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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的诱惑-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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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对着她的眼睛说:“许知敏,要我,就往上爬,不停地往上爬。因为我是个往上爬的男人,我的女人也必须和我一样。”
“若我不想往上爬呢?”
他笑,笑在嘴角森寒地凝住:“所以,我要让你想要我。”
原名:脚链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知敏,墨深 ┃ 配角:墨涵,纪源轩 ┃ 其它:

【正文】



  薄荷的诱惑
  作者:书瑾

  引子:

  这次离开,不像上一次,他没有来送我。
  这是“当然”的事情,我们分手了。想想也好,上一次他就这么笔挺地站在火车站台上,一动不动的,直到火车驶离站点许久许久。
  旁座的人说,你男友真痴情。
  我只是淡淡地笑笑。因为在我认识他的数年,他交往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只有与我,从来就没有正式宣布过彼此的关系;第二则是难受,在我印象里,他一直、一直都是那么傲的一个人,露出那样的眼神很不像他。那眼神怎么说呢——像是我们曾经养的那只花猫,总喜欢抓住我裤腿不放我走。
  现独自提起行李,坐上回故乡的高速大巴。我这个在外流浪多年的不孝女终于决心回家了。幼时的记忆一页页随之在脑海里翻开。自然,在十六岁后的回忆里,又有了“他”的存在。
  我们初识在故乡,是一次巧遇。后来才知,他很早就已知道我。然后就是接下来的这十年,我们总是相逢、分开、又相逢,像是注定的命运一般,让人不得怀疑世上真的有牵绊人与人之间的红线。因而,他只戴一个戒指,而且戴在小指上。
  别人跟他开玩笑:“你这婚戒怎么戴在小指上?”
  他答:“因为它是专门用来圈住一个魔女。”
  没人知道这答案是不是玩笑话。然,他至今没有结婚。
  我忘了他这个戒指戴了多长的时间。只知,戒指是请师傅特别打造的,银质,表面光滑,内外都没有特别的字母或花纹,朴素到只剩下银的价值。平日里,他就是一个特别注重品位的人,衣着饰品大多来自名师的独家设计。可他很在意这个低廉的戒指,尤其在公共场合必要显露出来,像是要告知全世界似的。所以大家才会误以为它是婚戒。
  不管如何,如今我们还是彻底地分开了。而若无意外,这次与我分开后的他应该会与另一个之前说好的女人在短期内订婚。到了那时,他大概会脱下银戒,然后她在他的无名指上戴上真正的婚戒。
  “很好。”我对自己说。分手,我回家,离开他所在的城市,就此在故乡找一个不需要“很爱很爱”的男人,过上平常夫妻间相濡以沫的日子。“相濡以沫”,那,一直是我和他所向往的——虽然在我们口里都没有说过,可看着大街上互相挽着手的老爷爷老婆婆,我和他的眼里都写着这四个字。
  在我和他之间,始终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相濡以沫。
  前方巴士驶入半山环绕的海滨城市,天则下起了朦朦的细雨。正是此刻道不清的心情。
  ——2008,敏,手记
  (从来不写悲剧,作者提醒)

  第一章

  让我们的故事从头述起。
  先要说到的是——许知敏是一个怎样的姑娘。
  许知敏,三个简简单单的字,像每一个孩子的名字一样,蕴含着的是父母对女儿一种殷殷的期盼。
  许,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姓氏。
  知,是没能好好读书的父母冀望女儿在学业能有所成。
  敏一字,则参透了父母历经的沧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吃过亏,也被骗过,自然不愿意儿女重蹈他们的覆辙。
  知敏,聪明一点,狡慧一点,宁愿自私一点,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因这个世界或许不全是黑暗,但它绝对是恶俗的。
  许知敏自认没有辜负父母所赋予的名字。每天清晨,对着镜子,她拿起黑漆的桃木梳,把半腰的长发每一根梳得整整齐齐;将每天所穿的校服规规矩矩地熨平,把鞋带系得规规整整。
  她的学习成绩小学、初中一直名列前茅,学校颁发的奖状和课本堆满了母亲的抽屉。
  在邻居的口中,在师长和同学的眼里,她是学业品德优异的三好学生、知书达礼的好姑娘。同龄人成长的反叛期,父母也毋须为她担忧。她的自制能力很好,想法简洁明了:无论是为了什么理由去变坏,纵使是正义堂皇的“爱”,也是没有半点价值。而没有价值的事情她绝对不作,一浪费时间,二浪费表情,三浪费大好青春。
  这种另类的想法,她从不会在他人面前抒发出来。更多的时候,她会静静地在立在一边倾听,适时作出合乎公众评价的表情,点头附和大众的潮流,避免大出风头。
  或许,这样的言行会被很多人认为虚伪。
  那就“虚伪”吧。——许知敏说。
  这个社会本来就充满了尔虞我诈、真实和谎言。世界因而五彩斑斓,充满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乐于享受这种挑战。相较于其她喜欢美丽又善良的仙女的女孩子,她更喜欢做一个骑着扫帚在天上飞的魔女。
  许知敏在十六岁之前,一直就是这么一个姑娘。
  那一年,她满了十六岁,升上天源中学初中三年级。
  十六岁,正是多变的花季雨季。
  过完年不久,要应付中考的初三级提早开学。许知敏回学校的第一天,老师就调整了她的座位。
  新同桌叫做乔翔。名字听起来挺帅气,与首席NBA明星乔丹“同姓”;名声却很臭,堪称全校最糟糕的差生。家里富有,父母又娇宠他,形成了乔翔骄慢又暴躁的性格。全级他成绩最差,而全校,只有他一个敢在公堂上与老师吵架,在上课中大大方方地逃课。他的同桌每天迫于无奈帮他送书包回家。
  为此,他的同桌人选换了再换。这次经过再三考虑,班导挑中了许知敏,对许知敏说:知敏,你是班上的学习委员,要起到带头作用,积极帮助落后的同学。
  许知敏一如既往,规矩地应声“好”。
  第二天,换了座位。
  乔翔通常缺席上午第一堂课。第一二节课间休息时间,班上的女孩子们围住了许知敏。
  谁都知道,乔翔是个坏透的男生。一般的学生忌惮他,坏学生称呼他为老大。据说,他经常跟附近的小混混在一起,打架乃家常便饭,少不了连累同桌的份。
  “许知敏,你向老师提议让乔翔一个人算了。反正,他跟谁做同桌,结果都只会连累到那个人。”
  “那样,班导会很麻烦的。我们是先进班集体,不能拉下任何一位同学。还有——你没忘了我们学校新建校舍的功德碑吧,上面第一个姓氏就是乔。”
  “这,我好像听说过了。乔翔的妈妈在开学报到那天找过班导呢,说了,若这个学期学校不能让乔翔摘掉倒数第一的帽子,或是自己的儿子不能考上一流高中的话,要学校负什么连带责任的——”
  “唉,说来就是有钱呗。不然,乔翔怎么能以倒数第一的成绩,在初三安插入我们这个全级最好的班里。”
  话题一下子扯远了。有钱没钱,向来是人们争论不休的话题。不管是大人,还是这些未踏入社会的学生。
  提及有钱有权的学生,位于市东边的实验中学向来被人们津津乐道。因为那里的初中部是内招,即是从机关小学里面直接挑选优秀的学生;高中部虽有对外招生,然里面的大部分学生还是高干子弟。
  据流传的小道消息称,实验中学高中部的学生要么准备一毕业就出国留学,要么直接保送重点大学,很少有考不上大学的。
  考究其中的缘故,一方面是实验中学的师资力量雄厚,只要愿意上进的学生能得到最好的栽培;另一方面,对于无药可救的差生,老师则会跟学生家长商谈,用其它的方式解决问题。说白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怕一个小小的升学?
  双重保证,实验中学自是全市最好的中学,全省重点中学。它近乎百分百的升学率,无比优异的学生群,以至当人们在街上看到实验中学的校服,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叹。
  “让乔伯母资助乔翔直接进实验中学好了。反正,实验中学每年都有收一些赞助生。”
  “并不是有钱就能进实验中学的。要‘很有钱’才行,听说一个学生的赞助费都是以万计算。而且,还要排队。”
  “你们说,乔翔会排在第几位?”
  “该不会也是倒数第一吧。”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有人不忘小心地望望门口,掩住课室门。大伙儿又是一阵笑个不停。
  最终,大家七嘴八舌,也没能为许知敏想出个折衷的法子。而乔翔一天不见人影,放学前,班导吩咐许知敏把开学第二天发的新课本送到新同桌家。
  许知敏向班长要了乔家的地址,骑着单车带上乔翔的课本前去乔家。赶到乔家,却发现人去楼空。一问邻居,才知乔翔于寒假时搬了家。
  望望表,快夜七点了。
  得到乔翔的新住址,竟是位于市东,离她所在的市西南辕北辙,路途遥远。由是弃了自行车,换乘坐公共汽车。
  这会儿的天气,春姗姗来迟,冬寒余韵未除。
  许知敏手提那沉甸甸的一捆书追着公车跑。
  幸好遇到了个好心的司机,从车前镜里看见她,停下车子等了她会儿。
  匆匆忙忙跳上公车,抓住扶手,往投币箱投钱时,纸钞黏住了湿漉漉的手掌心。许知敏脸蛋微红,将手暗地往大衣上蹭了蹭,小心瞄了瞄车厢里,仅有几位乘客分散坐着。
  于是寻了个靠后的位子,抱着书坐下,边慢慢解下颈上的围巾和校服上衣的第一颗扣子,释放出口气。
  车子停靠了两个站后,有乘客下车,没人上车。这个时间段,正是晚餐时光。许知敏感觉又饿又疲。为了分解饥饿的注意力,她抽出了课本翻翻解闷。车轮一个颠簸,手里的书掉落于地,顺着脚下的铁车皮滑到了斜对面的乘客脚下。
  她赶紧走过去捡起,抬头,见眼前的衣服有点熟眼。一寻思,好像是实验高中的校服。
  实验高中,记得今早才和班里的同学热论过这个话题。许知敏不由起了些许好奇,走回自己的座位时,又禁不住朝那位乘客望了一眼。
  车窗外的路灯白亮亮地打在大男孩的校服上,映出庄重的深褐色。许知敏心里轻呼:没错了。
  全市十五所中学的校服,唯独实验中学的校服大胆地采用了红色系。女生的冬季校服是古典大方的庄红,夏日的短裙则透着鲜艳的玫瑰红娇美;男生的校服同样采纳了古代贵族的褐红,浅褐毛衣配深色外套,新潮的翻领设计,流露的是一种尊贵的朝气。
  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十六七岁的少年半斜靠在窗傍,一手捧着本书,借着车厢天花板上微黄的灯光静静地翻阅。他的头微垂,一边被暗影遮盖,许知敏只能勉强看到他小半张侧脸。在她的眼里,他的头发看起来有点自然卷,鼻子很直很挺很漂亮,睫毛长长,嘴唇微薄。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关系,使得他的皮肤略呈古铜色。
  总体而言,这个男生长得不难看,而且把身上的校服衬出了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银色的月华缀落在他胸前学生卡的两个墨色的字上,叫做——墨深?
  车忽然拐弯,一阵风拂来,掠去了少年额前长长的刘海,露出他一双深色的瞳子。她一时怔住,未能避开它们。
  四目交接,许知敏感觉对方的眼睛犹如这飘打在她脸颊上的风,淡淡的,有点冷。她的手,不由地摸住旁边的扶手。
  【他知道我在看他,而且也一样在看着我。】许知敏一瞬间脑海里闪过这个莫名的想法。稀奇地眨眨眼寻望回去。
  少年长长的刘海垂落了下来,再次掩住神秘的黑眸。
  许知敏暗叹可惜,回到座位重新捆好书本。望向窗外,前方立着的站牌上写着“月华路口”,正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车子靠站停下,男生收起了书本,单肩斜挎起黑色的大书包,抢先下车。
  许知敏提着书,尾随其后跳下公车。寻着路牌往前走。走了一小段后,发现那名男生还是走在自己前面。不过他的步子迈得又大又稳,很快颀长的影子消失在拐弯口。
  许知敏走到十字路口,见左边那男生拐进去的地方竖着“月华小区”的牌子。听人提起过,月华小区是这个城市第一个规划小区,里面的居民大都是机关干部家属。
  看来那男生是高干子弟了。许知敏想。怪不得他的眼神高高傲傲,又有点冷。
  抱起书,她转过身。街的对面立着一座花拱门,上方挂着一块金光灿烂的大匾,写有:月华花园。电视里每天在黄金时刻插放“月华花园”的宣传广告,月华花园是这个小城市首个豪华住宅区。
  现到此一游,许知敏方知著名的月华小区和奢华的月华花园仅隔着条大街遥遥对立。一边是庄严朴素的白色大楼群,一边是花团锦绣的高级住宅楼群。而在两者交叉的三角尖区域方向,竖立有实验中学的指向牌。
  今夜的夜色俨如漆黑的墨,许知敏望不见路的尽头实验中学的真实面貌。红灯一亮,她走过人行道,进入了月华花园。
  乔家位于月华花园的7幢4楼402房。
  开门的是乔伯母。这位年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身材略显臃肿,喜欢仿效明星身着一些色彩鲜艳的礼服惹人注目。学校里的人私下给了她个“孔雀”的戏称。
  许知敏抱紧手里的书,看着“孔雀”身上夸张的红色晚礼服,只觉刺眼。
  “孔雀”号称慈蔼的圆脸庞挤起两团颊肌,挂笑道:“我这儿子真是的,还要麻烦同学帮忙送书。”
  许知敏委婉地闪过她伸过来接书的手,同样礼貌地笑笑:“乔伯母,乔翔在吧?老师交待过我,一定要我把新课本和课上作业亲自交给乔翔。”
  “哦,这样啊。”乔伯母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孩,其一双闪亮的大眼睛不像在说谎,于是向屋子里喊道,“乔翔,快点出来,你同学有话跟你说。”语毕她径直闪入了大厅,把许知敏独自留在了过廊。
  过廊左边上方是空隙很大的铁窗,风秫秫地刮打到人的身上,冷得人直打哆嗦。许知敏两手交互摩挲,默默忍受。
  不知等了多久,乔翔终于现身。这个一米七几的少年,坏是坏,长相却不赖。本是一头油黑浓密的头发被叛逆地染成了金色,耳垂打了耳洞,垂挂两个大大的银环。浓黑的眉毛下一对炯炯发光的眸子,桀骜不驯的嘴角微微地翘着。
  他懒散地拨拨刘海,张口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这是你的新课本。”
  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就这种事?!“把书交给我老妈就行了。”
  “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就跟我老妈说行了。”他挥挥大手,走人。
  “难道,你不想进实验中学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出奇的清亮,清晰。乔翔从没听过这样特别的嗓音,不由怔了怔。
  “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当然,这句话对于语文成绩为零的你来说,听不懂纯属正常。所以,我就直白点地说,从你们家搬迁的时机来看,乔伯母应该从寒假开始着手你进入实验中学的事情了。可是,恐怕实验中学那边一时未能答应你入学的事情。所以乔伯母又在我们学校这边放一些烟雾弹,佯装别无它路,只能要你念好书。只因一条不成文的特殊赞助生规定,在赞助生未能真正转入所赞助学校之前,不可传播出去,以免造成教育不公平的不好影响。最可怕的后果是——取消赞助生入学资格。”
  他转回身,望着她,好半天也记不起她的名字。话说,班上有这样的女孩吗?迟疑着发出一声:“你——”
  “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告发你,因为告发也没有用。最多我能做的,只是散布一些小小的谣言,可我想那也足够了。”
  “你——”
  “已经说了,你别误会。别误会我这次是为了给你送书。不,我纯粹是为了自己来打探情况。也很幸运地,我恰好知道了这么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因而,请你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
  她微微挂起冷笑:“实验中学几乎是全城学生以及学生父母的梦想。爱慕虚荣的乔伯母也不例外。即使你不想进,可需要大笔零花钱的你没这个胆子违背乔伯母的意愿吧。”
  他又哑口了。
  “说吧,你的手机号码。”她掏出大衣口袋里的纸和笔。
  他望着她一点雀斑都没有的纯净脸蛋感到出奇,木呐地念出:“13569966985。但是,你——”
  “还是一句,还请你不要误会。我跟你要手机号码,只是在你没来学校上课的情况下,为了避免今天同样的情况发生,及时通知你自己到学校领书。还有——” 她记好号码,收起纸笔,“没错,我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的女儿,我的父母只是普普通通的工人。所以我没有那么多零花钱花费在与你无用的通话上,若与你手机的通话费超过我的零花钱界限,我同样会考虑将谣言散布出去。最后,请把你的手伸出来。”
  他一刻呐呐地,伸出了双手。
  她把书重重地放落他的手中:“最后的最后,还是请不要误会我是在威胁你。因为我自始至终都在跟你用个‘请’字,是不?”说到这里,女孩狡黠地笑了笑。
  他为这抹笑,愣是平生第一次牢牢地抱住了书本。
  “很高兴可以第一个预先恭喜你进入实验中学,因为从此以后,我们可以说拜拜了。”

  第二章

  昨晚许知敏放完话,潇洒地披上围巾掉头就走。常理而言,乔翔会放过她才怪。
  不过,她敢于说出这番话,也是因为有自信乔翔不可能不会放过她。或是说,乔翔是没有机会再来学校教训她。原因很简单,乔翔已自昨日起连续缺席。不难推论,这坏小子恐是被乔伯母命令在家里准备转学的事。
  果如她所料,一个星期乔翔都没有回校。紧接,班导宣布乔翔正式转去了实验中学。
  许知敏这才谨慎地将记着乔翔手机号码的纸条撕成了碎片,并烧毁。
  之后的日子风平浪静。
  虽说大家偶尔还是会私下笑谈乔翔。比如听说乔翔在实验中学也混得不怎样,大伙儿玩笑地打赌起保送乔翔升上实验中学高中部的金额。
  对此,许知敏在旁边跟着大伙儿轻松地笑。对她来说,那晚的事已随着烧掉的手机号码化成了乌有。怎么想,她与那位蛮横的公子爷的生活圈子,将会是两个未会再相交的圆。
  因而,许知敏尽情地放松,一心一意迎战中考。
  约半年后,中考结束,放榜。
  傍晚,许知敏骑着外公的旧式上海牡丹牌自行车来到中考成绩公告点。
  见市教育局外面长百米的白色栏板前面,挤满了全城各区的中考生和部分家长。
  父母对她向来很放心,各自忙于工作。许知敏对自己也很放心。看着围观的人密密麻麻像是蚂蚁群,她干脆四处溜达一圈,决意等到人少了,再回来慢慢地查看。
  这一等,直到夜幕降临。日光从公告板上完全褪去,人群才渐渐散去。
  安置好单车,许知敏斜挎了个提包走出单车棚。
  望那夜脉脉,月色清亮。几步远的电线杆下方站着一位少年,身影似曾相识。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渐短,许知敏辨清了少年的容貌,不由暗暗称奇。这,正不是大半年前那夜她去乔家时在公车上遇到的学生嘛。今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衬衫和深色的牛仔裤,如风一般的酷。记得——他学生卡上写着的名字叫做墨深。
  说起来,不是她故意去记住他。只是,他给她的印象太深了。那种眼神,像是学校体检时挑剔的X光,把她从头到下扫描到骨子里去。
  现在,许知敏又如那时闪过奇怪的直觉:【他知道我在看他,而且也一样在看着我。】
  为什么?这确实是件很稀奇的事情。
  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巷子口,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回头:“同学,你也是来看放榜的?”
  “帮人查看成绩。”他答,嗓音略呈变声期的阴沉。
  “现在天色都黑了,榜单又很长。我们不如互相帮忙,怎样?”
  “好。”
  许知敏感觉到了,他这个“好”字似是一直在等着她的。于是,她不急了,等着他慢慢地走过来,等着他向她解释。
  “我叫做墨深。”
  主动自我介绍,很有礼貌嘛。许知敏心里给他加了两分。
  “跟我一起来的还有我弟弟墨涵。他今年也参加中考。”
  “你是来帮你弟弟查看成绩?”
  “不是。他是学校保送生,下半年开始与我就读同一个高中部。”
  哦,原来是一对实验中学的高材生兄弟。许知敏望着地上男孩摇曳不定的影子,想的却是他为什么主动向她说起这些。他给她的感觉,并不像是那种喜欢随意与人侃谈的单细胞动物。
  小心绕过路央的小石子,许知敏问:“那么,你是帮谁看成绩?”
  “我和墨涵,是为了一个叫做许知敏的女生来到这里查找成绩。”
  “许知敏?”许知敏走到公告栏前,镇定地亮开挂在钥匙扣上的小型手电筒。毕竟,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应该很多。
  “她是天源中学初中部的学生。”
  母校的初中部没有人与自己同名同姓,天源中学今年的中考生只有她一个许知敏。是他们找错人,还是——许知敏把手里的手电筒转了转,手电筒发出的黄晕扫过板上一行行墨字,低声问道:“你们认识她?”
  静谧中,过了会儿轻轻传来他的“嗯”。
  “可我想,她并不认识你们。这,还真是奇怪的事,不是吗?”
  “不。她现在跟我们认识了。”
  她忽地转过脸,平静的声音很是尖利地问:“你们怎么知道我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看着她因他的这话脸色微变,他抹开了嘴角一丝淡淡的笑:“你不需用这么戒备的眼神看着我。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
  同类人?意思是她真的以前就认识他?许知敏皱皱眉,脑海里快速滤过所有亲朋好友。且说这个墨姓应是非常的稀有。突然间,她好像记起了什么。那是在很久以前,有一个鬓发苍茫的老妇人,有着全天下最慈爱的面容。
  她恍然一悟,正要说些什么,见一个白衫少年向他们这边跑来,边喊道:“哥。”
  不会儿,墨涵到了墨深跟前,两手搭在膝盖上歇口气,抬头就说:“哥,我查到了。知敏姐考上了我们实验高中。这下,嬷嬷应该放心了。”
  话完,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看到了许知敏,惊奇地叫道:“知敏姐?”
  没有必要特意去否决。她轻轻地将散落的青丝拨到耳后,含下了头。
  夜风这一刻徐徐地吹拂着,她与墨家人相逢的夏夜,时间仿佛定格住了。
  “我叫做许知敏。天源初中部初三中考生,恐怕被优先录取的学校是实验中学高中部。”她将手电筒的光对准了公告板上的白纸红字:许知敏,三科总成绩278分。(实验中学录取分数线275分,好学校有优先挑选学生的资格。)
  “墨深,大你一岁,刚升上高三。”他重新正式自我介绍。
  才大一岁,是跳级生吗?许知敏推测。
  “我和哥哥小学都只读五年,是机关实验小学的五年级学制。”弟弟墨涵白净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若是天上人间的雪花那般纯净,“我是墨涵,小我哥哥两岁,是实验中学初中部直升本校高中部的保送生。”
  接下来呢,她该说什么?说“很高兴能认识你们”吗?客套话还是应该的吧。若他们真的是和她记忆里的那位老妇人有关系。
  墨深却是抢先摆了摆手:“墨涵,我们该回去了。”
  “那我们先走了,知敏姐。”墨涵朝她友好地笑笑,话说,这少年的笑容真的让人很难产生设防的心理。五官与哥哥一样的深刻出色,性子却与哥哥截然不同的温雅。
  许知敏目送着两兄弟远去的背影,吁出了一口长长的气。
  墨深看起来是很傲,但他的做法很实际。看完成绩,勉强逗留反而徒添尴尬,及时分手才能避免三人的窘境。毕竟,他们和她并不熟识,连朋友都说不上。即使他们似乎知道很多关于她的事,她却是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墨涵口漏的“嬷嬷”,很可能就是她记忆里那位慈祥的老妇人。
  一路上,许知敏迎着夜风,如此琢磨了一番。
  回到家,她把中考成绩告知父母,双亲自是高兴非常。至于墨家的事,她不急于向父母证实。隐隐约约的感觉是,事情不会简单地就此结束。
  应说,这种隐约的感觉有着难言的奇妙。许知敏入眠前,不自觉地回味起两次与墨深的相遇——【他知道我在看他,而且也一样在看着我】
  “因为是同一类人的缘故吗?”她自言自语地喃了一句,探出手拧灭了床头灯。
  一个星期后,许知敏的直觉得到了验证。
  母亲向她主动提起了墨家的事。
  “墨叔的意思是,你考上了实验高中,就应该更加珍惜这个学习的好机会。考虑到我们家离实验高中比较远,而午休时间对于发育中的孩子是非常重要的,墨叔提议你中午到墨家用膳,顺便休息。”
  “墨叔?是我们家的远房亲戚吗?”
  “不是。我们家没这么显贵的亲戚。这全是因为你佬姨。”
  由是,许知敏关于幼童时那位慈祥老妇人的事完全记了起来。老妇人就是佬姨,外公的亲妹妹。在自己念小学之前,爸妈工作忙,佬姨曾受托抚养她有将近两年的时间。
  回想起佬姨那双很瘦很瘦的手给她系围巾,喂她吃饭;而她拉着佬姨的手前去附近的幼儿园上学……许知敏不觉地沉浸在回想当年的无忧无愁感慨中。
  母亲在一旁续着话儿:“后来,你念小学。适逢墨嫂子身体不是很好,墨叔请求你佬姨去了墨家,帮他带大两个儿子。
  墨叔的两个儿子就是墨深和墨涵了。许知敏想,转念又问:“那么,墨叔和佬姨的关系是——”
  “佬姨是你墨叔的奶娘。你墨叔的亲娘生下墨叔时因难产去世了。墨家人主张母奶喂养。刚好呢,你佬姨还没给孩子断奶,奶水也多,因此墨家就找上了你佬姨。可以说,你墨叔是你佬姨的奶一点一点亲自喂大的。你墨叔呢,也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一直把你佬姨当成亲娘一般地孝顺。”
  这听起来并不是像是什么坏事。可母亲在回述起这一段往事,脸上隐现出了淡淡的一层忧虑。许知敏感到很不解,静听着母亲继续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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