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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乾风云(女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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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哨卫放行他们踏进辕门,到被示意立定,花了半个多时辰,这一路行来瘦猴看到的是高而实的营墙,十步一哨楼,墙上有操弓执矛的士兵往返巡逻,大小营帐将整个军营划分成不同的营区,各色队列分别训练互不干扰。炊烟缈缈而上,他有些激动又有些茫然的举头四望这个陌生的地方,军中各处的飞凤黑“景”字旗迎风飒飒招展,没有高声喧哗,没有战马穿梭,与想像中的刀光剑影完全两码事。
姚校尉的话当然没有被当成耳旁风,瘦猴看着带路那军吏从操练的兵士中拉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来,褐黄的头发盘成小髻,上穿土黄色窄袖束腰深衣,下穿灰色小口裤,膝盖往下到踝骨处绑着行缠,脚穿方口履,身材高壮,粗眉圆脸,眼窝深陷,眉心有着深深的三条小竖纹。又是一个胡人,瘦猴想道,看着她们走过来,不由站得更直。
那女人被军吏拽出来,不耐烦地拍掉军吏的手,往瘦猴身上看了两眼,两人似乎甚为熟稔,只见那军吏附耳对她说了句话,那女人又看了一眼瘦猴,似乎微微有些诧异。
“杨浩,这位军娘以后就是你的队长,稍后她会安排你到伍中去,你们这个队全是校尉精挑细选的擅射好手,小家伙好好干!莫要让校尉失望才好!”
瘦猴点头,那军吏拍拍他的肩,轻笑了一声便走了。
那女人这才道:“我复姓同罗,名契铭阿,以后就是你的队长,你叫杨浩?”
瘦猴眨眼:“报告同罗队长,我叫杨浩,不过您可以叫我瘦猴!”
“瘦猴?”契铭阿再次打量了瘦猴一眼,目光落在他格外修长的双臂上,点点头,“是挺像的!”
契铭阿带着瘦猴往营区深处走去,途中向杨浩简略说明:“咱们营相对于别营有些不同,乃是奇袭营,擅攻射,配轻甲战马,归姚校尉直领。营中原有一千二百人,现在是特殊时期,两个月后姚校尉将从新兵中挑选身怀奇技者以扩此营,你既是姚校尉考较过的,得以直接入营,以后就是咱们奇袭营的一员。”
萧珏将点燃的火折子隔岸扔到船上,那支离破碎、血迹斑斑的乌蓬小船立刻燃烧起来。熊熊的一团火光映得水面发红,船上的血不停地滴落在水中,江水奔流,翻着卷儿将那船上的红与水中的红都一并带走了。
她的一名亲随也永远地留在了那船上。
转过头抱起景晨踏上了萧涵特意找来的马车,转道林中,又一路疾驰南下。
“跑了一人,咱们的行踪怕是要瞒不住了。”萧珏头靠在车厢壁上,闭目,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又没了下文。
下过雨后的道路泥泞,马车颠簸,萧涵将景晨半搂在怀,以固定她的身躯。
萧涵没吭声,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行踪暴露其实是迟早的事,他早已料到。
筋疲力尽时,他也无声自问,自己凭着一时头脑发热,踏上这条生死逃亡之路,以自己的生命以及族人的安危作赔,为了怀中这个人,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她甚至,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然而思绪千回百转,理过一遍又一遍,他还是觉得自己无法袖手旁观,倘若时光倒转,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而萧珏,可能付出的还要更多,她已有家室,京中有夫,有女,有儿,一不慎,便是夫离子散,为了友情与义气,她是否也在心中不停衡量着得与失,对与错。因为于家于族 ,他们其实已经有罪。
可是萧珏行事永远都是那么出人意料之外,一柱香的功夫过去,萧珏突然又出声道:“十天,再多十天时间,我们就能到南疆了,只要入了堕林邑,一切安矣!”
声音俨然又恢复了轻快。
萧涵沉默了一下,抬头也露出一丝微笑,配合着她:“堕林邑究竟是什么地方,让五姐这么有信心?”
萧珏脸上梨窝又现出来,“这事儿说来话长,早年先皇觅得一位世外高人来宫中教习景晨武学,那人是个怪人,疯疯颠颠地背着先皇硬逼着景晨与我拜她为师,说是江湖规矩,我们本是不肯的,奈何她委实太过厉害,勾起了景晨对江湖的兴趣,便允了。师母教授我们五年离开皇宫后不知所踪,年满十五岁后我出京游历,途经南疆时碰见了师母,被她硬拉着去了堕林邑跟老毒王斗毒,在那里一呆就是三年,那时候我才知道她就是赫赫有名的天山云老。景晨中的毒我没有办法,这世上除了师父,大概就只有堕林邑樊氏精通此道了,师母行踪不定,因此堕林邑成为首选。另外还有个原因,堕林邑那地方是化外之地,遍布参天的密林,林中每日必雨,高温湿热,三步一毒,常人有进难出,军队亦难克之。”
听了这番话,萧涵才觉着心中略定,不像之前一味盲目的跟着萧珏跑时,那种对目的地一无所知的感觉很容易让人体会到焦虑跟绝望。
“每日必雨,世上竟还有这样奇怪的地方,堕林邑如此凶险,我们焉能全身而退?”
萧珏哂笑,“十一郎,眼下我们还有退路么?”
萧涵想了想,也摇头失笑。
那之后,追杀他们的人马与日俱增,一副誓不罢体的样子,幸而皇帝似乎不想要景晨的尸体,导致那些暗卫动起手来颇有些畏手畏脚,才让萧珏两姐弟不至于无招架之力。饶是如此,南疆之行亦是愈行愈艰。
纸包不住火,萧珏与萧涵远在千里之外担心萧氏族人的安危,这边皇帝的雷霆之火却想要将萧氏一族焚烧怠尽。
她首先将萧敏居、萧敏兰两姐妹以“欺君之罪”收押天牢,隔日又寻了由头,于朝殿之上痛批箫珏萧涵逃京“通敌谋反”,这样的罪名连坐九族,第三日禁卫军抄没萧家,举族近三百人不论老幼皆受到牵累,全部投入死牢。
区区三日,萧府便由百年望族猛然跌落尘埃,为万民所鄙弃。
皇帝还下令缉拿萧氏姐弟,一张“缉拿令”将萧家所犯的谋逆之罪尽述于其中,并画有姐弟二人的画像,悬赏千两黄金要她二人的项上人头。
萧珏正君张肃跪在地上将两个孩子死命护在怀里,苍白的脸,哆嗦的嘴唇,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着,头埋得越来越低,眼角余光每每扫到一角禁卫军鲜红的衣角都足以让他如筛糠似地一抖,继而手中更加用力揽紧孩子。
两个孩子早被吓得哇哇大哭,终于引来注意,一只大手斜探而来,径直往他怀中女儿细细的手臂抓去,张肃猛然一震,带着孩子往后一避,堪堪躲过那只手,惊恐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摆着头,眼眶里本蓄满了泪水,这一摆头,顿时涕泪横飞。
那名禁卫军一抓之下竟捞了个空,顿时来了气,嘴里骂了句娘,反手一巴掌猛地向张肃扇去,直扇得张肃眼冒金星一个踉跄,整个人往旁边一歪手上却一点也没松,直带倒两个孩子与他差点一起滚到地上去。
像萧家这样的京城贵胄,以张肃的出身,何曾遭遇过这样的事,这些禁卫军惯会捧高踩低,如今对待萧家这一族老小,手段之粗鲁暴虐,何尝不是一种变态心理作崇?
那人一击即中,再次上前探手抓住女孩手臂,张肃此时顾不得其他,忙环住女儿的腰身,两方用力,孩子被拽得疼了,“哇”得一声哭得更加凄厉,张肃忙又去掰那禁卫军的手,那名禁卫军一愣,忽然抬头四顾了一下,脸上透出一股诡异的狞笑来,张肃一呆,又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怀中猛然一空,女孩哭泣的声音陡然拨高,同时张肃终于爆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不!”
然而螳臂当车,徒劳而已。
☆、第14章 牢狱之灾
张肃被迫与骨肉分离的一幕落入很多人眼中,却无一人敢于上前阻拦,几个成年女子刚一动顿时遭遇一阵如暴风雨般的拳打脚踢,萧老太君几度昏厥,一片人仰马翻。
当然,也不乏一些族人恼恨萧珏连累族亲,看着张肃被欺,脸上反而一片快意,但是同样的事情很快便降临到他们头上。无论怎样挣扎反抗,男女依然被分开押入天牢。
那名禁卫军抢到了孩子,过了一会儿又觉得麻烦,将孩子硬塞给了萧望,张肃跪行着哀求萧望在狱中多多照顾一下年幼的女儿,萧望脸上一片萧索,虽点头应允了,却神情恍惚。
萧桐也许是受了惊吓,也许是着了凉,入狱当天夜里便发起了高热,被放在萧老太君身旁,浑身滚烫昏昏沉沉,哭得噪子都哑了,萧老太君哆哆嗦嗦地直敲手中的拐棍,破口大骂,不时剧烈地咳嗽一阵,喉间如拉风箱一般,很快便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萧望跪在监牢门边,双手拽住木栅,连声呼救,无论怎样恳求,几名狱卒都无动于衷,一脸冷漠。她只好又回到那一老一小身边,她虽是女人,可她的孩子打出生便是男人在一手照料,她自己反而缺少经验,端着仅有的一碗凉水,蘸点儿在孩子额头,蘸点儿在孩子唇上,可是小身子依然滚烫,烫得她心里直发慌,老人又在一旁呻#吟。
萧敏居一脸青紫,抱膝坐在一旁冷笑。她自己官至兵部尚书,如今又正是朝廷用人之际,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被拉下马来了,而且罪魁祸首竟然是萧珏,和她最宠爱的儿子,可笑的是萧涵无故辞官离京,她还帮他在在皇帝面前扯淡,这几日每每想到这些,她都有如锥心,如今真的坐在牢里了,心里又被铺地盖地的恨意填满,连带着也恨起了那地上躺着的萧老太君和萧桐,一片怨毒。
萧敏兰白了她一眼,拨下自己髻上的金簪,将金簪递到栅外呼唤狱卒,这回终于有个狱卒慢腾腾地踱过来了,却只盯着她,并不接金簪。
萧敏兰又拽下腰上一枚玉佩递了出去,狱卒这才有了一丝笑模样,道:“老娘看在你识相的份上,就帮你一回吧!”于是转身走了。那狱卒边走边将金簪跟玉佩揣入怀中,待她走出去了,另外几名狱卒却站了起来,如狼似虎地盯着这群“贵人”,眼中贪色毕露,萧敏兰咬了咬牙,忍不住一阵发寒。
萧敏居此时又发出一声冷笑。
那名狱卒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坐在桌边喝酒。
萧敏兰只好坐等,好在半个时辰后果真来了一位八十岁左右的妇人,肩上挎着个破破烂烂的药箱,狱卒将她领到牢门口,悉悉索索地打开门,跟在大夫后面也踏了进来,立在萧敏兰面前,萧敏兰无奈,扯下一双耳坠,那狱卒不动声色地拿了过去,看了看成色揣进怀中,环视了一圈,道:“藏着掖着做什么,反正都是要死的人,还能带到地底下去不成?哼,一窝逆贼!”
那名大夫显然对这种事司空见惯,径直走到萧老太君面前,看到小萧桐的样子,首先皱了皱眉,俯身探了探额头,凝神扶脉。
医者怜悯,她叹了口气,眼皮一撩,看见萧望手里那碗冷水,便将碗端过来,撩开孩子的衣袖露出手臂,以指蘸冷水点在孩子手心,将手上、臂上穴位一番掐揉,弹拍,而后辅以大椎、肺俞、膻中等几处穴位按摩,末了从医箱里摸出三粒鸽蛋大小的丸药交到萧望手中,“尽量以温水送服,刚才我的手法可记住了?狱里艰苦,唯有此法比较实用了。”萧望有些愣神,:“手法?”大夫又叹了口气,不再多说,探头去看萧老太君,察看了一番,给他扎了几针,起身时道:“乃是痰厥之症,思虑焦劳,风壅痰盛,气闭肝逆,药食不通,需外力吸痰暂治其标。另外,不能刺激情绪,否则恐还有中风之虞。”
言毕,她即不看牢里众人的反应,也未开腔收取诊费,径直走了,萧望追行了几步,喊道:“大夫,大夫,诊费!”那大夫已站在牢外,闻言只是摆了摆手。
萧敏兰将身上最后一枚翡翠斑指并萧望头上一根簪向狱卒换取了两碗热水,一床满是补丁与破洞的烂被子,亲自上前喂了点热水,将那被子盖在老人身上。
萧望也用热水化了药丸去喂孩子,但是孩子烧糊涂了,加之药丸极苦,便又哭闹起来,只是因为烧得筋疲力尽,萧望没费什么力气便给硬灌了下去,小萧桐又是一阵剧烈的呛咳,小脸红得泛紫。
喂过药后约摸半个时辰,萧望摸到孩子似乎退烧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背靠着墙壁,怔怔望着牢房上方唯一的一处气窗胡思乱想。
然而没过多久萧桐重新又烧了起来,手脚还时不时抽搐一下,萧望恍然明白太夫为何要问她有没有记住手法,奈何她这一天脑子里都乱糟糟如一团乱麻,哪有认真看大夫的所谓手法?正当她束手无策时,还是萧敏兰走了过来,蹲在她的身旁。
萧望低声愧疚道:“母亲……我真是太没用了。”
萧敏兰原本也有些火气,萧望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平时做事也颇为沉稳,奈何出了事便自乱阵脚,神思恍惚反应迟钝,实在叫她有些失望,本想骂她几句,话到嘴边,却又没了骂人的心情,她伸出手在女儿的鬓边摸了摸,道:“无妨,不怪你。”
萧望五十多岁的人了,瞬间鼻酸得要命。
萧敏兰慢慢回想着大夫的动作,生涩得给小萧桐推拿退热,心中也是没谱,但也由不得她犹豫,只要能救人,赶鸭子也要上架,看着小萧桐痛苦的脸庞,她便想起萧珏。也不能说萧府没有未雨绸缪,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下水了,只是不知道萧珏现在人在何处,她手上的景王是萧府唯一能翻牌的砝码了,是的,哪怕被打入天牢,哪怕要被斩首,萧敏兰心中其实并不绝望,这一点她谁都没说。
靠着萧敏兰现学的手法退热,小萧桐时烧时退,反反复复的坚持到了第二天下午烧退,却不知为何又开始咳嗽,这次萧敏兰也束手无策了,她手上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再次打动狱卒了,萧望平时不好打扮,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佩饰。
她将目光放到萧敏居身上,萧敏居只作没看见。
于是小萧桐的病便这么拖着,一日胜过一日。
萧府的谋逆案由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御史中丞三司使会审,尽管大理寺卿张恒因为张肃的关系在这件案子上极力周旋,然而迫于皇帝不断施加的压力,最终还是在六天后尘埃落地。
萧府所有男丁均判流放岭南充军,女子不论老幼一律秋后问斩,而这时离秋收亦不过还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
至于萧敏居最关心的问题,她入狱后兵部尚书的缺究竟花落谁家?很快也有了答案,皇帝有心提拨宇文家族,任族长宇文长为大司马,统领军事,兵部尚书从此形同虚设,再无实权,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侍郎,竟日里只管兵籍器仗一类,任江北仗打得热火朝天,他自巍然不动,又是另一朵奇葩不提,反倒为大司马所喜。
得益于萧涵沿途的悉心照料,景晨千疮百孔的身体终于开始大面积结痂。
躲过了无数的明枪暗箭,他们命大的顺利进入南疆,萧珏几次单独离开后,有一次回来时身后跟着两个穿着奇怪服饰的少女,都是布巾包头坠红缨,右衽竖领窄袖短上衣,胸前挂着一圈金银饰物,露出一截滑溜的腰线,下穿长及脚踝的裙子,那裙子也极窄,侧边还开着钗,隐约露出小腿来,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别样的风情。
萧涵不过多看了一眼,那其中一名女子便向他抛了个媚眼,腰肢如蛇,萧涵耳根一红,低下头将景晨圈在怀中,不再看她们。
他这才知道萧珏竟然已经跟堕林邑搭上了线,堕林邑派出两个人出山来迎接并保护他们。萧珏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竟然表现得对这两个人极为放心的样子。安排好进山事宜后,萧珏说堕林邑的人平时都在山中自给自足极少外出,她要去集市上采买些东西好做礼物,萧涵这段时间已经是有如惊弓之鸟一般,极度没有安全感了,同行五人如今只剩下三人,他很难相信那两个异族少女。然而萧珏所说有理,他亦无法不让她去,于是便抱紧景晨,静静坐着,一刻也不敢稍离。
那向她抛媚眼的少女便打趣他,“这么热的天还抱得那么紧,小郎君不觉得汗多难受么?”
萧涵毕竟还未出阁,饶是平日里见多识广,胆识过人,此时也难免窘迫,双耳通红,手上却依然紧紧抱着景晨不松,甚至还更紧了些。
☆、第15章 堕林邑
萧涵压在景晨身下的手使劲握了握拳,强自忍耐才没有反射性的挥掌而出。
那女子弯着腰,一张脸还放大在他眼前,几乎与他的脸相贴,耳边的圆月明珰随着她的动作摇摆着,星芒闪烁。
那女子红唇轻启:“小郎君,我说你为何不肯看我一眼?我长得很丑吗?来,你可要看仔细了,我叫樊询,你叫什么?十一郎?”说着伸手欲抬起萧涵的下巴,萧涵皱眉后移了半分,躲开她的手,却不得不看向她的脸,一双细长的柳叶眉,狭长的眼眸精光闪烁,红唇微微勾着,仿佛随时要笑。
萧涵皱眉道:“看仔细了,樊询小妹,男女有别,还请自重!”顿了顿,“我叫萧涵。”
话音刚落,那女子果然“噗哧”一声笑了,还笑得前仰后合,转过头与另一名女子快速地用当地语言交谈,脸上满是兴味。
萧涵听不懂,便也不再吭声,过了一会儿,樊询又探身过来,将景晨从萧涵手里拉起来,一双蜡黄的手十根指尖都仿佛被墨浸染一般,掌上满是厚茧。萧涵眉头一跳,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樊询状似随意地探脉,翻看景晨紧闭的眼眸,口舌,又扒开她的衣服,大致察看了身上的伤,云淡风轻地问萧涵:“啧,遍体麟伤啊……这一路都是你照顾她的?”
萧涵点点头,有些紧张地问:“她身上的毒……”
樊询笑笑,“不只是毒,她身上还有盅虫。”她两根手指在景晨身上游走,景晨的头随着她手指的点动无力地垂向另一边:“当盅虫钻进这里,她就会变成行尸走肉,忘尽前尘往事,如傀儡一般任人摆布,最后被盅虫噬脑而亡。”
萧涵吃了一惊,看看人事不省的景晨一脸担忧怜悯,又问:“若盅虫是为了控制她,那她中的毒又是怎么回事?像这样昏迷着,如何变成傀儡?这毒是什么毒?跟盅有什么联系吗?”
樊询摇摇头道:“这个毒么,是有些复杂,既要让她在盅虫长成钻入头部之前保持昏厥不至于忍受不住痛苦而自尽,又要挥散抑止她的内力,最后还要让她的身体敏感兴奋……呵呵,制这个毒的人有几分天赋,哦,对了,这是给禁脔用的最好的毒了。要让她醒来并不难,难的是醒过来后生不如死。”
萧涵着急道:“你既已看出来了,是不是说明景晨的毒不难解?”
樊询妩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世上有姐姐不能克的毒物么?”
萧涵看着她年轻自信又狷狂的样子,半信半疑。
萧珏从集市回来时眼眶有些泛红,见萧涵要问,她自己便先交待了:“哈,不知谁家在造饭,让胡椒味儿给呛的!”
樊询闻言诧异地瞧了一眼萧珏,却没说什么。
几人决定即刻起程,于是萧珏起身去退房,樊询见没她什么事,便往客栈外面走去,另外那名女子亦步亦趋,片刻不离她左右。
萧涵见樊询走开了,便叫住萧珏,将樊询的话说与她听,道:“堕林邑随便派出一人便有如此识毒本领,那毒王岂不是登峰造极了么?樊询的话,可信么?”
萧珏闻言摆手,“之前我忘了告诉你,樊询就是堕林邑的少主,她说是什么毒,八#九不离十的。堕林邑当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恐怖,樊询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比起老毒王,或许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况且,既然她都已经识出景晨所中之毒,那么解毒也是必然的事,你放心吧,景晨不会有事的,那么多人,都等着她呢。”
萧涵闻言大定。
萧珏变戏法似的摸出两顶竹笠帷帽,不由分说给萧涵和自己分别戴上,放下笠沿上的轻纱,面庞顿时模糊一片,“你知道的,咱们得尽量隐藏行踪,要不是时间仓促,我还想穿樊询那样的衣裳呢!呆会儿咱们得徒步出镇,你切记不要四处张望,知道么?”她将景晨背在背上,掂了掂,轻得像个孩童一般。
萧涵无奈道:“五姐,我省得,这还需要你特殊交待么?”
堕林邑实际上就是一片广袤的森林,位于南疆南部,三面环海,独特的气候环境令森林里植被生长比外面快很多,出产各种珍惜药物和毒物,猛兽异禽无数,林中随处可见瘴气,杀生于无形,加上毒王樊氏一族世代居住在里面繁衍生息,隐隐自成一国,世人谈之色变。
红叶镇是离堕林邑最近的一个城镇,出镇便能望见远处雾霭中半隐半现的群山。
红叶镇与堕林邑中间还夹着几个小村寨,樊询与她的侍女走在前面带路,径直穿过那一片片农田,往山中走去。脚步匆忙与田间耕作的农人有很大不同,有的人远远见着他们便避道而行。
樊询突然脚步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加快脚步往前走。
萧珏与萧涵隔着帷纱对视一眼,这一段时间频频遭遇京中暗卫的突袭,身体对于危险的反应已经相当灵敏了,看樊询的意思是想把人领进林中,萧珏便示意萧涵稍安勿躁。既然来到了樊氏的地盘,那自然不能喧宾夺主。
一入林中,萧涵立刻觉得樊询身上的气质有了微妙的变化,仿佛王者巡视自己的领土一般,霸气横生。
她走了几步,旋身停下,缓缓取出一支苍翠欲滴的短笛,在指间旋转把玩,红唇勾笑,眉眼弯弯。那名侍女手持双刀警戒在樊询身后,神色肃然,樊询竟嗔怨:“樊珂,不用这么严肃,咱们姐妹陪客人玩玩。是吧!远道而来的客人,还不现身的话,主人家可就要生气了。”
萧珏将景晨放下来倚坐在一棵参天大树下,阳光穿过层层树叶照在景晨脸上,眉目如画。
她干脆地揭了竹笠,自腰间抽出“百炼”,左手持锥云鞭,蓄势待发。
萧涵也扔了手中的包裹和竹笠,展开玄冰扇轻轻摆着,神情戒备,与萧珏一左一右护在景晨身边。
樊询话出之后,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她展开双臂微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陶醉于浓郁的草木气息,手中的短笛凑在唇边,吹出来的却不是曲调悠扬,而是略显尖利的一声长哨。
以她为中心,周围的低层灌木丛仿佛被风吹过一般涌动,酝酿着着风暴。
林间很快便传来抽气声、低叫声,数十个着不同服饰的人从林中跳出来,有些定力差些的甚至还没能掩饰住脸上的惊恐,强自镇定,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向四周乱瞟。
这些人以合围之势将萧珏五人圈在中间,手中清一色的军用连发弩森冷地对准圈中。
林中鸟雀不知何时都已飞尽,此时安静得落叶有声。
双方僵持着,除了樊询一直面带笑意,在场所有的人都绷紧了心弦。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自高处响起,接着有两个人嘭然坠落在地脑浆迸裂,鲜血迅速洇红地上的湿苔,手中的战弩摔得支离破碎,滚落在一边。
两只不起眼的黑色小蜘蛛从尸体的衣领处钻出来,从尸体的头上爬过,迅速隐入灌木丛间。
萧涵身上立起一层鸡皮疙瘩,压住蹭蹭往上冒的恐惧感,下意识地观察脚下,他相信对面那些人比他还要惊悚万倍。
樊询还是站在原地,神态悠闲,“我劝你们放下弓弩,不要妄想放箭,否则姐姐会把你们放在地上做花肥。喏,比她们俩还要痛苦哟。”
为首那人半抬在空中的手僵硬地定在那里,神情有些犹疑。
樊询道:“姐姐再说一次,放下弓弩……”那些人受她震慑,犹豫着看着统领,手中将放不放。统领咬牙将后挥下,数支弩箭射了出去,樊珂立刻闪到樊询身前,徒手接住两支箭矢。
“啊!……快,快看!”不知是谁失声惨叫,与众人的视线一道转移,萧珏手上一颤也差点失控,头皮顿时发麻。无数的黑色蜘蛛在地上爬动,如一波波黑色的浪潮,席卷而来,灌木叶上、草上、裸#露的石块、地衣……覆在一切可以停留的东西上,形成一道新的包围圈,甚至还在从四面八方不断汇集。
樊询扬了扬她的小玉笛,道:“不听姐姐的话,迟早要后悔哟。”
一只蜘蛛不可怕,十只蜘蛛也不可怕,可是面对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这种小东西,再强悍的人也会发疯吧?萧涵将扇骨合拢挂在腰间,迅速将景晨揽进怀中,一个腾身跃上树,蹲下来,仍觉得小腿在打颤,下面那些人已经在惨叫中疯狂地用手中的连发弩向蜘蛛群不停发射,蛛群如潮,她们更多的是没有目标的胡乱扫射。
樊珂就在此时动了,萧珏无声也进入杀阵,樊珂挥斩着手中的双刀,如弑神一般收割着生命。萧涵觉得萧珏今日似乎也格外的嗜血,百炼轻鸣,数十条性命几乎没什么抵抗力地被屠杀怠尽,那些都是皇帝身边的精英,在这化外的密林里,毫无反击之力,
墨潮涌至,所过之处只余森森白骨。
萧珏使劲搓了搓脸,道:“樊询,你这个毒物,我这一生都不想与你为敌!”
樊询腰肢轻扭,笑着,声如银铃。
过了一刻,有雨点稀稀地从林间洒落,而后迅速由疏至密,仿佛倾盆而下,尽情冲刷着林中一切生物,足足下了半个多时辰,林中形成了数道涓涓细流,弯弯绕绕地往森林深处快速流去。
☆、第16章 客居
有了樊询的带领,一路跋山涉水,无论是穿越毒瘴还是遭遇到不明兽类或虫族的拦截,萧珏她们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毒王谷。
这是一个座落在大瀑布上游水边的部落,位于堕林邑腹地,大约一千多樊氏族人聚居于此,再往后推进三里便是悬崖瀑布,崖下是一望无际的南海。
部落里随处可见吊脚竹楼、木屋和树屋,樊氏做为整个森林的霸者,族人平日里靠山吃山,狩猎捕鱼为主。或许正是因为生存环境的险恶,老天赋予了他们控制猛兽、驱使蛇虫、在各种相生相克的药与毒之间灵活运用的奇特天赋,并且以此享誉江湖。
萧珏和萧涵做为少主亲自领回部落中的尊贵客人,还颇受樊氏族人所礼遇,至少未曾感觉到很明显的敌意。安排好景晨,萧涵跟随萧珏前去拜望传说中的老毒王,萧珏曾在这里呆过三年,有些族人甚至还能认出她并遥遥向她问好。
毒王的居处位于部落的中心位置,是毒王谷唯一一座三层的四合天井院落,司檐悬空,走马转角,曲廊相连。
拾着青石阶走到正门处,萧珏敲了敲木门,门立即“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男人,黑布巾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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