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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乾风云(女尊)-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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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侍慑于她的威压,忙诺诺应了:“是,邱大人。”
邱兴德与两个孩子进了殿内,与领命而去的御前总管祥玉擦身而过,邱兴德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祥玉则肉笑皮不笑地看了她一眼,二人俱未有停留问候的意思。
祥玉出了殿门,一眼便看到垂头固执站在那里的相杰,随意地问了那门口的小宫侍两句,笑了笑,轻飘飘地将那宫侍打发了别的差事,而后自己若无其事地离开了,一时间,相杰便无人看管,蹲在一棵怒放的白梅下,殷切切地盯着那巍峨庄严的大殿正门,竖着耳朵试图偷听点什么。
一棵小石子击在那棵白梅老树身上,震得梅花瓣如雨般纷纷飘落,淋了相杰一身,相杰伸出双手抱着树身抬头看了看,警觉地看向四周,当视线与暗处的李煜安相触时,眼睛蓦然一亮,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被祥玉抽调而来的宫侍听闻动静,看了过来,入目只见一地雪色的花瓣,相杰又双手抱着树身,误以为是小孩子调皮玩闹,就未放在心上,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入定。
李煜安向相杰眨了眨眼,相杰会意一笑,忙收敛了表情,松了梅树假装四处看看,慢慢地向不远处那大丛极茂盛的万年青挪过去,低头做观赏状。
灌木丛里只有李煜安一人,抛残已经神出鬼没地潜入了殿中。
李煜安迅速将一把锋锐的匕首绑在相杰的小腿上,一面用极快的语速交待道:“你从未使用过兵器,这把匕首极为锋利,乃是给你万不得已是自保所用,切记勿要伤到自己,任何时候,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为要,救人是大人操心的事,你一个小孩子要量力而行,明白么?师父会一直在暗中保护你的,莫要害怕。”
李煜安的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对相杰的关切之情呼之欲出。
相杰微微点头,几乎是唇语道:“知道了,师母。”
李煜安点点头,相杰又道:“母亲……”
李煜安一时愕然,良久,拍了拍相杰绑好匕首的小腿,“乖,我的孩子,去吧,一切小心。”
大殿内,皇帝忍不住离了凰座,走下玉阶,微微弯腰,俯身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般的孩子,心中不是不感慨,景晨一直将这个孩子保护得严密,她到今天才知道这个孩子是长成这般模样的,想想自己至今膝下空虚,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源女对着这个和她姆妈长得有些几分相似的女人并不很排斥,天真地歪着小脑袋伸长了脖子看她,见皇帝弯腰,她便受了鼓舞似的,伸出手去要她抱。
皇帝一愣,有些意外,她笑了笑,伸出手去却并未真的抱起源女,而是在她的头顶摩挲了几下,而后顺势往下,抚摸源女的脸颊,捏捏她的下巴,最后,虎口轻轻卡在了她纤细的脖子上,四指并拢,虎口微收,是一个掐势。
她做着这样一个危险的手势,脸上却依然笑着,眉心重莲红艳胜火。
源女幼小,不辨善恶,还以为皇帝在跟她玩,尚在咯咯笑着,脖子上的脉膊就在皇帝的指间跳动。
☆、第101章 千年一景
101
抛残潜在暗处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牙槽紧咬,若非他身为皇室影卫对危险有着比常人更加敏锐的洞察力,早就忍不住出手了。
邱兴德一脸惶恐地向前跪行一步,僵笑道:“圣……圣上……”,她千里迢迢日夜兼程赶回来,可不是为了这么个结果,她忐忑不安地大胆盯着皇帝的手,尚在琢磨怎样组织言语既不激怒自己暴戾的主子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身旁的萧安却突然大哭起来,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突如其来的幼儿哭声令明处暗处的人皆是一惊,邱兴德瞬间急出一身汗,她一路上都没见萧安哭闹过,方才临时决定带他一起进来也是考虑到他格外乖巧,哪儿知道他关键时刻来这一出,她一边乱无章法威逼利诱地小声令萧安停止哭泣,一边略带慌乱的观察皇帝的眼色。
皇帝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邱兴德手忙脚乱拙劣地哄劝萧安,原本笑着的源女却率先动了,崩着小脸快速将皇帝卡在她脖子上的手推开,居然很稳健地走到萧安面前,一脸认真地捧住他的脸去擦他满脸的泪水,跪着的萧安一把将源女紧紧搂住大有不放的意思,哭声改为抽泣,源女煞有介事地拍着他安抚,“安,不哭……”,从前几乎不怎么哭的萧安此时瞬间吸引了源女的全部注意力。
皇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一声,指着那旁若无人抱在一起的两个孩子问道:“邱兴德,这个小儿是萧珏所生?有点意思。”
邱兴德立刻点头如捣蒜,一脸的邀功状:“是的圣上!千真万确是萧珏的长子,原来一直跟着景王家眷隐匿在西泽,臣就是在都护府发现他们的!”
皇帝挑眉,“哦?郭轩海?原来他们一直藏在西泽,受郭轩海庇护?”
邱兴德道:“郭轩海确与景王家眷过从甚密,景王家眷所住别院就与都护府只有一墙之隔,景王侧君余氏与郭府正君乃是嫡亲的兄弟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皇帝的眼色,心中窍笑不已,铁了铁心,再下猛药,“说起来,圣上,这郭轩海着实不识趣,臣一入拜萨城便马不停蹄地前往都护府宣读了圣旨,郭轩海表面应承却迟迟不肯点兵,要不是臣几顾都护府发现了这几个孩子将他们带走了,郭轩海还不知道要拖延到何时去,简直是胆大包天,藐视天威啊……恕臣道句僭越的话,郭轩海真是太不知好歹了,枉费圣上对她多年栽培。”
皇帝听得烦心,恼恨郭轩海之余越看萧安越觉得他长得跟宇文长有几分相似,心中一梳理,蓦然想起萧珏死去的侧君宇文泰可不就出自宇文一族,联想起宇文一族战中屡屡失利,不免又添不快。
邱兴德狠狠揉了揉眼睛,红着双眼带着哭腔道:“圣上啊,臣位卑,被那郭轩海慢待不算什么,但臣此去代表的可是圣上您,回来路上,臣带着六百禁军一路夺命而逃,生怕慢了一步便落入郭轩海二十万兵马虎口当中,被吞嚼入腹连把骨头渣都不剩,您差点就见不到臣啦……”
皇帝捏了捏拳,眼中果然一片阴鸷,风暴凝聚,“郭轩海,翅膀硬了啊……朕既能令她平步青云,照样能令她摔下云端,竟然敢对朕阳奉阴违……邱兴德,你将这两个小的给朕带回来,此事做得极为漂亮,回头朕必有重赏!你且下去吧,将孩子交给祥玉令她将人妥善安置,宣大司马来见朕。”
邱兴德将皇帝的情绪把握精准,已知郭轩海要倒霉,不由心中大快,闻言伏地行礼道:“诺!”
行了礼,她起身去拉萧安,萧安一动,源女自然跟着也动了,皇帝却又道:“且慢!”
邱兴德一怔,忙顿住,皇帝走上前来,蹲下#身来,抬起源女的下巴再次端详了一阵,几不可闻地溢出一声叹息,突然道:“你若是朕所生,该有多好……”
源女冲她展颜一笑,杏眸清亮,笑意甜甜,皇帝吸了一口气,转身向高处的凰座走去,伸出手朝背后摆了摆。
仿佛见了极可怕的事,令这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禁卫统领心中惊悚不已,邱兴德心惊肉跳地连忙抱起两个孩子退了出去,
各路兵马诸候,齐聚乾京,千年难得一见。
天家无情,圣乾王朝姚氏皇族历史上也曾出现过不少争权夺位的事,但像乾景二十三年这一场干戈,一发而牵动天下却是极为罕见的。
景王年少时曾为太女,当初储位更迭也不是小事,但那仅是先帝在位期间几位当权者之间的阴谋角逐,杀戮仅止于皇城之中,未曾牵动任何一方兵马。
而事隔二十多年之后的今天,由皇帝一时愚念所引发的这一场皇室风暴,则几乎是动了国之根本,双方尚未决战,便已伏尸千里,血流成河,南北皆乱,所幸的是景王积威甚重,由侧君余氏、钟氏以及草原名将呼衍月替她牢牢守住边界,震慑外族,圣乾王朝才未陷入内忧外患交困的地步。
最先抵达乾京的府兵是来自于永兴都护府的十万兵马,大都护晋王因为性子温厚懦弱不善兵马,带兵一到乾京便被皇帝架空了兵权,软禁在京郊皇室别院,而她那十万兵马则直接被调用到京城戍卫,邱兴德回京后,皇帝便将这部分兵权给了她,加上七万禁军,邱兴德一跃成为朝中继大司马之后又一手握重权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一时风光无限,连祥玉见了她都不得不低下头暂避其锋。
景王带着十三万蛮夷军走了一趟永兴,却与晋王失之交臂扑了个空,于是马不停蹄向北直奔乾京,与萧珏几乎是前后脚兵分两路逐渐向乾京靠拢。
而在她们之前,宇文浩两姐妹带着二十万兵马抵达乾京,在皇城西郊扎下大营,她们将肩负两责,即要抵御自北而来的昆蒙军与商家军,同时也要将自西而来敌友未明的西泽军拦截在此过滤忠奸以防万一,可谓压力巨大,大司马宇文长一方面为皇帝如此看重宇文家族而自豪,另一方面又愁肠百结,对邱兴德腹诽不已。
紧接着不过两日时间,由姚清夏、商沛兴祖孙俩所领的二十六万昆蒙军、十五万商家军共计四十一万精兵在离皇城以北不过十里的定兴郡驻扎,这一股力量也是纵观各路兵马当中最强大的一支。
同日,萧珏部七万襄王军在皇城南十里处的仪陇村驻扎。
次日,景王与毒王樊询所率十三万蛮夷军抵京,与襄王军并军驻扎。
又过了三日,郭轩海所率二十万西泽军抵京,在西郊扎下大营,与宇文军隔帐相望。
而东宁军与燕中军合军后的三十七万兵马也成为皇帝心中最稳最大的倚仗,只是迟迟未来,也不见谍报。
决战在即,兵阀齐聚,几乎是汇集了圣乾王朝所有的战斗力量,令乾京一夕之间风卷云涌,雷霆万丈,乾京中每天都有大量商铺关门歇业,百官无不想方设法将家小悄然送出京城,不过三日时间,乾京百姓人数骤减,余者皆疯狂地囤积粮食而后闭门不出,人心惶惶,百官无心上朝,以大司徒水春锦为首的一派显贵文臣,整日愁容满面,忧心烈烈。
因为各处粮铺被哄抢一空以致京中粮食告急,同时物价爆涨市场混乱不堪,这一系列民生问题被文臣在朝会上提出来之后,皇帝下令全城开始戒严,出入皆禁,由朝廷出面强制调节。
而景王与姚清夏两母子的行事则更为直接,不约而同地下令将皇城周边的百姓尽数迁移,将设计有利战场的先机尽握手中,邱兴德与宇文氏的兵马背靠皇城,姚清夏与景王两路一北一南将皇城夹在其中,倘若加上郭轩海停驻在西郊的二十万兵马,则可说皇城已被三面合围,只余东侧临海不宜兵战的弹丸之地。
任谁都知道,现今这种情况下,西泽大都护郭轩海的态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至关重要,她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将令战争的天平产生偏斜。
事实上自西泽军在西效扎下大营,皇帝便已下了诏书命她进宫觐见,郭轩海却以身体抱恙为由拒绝了,亲自去西泽军营宣旨的祥玉甚至连大都护的面都未曾见到,行走在营中,所见皆是黝黑矮壮的西泽将士们看猴一样的眼神,回去一禀,更加重了皇帝的疑心,决心要故伎重施,释了郭轩海的兵权,于是连发三道急诏,并由邱兴德去宣旨。郭轩海对邱兴德恨得牙痒痒,一抵乾京便四处暗中寻找邱兴德,此时一见她,连连冷笑不已,吓得邱兴德出了西泽大营还连打几个冷颤,融雪之天居然汗透衣襟,但无论如何,郭轩海终于答应进宫面圣,她仍然不虚此行。
皇帝印象中的郭轩海,曾经是个性格耿烈、不善逢迎同时又能兵善战的虎将,比起朝中其它根深蒂固的名门武将都要好掌控,也正是因为她无根基、无靠山,皇帝才放心地将西泽门户交到她手中,这许多年,郭轩海也确实未令她失望过,兢业戌边,醉心农耕,西泽的御贡也向来丰厚。直到这一年战事爆发,从她首拒翻越天山攻击昆蒙开始,皇帝始觉这个女人仗着天高皇帝远在西泽一手遮天,她的难以掌控已经超乎想像。
曾几何时,这个憨厚人居然也不知不觉变得圆滑了,皇帝已经触摸不到她曾经耿耿的忠心,或者说怀疑她是否有过忠心。
所谓知遇之恩,似乎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郭轩海,她是在待价而沽。
皇帝高坐于大殿最高处,俯视着下方跪着的高大女人,视线凝聚在她簮着鲜红缨子的盔顶上,狠戾一闪而过,冷笑着将手中那方崭新的海棠盏置到案上,“啪”得一声,茶汁在盏中晃荡不已,溅了几滴出来,如血珠一般的暗红。
☆、第102章 大都护
102
郭轩海听到那声响,身形未动半分。
皇帝缓声道:“郭卿,抬起头来。”
红缨微动,郭轩海依言抬起头来,腰背挺直如柏,多年的戍边岁月并未怎样改变那一张朴实憨厚的面容,天庭饱满,阔鼻丰唇,一身明光铠燿燿生辉,除此之外身上无一配饰,毫无大都护的派头气场,皇帝看她果真就像随时将裤脚一挽、下襟往腰间一塞就能下田耕作的农家女,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无害的敦厚人,凭着一身的虎胆、彪悍的实力、坚韧不催的毅力自十六岁参军起在战场上拼杀出一身功名,从一介马前小卒成为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大员,整个王朝唯一一个以平民之身出任大都护的传奇人物,多少鞍前兵卒、寒门士子心中的希望之泉,在民间的威望奇高无比。
将她捧起来,当初固然是因为郭轩海能力出众堪负大任,另一方面也是出自皇帝多方面的考量,继位之初,她需要借助郭轩海来凝聚民心,与当时并不认同她的士族相抗衡,这样一来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她收获了一大批来自民间的新生力量,对她巩固政权可谓功不可没。
对于这么一个人才,皇帝觉得今天要亲手毁了她,隐隐似乎还有些不舍,只是这样一柄利器,若不能为自己所用,则必须毁之,没有第二个选择。
“你可知罪?”皇帝的声音并不高,却足够威严森然。
郭轩海面不改色道:“禀陛下,臣愚笨,不知己身何罪之有,恳请陛下教诲。”
“果真不知?”皇帝身体微微前倾,眼神玩味。
“请陛下教诲!”明光铠“咔咔”作响,郭轩海一抱拳,精钢护腕寒意铮铮。
皇帝挑了挑眉,“其罪一,自战争伊始,你郭轩海屡次抗旨不遵,拒不发兵御敌,置王朝内乱而不顾,是为侮帝;其罪二,你私藏罪王家眷于西泽,瞒其踪而不报帝知,可谓包藏忤逆祸心,是为欺帝;其罪三,欺压钦差大臣邱兴德,率军抵京之后不主动入宫觐见,朕连发四诏始来,是为慢帝,如此作为,你可对得起朕对你的厚望与栽培?”
郭轩海眼一瞪,难以置信道:“臣冤枉! 陛下有所不知,其一,六月天山正值融雪季,长江之险天下共知,并非臣不愿,实是臣不能拿西泽将士的性命做儿戏,十年树一士,百年磨一锋,将她们的命拿去填了龙宫于我朝毫无裨益,自古以来,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臣只求实事求是,绝无抗旨不遵之心;其二,臣对朝廷耿耿忠心日月可鉴,自然不会做违法之事,私藏罪眷之说更是子虚乌有,臣只知过府作客的幼女乃是陛下亲自下旨贬谪的庶民,奈何西泽太过僻远,消息闭塞,臣不了解的事情太多,若早知其为罪民,万死也不敢近其身,望陛下谅解一二;其三,禁军统领邱兴德做为钦差出使西泽,臣将她奉为座上宾,礼遇有加,何曾敢欺压半分,然她视臣为无物,公然于府中抢人并夺路而逃,泥人尚有三分土性,这是她与臣之间的私人恩怨,不涉及朝廷与公事,臣入京后因水土不服,卧床三日未起身,今日才稍有起色,此事御前总管十分清楚,还请陛下查明真相,勿听信小人谗言。”
皇帝见她语速不急不缓,应对头头是道,冷笑一声道:“多年不见,郭卿竟变得如此舌灿莲花,善于诡辩了。”
郭轩海敛容道:“臣所言句句属实,并非诡辩,万死不足以明志。”
皇帝紧接其口风,冷酷道:“那你现在就,明志给朕看看!”一挥手,宫侍垂首从郭轩海身旁倒退进偏殿,过了一会儿又踩着碎步进了来,停留在郭轩海身边。
郭轩海眼皮一跳,抬首看向那小宫侍,只见她手上端着一方盘,盘内赫然放着一柄镶满宝石的匕首,一只精巧的白玉长颈壶,壶旁是一樽青龙爵,酒香四溢。
郭轩海面显了然之色,那宫侍单膝跪了下来,将盘中物事奉在她面前,郭轩海伸出手,在二者之间徘徊了一下,选择拿起那柄华丽的匕首放在手中端看,宫侍面无表情端着方盘站起身退到了大殿一角。
郭轩海将那柄匕首翻来覆去地把玩一番,皇帝见状,道:“郭卿不复当年之勇矣!”
郭轩海闻言一笑,问道:“陛下果真要臣把心剖出来给您看么?”
皇帝点头,“你死后,朕会追封你为异姓王,必让你风光入葬,你的家小亦终生无忧。”
明光铠哗哗作响,郭轩海旁若无人地站起身来,将那柄匕首出鞘,皇帝眼中冷芒一闪,击掌三声,从两旁侧殿立刻涌出二十名执刀禁卫,来势汹汹地直朝郭轩海扑过去。
郭轩海见此亦未反抗,束手就擒,被几名禁卫用刀压住腰身。
皇帝拍案喝道:“还不动手?给朕斩了她的脑袋!”
一名禁卫举起手中大刀,对准郭轩海的后颈,正欲挥刀砍下,殿外突然响起祥玉的呼声:“且慢!圣上刀下留人!”
众禁卫忙看向皇帝,皇帝则看向狂奔而来满头大汗的祥玉,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祥玉跑上前来,跪地禀道:“圣上,西泽军与宇文军正在城外对峙,郭府正君余氏领兵于延平门外要人,扬言盏茶时间未见其妻,便要攻城。”
皇帝道:“宇文长死了?”
祥玉擦了把汗,道:“回禀圣上,景王与留凤王闻风而动,各路兵马俱严阵以待,大司马与邱统领分守于芳林门与启夏门。”
皇帝有些怔忡,她还在等待览荇带着那三十七万兵马前来,此时还未到真正的决战之机!她目光如炬地扫了郭轩海一眼,挥了挥手,执刀禁卫立即将郭轩海松开来。
郭轩海理了理凌乱的鬓发,正好自己的盔甲,叹道:“帝要臣死,臣纵然满腹冤屈亦不得不从,臣既然敢孤身入宫面圣,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内子性情冲动暴烈,乡野村夫粗鄙不懂事,令陛下见笑了,臣回去后自当好好管教。”
皇帝今日本一心想要了她的命,再派人接手西泽军,却未想到郭府正君也有领兵之才,此事出乎她意料之外,然开弓没有回头箭,既已撕破脸面,她此时若放郭轩海离去,岂不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皇帝略作思考,复笑道:“余氏好大的胆子,这是要公然造反吗?郭卿不必急着回去,就留在宫中陪驾吧,不若你修书一封给你夫余氏,男人家还是莫要动刀动枪的好,令他退兵回营。”
祥玉眼眸一亮,不由分说忙拿了文房四宝亲自端到郭轩海面前。郭轩海见皇帝不让她走,也不甚惊慌,只道:“陛下您忘了么,臣不识字啊。”
皇帝皱眉不语,祥玉道:“不若咱家替大都护写,大都护加盖私章?”
郭轩海睨视她道:“玉宫有所不知,内子平生最是多疑亦最恨作假,若如此做,他只会以为本将已命归黄泉,他脾气甚怪,一旦暴躁起来全军皆怕。”
皇帝道:“那你待如何?”
郭轩海眨眨眼,无辜道:“臣画一画?”
皇帝不耐地首肯,郭轩海略显笨拙地拿起毛笔,挠挠了太阳穴,落笔力透纸背,几乎将那宣纸戳破,祥玉伸长了脖子,看到她竟随意画了个圆圈,正有些好奇,郭轩海就已经收笔了,祥玉微张着嘴,讷讷不能言。
祥玉将宣纸呈上,皇帝见了也不禁问道:“郭卿此画是何意?”
郭轩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陛下想让臣表达的意思。”
皇帝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祥玉忍俊不禁地上前将那宣纸小心收了,又火急火燎地告退送信去了,而郭轩海则被带到了另一处偏殿。
“嗬,这是传说中的冷宫么?”郭轩海站在院里四处张望。
领路的宫侍尴尬地笑笑,不敢与她搭腔,只道:“戌时一刻,奴会给您端来膳食,大都护请自便,容奴告退。”言毕转身即走,越走越快,仿佛身后有极可怕的东西。
“哎,你别走啊……留下来,留下来,陪本将说说话。”郭轩海尚扯着嗓门喊道。
那宫侍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僵笑一下,“总管交待了一些差事需要奴去做,大都护先休息一下。”而后不待郭轩海再说话,飞也似的溜了。
郭轩海一脸遗憾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她走得没影了,脸上的憨憨的表情陡然一肃,沉声道:“出来吧,可有找到人?”
话音刚落,院内果然落下数条身影,皆蒙面,着玄色胡服,臣服在郭轩海脚下,领头那人道:“禀将军,人是找到了,但难以下手,里外近五百人层层严密看守,景王的人也潜伏在暗处。”
“景王的人?是那几个轻甲卫吧?此事棘手啊……”虽然不出她所料,郭轩海仍觉惆怅万分,派人去与抛残接触,结果抛残现在谁也不信,二话不说便开杀,郭轩海的人只得再度折返,郭轩海哭笑不得,连连叹气。
祥玉将郭轩海画的圆圈派人送到余氏手上,余氏只看了一眼,便挥手领兵后退三里,态度极为嚣张霸气,扬言只等待一夜时间,见其妻方退兵,否则明日天明便是发兵攻城之时。
祥玉怒急而笑,于马上斥骂余氏,然而不过三句便被其犀利的一箭射掉了发冠,毫不在意她御前红人的身份。
西泽军后退三里,宇文长刚刚舒口气,昆蒙军却进一步压进北城门,她立刻又马不停蹄的调整布防,帝君的东宁援军未到,她实在是捉襟见肘疲于应对。
然而昆蒙军也只是压近距离而已,吸引了禁卫全副注意力而未再有动作。
是夜,郭轩海所住的偏殿大火,负责殿外看守的禁卫无一身还,而郭轩海自火中失去踪迹。
☆、第103章 四面危机
103
当初景王刺帝未遂被斩首悬颅于城门的事在朝中乃至整个乾京掀起轩然大波,如今皇帝的谎言不攻自破,活生生的景王带着千军万马杀回乾京,终到了她自食苦果的时候,即便双方决战在即胜负未定,然而生灵涂炭已不可改变,仿佛复仇死神降临,京城人人自危,百官无不惊惶观望,也有心思活络的四处找门路向景王投递拜帖。
不速之客很多,景晨也陆续见了几位朝中元老,这是一个彼此衡#量与选择的过程,倾向景王的以名门士族居多。
郭轩海入宫时,郭府正君余氏、药葛君以及半路上赶到的仆固君三个男人来到景王军营,入帐时,阿颂尚未离开,源女与萧安被邱兴德抢走带进皇宫的消息已经先一步经他的口陈述于景王夫妇,景王帅帐内已经炸开了锅一般。在这个消息的冲击之下,关于萧涵被纳以及景晨再次有孕的事被几个男人自动忽略,只是萧涵连续被几道审视又略带敌意的视线扫过,而他只做不知,淡定而谦和地站在商穆身后。
随后赶到的还有自昆蒙军营而来的姚清夏、姚江漫与姚泾天三兄弟,亲人好不容易相见却无暇聊叙别情,源女与萧安身陷深宫,即便景王在战斗力上优势占尽,她与萧珏的软肋都已经让皇帝紧紧捏住。姚清夏最是冲动,咬牙切齿地当即便要杀入皇宫夺回小妹。
余氏跪地道:“余恒厚颜求殿下原谅,都怪我们疏忽大意,未尽到相护之责,这才令那邱兴德有了可乘之机,我等难辞其咎,吾妻一直在尽力弥补过错,她如今孤身进宫面圣探听源女下落,陛下早已对她耿耿于怀,疑心深重,此行必定是九死一生,恳请殿下指条明路!”
景晨看着他,眼睛微眯未语,萧珏坐于她的左下首,亦沉默地看着余氏。
一向沉稳的药葛君眼眶一直泛着红,此时一撩裾摆也跪到余氏身旁,满面愧悔道:“吾王,怨我未尽到看顾之责……”,又对穆君伏身道:“愧对穆君,是药葛无能……请降罚于我!”
比起急红了眼的两个女人,商穆做为源女的生父反而要冷静得多,他上前扶起药葛君,道:“事已至此,追究与责罚皆无济于事,都是自己人,药葛不必如此见外。我将两个孩子托于你照管,自是信任你的,现在亦未改初衷,咱们要向前看,最要紧的是将孩子平安救回来。”他说这话的时候,也转头看向景晨,景晨与他的目光一触,锐利的眼神方才柔和了下来,道:“本王是关心则乱,并未有怪罪的意思,你们先起来吧。”
说话间,商穆又亲自将余氏也扶了起来,余氏见穆君态度一如继往,景王脸色也和缓了些许,这才谢过落座,心下稍定,这样的情景其实已经比他所预想的雷霆之怒要好太多了。
景晨问余氏:“余君曾道你兵马娴熟,甚至在西泽军中领过兵,颇具将帅之风,如今郭都护不在,你能否号令全军?你这个时候来找本王,是郭都护授意亦或是你自己的主张?”
余氏聪颖过人,他知今日若不交待清楚郭轩海的立场必难以善了,于是不假思索道:“小殿下是在都护府被掳走的,无论如何,我们都应给殿下一个交待,吾妻临去前将兵符交予我手,号令兵马完全没有问题。西泽与昆蒙一向同气连枝,吾妻置圣旨于不顾,与朝廷百般周旋,按兵不动至今,其实一直都在等待殿下召唤。吾妻曾私下与恒言,道是“但凡景王一纸书信,不论向北还是往南,她必披荆斩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遗余力。”,药葛君在西泽经办的一应粮草辎重,均是经都护府特批优办,恒一直相信,西泽与昆蒙是最坚定的盟友,这一点永不改变。”
商穆看向药葛君,药葛君对余氏的说法表示肯定,西泽城主余奕唯对景王的经济支持几乎倾尽合族之力,郭轩海唯夫命是从,余恒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影响着郭轩海的政治走向。
景晨颔首,萧珏问阿颂道:“你等既一路追踪进宫,如今可有孩子们的消息?”
阿颂回道:“李煜安与抛残在暗中保护,相杰随侍少主身边,他年纪虽小,难得很是机敏谨慎,源女与小公子暂时无虞,但宫中守卫森严,目前仅凭轻甲卫之力无法救人。”
萧珏转头与景晨对视一眼,景晨点点头,对众人道:“既如此,我们便三方同时迫近皇宫,给她施压,郭都护必安然归来,余恒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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