。只不过,我过去有一次全心全意的相信了别人,结果却让自己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他微微抬了头。

我勉强笑笑,又说:“或许那次的事情给我留下的记忆实在是太过于深刻了,所以,我这些年已经习惯于先为自己想好退路,免得再像那次一样,把自己害的狼狈不堪。”我深吸了口气,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只是一种习惯而已,不是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只要你对我做出的承诺一天没有改变,我就绝不会首先离开。”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许久,李暮阳伸出手拉住了我的手,低声问道:“若是我的承诺一直不曾改变,你会愿意慢慢试着相信我么?”

我怔了一下,心里忽然轻松下来,也回握住他的手,笑道:“那就要看你能够保持多久了。”

八十六 端午(1)

这几个月来,林彤虽早已离开,但于我而言,或者说,在我和李暮阳心中,她的事情仍是要去尽量回避而不愿提及的。这回倒好,终于有个彻底的解决了。

不过,她走后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量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向李暮阳问起她的近况。

李暮阳定定看了我一会,避重就轻地大略答道:“那刺史这些年来一直对她不曾忘情,自然时时体贴关照,加上刺史夫人性子温婉,因此,她的日子并不难过。”

他沉吟了片刻,又轻声叹道:“在我看来,她自己也已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对那刺史也是……”

他没继续往下说,但我又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出林彤那边的情况。想来,她也早从最初的自我牺牲心态转变过来了——虽然她那所谓的牺牲从来也没有什么大的作用。而那刺史呢,人虽然老了点,但无论是垂涎于她的美色也好,或是真的为她的才情吸引也好,总之,看来总算是关照了府中上下好生对待林彤。而最妙的,就是人家那个正室夫人性子好、不会像我一样和她一般见识。

我正想着,突然听李暮阳问:“你不问我们今天谈了什么?”

“哎?”我回过神来,对他撇嘴:“谁稀罕问,我才懒得听那些能让人把牙都酸掉了的肉麻话。”

他自然未曾料到等来的是我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一时气结,半天方闷声说:“好,你今日不问,日后也别缠着我旁敲侧击来打听才好。”

我见他一副明明郁闷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将脸埋在被子里偷笑起来。

笑够了,这才稍微正经些说:“我不问,一来是因为我相信你们既已将事情说清了,自然不会再有什么纠缠,我问不问都是一样;二来呢,也算是我这个人自私的心理吧,我可不愿日后咱们一吵了架,我就想起今天你和旧情人依依惜别……”说到这,见他神色又有些不快,我忙改了口:“你别急,我不开玩笑就是。总之啊,我希望林彤只存在于你我的过去,而不再与咱们的未来有什么牵扯,所以,只要知道她现在过得还好,其他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我说话时,李暮阳一直看着我。待我的长篇大论说完了,他轻轻舒了口气,慢慢笑起来:“日后,她与你我,再无关系了。”

他的笑容虽然坦然,但其中仍夹杂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苦涩。

也是,即便知道了真正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是谁,但要彻底切断与过去那段岁月的联系,怕是任何人都不能完全无动于衷吧。

何况……不仅仅是林彤,到此为止,算是和过去的一切完完全全的道了别。过去在重溪的老宅、少年的时光、在牢中离世的祖母,还有那段曲曲折折的官非,都已经是往日烟尘,再不须回首了。

我仰面躺在床上,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当初在家时看过的老电影,《乱世佳人》末尾,斯嘉丽那句“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喂!”我侧身推了推李暮阳,“我想起来啊,我家乡那边的书中写过很多曲曲折折的故事,我在读书的时候,总是琢磨着,书中那些人要么逢凶化吉,要么百折不挠,只是不知道这些事情要是放在了现实中会如何。依我看,说不定这一回,我还能切身体会一次,这倒也算赚回我背井离乡的血本了。”我这人向来是信口胡说,又处在这么个没人能管制我的境地,因此言语上更是不假思索。

李暮阳默默瞪了我一会,翻身背对了我,一言不发。

我暗自笑笑,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别气啊,我可没开玩笑。”想了想,又说:“人生百年,大多人都是平庸而过,一世也难得什么起伏跌宕。而你我虽不及王侯将相一般生于终生之巅,放眼波澜壮阔,可如今经了这许多曲折世事,也算比寻常百姓更多尝了些苦乐滋味。我想,待到数十年后再回首今日,大约也是一桩乐事。”

今日之坎坷,放到了多年之后,便只剩感触、怀想罢了。这一方面是我的真实感想,另一方面,我说了这些也是为了略微排解一下某人的郁闷。

果然,他听完了我的歪理邪说之后,虽仍无什么动作,却淡淡笑了笑。我正要再去纠缠他一番,却听他轻笑道:“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几个像你一般没心没肺之人了。”

看吧,我天生就是有把阴郁气氛变得喜庆的专长。

我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本来还想再说些闲话给自己正正名,顺便挤兑李暮阳几句,可惜,或许是有些累了的缘故,不知何时竟然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我深深吸了口气,崭新而忙碌的一天一如既往的开始了。

不过,这回的忙碌比起过去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首先,清菊出嫁就是半个月后的事情。这就意味着,我少了个帮手,并且多了要忙活的事情。然后,现在的宅子虽不大,但也不小,加上家丁丫鬟都还未全然熟悉新的规矩,结果便是日日都有几件或者乱七八糟或者鸡飞狗跳的事情要我黑着脸帮李霏去处理。而与此同时,铺子里的琐碎杂事也越来愈多,我担心李暮阳刚刚好转的健康状况再出问题,于是又不得不插手帮忙。总之,现在看来,我这人还真就是管家婆的命。

如此折腾到了四月初,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清菊嫁出去了,下人循规蹈矩,生意步入正轨、收入还算稳定。

我刚刚松了口气,打算着过几日养尊处优的少奶奶日子,这天一大早,却突然来了个小丫鬟低眉顺眼地赔笑问我:“少奶奶,方才清菊姑娘差我来请问少奶奶,下个月就是端午,咱们家的铺子里可要进些新样式的香料或者香囊?”

我脑袋嗡的一下,几乎背过气去。这什么事儿啊!还有没有人权了。我累死累活了这么久,竟然连个双休日的福利都没有。

不过抱怨归抱怨,我心里还是明白的。李家现在生意分为两大部分,一边是经营香料,另一边呢,则是经营与香料有关的器具——比如玉制的香炉、香囊等。而此时端午将至,正是让李家增加营业额、打开销路的大好机会,绝不可轻易放过了。

我叹了口气,略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吩咐道:“当然要赶紧进货。寻常的香草、香囊都要尽早准备了,至于其他少用的香料和熏香用具,虽不知是否会受到端午的影响,但我今日也会与少爷先做个商议。你去回清菊,叫她和靳宓明天一早便过来,有什么事,我到时再与他们细说。”

看着小丫鬟出了门,还未等她绕过不远处的假山,我忽然又想起些什么,急忙唤住她:“哎!你等等!”

她忙回了身,垂首笑道:“少奶奶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你找个小厮,去把许掌柜找来。让他到……嗯,到待客厅去等我,我有事要与他商量。”我本想说让他直接来我居处的一楼书房即可,但转念想到,虽然现在家中规制仍很是混乱,我也少了当初那许多不准抛头露面的禁忌,但私自叫外面的雇员来寝居,恐怕仍是容易给旁人留下不甚美妙的话柄,于是只得中途改口。

嘱咐完了,我便自去找清竹。

她心思细腻,无论是此处风俗节气上的事情还是家中、邻里间的人情世故,只要问她,大多都能得到个满意的回答。

果然,她稍微思索了片刻,便笑着给了我答复:“我常年在府里,外面的事情并不十分清楚,就只挑着我知道的和您说说吧。这边的习俗中能和咱们家的生意有所关联的,不外乎就是去年您亲自经历过的挂菖蒲、艾草,沐兰汤,佩香囊几种。”

我默默点头记下了,又听她说:“可这菖蒲和艾草,往年我听说,都是去山里采的,或者去药铺子里买回来。我想着,此处大约也不会有多少人能到咱们的商铺中购置。少奶奶若是想着售卖的话,恐怕还是先考虑其他的物件更好些。”

的确,若想一时半刻改变镇中百姓的既定消费习惯,恐怕只会得不偿失。我沉吟了一会,又问:“那‘沐兰汤’需要何种香草?药铺可有售卖的?还有,这边香囊中都惯常放什么香料?”

“沐兰汤,用的是佩兰,这种……”清竹轻轻咬了咬下唇,似乎在回忆什么,过了好一会才说,“我记得,当初在重溪的时候,好似也是在药铺子里买的。而香囊的话,放什么的都有,既有放些药材的,也有放其他香料的。”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若我想要卖的东西都让药铺给抢了先,再加上这个时代,保不准还有多少人心灵手巧自己在家缝香囊玩呢,那我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去。

“既如此,你可知道,端午时节药铺可有卖香囊的?还有,其他香料铺子若售卖放了药材的香料,可有人买?”我有些丧气地问了最后的问题。

清竹还未来得及回答,外面突然吵嚷起来。

我本就不很愉快,此时听到院外乱糟糟一片声响,更是皱了眉。清竹见我不快,赶紧笑道:“少奶奶别急,先喝杯茶歇歇。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八十七 端午(2)

清竹刚要推门,忽然橙子一下子撞了门进来,口里边嚷着:“少奶奶,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来了好些人,像是要找咱们家麻烦呢!”

我吓了一跳,看她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笑,不由赶紧起身询问:“究竟怎么回事?来了多少人?都是做什么的?刚才他们说了什么,你们又是如何应对的?”

我一连串问题说下来,见橙子已有些不知所措,这才发觉自己情绪急躁得厉害,于是,只好叹了口气,皱眉苦笑道:“我刚才一时心急,你慢慢说就好。”又转头吩咐清竹:“你出去看看,不论是要做什么的,若是那些人还讲理,就好生请他们到待客厅去略等一等。如果许掌柜已经到了,便请他言语上安抚那些人一番,如果能套出来些话就再好不过了。”

清竹应了,临出门时又回身问道:“少奶奶,若是那些人不讲理、只一味胡闹,那该如何才好呢?”

我看看她,觉得头痛得更厉害了,可思来想去,却毫无办法,只能简单吩咐:“你妥善处理便是了,不许给人留下把柄日后对李家不利。”

清竹大约也觉得这种要求十分无理,一时间表情古怪微妙得很,好在她向来温和稳重,此时更不会反驳我毫无底气的无理要求,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出了门。

“少奶奶,”清竹甫一关上门,橙子便急急地开口,“约莫一刻钟前,外面来了十来个没见过的人,但听口音,当是本地人。初时,他们言语还算客气,可不知为什么,和门房讲了几句之后便渐渐急了起来。后来,又来了些家丁想要劝解,却被他们认做咱们家仗势欺人……这不,现在都硬闯进来,非说要找管事的人来说清楚……”

难怪方才听着院外传来吵嚷声,那些来人竟已破门而入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私闯民宅该判个什么罪才好。

我招呼橙子一起出了屋,将院门启了条缝,左右张望一会,见那些人已不在附近,这才往不远处门房的位置走过去,又吩咐橙子去唤一两个最初过来此处的家丁问话。

此时的门房是位年近六旬的万姓老翁,他本来一直鳏居,而据说他那幼子戍边未还,女儿远嫁,因此生活十分清贫。我们搬来乐安县之后不久,便通过街坊介绍请了他来看门。这人平素里性子和善认真,我们对他倒是放心得很,想必今天这时,也该不是他这里言谈上出了差错。

我与他大略谈了几句,更证实了我的猜想。此时,橙子在门外通报,说是已唤了方才的两名家丁过来。

“进来说话。”

我心里着急,便懒得拘泥于那些琐碎繁复的礼法规矩。可那两人进门后却只垂手立在一边,也不敢抬头。

“你们是最早过来劝解那些闹事之人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做了肯定答复。

“既如此,给我讲讲当时状况吧。”我打量他们一番,见这二人像是新雇进来的。仔细想想,仿佛记得他们做事手脚还算麻利,而且为人老实,并不像能够仗势欺人的人——何况李家现在实在也没有什么权势可言。

两名家丁仔仔细细从头讲起事情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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