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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的诱惑-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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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走,李干事告诉许知敏。她离毕业剩下没几天了,人事科会与她先签下合同。她来省医上班后,毕业考试和毕业典礼到时请假回去参加。
  在人事科签合同时,许知敏发现一个问题:“我同学签的也是从毕业开始,但她们的试用期是三个月。”
  “因为她们是两年的合同制,你的是五年的合同制,所以你的试用期是一年。当然,奖金、福利,你和你同学是一样的。”李干事解答。
  许知敏没有笨拙地去追问这两年与五年的区别。五年,相当于正式工了吧。这可是许多人争得头破血流的珍贵名额。对此有些人图的是一个安稳,有野心的人贪图的却是单位对于正式工优先给予的再教育。许知敏签下合同的一霎,考虑的全是省医会如何培养自己。于是,她迫不及待地问李干事:“今天带我到科室吗?”
  李干事微微一笑:“下个星期一你上班,再带你去。因为路途比较远。”
  “不是本院吗?”许知敏明知故问。
  “不是。”李干事又是微微地一笑,“二分院,你应该去过的了。”
  “我是去过,是去那里看病。”许知敏澄清,有关系若没有自己的实力,没能刚刚顺利的过关斩将,她也不能获得这个职位。
  李干事微微的笑容没有变:“那你应该知道二分院的就诊环境是全市所有医院中最好的,你要去的科室还有两间总统级病房。所以——”她微微地眯起眼审视许知敏的脸:“我觉得你应该适合CHANEL的水之吻,安娜西斯。”
  许知敏意会李干事的点醒,暗自用手指摸了摸嘴唇。自己向来不喜欢化妆,来面试只是略用曼秀雷敦的薄荷唇膏润了润唇。显然,这远远达不到省医的要求。
  这要说到每年,大医院会给每位女员工两百来块的化妆费,省医则是给了双倍。护理部要求必须淡妆上岗。所谓淡妆,就是淡淡地涂点口红,适当地铺点粉,体现微笑服务。然而,一个领导是一个政策,M大一附院的护理部不严查,许知敏那些带教老师大多数大大咧咧地没化妆。省医截然不同,被抓获没涂唇膏的,当场被记下并且在当月奖金内扣掉一百。
  记住了李干事说的CHANEL水之吻。周日许知敏单独来到市中心最大的商场,在CHANEL专柜找到了水之吻,从众多款色中择选了安娜西斯。专柜的小姐又教了她如何使用唇线和唇刷,这个小技巧可以充分发挥唇妆的效果。整套唇部化妆品的价格四百来块,相当于她在学校两个月的伙食费。许知敏横下心,用平常省吃俭用积累下来的存款买了,这是她进省医的第一笔投资。
  对着梳妆镜自己初次尝试画唇妆,想起了十四五岁时看的一本书。书里说,口红是女人最有利的武器。通过了面试,许知敏更有自信去打这场口红战争。
  到了星期一,许知敏清早乘坐公交车到达二分院,再与李干事会合。
  上次来二分院,她病恹恹的,压根没留意过周遭的风景。现,她在门口等待李干事,举目远眺。四周是豪华花园式住宅,六车道的马路。车程不需十分钟,就可到达R市最繁华的新市中心地带。再望望身后的二分院,门诊大楼仅有三层,呈半圆弧型建筑,急诊兼容在门诊大楼底层一角。住院大楼则有六层,比起本院的32层少之又少。科室很少,其中三楼的心脏内外科无疑是这个分院的象征,一流的设备及专业人才,连本院都望尘莫及。
  许知敏望望腕表,指针到达约定的九点半时刻,迟迟不见李干事。心焦如火地又等了十分钟,李干事打来电话,说:护理部与江护长打过了招呼,知敏你自己先上心脏中心报到吧。
  无奈,许知敏揪了揪背包带子,转身过了自动门。入到住院大楼,方知建筑体内部错综复杂。她自小对于路的方向感奇差,寻着指引牌找到一部电梯。上到三楼,嘀咚门开,前方只有一条透明罩盖住顶部的桥梁,连接着另一幢楼。她吃疑,往前走来到对面,左右探望。安静的一条几十米长的通道两边尽头,是两扇紧闭的墨绿色大门,写的是手术重地。
  许知敏懊恼地吸口气,欲由原先的路回去,听到了一边的门咯吱。从门里走出了几名医生,领头的男医生很熟眼。许知敏眨眨眼,对方已是看到了她,惊奇地说:“许知敏,你怎么在这?”
  “杨师兄,好久没见。”许知敏微笑。
  “是很久没见啊。有两年多了吧。”杨森打发走跟着他的一群学生,走到许知敏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上回听说你病了,被送到这边的急诊。身体好点没有?”
  “嗯,病好了。”
  “那就好,不然有人要继续吃不好,睡不好。”
  面对杨森善意的侃笑,许知敏头疼。想那会儿得以他的帮助进了校学生会,作为主席秘书跟了他两个多月。仅这两个多月,她彻底领教了这位有着优雅笑脸的学生会主席调侃起人,执泥得令人发紫。
  摸住腕表,许知敏道:“杨师兄,我今天是来科室报到的——”
  杨森点头:“我知道你今天要来。不过,你怎么会走到我们科的手术室这边来了呢?”
  许知敏窘,这么大的一个姑娘家还迷路,确实丢脸。她支支吾吾道:“师兄,我恐怕得赶着去报到。”
  “我知道啊。你不是迷路吗?”
  许知敏稍微惊异之后,见着杨森爽朗的大笑,不由地撅起嘴:“师兄,还是老样子。”
  见她真是有点恼了,杨森收住笑:“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然后带你走出这片迷宫吧。”
  “不需了,师兄——”许知敏喊着,杨森却是像一阵风迅速消失于门后。
  她十指交握,低头盯着地上的大理石砖。等了会儿,门又一声咯吱。这回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前面的是杨森,后面的——是墨深。心忽地急跳,她双目一刻迟疑。
  杨森招呼杵立着的她:“走吧。”
  她小跑追上,墨深跟在她身后。她的耳畔清晰地享受他的脚步声,他的步子从来是又大又稳。高中那时,为了甩掉乔翔,他拉着她的手在小区里跑,对她说:绝不会放开她的手。毫无怀疑,他再次牢牢地牵住了她的手。
  走在前面的杨森替她打开了通向病区的门。她轻轻地对墨深说:“放心吧。”接着她的手从他的掌心里坚定地抽出。昂首挺胸,她独自穿过了门。
  墨深凝望她的背影,直至弹簧门闭合的刹那。
  杨森斗侃他:“不放心,就跟她进去呗。”
  墨深斜睨:“有这个必要吗?”话虽是这么说,心里仍是担虑着她。她将要面对的工作环境,将与她原有的实习单位完全不同。
  许知敏径自走到了护士站,对一名同事说:“你好,我想找江护士长。”
  这名同事抬起头,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甜甜的脸:“许知敏?!”
  “林玉琴。”许知敏挤出笑。
  林玉琴吩咐了陪护阿姨去找护长,问,“你怎么分到我们科的?”
  这林玉琴冒冒失失的性子依然没变。许知敏淡淡地应道:“护理部安排的。”
  林玉琴狐疑:“我听人说,近来有师兄出入我们的314宿舍。”
  “因为我生病了,一位好心的师兄上门给我开药。”
  “那名师兄该不会是我们科的吧?”
  “你说呢?”许知敏悠悠地反问。林玉琴愣了愣。许知敏捏捏她的手臂,笑:“瞧你瞎想的。”
  林玉琴噎噎唾沫:“许知敏,你知道的吧。同一科室的员工是不准公开谈恋爱,夫妇是不能在同一个科室工作。”这就好比办公室里不准谈恋爱。许知敏早在M大一附属就知道这条不成文的规条。
  许知敏了然地打趣室友:“我来工作的,你怎么说到恋爱去了。林玉琴,你近来有亲身体会啊?”
  林玉琴慌忙摆手:“没这回事。”
  许知敏轻挑起眉毛:室友俨然是有交往对象了。
  林玉琴逃避道:“护长回来了。”
  江护长原是本院心血管内科护长,二分院前两年新成立这个心脏中心,护理部因此将她调了过来。护士的工作与内外分科关系不大,为了利于病区管理,节省人力资源,心血管内科和心胸外科的病房共用了一个护理组。加上CCU病房的专护,心脏中心的这支护理队伍显而较起普通科室的护理组庞杂。
  中心成立至今,江护长凭靠一批心腹骨干将这里的护理工作管理得井井有条,多次博得护理部的表彰。在许知敏的眼里,阔步走来的江护长身材丰腴,容光焕发,只是眼角多了几条明显的鱼纹。许知敏是听闻她有四十岁了。
  与江护长交谈了几句,许知敏觉得这位护长表面是一名和蔼的上司。其余的,待渐渐相处之后才知。
  “我们科室年初就招够人了,你是后来的。护理部与我们科商量之后,打算这样。王晓静护师是我们科护理组的中坚骨干,你跟她一段日子掌握我们科的护理工作。虽然你在M大一附属进过了手术室轮科,但是我们的心胸外科在全省是最出名的。会让你跟进手术参观学习。最后,视情况安排你进入介入手术室。”江护长边说,边把一叠资料交给许知敏,要她回去认真学习。
  许知敏大致翻了翻,不是学术文件,多是些医院与科室的规条。这其中的道理她刚踏入临床刘带教教过她,先会做人,再把活干好。当着江护长的面,她将这些规章制度整整齐齐叠放好,装进书包。取出一本笔记和笔,将脑海里江护长说的话做了个概括的总结,写下三点:一,向王晓静护师学习;二,心胸外科手术术前、术中以及术后;三,心血管介入手术术前、术中以及术后。
  江护长满意地点点头:“王护师这几天在家休放射假。你今天熟悉我们科室的环境。明天再过来跟王晓静上班。”遂之,她唤来了林玉琴:“你们是同班同学吧。玉琴在我们科有一个月了。玉琴,多帮帮你同学。”
  “好。”林玉琴和许知敏异口同声。
  林玉琴带着许知敏领了新工作服,来到更衣室,给了她工衣柜钥匙,问道:“护长怎么安排你上班?”
  “先跟班。”
  “我也一样。进来的第一个月,先跟着几位临床老师熟悉所有班种。这个月毕业后,我就独立上班了。”
  许知敏的手停顿在柜门:自己与林玉琴不同。
  “许知敏,你第一天上班跟谁?”
  “王晓静护师。”
  “王晓静?!”林玉琴神色微变。
  “她怎么了?”许知敏蹙着眉。难道王晓静很难相处?
  “王晓静从不带人。因为她负责我们科心血管介入手术的护理工作,教授上术台指名她跟,就是护长也要让她三分。”
  许知敏听得出林玉琴酸溜溜的口气,笑着驳回室友:“我听说经常进介入室,受辐射多,很影响身体健康的。”
  “你说的也对。人家拿的钱是我们的好几倍,但是,是用自己的命在换钱呢。”林玉琴牙痒痒。
  许知敏笑吟吟地附和,心底却是冷笑。据闻这里对于X线辐射的防护措施是最严密的,各种配套装备完整。何况,若真是用命换钱,有多少个傻子愿意干啊?许知敏可不信教授们也是群傻子。
  用了些时间走遍整个病区,把大楼里错杂的路摸清楚。办完事许知敏预备打道回府,绕到急诊,找到墨涵将上次看病的费用还给他。
  墨涵感到别扭:“知敏姐,这钱你不需给我。我工作了,有工资,你还没有——”
  “我暑期打工,有奖学金,有存款。而且,你叫了我一声姐,我这个姐姐哪有让弟弟掏诊金的道理。”许知敏刚柔并济,不允许他退还。
  “那么,这样好了。为了庆祝知敏姐到我们这边工作,我叫我哥买礼物。”墨涵狡猾地笑。
  “你哥?”
  “缴费的不是我,是我哥。袁师兄想要出一部分钱,都被我哥不留痕迹变着法子推掉了。”
  许知敏心跳跳,说:“不需了。”
  “知敏姐是要搬家了吧。我叫我哥帮你买张舒适的大床。”
  未料到这平常挺正经的墨涵居然也跟她开起这种玩笑,许知敏羞恼地一掌拍向他:“小心我去你女朋友那告状。”
  墨涵尽管嘻嘻地笑着,送她到门口,看着她离去。扫视到她左脚踝,在炎炎烈日下坚持裹着棉袜,他面色略有黯然地走回急诊。
  一切就绪。正式上班那天,许知敏精心地对着小梳妆镜描绘唇线,上唇膏。与其她同事一起在更衣室换上工作服,来到护士站。
  这个中心的医生办公室有两个,分属内外科。两个科的主任提倡团结友爱,逢星期二两科一块交班。今日许知敏正好撞上两科人员大集合的日子。
  交班前,江护长将她介绍给王晓静。许知敏于是见到了在今后的日子里,这名与她共荣辱甚至是共生死的导师。王晓静削肩细腰,五官精致,活生生是从古典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人。这么个秀美的女人却是有一双极其淡漠的眼珠子。
  面对江护长,许知敏不紧张。站在王晓静面前,许知敏心中忐忑。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极具才华。
  王晓静漠然地扫了她一眼,说:“听交班吧。”脚却没动,拿起支笔,履行主管护士的责任查点护理记录单。
  许知敏想了想,双脚跟着不动。
  等到所有人都进了内科医生办公室,护士站除了一名留守的护士,空荡荡的仅剩她们两人。王晓静停下笔,走了两步,转过身对许知敏说:“我从没有带过学生,也不会带学生。你也不是实习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若是她人,八成是尴尬地说“明白”,或是不明白地说“是护长叫我跟着你的啊”。许知敏笑了笑,答:“明白,老师指的是同事间的亦师亦友吧。”
  得到对方如此聪慧的答复,王晓静乍一愣,不禁惊奇地端详许知敏。
  这时,同事轻声地唤她们“快过来听交班”。
  王晓静急匆匆走进办公室。许知敏紧跟其后,进去的同时轻轻把门带上。一刹那,只觉得众多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她抬起一张素净的脸,唯独宁静的唇边泛着水之吻外柔中刚的嫣润。这素洁中的一抹亮丽,带给屋内的人无疑是一丝惊艳。但凡不认识她的人,不由悄悄地诧异:这新来的姑娘是谁?而但凡认识她的,则会心地感受着那极淡极淡的薄荷味。
  袁和东心旷神怡,就是焦急着对不上她的眼睛。而他身旁的杨森低声问墨深:我早就想问她了,她喜欢薄荷?
  墨深正欲答话,主任清咳两声,交班开始。


  第三十章

  偌大的办公室,被人挤得水泄不通。许知敏站在门边的角落里,从人缝中眺望一层层的人头。室内大约有七八十人,医师人数是护士的两倍。除了本院的医师,大部分是外院的进修医生和实习医师。
  心血管内科正主任一名,姓刘。副主任两名,分别是王教授和辛教授。心胸外科主任正副职各一名,姓张和姓许。许知敏在心底细细地记住这五名科室领导的名字和相貌,这可是切切不能唤错的人。刘主任稍胖,王教授和蔼近人,辛教授道骨仙风。张主任较为严肃,许主任飒爽英姿。许主任三十几岁,其余几位主任年纪都上了四十。
  夜班护士、实习医师、值班一线医师依次作交班报告,可知昨夜病区大体平静。接下来,刘主任传达医院领导会议的内容。这些东西不关乎学术,又是文绉绉的枯燥无趣,有人偷偷掩着嘴打起了呵欠。刘主任念完,一看屋内多了一片瞌睡虫,认为该调动起大家的情绪,问护长:“你今天带了位新的同事?”
  江护长点头:“定在我们科的护师,许知敏。”
  刘主任说:“姓许啊,岂不是与我们许主任是同宗?”
  王教授乐呵呵地插话:“不仅同宗,还是同校。”
  刘主任惊奇:“你认识这小姑娘?”
  王教授道:“我知道她当年考进M大护理学院,分数比临床医学系路线分数线多出了四十几分。拿了大学四年的一等综合奖学金,在校学生会任了两年多的主席秘书。”
  许知敏听着惊愣,这王教授怎么把她的事全抖了出来,且当着全科室员工的面。眼看所有人惊奇地瞅过来,许知敏不喜欢这种站在聚光灯下的感觉。
  可是,几个主任皆对她感兴趣了。刘主任招招手:“那个许知敏呢?”
  许知敏暗道:墨深他们究竟向王教授说了她些啥。却也无奈,干脆从角落里大大方方走出来。
  “你就是许知敏?知敏是哪两个字?”
  “是的。主任。”许知敏如平常微笑待人,“知是知识的知,敏是敏学的敏。”
  “勤奋好学,以知识为重。”张主任闻而有感,“你的父母对你期待很高啊。”
  许知敏不敢随意应答,以免落人以新人招摇的口实,仅低低地“嗯”。
  几位主任因她的低姿态不由又多瞅了她几眼。见这垂眉的姑娘气质娴静,远胜于美丽的姿色,对她的印象分多打上了几个勾勾。刘主任继之笑侃道:“好,好,我们科室又来了个漂亮的姑娘。不过,科里的男士要注意了啊。医院有规定,不准同科室的人公开谈恋爱。”
  于是,屋子里的人全笑了起来。许知敏陪着笑,眼睛不经意对着了袁和东,袁和东对她微微地笑。她报以笑容,眼角扫到墨深抱着双臂一双黑亮的瞳子正默默地观察自己,心中略感尴尬,祈祷这场有关她的话题尽快结束。岂知不苟言笑的张主任也来凑两句:“刘主任,你看那些年轻的男士女士们笑得多欢。你该对他们这么说,一个,两个,都给我偷偷地谈恋爱去。”
  这可好,全屋的人笑成了一团。许知敏听出杨森笑得最大声。
  交接班结束后,同事们议论:在科室的会议上两位正主任一起与大伙开玩笑,史上的首创首例。
  许知敏琢磨这其中的意味:俨然这里一直不太平。
  正式进了科室,本想着以前熟识的人一块工作,是不会寂寞了。然而,这么多天来,她没能与墨深他们单独说上半句话。
  毕竟,科室里不只是他们几个医生。许知敏是王晓静的跟班,有什么事她向王晓静报告,不需与医生对话。阴差阳错,她与墨深他们擦身而过的次数较多。好几次,她明显见着袁和东故意停下脚步想跟她说话。结果,未来得及说上话,不是他被喊走,就是她被唤走。下班后她忙于应付毕业考试,袁和东他们体谅她,没来打扰她复习功课。
  常联系的反而是墨涵。墨涵经常约她出来用餐。她拒绝了。墨涵得知她是与她的老师吃饭,就没坚持。
  因而,在科室她大部分时间只与王晓静在一起。这对师徒形影不离。不觉中,许知敏跟了王晓静近半个月了,皆是白班。病房工作内容与她在M大一附属的实习大同小异。王晓静表面称是她的带教老师,实际上并没有真正将她当成徒弟去辅导。
  对于王晓静的这份戒心,许知敏深表理解。秉着向来的处事原则,她是不会故意说些奉承话去拍上司的屁股。何况,她也不认为王晓静会吃这一套。怎么办呢?不能多说话就多做事。
  看着许知敏脚踏实地遵照自己的指示干活,王晓静虽摸不清这新人的品性和底细,却是不得承认许知敏的安分守己正中了自己的下怀。
  许知敏察觉出王晓静渐渐对自己有所喜爱。许知敏对此不心急,她有的是忍耐心。王晓静教她什么,纵使是最普通的技术,许知敏一样虚心请教、认真复习。久而久之,王晓静自然会考虑与学生如何相处的下一步问题。
  不多久,毕业考顺利通过,省医护理部帮许知敏等人拿到了职业护士注册证,这意味她们这班学生正式成为了可独当一面的临床护士。
  学院定在周五晚为她们举行戴帽仪式。恰好撞上了护长排她和王晓静上夜班。
  王晓静的大名全省医护理人员皆知,非特殊情况王晓静是绝不肯上夜班的。护长征求了王晓静的意见,几经商酌安排了这么一个夜班。许知敏想了想,自己是绝不能向护长请假了,或是要求调班。
  学院走形式的戴帽仪式她可以不去,却是担当不起在这博得王晓静信赖的紧要关头,得罪她的后果。
  宁静的夏夜,许知敏静悄悄地在蚊帐里翻书,边思量自己与王晓静的事。
  大致猜得出,决意让她跟王晓静的人,绝不是护理部或是江护长。而有能力指使护理部和江护长,唯有科室主任。帮主任出谋划策的人呢?思及那时候墨深希望她阻止袁和东,曾隐晦地提及科室里的矛盾。该不会他们把算盘打到了护理组,想从护理这块地盘入手。
  许知敏拿着书的手垂落了下来。与王晓静才相处半个月,她已是摸清了王晓静的脾性。王晓静无疑是个聪明人,对这趟浑水选择了置身事外。表现出来,就是对任何一位医生教授,皆是一视同仁的淡漠。王晓静只保准干好自己的活,你们医生之间的事,别拖我们护理组下水。
  但是,当真能置身事外吗?许知敏不以为然。在大学里早已领教了奖学金的教训,想要风轻云淡,除非坐到最高的位置。
  不敢深思墨深他们这步棋的最终目的。她叹然一声,拾掇起书本,刷牙洗脸睡觉。
  周五晚,许知敏六点准时来到护士站接班。
  上半夜护理组的值班人员,除了CCU的两个专护,就许知敏、王晓静和和另一名叫做玲玲的护师。
  与白班交接完,玲玲可怜兮兮地对王晓静说:“你猜猜,今晚哪位医生值班?”
  王晓静随意答:“郭医生?张医生?”
  玲玲摇摇头:“我告诉你吧。我们遇到了最糟糕的组合。心外是墨医生,心内是石头阿袁。”
  一向不在乎的王晓静也不禁惊呼:“这么倒霉?”
  许知敏好奇:墨深与袁和东两人同时值班,就怎么了?
  玲玲瞅到许知敏不解的样子,笑道:“我们这新来的同事,还不知道我们科这群年轻医师的脾性。”紧接,玲玲向她一一解析起科里的几名住院医生。
  大凡青年才俊,十有八九都挂着花花公子的名号。科里前年刚来的这五名住院医生,“花花”的手法各有千秋。郭烨南是那类外表看起来已经十足十的花心大少。张亦悦则是明目张胆的花心。杨森是私底下的花心。
  以上三名,有着大家众所周知的花心。但是,花心是人家的私事,他们爱花心就花心呗。对于同事而言,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工作上是不是名好搭档。
  郭烨南与杨森喜欢和女同事说笑,对待女实习医生和护士同胞的工作安排向来宅心仁厚,一句话:凡事好商量。
  张齐悦就不同了,与女同胞少不了嬉闹,却是很喜欢霸道地分配人家干活。而且他是对自己喜欢的人,会宽厚点;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则苛刻。这种变相的不公平,使得科室里少不了一群“蜜蜂”围着张亦悦转。
  那墨深和石头阿袁呢?
  玲玲说到墨深,脖子缩了缩。显然,墨深很“恐怖”。墨深的手段是,口上与你嘻嘻哈哈说玩笑话。他那支派克世纪纯黑白夹精装墨水笔写完医嘱,手优雅地将笔套盖上笔尖,放回工衣上袋。接着别指望他再拿起笔。这意思很明显:凡事没商量。
  王晓静深有同感,警示许知敏:“谁都好说话,只有墨医生,你千万别去顶他的嘴。”
  许知敏皱眉:“发生过什么事吗?”
  原来前段日子,有一名高傲的女研究生到这个科室临床实践。大概想着自己是女同胞,这姓墨的住院医生学历没有自己高呢。墨深呢,对于主任分配给自己的一帮临床实习进修生,无论是专科、本科、研究生、博士生,一律同等对待。
  那一夜,墨深向这位女研究生下达了书写新病人入院首次病程记录的指示。女研究生没执行,借口当晚做啥米论文研究忙不过来。墨深对她笑笑说,没关系。
  可是第二天,这女研究生就被上头强令转科了。
  这段旧事重新提起,玲玲与王晓静仍心底寒嗖嗖的。许知敏无语:她太了解他了,不这么做,就不是墨深了。
  话题兜回到石头阿袁。玲玲忍不住地笑:“一个可以将你活活气死的好好先生。”
  许知敏咧嘴:“为什么?”
  玲玲边笑边说。
  有一次阿袁写了一个临时医嘱,每十分钟测量一次血压,共十次,要求不看仪器要手测。
  护士向他解释,忙不过来,寄望他的实习医生帮忙。然而,实习医生正忙着补写白天教授嘱咐的病历。
  石头阿袁见姑娘们和下属确实是忙得团团转,自己拿了血压计和听诊器,把十次血压全量了,并工工整整填进护理观察记录单。
  护士看他这么做想笑:早知这样,你就不用下医嘱了嘛。你自己量了,自己知道不就行了。
  石头阿袁正经地肃起脸:那不一样。下医嘱是一回事,是谁去量则无所谓。
  总之,阿袁下达的指示,同样别指意他会更改。但是,他会体谅下属和同事,能帮的尽量帮。
  墨深和阿袁的追随者不少。偏偏大家皆是瞧不出这两人究竟算不算花心。说墨深不花心吧,经常见着他周旋于各种各样的女人。嫌弃阿袁冷若冰山嘛,他做起事对女性其实是很爱护的,很容易让人产生暧昧感。
  有人由此定论:这两人八成是名草有主了。
  许知敏的心乍然一跳:“根据呢?”
  玲玲说:“很多人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面和心不和。你想想,一个心外,一个心内,不是同一个科室怎么有矛盾?有人不免推测,会不会是因为同一个女人。”
  王晓静淡道:“就你们爱八卦这些桃色新闻。”
  玲玲却是抓住了许知敏:“你和林玉琴是同班同学吧。林玉琴平常唤他们几个为师兄,你怎么不唤师兄呢?”
  许知敏心知,科室里的同事对于她破例进省医免不了猜疑。趁此机会,她表明:“我和他们不熟悉,除了杨医生。可是,我在学校尊称他为杨主席。到了科室,不能叫‘杨主席’吧。”
  玲玲笑眯眯,不信呢。许知敏莞尔:这种事越描越黑。话说到这份上,已足够了。
  耳听心外医生办公室和心内医生办公室分别传来笑谈声。两科共同的护理组,因着今夜心里边不和睦的两名值班医生,夹在了中间窘迫的处境。
  夜十一点,病人的日常治疗基本结束,余下几名病情较重的病患维持着补液。医生们见病区安静,打算进休息室就寝。跟班的医生们先走一步。
  墨深如以往,去看了看几名需要留心的病号。走到护士站,要了他们的病历写下临时备用医嘱。以防护士时不时请示他,打扰他的睡眠。
  玲玲见他今夜写医嘱特别地慢,唤了许知敏在这里等他。她与王晓静定点去巡视病房。
  许知敏走到台子一边,静默地扫看电脑屏幕。
  墨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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