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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生活顾问-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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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上凑。”小圆见那一巴掌根本打得重,忙揽过午哥打圆场:“两小无猜,两小无猜。”程慕天根本就没朝着这方面想,听了她的话笑起来:“你还真是想得远,他才多大,晓得甚么,不过是看那素娘可怜罢了。”小圆瞪了他一眼,道:“既是晓得,作甚么打他?”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程慕天气道:“那你让他送去,叫别个冤枉咱们投毒。”午哥被吓住了,慌忙道:“我不送,不送。”小圆看了看他可怜巴巴的小脸,欲哄他几句,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孩子虽机灵,到底生活环境简单,心思单纯,若能经由杨家一事长些经验也是好的。

程慕天也是同她一样的想法,吃罢晚饭回房,愁道:“午哥心眼子虽多,却不懂得防范人,怎生是好?”小圆一面翻看他购回的端午节应景儿物事,一面道:“把他丢去继母那里过几天,他就懂了。”程慕天走到她旁边,朝她腰上拍了一把:“胡闹。”说完又笑了:“我又犯了心急的毛病,他才几岁,我就操心起这个来,多的是时间来教导他,且先拿杨家之事做个范例。”

小圆抿嘴一笑,拨弄桌上的两面小鼓,一面悬挂在小巧的木架子上,一面放置在座儿上,顽了一时,突然问道:“怎地只有两面?”程慕天自她身后揽了她的腰,将下巴搁到她肩头,笑道:“午哥一面,辰哥一面,这不是两面?你想要多出一面来,可得加把劲儿。”小圆拿鼓槌敲了敲那鼓,嗔道:“一进房你就没得正形儿,我同你讲正经的呢,四娘子的那面在哪里?”程慕天老实答道:“忘了。”他眼见得小圆的眉头皱了起来,忙把几把小扇扒到她面前,道:“拿这个哄她。”小圆将小扇拿起来瞧了瞧,共有四种颜色,青、黄、赤、白,式样不一,有的绣,有的画,有的缕金,有的合色,她挑了一把白色绣梅花的出来,道:“四娘是冬天生的,这个与她。”接着又挑了一把青色绣莲子的出来,啜着笑道:“依了你,讨个意头,这把我自己留着罢。”

程慕天却摇头,开了个小箱子,另取出把团扇来给她瞧,道:“那些是哄小孩子的物事,你要来作甚,这里另有好的与你。”小圆就着他的手一瞧,这团扇本身并无甚么稀奇,但那扇面上画的美人儿,怎地那般眼熟?她看了又看,突然冲到照台前照了照,惊讶道:“那扇子上画的是我。”程慕天笑她道:“这是陈家画团扇铺最好的画师画的,你却瞧了半日才瞧出来。”小圆踩了他一脚,夺过扇子坐到瞧台前,对着看一回,笑一回,感叹道:“画师又没见过我,怎地就画得如此传神?”程慕天朝她光滑细腻的颈子上亲去,轻笑:“那是我描述得好。”

他们在这里气定神闲只等官衙开堂,却是急煞了临安城中的一干亲戚,陈姨娘听见了些风言风语,在家坐不住,雇了车赶进山来,拉着小圆急急地问:“四娘,城中都传你家二郎新纳了妾,可是真的?”这才是亲娘呢,不关心妾被调戏,只关心闺女幸福,小圆心下一暖,紧握她的手进房坐下,将实情讲与她听,道:“打幌子呢,二郎甚么样的人,姨娘还不清楚么,送个妾到他面前,能把他吓得老远。此事我也就讲给姨娘听,官司未定,还要替咱们掩饰一二。”陈姨娘宽了心,笑着点头:“那是自然,只怕我这一进山,相信的人更多。”

小圆领着她出去看山间风景,因她小脚,便唤了两个小厮,抬了个滑竿与她坐了。上到山顶,陈姨娘极目远眺,山坡上是杉木和竹林,俯瞰谷底,养的是肥羊,再看看旁边的田地,种的是高粱,她由衷赞道:“我闺女就是会持家。”

小圆挽着她的胳膊,指着山那边道:“刚在那边村子买了一面山的水田,姨娘明年来吃咱们自种的粮食。”陈姨娘吃惊道:“你们还要住下去?不嫌杨家闹得慌?”小圆不以为意,道:“哪里都有小人,越怕他,他越嚣张,教他怕了我们才好呢。再说,我宁愿挨着杨家,也不愿挨着婆母家。”她拉着陈姨娘走到另一边,指给她看山脚下的杨家庄,道:“姨娘看他们庄子,仅有几亩菜地,这回水田也没买着,往后求着我们的日子多着哩。”陈姨娘见闺女又硬气又有主意,放心点了点头,她小脚不耐久站,又逛了一刻钟就坚持不了,只得重新坐了滑竿回宅子。

小圆将程慕天买回的小扇取了两把出来,让陈姨娘带回去与雨娘顽,陈姨娘笑道:“来得匆忙,竟忘了端午将至,没给你带些节物来,也罢,现与你打几个‘百索纫’罢。”小圆晓得自家姨娘手巧,编的“百索纫”比外头买的强百倍,就不假意推辞,唤人取来彩丝线,交与陈姨娘。

陈姨娘一边打“百索”,一边与闺女闲话:“端午节是夏至,阴气萌生,所以百姓制了鼓呀、扇呀、百索甚么的,用来避兵鬼,防病瘟。”午哥趴在陈姨娘腿上,开始拍马屁:“我娘从不跟我讲这个,她只会教我背诗:自结成同心百索,祝愿子更亲自系著。”辰哥坐在小圆怀里,纠正他道:“哥哥,那是词,不是诗。”午哥臊了个大红脸,扑过去呵他胳肢窝。小圆一面护着辰哥,一面笑道:“每次都是挠痒,你也该换个新招式。”午哥在辰哥脸上掐了两把,嘟着嘴道:“生得跟豆芽菜似的,打重了又怕他疼,除了呵痒还能作甚么。”陈姨娘微笑看着他们母子三人笑闹,道:“午哥是个懂事的,辰哥也乖巧,我闺女有福气。”小圆对方才午哥的话上了心,豆芽菜?她捏了捏辰哥的胳膊,再捏了捏午哥的,前者的确是瘦弱不少,便道:“辰哥,往后下午跟着你哥哥去练拳。”辰哥不愿意,道:“我不爱练拳。”

小圆还要劝他,陈姨娘笑道:“如今健身强体馆兴头的都不是练拳,你哪里得空,带辰哥瞧瞧去。”午哥不待小圆应声,先答了个“好”字,又威胁辰哥道:“不许答‘不去’,不然不带你顽。”辰哥在兄长胁迫之下,无奈点了点头,小圆大乐,原来哥哥的话,比她这个娘亲的管用,以后需得多多利用才是。

晚间回房,程慕天听说了要带辰哥去健身强体馆的事,极为赞同,道:“这孩子吃的不差,就是读书用功太过,是该匀些时间出来锻炼筋骨。既是要去健身强体馆,端午又快到了,不如咱们五月初一送陈姨娘下山去,顺路瞧瞧三娘子的仿生花作坊生意如何。”小圆奇道:“为何要挑五月初一?”程慕天解释道:“你以前不能出门不晓得,五月初一直到端午,一连数日,街上遍地都是卖花的,三娘子的仿生花作坊有你的股份呢,能不趁着生意大好的时候去瞧瞧?”小圆点头称是:“正好把阿云的嫁妆置办了,几趟差事齐齐办完,回来就该准备打官司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端一

五月初一,被宋人称为“端一”,家家户户上街买“百索纫”,准备在五月初五,即端午节那天馈赠至亲好友。小圆先使人将陈姨娘送回家,再带着儿子和程四娘,随着程慕天坐在大车上,一路行来,只听得卖花的吟唱声响彻临安的大街小巷,掀开帘儿细看,城中居民都买了桃柳、葵榴、蒲叶,用个大盆子把这些花儿植成一团,放置在门口,上挂五色钱,排钉果粽,以示供养之意。就是无花瓶儿的人家,也要找个坛子插花,平日里无花无人耻笑,惟独端午不能不供养花。一时间,家家都是葵榴斗艳,处处皆闻艾栀香,程慕天笑道:“听闻宫中的殿廊上,也环立着数十个大金瓶,满插艾栀葵榴呢。”

中午时分,城中大小人家都点上了一炷香,使得全城笼罩在袅袅萦绕的香云中,程慕天又当起了解说员,道:“整个五月的中午,天天香火不断,临安都要变作香城了。”小圆笑道:“以前只晓得自家是要点香的,倒是没想过全城一齐点香是何等盛况。”

到香程三娘家中,她还在后头忙碌,小圆一家先在厅上坐了。虽然才端一,这屋内已布置得极有过节的气氛,红纱彩金盘子中间,挂着用菖蒲雕刻成的张天师驭虎像,左右悬围着左色蒲丝百草霜,百草上头铺了雕刻而成的蜈蚣、蛇、蝎、蜥蜴等“毒虫”,四周簇拥着许多艾叶花朵。辰哥指着百草霜问道:“娘,这是作甚么的?”当家多年,屋内节物小圆最是熟悉,当即答道:“药草驱瘟,待到端午采百草制药品,可以避瘟疫。”

程三娘捧了一瓶子仿生葵榴进来,笑道:“嫂嫂瞧我的生意来了?”小圆见她喜形于色,想必是生意极好,欢喜道:“你侄子们吵闹着要来见识姑姑的大买卖。”因小圆是股东,程三娘也不隐瞒与谦虚,照实道:“这几日,富贵人家都是要买生花的,本来仿生花也贵,穷人家买不起,但咱们的成本少,因此低低地卖了价,那些无钱买生花的穷人,都争抢着来买几朵仿生花回去,利薄量大,倒也赚了几个。”

午哥拱了拱手道:“恭贺姑姑发财。”程三娘笑得合不拢嘴,犹自谦虚:“发甚么钱,听说临安城内外,仅‘端一’一早,花钱总共收入一万多贯,我这赚的不过是小钱。”她亲手给哥嫂换过茶,又将出些钱,叫丫头们带着午哥和辰哥出门去耍。

小圆暗自感叹,这真是有钱腰板硬,行事也大方,通身都是当家主母的气派,再也见不着当初那个畏畏缩缩、遇事只晓得往嫂子跟着哭诉的程三娘了。

程三娘问道:“哥哥嫂嫂是专程来看我的?”小圆嗔道:“有甚么话就直说。”程三娘看了看程慕天,小心翼翼地开口:“哥哥纳妾了?”程慕天皱眉:“和你没得关系。”还未开堂,小圆不愿到处讲实情,便讲了些闲话来掩过,程三娘以为触动了嫂子的伤心事,十分过意不去,忙顺着她把话题岔开。

在程三娘家吃过午饭,又到后面的仿生花作坊瞧了瞧,小圆一家便起身告辞,说要去逛街,程三娘问道:“今儿你们怕是赶不回去了,晚上可是回我家来歇息?”程慕天摇头道:“别院在城东,我们就去那里歇。”程三娘晓得自家哥哥的脾气,也不再留,扶着小丫头的手,送他们到巷子口。

出了巷子,就是御街,小圆立时想逛,程慕天却道:“晚间的夜市才热闹,咱们且先去健身强体馆,去迟了怕就关门了。”此话一出,午哥欢呼,辰哥苦脸,小圆看着两个儿子反应迥异,暗自好笑,叫阿彩在道旁雇了几顶轿子,一家子坐了,朝健身强体馆去。

他们才进门,还没来得及与薛师傅打招呼,就被一位当庭跪拜的老爷吓了一跳,午哥大叫着朝旁边躲:“折寿呀。”薛师傅忙走过来解释道:“这是在健身哩。”

跪拜之间,血流得到调节,倒也的确有益于健康,但程慕天与小圆齐齐摇头,不打算让辰哥学习此种太过独特的健身方法。

薛师傅瞧出了他们的意思,领着他们朝里头走,向小圆道:“你姨娘中午已和我讲过了,说辰哥要锻炼筋骨,又不愿练拳。正巧我们新创了一种健身法,我叫孙大郎来练给你们看。”

孙大郎应声而来,站在场地里,先是手足屈伸,后是手臂前手左右轻摇,左挽弓,右挽弓,腰胯左右转,时而俯时而仰。小圆看得忍俊不禁,这不就是一套健身操么,他们真真是心思活泛。辰哥跟着孙大哥扭了一时,觉得这个比练拳要简单的多,当即道:“娘,我就练这个。”小圆听他这般要求,便将他和午哥留在此处学习,自己则和程慕天到亭中去吃茶。

这个健身强体馆,乃是前馆后庭,布置得极为清雅,薛师傅介绍道:“今年咱们的会费又涨了,一年交足十贯,才有资格上后头园子来逛哩。”

平常人家,一个月的收入只得三贯,这里一年的会费却要十贯,真真是走的高端路线。健身强体馆和山中庄子都是小圆的陪嫁,但收益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小圆感叹道:“甚么时候庄户能和健身强体馆的雇工赚得一样多就好了。”

不多时,午哥和辰哥学完了健身操,一人拿着本册子跑过来道:“娘,我们都学会了,孙大郎还与了我们教习册子,说要是忘了动作就翻看。”小圆谢过薛师傅,一家人重坐了轿子,朝城东钱夫人所居的别院去。

阿云正在门口张望,见得他们下轿,连忙迎了上去。小圆打趣她道:“咱们晚上逛夜市时再与你置办嫁妆,莫要心急。”阿云心急如焚,连害臊的时间都无,也顾不得讲规矩,一把扯住她就朝宅里拽,急道:“少夫人,赶紧赶紧,大姐为了你们,正和夫人打架,你们要是再迟几步,怕是要闹出人命来。”

小圆和程慕天一听,三步并作两步奔进二门,果然程大姐和钱夫人正扭作一团,头发也散了,衣裳也破了。小圆连忙叫下人们将她们拉开,程慕天却袖手旁观,道:“怎么,最近兴打人?”程大姐见他们来了,便住了手,一面唤人来与她重新梳头整衣衫,一面道:“今儿卖花婆婆上我们家卖花,告诉我说,因你们的妾被人调戏,继母到处幸灾乐祸,生怕别个不晓得。”

虽此事是作假,但妾室被人调戏,讲出去终归是桩丑事,程慕天本来就恨钱夫人,此时更是恼怒不已,沉着脸吩咐了几个下人:“夫人累了,且扶她进去歇息。”钱夫人见他们每次一来就先软禁自己,立时哭闹不休,程大姐可不是甚么良善的人,岂会由着她性子,寻来一团乱布塞进她嘴里,叫人拖了进去。她收拾完继母,又来向小圆求证:“你们的妾果真是让邻居给调戏了?那邻居是甚么来路,真该一顿乱棒打死。”

杨老爷搬来山中的缘由,与何耀弘相关,小圆自然不愿讲实情,只摇头说不知。有程慕天在这里,程大姐坐得不自在,借说打架打累了,要回去歇息,起身辞了去。

余大嫂带了仲郎来行礼,那孩子虽学会了作揖,却是不会喊人,程慕天见了他痴痴呆呆的模样,很是恼火,脸一沉眼一瞪,把他吓哭起来。小圆连忙过去哄小叔子,嗔道:“你在姊妹兄弟面前,就不能和善些,你看他们,个个都怕你。”

程慕天不以为意,听那哭声闹心,挥手叫人领了他下去,斩钉截铁道:“明年把他接上山上学,我亲自管教他。”午哥哧溜爬下椅子,兴奋地挥了挥拳头,道:“我来管他,包管听话。”(。wrbook。)小圆拍了他脑袋一下儿,斥道:“那是你小叔叔,休得没有上下尊卑。”

他们枯坐半晌,阿云才端出了四盏饮子上来,抱怨道:“夫人如今小气得很,甚么都藏在房里,我翻了好半天也没翻出茶叶来,只好到门口寻卖饮子的小贩买了几碗饮子。”程慕天眉头一皱要发话,小圆却道:“节省总比奢侈好,不然爹留下来的那点子钱,根本花不到仲郎成年。”

午哥和辰哥嫌外头卖的饮子味道不好,闹着要喝荔枝膏水,程慕天正好也不想在此久留,便道:“咱们还是上外头走一走,吃过晚饭,逛罢夜市再回来歇息。”小圆晓得他在这里看着继母和兄弟只有闹心的,就依了他,带着孩子们出去坐轿子,又把阿云叫上,领她去置办嫁妆。

阿云平日里讲起成亲诸般事,脸都不红一下,真到了这时候,却扭捏起来,道:“我去看作甚么,少夫人作主就是。”小圆帮她正了正头上的仿生花,道:“成亲过日子的是你,不买些实用的,合你心意的,怎么成。”阿云这才羞答答地低声应了,唤过路边的一个滑竿坐了,跟在小圆的轿子后头朝街上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麝香粽子

程慕天本打算全家人先去正店吃饭,但大的小的全吵着要去夜市尝小吃,他虽为家主,在这种时候却也拗不过娘子和儿子们,只得转了方向,直径去夜市。

夜市上的摊位虽多,但全是按货品不同的用途或门类,摆在不同的区域,形成了一个个专门的商业区,算卦谋生的在一处,做小吃的在一处,手艺人在一处,舞文弄墨的读书人又在一处;除此之外,还有些推车的、挑担儿的小生意人,在夜市各处流动吆喝,还有人在头上顶个大盘子,盛满食品,随处叫卖。

宋人叫卖吆喝,时兴“吟唱”,那些卖小吃的生意人,各有其独特的叫卖声,在夜市上此起彼伏,交相互应,错落有致,煞是热闹。程慕天怕饿着了家人,先带着他们上众安桥,给孩子们买了澄沙糕和十色花花糖,又到狮子巷口给小圆买了鸡丝粉和七宝科头。待得众人将肚子填了个七八分饱,正式动身去逛夜市,意见却生了分歧,小圆要带阿云去置办嫁妆,孩子们却要去看杂耍,本可分兵两路,但程慕天却是哪边都放心不下,于是只得买了轮盘儿给爱顽的午哥,买了糖蜜糕给爱吃甜食的辰哥,哄得他们先陪娘亲去逛店铺。

小圆带着阿云,一家家店铺挨着看过,先买了顶黄草帐子,再买了件背心儿,又将那诸般日常用具都置办了一份。阿云嫁得比前头两个丫头都好,小圆有意要偏着她些,又怕挑起了她们的矛盾,想了一想,还是罢了。

办齐嫁妆,雇了几个人力,叫阿云领着先挑回别院去,小圆和程慕天陪着孩子们接着逛,途经卖卦的片区,听见有个卖卦人口中叫着“时运来时,买庄田,娶老婆”,满街招揽生意,小圆冲程慕天一笑:“二郎,你要不要去卜一个?”程慕天笑道:“我庄田老婆都齐全,已是时运来了,不消算得。”小圆趁着人多天黑,借袖子遮掩,悄悄伸出小指头,勾住程慕天的手,后者微微动了动,到底没有挣脱,小圆心中欣喜,立时就满溢了出来,直觉得夜市上的灯火,分外的明亮。

五间楼前大街的瓦子前面,有个卖茶水的茶婆婆,脸上点着三朵金花,敲着个响盏儿,摇晃着脑袋打着节拍叫卖,引来过路者和游人的阵阵笑声;有个卖糖人一边唱着好听的曲儿,一边卖糖,他的担子一头,挑了个朋斛儿,里面养着几只鱼、龟,给它们戴上傀儡假面儿,吸引小孩儿光顾他的糖摊儿。

午哥和辰哥见那样的摊子,全都挪不开步,就连程四娘也围过去看,好容易出来一趟,虽然晓得糖吃多了不好,小圆还是狠不下心来拉他们走,便将了几个钱出来,与他们一人买了块杨梅糖,又格外多包了几块,预备捎回去给仲郎。

夫妻俩一人牵着个儿子,奶娘则牵扯着程四娘,一直逛到三四更才回别院安歇,第二日一早,小圆将杨梅糖交给余大嫂,又嘱咐阿云几句,一家人结束了“端一”之行,登车回山。

到得家中,小圆开始忙碌起来,带着厨娘们将菖蒲、生妾、杏梅、李子、紫苏等物切得细细如丝,撒上盐曝晒,做成名为“百草头”的端午果子;又将梅子用糖蜜渍浸,做成酿梅香糖。午哥和辰哥一边一个挨着娘亲,不时偷吃颗杏子,又偷摸粒梅子,家中甚么零嘴儿没得,偏要挤在这里偷嘴,小圆觉得好笑,偏心中又暖暖的,便只当作没看见,任由他们这般没规没矩。

端午这天,厨娘们将各种粽子搭成楼阁亭台式样和车船形状,放在厅中以供观赏。小圆亲自盯着漏刻,一到午时,便命下人们用青罗做“赤口白舌帖子”的帖子,拿钉子钉到墙上,口中称“赤口白舌尽消除”。

几张帖子还未钉完,阿彩捧了老大一盘子粽子进来,奇道:“少夫人,杨家庄竟使人送了粽子过来。”小圆亦是惊讶,叫她把盘子放到桌上,细细一看,角粽、锥粽、菱粽、秤锤粽,各种形状的都齐全,不像是敷衍了事,她愈发觉得奇怪,命人一一打开,九子粽、松栗粽、胡桃粽、姜桂粽,一样一个,剩下的全是麝香粽,她取了一个麝香粽子在手,又是气,又是好笑:“我已有两个儿子,就是吃点子麝香粽子又何妨,倒是她,不怕闻多了麝香味,再也生不出儿子么?”阿彩道:“她不过是妒忌少夫人有儿子罢了,理她作甚。”

程慕天还是觉得奇怪,将麝香粽子端去与程慕天看,道:“我们与他家的官司,明摆着他要输哩,为何还这般嚣张?”

程慕天心中一直有疑问没有讲出来,见杨家把麝香粽子都明目张胆送到了家里来,终于忍不住问道:“娘子,姓杨的为何要调戏于你?”小圆一时未明白他的意思,脸涨得通红,反问道:“你甚么意思?难道也同那些下人一般不相信我?”程慕天见她误会,慌忙摆手,解释道:“别个偷情,都是生怕被人瞧见,他却是恰好相反,非要当着众多下人的面,你不觉着奇怪?”

经了这一说,小圆也疑惑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我跟他通共才见过一回面,甚么交往也没得,他为何贸然来调戏我?而且那盒子官粉,他是交与你的,不是交与我的,又在你面前称是杨夫人所赠,为甚么那天在下人们面前,偏偏要说成是他私赠给我的?”

程慕天拍案而起:“我看他就是想诬陷与你。”小圆不解道:“他弄坏了我的名声,与他有何好处?”这个程慕天却也是想不明白,二人正欲分析一番,两个儿子却是寻了来,称肚子饿了,要吃饭。夫妻俩无奈对视一笑,一个牵了一个,走去饭厅吃粽子。

午哥爱吃有肉的,程慕天帮他剥了个猪肉咸蛋粽,又动手给辰哥剥,辰哥却道:“我要吃茼粽蘸饴糖”。小圆朝桌上看了看,并滑茼粽,便道:“你总吃甜食,小心牙坏掉。”辰哥低了头不说话,程慕天爱小儿,忙命厨房砍竹子做茼粽,小圆嗔道:“看他被你惯的。”责怪归责怪,她还是认命的站起身,亲自去厨房挑了辰哥爱吃的枣子、栗子和核桃,和到糯米里,预备装进竹茼里蒸。

等她重新落座时,砍竹子的小厮已回来了,手中却未拿竹茼,只道:“杨家庄的人在偷砍咱们的竹子哩,想必是也要做茼粽,我本要上前呵斥,却听见他们在议论少夫人,就没顾上砍竹子,先偷听了一路。”程慕天忙道:“不怪你误了差事,赶紧讲来听。”那小厮道:“那几个杨家庄的小厮,说他们家主母傻,还以为他家老爷是真的与我们少夫人有私,特特使人送麝香粽子来,其实他们老爷是因为与我们家少夫人有仇,才存心要弄坏她的名声来报复哩。”]

“有仇?”程慕天与小圆对视一眼,又问:“他们可曾说是甚么仇?”小厮摇头道:“他们还未曾说这个,就砍完竹子走了,因此我没能听见。”他抓了抓头发,又问:“少爷,要不要带几个护院打上杨家庄,讨回竹子?”小圆笑道:“当场没抓,这时候去有甚么用,咱们家的竹子上又没作记号。你且还去砍竹子,今日之事,就当作没听见。”

程慕天待得那小厮走后,冷哼道:“这一片山,只有我们家有竹子,告他一个盗窃又何妨。”小圆笑道:“你没听田大媳妇讲过么,乡间习俗与城里不同,邻里间拔几棵菜吃,砍几株竹子,并不叫偷。”

程慕天不甘心的嘀咕道:“甚么破习俗。”午哥挪呀挪,挪到他耳边,故作低声道:“爹,既是乡下偷窃不算偷,那我去偷他家的菜罢。”程慕天笑着扯了扯他的耳朵,道:“那几棵黄蔫蔫的菜,送把我都不要,亏你还想去偷。”

小圆将剩下的几个粽子攒了一盘,道:“她家送了麝香粽子来,咱们拿甚么还礼?”程慕天将桌子一按,站起身来,到房中磨墨写了几个字,出来递给她道:“去将官衙开堂的时间告诉她,就当还礼了。”小圆亦是和他一样,被杨家气得不轻,真个儿将那纸整整齐齐折了,使个描金盒子盛着,叫人送了去。

杨老爷的伤虽还未完全好,但早就可以下地行走了,他为了拖延开堂的时间,一直装着病,这回收到了程慕天的那张“最后通牒”,着忙起来,问旁边的通房丫头道:“你可晓得程家为何等不住了?”那通房丫头朝杨夫人住的正房努了努嘴,道:“夫人给程家送了盘麝香粽子去,准是程家少夫人生气了。”

“糊涂。”杨老爷抬臂将一盘子粽子掀到地上,命那通房丫头将杨夫人叫来。通房丫头走到正房门口,挨在门框边上回话:“夫人,老爷请你过去。”杨夫人见她不敢近前,先生了三分气,问道:“寻我何事?”通房丫头怎会说是自己告的密,站在那里只摇头,杨夫人也不再问,拢了拢头发,起身朝西厢去,路过门口时,冷不丁将根簪子扎进她的手,骂道:“小贱人,老爷伤还未好,你就霸着他。”通房丫头不敢当面顶撞他,默默地将那疼痛受了。

杨夫人将那根还带着血的簪子重新插到头上,扶着小丫头的手走到杨老爷跟前,问道:“老爷,可是鸣姐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我罚她去。”杨老爷一语未发,先抬手将她扇了两掌,打得她眼冒金花,怒骂道:“你竟敢背着我朝程家送麝香粽子。”

对于他与小圆有私情,杨夫人本还是猜测,此刻见他当着自己面维护小圆,就将这罪名落了实,捂着脸苦劝道:“老爷,你要甚么样的女子,我与你买到家里来便是,何苦去勾搭别人家的娘子。你调戏程家的妾室,被他告到官衙,这状纸还没撤呢,怎地又惦记起人家的正妻来。”

杨老爷被她这番话气得血气直朝头上涌,悔道:“我杨某人当初定是瞎了眼,怎地娶了你这么个蠢货。”杨夫人不敢顶嘴,心道,你还不是看上了我那颇丰的陪嫁。杨老爷将程慕天写的那张纸递与她看,骂道:“程家说三天后就叫官衙开堂,都是你那盘麝香粽子害的。”

杨夫人将那纸看了一遍,见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这才害怕起来,连声问杨老爷该怎么办。杨老爷横她一眼:“现在晓得怕了?往后给我放老实,不然休了你。”他将杨夫人赶了出去,唤回通房丫头,准备歇觉,那通房丫头伸了流血的手与他看,哭道:“老爷,夫人扎的。”杨老爷本觉得,让正房夫人出气,是一个通房丫头应尽的职责,但这双手却叫他想起了被迫送出去的素娘她生母,一时间气恼难耐,冲到杨夫人房中,将她胖揍一顿,这才回西厢搂着通房丫头睡了。

第二日杨老爷起来,叫通房丫头打水来替他梳洗了,走到杨夫人房中,命她将厚礼备了一份,他左手提着礼盒,右手故意拄了个拐杖,带着几个家丁上程家求见程慕天与小圆。

 小圆正准备送两个孩子去上学堂,听说杨老爷提着礼物登门,料想是他收到纸条作的反应,使命奶娘送午哥和辰哥去上学,再叫程慕天去会杨老爷,自己则在里间躲着偷听。

杨老爷没见着小圆,颇有些失望,将礼物盒子搁到桌上,随随便便朝程慕天作了个揖,道:“连日多有得罪,还望程少爷海涵。”程慕天只当听不懂,端着盏子吹茶沫子。杨老爷见他跟泥塑似的端坐,只得主动道明来意:“这山中只有我们两家作邻居,闹僵了有甚么好处,不如各自退一步,予人方便,自己方便。”

第一百七十七章又怀上了

程慕天未放下茶盏,目光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的杨老爷,他头上一顶皂白逍遥巾,身上一件同色的凉衫,脚下穿的是厚底靴,端的是个讲究人,可讲出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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