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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魂-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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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当龙潇恢复了意识,听见的第一个声音便是耳边隐隐的涛声,这声音如此熟悉,几曾梦回,早已深深藏于他记忆之中,那一个魂牵梦萦,印象中名为“观海崖”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箫声?

    身上的伤口已没有那灼热般的疼痛,相反的,却似有一股淡淡清凉的感觉,甚是舒服。

    他睁开眼,入眼乃是一株古松,松叶上兀自挂着几串晶莹的水珠,而漫天的细雨已是小了许多,清风一吹,连连绵绵,说不出的惬意。身上的伤口似乎被人处理过,那清凉的感觉应当是被涂上了珍贵药材,胳膊与腿上几处明显的伤口还被缠上了白sè的布条,甚是细心。

    这三年下来,龙潇此般却是第一次被人这般细心照料,一时间一股莫名的酸楚自心底涌出。然后,他看见了那婷婷静立于观海崖边,那在朦胧中曾经见过的那抹白sè的倩影。

    此刻已是黄昏,远处将将沉落的夕阳将这片天染得一片赤红,海面在夕阳的余晖下倒映着粼粼的波光,漫天的霏霏细雨似将这天地造化编作了梦境。

    只是,谁又曾在这样一个梦境中,见过这样一个白衣胜雪,独自在海边静立奏箫的女子?

    这箫声,仿佛与这细雨,与这涛声,与这天地万物都融作了一体,若有若无,声声空灵。宛如空谷中潺潺的清溪,又如深夜里的星河,在这样一副天地的画卷中静静地流淌,仿佛这时光都凝在了这一刻,都凝在了这箫声之中。

    龙潇虽是不通音律,此刻却也听的痴了,浑然不知自己是何时站起了身,走到了那白衣女子身后。而那白衣女子似是听见了脚步声,停止了奏箫,回过头来瞧见龙潇,登时笑了起来:“你醒了!”

    有那么一瞬,龙潇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登时变得无法呼吸,便站在这漫天细雨中,痴痴地半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但见那白衣女子侧脸回眸,被海风带起了几缕发丝柔柔地飘动,更有几丝沾了些水汽,贴在了那恍若度雪的腮边,衬着她凝脂一般的面颊肌肤,说不出的娇媚可爱,那一双明净清澈的眸子瞧着龙潇,带着几分这世上最纯净的笑意。

    “你在瞧什么?”眼见龙潇瞧着自己的目光一瞬不瞬,那白衣女子面颊之上闪过一抹cháo红,眉头皱了一皱,这般提醒道。

    “啊!”龙潇如梦初醒,登时觉得脸上发烫,连忙低下头去,嗫嗫嚅嚅道:“在……在下失礼,无意冒犯……姑……姑娘莫怪……”

    那白衣女子眼见龙潇面露羞赧,却是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龙潇这下更觉得心头乱跳,只道:“方才多谢姑娘的相救之恩……”

    “相救?”那白衣女子的眼眸闪了一闪,然后笑道,“没什么的,我不过刚好路经此地,瞧见你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便顺手将你搬到了松树下,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我随身带的这些疗伤灵药,也算是正巧派上了用场。说来,也不知你之前遭遇了些什么,怎会弄的如此狼狈?”

    龙潇苦笑道:“姑娘原谅,不是在下不肯坦然相告,只是这其中缘由,实在说来话长……”

    那白衣女子嫣然一笑,道:“无妨,既然说来话长,那便rì后相见之时,你若愿意,再慢慢说与我听便是。现下已然不早,你身上有伤,还是早些回去歇下罢!”

    听到最后一句话,龙潇身体忽然一震,口中喃喃道:“回……回去……回家!是了,是了,这里是观海崖,石仙村后山……

    我……我可以回家了……”话到最后,已然语无伦次,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将这三年来郁积的种种刹那间倾泻。了出来。

    那白衣女子轻叹一声,低语道:“想来你定是受了许多苦了……”

    龙潇强定心神,向着那白衣女子道:“姑娘今rì相救之恩,龙潇铭记在心,无以为报。”

    “不用报的!”白衣女子笑道,“师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只不过是尽了些绵薄之力罢了。你……可是名为龙潇?”

    “正是。”龙潇眼下归心似切,却又想说些什么,憋了半晌,方才期期艾艾道:“姑娘……此地……夜里风大,你……莫要着凉了……”此话一出,龙潇自己也觉得白痴,眼见那白衣女子微笑着点头称是,龙潇道了声“告辞”便向着回家的方向奔去……

    那白衣女子眼望着龙潇身影消失的地方许久许久,方才转过身,向着这夕阳下无尽的大海,将玉箫置于唇边,幽幽地吹响……

    *****

    难以掩饰心中的汹涌澎湃,仿佛烈火一般在胸膛内燃烧,龙潇一口气跑到了村口,喘着粗气,模糊的视线里,终于重见了这个阔别了三年却仍未改变的小山村。

    是的,物是人非,只有人,才会一直改变。

    往事悠悠,从记忆里幻然划过。

    他一步一步地迈近,凭着记忆的指引,终究走回了记忆里。

    那一座低矮的房屋。

    不知为何,这座房屋仿佛最禁不住风雨,在这三年里竟又残破了几分,好像随时都会像人的意志一般轰然垮塌。

    可它终究撑过了那许多的风风雨雨!

    龙潇叹了口气。然后,他望见了伫立在门口的,那颤巍巍凝望着远方的老妇。无数的岁月,是不是,就在这般的凝眸之下无声地泻去?绝望过后,就只剩了迷茫。

    心底的泪水终于决堤,像是有什么忽然堵在了喉咙里,所以他本想张口呼喊,可吐出的声音却难为第二个人听见。

    “娘……”他又叫了一声,随着脚步渐渐走近。有风轻起,卷起了沙尘,也带去了他的呼唤。

    老妇人的身体蓦地一震,扶着木门的手滑落下来,身体一个趔趄,险些跌倒。龙潇飞奔过去,跪倒在地,扶住了母亲的身体。这时他才发现,母亲已是如此瘦弱,如此苍老,已如这房屋一般再禁不住更多的风雨了……

    “回来了……你终于回家了……”龙伯母的声音如她瘦弱的身子一般禁不住地颤抖,早已准备了千万次的话语这一刻再也说不出口,只化作了这几个简简单单的字,喃喃地重复……

    “娘,孩儿不孝……”龙潇心中此刻纵亦有千言万语,却也不知该从何叙说,只能在母亲那从未改变的温暖的怀里,低低地哭泣,一如多年以前那个尚不懂事的孩子……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夕阳在这一刻落尽,黑夜将这最后一抹余晖蚕食而尽,悄悄而至。龙伯母忽然感觉到怀中的龙潇猛地一沉,竟又是昏了过去,而龙伯母这饱经了风霜,早已瘦弱不堪的身子,又怎能承受的住龙潇这个早已十六岁,发育的健壮的身体?几个摇晃,眼见便要跟着跌倒。幸而此刻有几个村民堪堪路过,眼见此幕连忙赶了过去,扶住了这对在夕阳细雨中摇摇晃晃的母子……

    *****

    “龙夫人您且放心,龙潇他身上的伤已无大碍,或许他之前得人相救,身上的那些伤都已被涂过一些珍贵药材,这些药材我也是未曾眼见,但对于疗伤却有奇效,他的一些伤势都稳定了下来。”昏暗烛光中,一白须老者背着药箱,与龙夫人面向而立,说完这番话后,那白须老者捻了捻胡须,叹了口气,又道,“这些年也是苦了这孩子了,我适才为他检查伤口,发现除了新伤之外,大大小小的旧伤疤痕也有数十处之多,真不知这三年他是如何过的……”

    龙夫人的泪光在烛光中闪了一闪,又强作微笑道:“多谢刘大夫了……龙潇这孩子他……他回来便好了。不过他的样子确实吓人,但既然没有大碍,我也便安心了……”

    刘大夫点了点头,道:“龙潇先前昏迷当是力竭所致,想来是之前经历了什么事情,回到家后身心放松,这巨大的落差一时承受不住,方才会昏迷不醒,也便让他安心休息片刻罢。这副药在他醒后喂他服下,另外这几副药用作rì后调理,每rìrì落前按时服下,几rì便能恢复过来了……”

    龙夫人接过药,连连道谢,刘大夫微微欠身,道:“如此,我便先行告辞了。龙夫人,这三年你也实属不易,眼下既可安心,也便早些休息吧!”

    龙夫人点头称谢,送走了刘大夫便取了药进了厨房。

    且说龙潇此番昏睡之中,却是噩梦连连,似是将这三年来的种种可怖的经历又重现了一番,一时天寒地冻他几yù昏厥,一时他又在与未知名的野兽拼死搏斗,一时他如同浴血的恶魔,一时他又如杀意鼎盛的修罗,獠牙、利爪、嘶吼、伤口、鲜血,一一在他梦中交错浮现,然后又归于一片黑暗的混沌……在这片混沌中,他瞧见了一个白sè身影,那身影侧脸、回眸、嫣然一笑,刹那间所有的痛苦烟消云散,龙潇的身体震了一震,然后,便醒了过来。

    “潇儿,你醒了?”龙潇方甫睁开眼,便瞧见了母亲端着一碗药缓缓走进了房间,满是皱纹的脸上,那慈爱的笑容恍然如昨,仿佛从未改变。

    龙潇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半坐起身子,涩声道:“娘……”

    龙夫人微笑着在他床边坐下,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先别说话,来,娘先喂你,把这碗药喝了……”

    在那一千多个漫漫长夜里,几曾梦回,又几曾梦醒,此情此景,又几曾在梦中重演,又多少次在情到深处时幽然梦醒,梦醒后绝望的孤独,又多少次令他禁不住纵声大哭。

    而此时此刻,又究竟是梦还是真?

    直到一股又一股暖流由口入心,直到一滴又一滴眼泪悄然滑落,他依然攥紧了被子不肯松手,仿佛是害怕攥不住,梦又一次醒来,他又会回到那空谷深渊,一个人时的孤独!这一勺一勺,又何止是一碗苦口良药?浓浓的亲情,早已溶入了这一勺一勺,溶入了血液之中……

    直到药已见底,母亲转身将碗放下,龙潇在泪眼模糊中恍惚又回到了多年以前。若不是身上的伤,他又何尝不能怀疑这一切都不过是黄粱一梦!

    “娘……”龙潇叫了一声,涩声道,“孩儿不孝,这三年,您也受苦了……”

    龙夫人放好药碗,转过身用手指抵住了龙潇的嘴唇,摇了摇头,说道:“这些都不必再说了,眼下你能平安回来,已是娘最大的慰藉,这些苦,算不了什么。倒是你,怕是这三年过的辛苦,已是满脸风霜……不过娘在心疼之余,也有欣喜……”

    龙潇的目光闪了一闪,不解地望向母亲。

    龙夫人眉目间的慈爱之情愈发浓烈,伸出手摸了摸龙潇已有几分成熟之气的脸颊,缓缓地、轻轻地说道:

    “孩子,你终于长大了……”

    *****

    “你说什么?!”年老的村长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内屋的帘幕被猛地掀开,毅宗一脸惊诧,自屋内快步走了出来:“可是当真?”

    一位村民站在村长面前,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今天我同老张上山砍柴,刚一回来,就瞧见那龙潇正好回家,就是不知道这孩子碰到什么了,弄的浑身是血,我们看见时,已经昏了过去,他娘撑不住,还好我跟老张正巧赶到,才将他们扶稳了,送回屋里。”

    “什么?龙潇受了伤?可严重?”毅宗心中大急,忙问道。

    那村民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瞧着蛮吓人的,老张已经去山下请了大夫回来了,应该也没什么大的问题。”

    毅宗抬脚就要往屋外赶:“我得去看他!”

    “宗儿!”村长叫住了毅宗,摇摇头道,“现在已是晚了,龙潇他既是受了些伤,该让他安静调理才是,我们不便打扰,过些rì子再去看望也不迟。”

    毅宗闻言,也只能点头作罢。

    村长向着那村民微笑道:“老吴啊,辛苦你了,早些回去吧!”

    那老吴颔首道:“好,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家里人还等我吃饭呢!”

    待到那老吴离开屋子,毅宗方才向着村长道:“爹,龙潇他究竟是怎么了,一去三年,回来时竟还弄的如此狼狈……”

    村长摇了摇头,道:“我想,现在最该弄清楚的,是三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龙潇他为何会突然消失?”

    毅宗点头道:“也不知道龙潇此次回来,那件事……能不能得到个善终了?”

    村长面露严肃之sè,沉吟道:“如果龙潇当真是那些黑衣人所找之人,那宝物应当还在龙潇身上,届时将宝物归还他们,说不定还能将此事平定下来;如若不是……却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毅宗叹了口气,皱眉道:“眼下那些人催得愈发紧了,此事若再得不到了结,只怕是……”

    村长摆了摆手,道:“急也无用,现在也只能期盼龙潇此次回来能带回些希望了……毅宗啊,我知你与龙潇交情甚好,只是他此番阔别三年,龙夫人这些时rì过得如何你也是瞧见了,眼下便让他们母子单独待上些时rì,我们再去看望也是不迟,待到那时,一切因果便也能水落石出了……”

    毅宗抿嘴点头,道:“是,爹,我明白了,那我便先行歇下了……”说完便撩开帘幕走进了内屋。

    村长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杯中的茶早已是凉了,他捻了捻胡须,望向窗外漆黑如墨的夜sè,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道淡淡睿智的光芒,然而瞬间便又归于平静,只是叹了口气,苦笑摇头……

    *****

    “未曾想我这次胡闹,竟惹出如此大的祸端,更险些……害了全村的人……”此时龙潇回家已有五rì,身体业已恢复得七七八八,今rì村长与毅宗前来探望,向他说了黑衣人之事,龙潇才知自己已惹下大祸。

    毅宗道:“事情既已铸成,你也不要太过自责,只是我不明白好端端的,你要抢人家东西做什么?”

    龙潇皱了皱眉,道:“这其中缘由……我也说不上来。只是当时觉得这二人行踪诡秘,来者不善,不似好人,我怕他们得了宝物去害人,才一时冲动……”

    村长叹了口气,道:“纵使他们不是好人,我们这小村庄向来与人无争,都是些rì出而作rì落而息的普通人,即便行恶,也断不会对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毒手的。倒是你伤人盗宝,他们又怎肯罢休?好在你及时将这宝物带了回来,待那些黑衣人下次再来催时,将宝物交还于他们,希望此事能有挽回的余地。”

    龙潇低下头,道:“我明白了……那我现在便将这块灵珀放入村里地窖之中,rì后……交予他们便是……”

    ……

    当龙潇在昏暗的地窖中将灵珀自怀中取出,一道七彩的宝光登时将周遭映得一片通亮。毅宗在身后张大了口已无法言语,村长虽是面sè平静,却分明有几道光在眼中闪了一闪,口中喃喃自语道:“果然是仙道至宝……”

    地窖中恰有一座玉台,龙潇手捧灵珀,缓缓地将其放了上去,三年的相伴,此刻龙潇眼中分明有几分不舍,不禁又多看了几眼。灵珀在玉台上滴溜溜地旋转着七彩的光芒,那璀璨的流光,也倒映在龙潇深深的眼眸之中……



………【第三章 异境(1)】………

    渺远的几声鸟啼,唤醒了这个沉静而安宁的村庄。龙潇在床榻上翻了个身,悠悠醒转。

    有几缕淡淡的阳光透过窗纱,悄悄地shè进屋内,细细的尘埃在阳光中纷飞,像是在跳动着生命的旋律。龙潇打了个哈欠,向着窗外望去。薄薄的晨雾尚未散去,仿佛一层纱衣,轻轻地盖在村庄之上,太阳尚未完全升起,晨雾在天地间轻轻浮动,朦胧而静谧。现下时间尚早,所以此刻还没有人去打破这窗外的静谧。

    这一个美好的清晨!

    龙潇的嘴角有了几分笑意,自床上坐起,穿好鞋子,便走向了另一个房间。

    母亲此刻还在安睡,已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似是久违了的恬静。龙潇在房间外久久地站着,静静地看着,也不愿打扰了这一刻,所以,当他转身离去的时候,将房间的门也轻轻地带上了。

    就在房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母亲在睡梦中又翻了个身,喃喃地梦呓了几句,已听不分明,但却看得见,她在梦呓中,嘴角尚挂着一丝慈爱的微笑……

    龙潇走入了这片薄纱之中。

    自远处而来的晨风轻轻吹过,cháo润润的水汽自他脸上拂过,说不出的冰凉与惬意。只是在这片静谧之中,龙潇忽然有几分惆怅。

    秦云熠走了。

    这是龙潇不久前方才得知的,而他离开的原因,也正是因为龙潇自己惹下的那场祸端。许是担心祸事殃及自身,所以在出事的第七天,秦云熠的父母便带他离开了石仙村。

    走的那般匆匆,自此杳无音信。

    龙潇未知相见是否有期,如此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他心中既愧且悔,无以复加。

    所以这一刻,他转过身,缓缓地,向着后山那片树林而去,那曾经童年时的宝地……

    雾气在树林间浮动,这比之村里要浓了许多,稍远一些的地方便已看不分明了。而就在这朦胧之中,龙潇忽然瞧见,前方有一道白sè的人影,一闪而过,刹那间便消失在雾气的深处!

    龙潇心中一震,突然间觉得这白sè的背影甚是眼熟,当下便向着那里快步跟了过去。

    那白sè的背影如同jīng灵一般,在树林里穿梭奔走,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在蒙蒙的雾里,龙潇一路跟在后面,却似乎怎么也跟不上她的脚步。

    直到龙潇踩到了脚下的落叶,发出“咔嚓”的一声脆响,前面那人影这才放慢了脚步,让龙潇得以与她接近了距离。

    果然是不久前遇见的那个白衣女子!龙潇心头不由跳了一跳,便要上前去打招呼。

    而这时前面那白衣女子突然停住了脚步,猛地转过身来,怒道:“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在她话音落时,突然一股灵力自她体内发出,虽是不强,但还是震得龙潇连连后退,收足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眼见那白衣女子面颊绯红,带了几分愠sè,显得更是好看,龙潇呆了一呆,然后苦笑一声,道:“姑娘,可是不记得我了?”

    那白衣女子皱着眉,瞅了龙潇许久,眼中的神sè方才由羞怒转为了疑惑,然后灵眸转了一转,突然笑了起来,道:“原来是你呀!”

    龙潇见那白衣女子还记得自己,心中自是欢喜,所以还不待那白衣女子上前来扶,便已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苦笑道:“可不就是我……姑娘好厉害啊,怎么不见你有什么动作,就有股那么大力量,直接把我给推翻了……”

    那白衣女子抿嘴淡淡一笑,道:“实在对不住,那一rì见你,你浑身血污,蓬头垢面,与今rì大不相同,所以一时没认出来,以为是心怀不轨之辈,险些误伤了你。至于那股力量……不过是我学的一些粗浅道法,灵力外放,没什么的……”

    龙潇点了点头,又道:“是了,上回走得匆忙,还未请教……”

    那白衣女子似是极易害羞,闻听至此脸上的一抹cháo红仍未褪去,只是微微一笑,回道:“我叫韩楚凌……”

    “韩……楚凌……”龙潇默念了几遍,悄悄将这名字深深记在了心里,随后又问道:“我观韩姑娘不似这南阳山之人呀?”

    韩楚凌点了点头,道:“我素问南阳山上多产药草,有一些更是天地灵宝,珍惜药材,我正巧路经此地,便慕名前来,寻找一些罕见草药……”说着她指了指腰胯上挂着的,有几株奇形怪状的草药躺在其中的小竹篓,微笑道,“这一路下来,倒也收获颇丰……只是不知这些草药是否是由专人管理,我这番不请自来,是否冒昧了?”

    龙潇闻言,连忙摆手道:“不冒昧不冒昧,这药材都是自然生长的,平rì里村中若有病疾,也都是来这里采些药了……韩姑娘来此寻药,莫非是行走天下,悬壶济世的医者?”

    韩楚凌摇了摇头,道:“算不上。我只不过是略通些医术,平rì里若是见到有人需要帮助,便尽我所能,尽些绵薄之力,也算是行些善事了……”

    龙潇点了点头,心中暗暗佩服,道:“韩姑娘此行南阳山想来是不会失望的,这山中奇珍名药确实在所多有,传闻南阳山顶更有天地灵宝,只是,也有传说,那些天地灵宝都有厉害的妖兽鬼怪守护,所以无人敢于接近……”

    “如此……”韩楚凌若有所思道,“倒是可惜了……”

    龙潇点了点头,忽然似想起了什么,道:“要说珍惜药草,其实我还知道有一处地方……只是,那地方不大好去……”

    韩楚凌灵眸亮了一亮,连忙问道:“是什么地方,为何不大好去?”

    龙潇被勾起了回忆,目光怔怔远眺,缓缓说道:“那是我……一个人生存了三年的地方……”说着,他向韩楚凌指了指方向,迈开脚步,道,“你随我来吧,我在路上再慢慢说与你听。”

    韩楚凌从他平静的表情上瞧不出那些回忆的悲喜,心中也是好奇,便跟了上去。

    “……那是在一座万丈深渊之下,那地方,虽说算不上不见天rì,但也是与世隔绝了……三年前那一夜……”龙潇缓缓地诉说着回忆,韩楚凌静静地听着,两个身影渐渐地在雾气中远走越远,渐渐瞧不清晰……

    *****

    “便是这了……”当龙潇说完故事,两人正站在了当年龙潇被拉下深渊的悬崖边,自上向下望去,这深渊深不可见底,数丈之下便已是云雾翻腾,气势恢宏。

    “当年我从这里落下深渊,再找不到可以上来的法子,所以一待便是三年。我也曾听娘说,大家为了寻我,也想尽了法子,可都无济于事……”

    韩楚凌探头向着那深渊望了一望,喃喃道:“这里到底是有多深呢?”

    龙潇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上不见底,下不见顶的,真不知道我当rì落了下去,是怎么侥幸捡回一命的……”

    韩楚凌想了一想,沉吟道:“如你刚才所描述的,应当是那道莫名的结界产生的灵力护住了你,才不至于被摔的粉身碎骨。”

    “结界?”龙潇听到新名词,挠了挠头表示不懂。

    韩楚凌笑了一笑,向着龙潇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么个地方……”说着竟迈开脚步,向着那深渊而去!

    龙潇连忙拦住了他,道:“韩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韩楚凌眨了眨眼,道:“下去采药呀!”

    龙潇脸sè一白,道:“韩姑娘,是……是我刚才说的不够明白吗?这深渊神秘莫测,实为凶险之地,而且那道什么结界,已然碎裂掉了。这样下去,铁定凶多吉少啊……”

    韩楚凌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怕!”

    龙潇心中大急,连忙道:“韩姑娘,我知你yù寻药救人,但万万不可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啊!虽然……虽然我也是很想下到那深渊里去,我将我爹的……遗物,落在了深渊之下,痛心万分,但也是束手无策……”

    韩楚凌颔首道:“你也想下去?那便一起好了……”龙潇心中更觉莫名其妙,忽然又见韩楚凌神秘地笑了一笑,小声道:“你可听说过……腾翔之术?”

    “什么翔?”龙潇还没缓过神来,却忽然被一只纤细的手抓住了胳臂,剩下的话生生咽回了肚里,只觉得这一刻,一切都不再重要!

    “抓紧我,”伊人在耳边呵气如兰,小声地,缓缓地,带了几分笑意,说道:“我带你一起飞!”

    龙潇兀自愣神,还没反应过来,忽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韩楚凌一拉,登时向那深渊飞落而去!

    *****

    “这下完了!”龙潇听着耳旁忽忽而过的风声,看着两边飞速掠过的岩壁,心中登时升起一股必死的念头。但观之韩楚凌又不似乱来之人,如此这般显然也是带了几分自信,所以龙潇只得咬牙闭眼,期盼着奇迹能够再次发生。

    不一会儿,龙潇忽然感觉到耳旁的风声小了许多,下降的速度也明显降了下来,连着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心中惊疑,终于是大着胆子睁开了眼。

    这一眼,铭记三生!这一眼,刹那永恒!

    淡淡的云雾自他眼前慢慢飘过,数不清的光芒点点围绕着他旋转飞舞,宛如梦幻一般。韩楚凌正在他的不远处,兀自抓着他的胳臂,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她脚下汇聚,又忽然散开,围绕着她的身体旋转,正如在花丛中翩翩的蝶,而伊人长发飞舞,白衣飘飘,美得不可方物,曾在传说中听闻的仙女下凡,想来便就是这般场景了罢?

    龙潇一时间心cháo澎湃,禁不住地张开手臂,向着这天地造化的壮阔奇景,呼喊道:“我真的在飞了!”这声音远远地传了开去,在这空谷之间久久回荡。

    韩楚凌侧过脸,望着龙潇,嘴角也是绽开了一抹微笑,然后回头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张开了手臂,翩翩然向着这云雾深处而去。

    如果时光能够停在这一刻,不再流逝;如果这深渊能够再深一些,没有尽头!

    如果这一秒便是永恒,也许这记忆将刻骨铭心!

    星星点点的光芒不住地在二人之间环绕,他们穿过了一层又一层的云雾,渐渐地离那深渊底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下方云雾开处,突然出现了一团乌云,黑气翻腾,说不出的诡异。

    当龙潇二人飞入这团乌云,整个天地刹那间昏暗了下来,一股莫名的压力汹涌而至,龙潇脑中轰地一声,泛起一股恶心yù吐的感觉。而此刻身体里一股冷冷的气息蔓延开来,抵消了这股压力,但脑中一片混沌,那股冷冷的气息抵消了这股压力后,竟没有消退,反而在疯狂地蔓延,周身一时间如同烈火燃烧,一双眼珠子也瞬间变作了血红。此消彼长之下,龙潇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就要为之吞噬,已是崩溃边缘。

    而此刻,忽然听到身侧韩楚凌一声闷哼,整个身体猛地一震,俏脸刹那间变得煞白,在风中晃了几晃,竟是一头栽了下去!

    而就在韩楚凌失去知觉的前一秒,她的左手亮了一亮,将最后一丝灵力沿着手臂传给了身旁之人,帮他护住了心脉。

    下一刻,仿佛是失去了全部的气力,她在烈风中笑了一下,抓着龙潇胳臂的手悄然松开,身体一歪,落了下去!

    围绕着她的光芒一瞬间散了开去,就如同凋零的百合,眼看着便要被黑暗吞噬!

    龙潇这一刻如同醍醐灌顶,只觉得一股暖里在体内流淌,意识也逐渐恢复了过来,但失去了韩楚凌法力的支持,他只觉得身体一沉,紧跟着韩楚凌一同向着那最黑暗的地方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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