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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蛊,妃本无心-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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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想法和心事。

    她知道,她身边并没有可以完全依赖之人。那些人,轻歌、漫舞、应儿、彩儿,以及所有的宫人内侍……全部都是轩辕恒、轩辕诺,还有父亲安置在她身边的,她向来没有选择和拒绝的权力。

    在这深宫,她是孤独无依的。在这世间,她只有娘亲一人,若说还有,便是幼弟华琛。

    除此之外,轩辕恒、轩辕诺、慕容嵩父子,他们本是她生命中至亲至近之人,一个是她的命定夫君,一个是她心底曾经的深爱,还有便是与她血浓于水的父兄……可是,她却一个都不能依傍!

    命运,竟将她推至这绝境,让她再一次看清了这残酷的真相!

    可是,除了尽职地在这个局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她又有什么法子,可以安然超脱,而又护得娘亲的周全呢?

    除了娘亲,她已万念俱灰,决意不惜一死!

    若能保得家族与娘亲安然,那自是万幸;若然不能,她也只好先走一步,在阴间等着娘亲与华琛了……

    时光一瞬,一刻,静静流逝。亥时更鼓,已经敲响。

    慕容映霜挥退了轻歌、漫舞等人,准备上床安寑。这是命运到来之前,最后一个安静的夜!

    窗边布幔一动,蓝色身影一闪,那个人已如一片树叶般轻轻飘了进来。

    着一身如仙般的白色便衣立在房中,慕容映霜缓缓侧首看去。

    今夜,这个时候。赵王轩辕诺,他还来做什么?

    微微烛光之下,轩辕诺缓步走到她身前数步之处,望着她淡然询问的眸光,轻声道:“今夜正好入宫,便过来看看你!”

    这随意的语气,便像一个人正好经过邻居家,顺道走进去看看。可是,难道他却没有意识到,这是半夜三更,而他又一次闯入了他皇兄妃子的深宫寑房么?

    夜深人静,叔嫂私见,衣着随意,这是多么的大逆不道?

    不过,她如今并不想在意这个问题了。

    过了明日,他自是不会再来的!

    见她始终没有出言,轩辕诺又轻声道:“明晚宫宴,你都准备好了么?”

    慕容映霜内心一怔,神色却仍是淡然,眸中,甚至有一丝带笑的询问:“准备什么?”

    要精心作好准备的不是他与她的父兄么?难道,他还能知晓她也在准备什么?

    轩辕诺无声一笑,脸上有如春花烂漫开放般温暖:“明晚,娘娘的父亲与两位兄长皆入宫与皇上和娘娘共聚,这可是皇宫之中从未有过的事。娘娘自当好好准备,衣着容饰,定然要精心打扮一番!”

    慕容映霜淡笑不语。

    “还有,娘娘大病初愈,明晚宴席之上,便不要饮酒了。那些酒,都烈得很!”他微微笑着,似极随意般提醒道。

    他终于提到了毒酒。

    如此难得,他在这个时候,竟还想着护她周全,劝她莫要饮下那宴上毒酒么?

    “好。本宫感激赵王总还记挂着我的身子。”慕容映霜的笑有如一阵清风拂过,轻若无踪,“我自幼滴酒不沾,还真的不懂得饮酒呢!”

 巧笑君前

    “皇上万安!”华碧苑苑门处,传来漫舞等人向来人请安的声音。

    慕容映霜心中一惊,转眸看向轩辕诺。

    轩辕诺眸光一黯,俊脸上扯起一丝失落而无奈的笑意,以低得只有慕容映霜能辨出的气息轻说道:“他来了,我走了。”

    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慕容映霜分明看到,他那双桃花眸中,凝满了忧伤……

    只一瞬间,他蓝色的身影便已消失在窗外。而寑房之外,沉稳有度的脚步声已跨过前厅,踏上楼梯,渐行渐近。

    漫舞轻轻地推开了寑室门:“娘娘,皇上到了。稔”

    轩辕恒将数名内侍留在门外,大步踏了进来。漫舞在身后轻轻地将房门关上。

    “臣妾见过皇上!”慕容映霜转身走前几步,对着已站在房中的尊贵帝皇款款行礼。

    今夜,他显然是洗浴过后才来的。

    一身宽袖阔摆墨底龙纹常服,丝毫不减他的尊贵,却让他平添几分洒脱之意。他头上没有戴着那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十二毓白玉珠皇帝冠冕,平日一丝不苟地高高束起的墨发,在洗浴过后长长地披散下来,让他平添了几许亲切随意之感!

    房内暖暖烛光之下,他的俊颜如此让人赏心悦目。但慕容映霜却知道,在那副让天下女子见之皆怦然心动的俊美躯壳之下,他的心却是如此冷漠、理智、无情,甚至残酷。

    或许,她是有些暗恨他的。

    她怎能不恨呢?尚未查找到充足证据,他便对她的父兄起了猜忌之心,对她们慕容家族起了铲除之意。

    为王为帝者,手段竟都是如此血腥冷酷,残忍无情的吗?

    “霜儿正在做什么?准备安歇了么?”轩辕恒开口问道。

    “正是。”慕容映霜颌首应道。

    “朕来了,你不陪陪朕么?”轩辕恒说着,嘴角噙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看着他如此温煦迷人的笑颜,她又怎能相信,他明日便要为她父兄赐毒酒,置她慕容全族于死地呢?

    慕容映霜心中暗叹一声,又再冷笑一声。

    她多想愤然控诉他的虚伪无情,多想面对面地质问他,为何在没有找到真凭实据之前,便决定将她慕容氏全族逼入绝境?

    可是,她知道,她是不能在他面前透露分毫的。

    她怎能让他知道,父亲对他的暗中谋画早已了如指掌?

    她又怎能让他知道,他身边至为信任并委以重任的甘公公,竟是父亲在皇宫中的忠心内应呢?

    只要其中任何一件事让他知晓,便足以证明父亲居心不良。这是明目张胆的欺君之罪,轩辕恒就算再宽宏大量,也不可能原谅!更何况,他根本便不宽宏大量,却素来便是一个生性多疑、心思细密、城府极深之人。

    他是至高无上的帝,是掌控一切生杀大权的皇。因此,她在他面前,必须极力掩藏起心中的恨意与不满,刻意巧笑逢迎,绝不能让他对她与父兄们明日的计划起任何疑心。

    “皇上已经有好几日没来华碧苑了,臣妾定然是要相陪的。”慕容慕容映霜抬起头,对着尊贵帝皇浅笑嫣然。

    她从未有过的温柔逢迎,让轩辕恒不禁感到一丝惊讶,甚至有片刻的失神。

    她一向恭敬顺从,却总是一副清冷淡然的神色。她并不介意得罪任何人,更没有想着去讨好任何人,包括他这高高在上的帝皇。

    可是此刻,他却能隐隐感觉到,她在有意地讨好好,逢迎他。

    她很少笑,但她真正笑起来的时候,总是美得那样惊人!

    印象中,她笑得如此温柔绚美的时刻,有过几次:

    一次,是在那萤火虫漫天飞舞的夜晚,他与她并排躺在床上观看那极致幻美;

    一次,是在那个他们互相称着“相公”和“娘子”的夜晚,他们在鸳侣路的河边放河灯;

    一次,是他带着她去桃花涧底赏桃花,她陶醉于那满目的繁花盛景;

    还有,是他带着她回太尉府看她的娘亲之后,她在马车上依赖地靠在他肩上安然入梦时……

    本以为很少很少的,稍一思索,淡漠的回忆中,竟留下了那么多幕难忘以磨灭的印记。

    她原来,已在他面前笑过那样多次。

    她似乎总是很容易满足。他只要对她稍稍花费一点心思,她便能对着他笑得温柔灿烂,绚美到极致!

    “漫舞!”

    慕容映霜已转首对着门外吩咐道,“去备些清酒送进来,本宫要陪皇上喝几杯!”

    “是,娘娘。”漫舞在门外应了一声。然后,便听到她离开下楼的脚步声。

    “霜儿竟也喝酒么?”轩辕恒微眯俊眸说着,走前两步到了她身前,顺着心意抬起手指,轻轻抚上了她笑得极美极媚人的俏脸,“朕还一直以为,霜儿不懂饮酒!”

    每次宫宴之上,她皆是以茶代酒。而每次她在这华碧苑中为他暖了酒,她也只是以茶相陪,看着他喝。

    “臣妾确实不懂的。只是今夜皇上再次驾临,臣妾实在高兴,因此也要陪皇上喝上一杯。”慕容映霜被他抚在掌中的脸,凝起了一抹纯美的笑意。

    “你真这么想念朕?”

    轩辕恒抚在她脸上的手指突然用一力,转而掐住了她的下巴,声音突然变得暧昧而低沉,甚至带着点恶狠狠的味道。

    只因,他突然看不出她媚人的笑意,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而她盼着他驾临的话语,又是真是假。

    “娘娘,清酒送来了。”漫舞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送进来吧!”慕容映霜带着浅笑望着房门处,毫不在意自己的脸还被轩辕恒掐在修长的指中。

    门“吱呀”一响。

    轩辕恒放开了她的小脸,转过身背着手站在房内,等待宫人们将一壶清酒与两个青铜酒怀放到案上。

    待漫舞等人转身退了出去,慕容映霜抬步来到案前下坐上,拿起酒壶往两个酒杯斟满了酒。

    然后,她放下酒壶,举起了案上其中一杯酒,对着轩辕恒浅笑相邀:“臣妾敬皇上一杯!”

    轩辕恒眸光冷冷地看着她,终于抬步走到案前,缓缓地在主座上坐下来,举起了案上另一杯酒。

    “臣妾先饮为敬!”慕容映霜说着,便想先将杯中酒饮尽。

    “霜儿敬朕,总得有个由头,或是说句祝辞。”轩辕恒淡淡说道。

    慕容映霜不禁一怔。

    她不擅饮酒,也不擅言辞,倒是向来不懂得这一套的。但既然他说起,她便总想出一个由头或是祝辞来。

    纤指捏着那青铜酒杯,望着对面俊美无俦却眸光清寒的脸,慕容映霜突然觉得心中一酸。

    本以为,这世上除了娘亲、华琛,还有认了她为母妃的菡儿,她对一切已是万念俱灰,毫不留恋。可此刻面对着如此漠然冰冷的眸光,她如何没有不甘?

    她知道,娘亲与华琛自有他们的命运,若然她的奋力一击仍不能挽回大局,她也只能在阴间流着泪水等待他们了。

    她也知道,轩辕菡是他的亲生女儿,没有了她这个母妃,他定然会用心另挑一个合适的人选……

    可是,她的心中,为何仍有不甘与凄酸?

    难道,她是不甘于他的残忍与漠然吗?可是,帝本无情,作为妃子,她只有觉察不到自己的心,才能安于自己的命运。

    “臣妾愿皇上圣体安康,万寿无疆!”

    慕容映霜嫣然一笑,已语声宛转地说出了祝酒之辞。

    明晚,她便要独自赴死了。便让他,长长久久地活在这世上,稳固地坐拥他的万里江山,坐拥他必将越来越热闹繁盛的后宫吧!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朕虽是皇帝,也知不可能万寿无疆。”轩辕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然的话语也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霜儿说得不好,另说一句!”

    “皇上恕罪,臣妾实在嘴笨。”慕容映霜轻笑道。

    “什么万寿无疆,万岁万万岁……都虚情假意得很,霜儿说句真心的。”轩辕恒冰冷的嘴角,忽然噙起一丝轻笑,一双星眸饶有兴味地瞧着她。

    慕容映霜凝神思索一阵,又举杯嫣然笑道:“臣妾愿皇上,每日都感到快乐!”

    “快乐?”一手捏着酒杯的轩辕恒宠溺般地笑了,他对着慕容映霜抬起另一只手,“霜儿,过来!到朕怀里来,让朕看看,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

    望着他由冰冷漠然忽然变得温柔宠溺的脸,慕容映霜脸上凝起一丝媚人的笑意,举着酒杯站起来,缓迈莲步走到轩辕恒身前,轻轻地坐到了他的膝上。

    轩辕恒没有拿酒杯的那只左手,一把搂紧了她的腰肢,呼吸甚至有些急促起来。

    美人在怀,有多少男人能对这样媚惑浅笑的女子无动于衷?更何况,他已经好多日没有到她的华碧苑来,更有好长的日子没有与她如此亲密相拥,没有宠幸她了!

    “皇上快乐么?”

    感觉到他突然的暧昧之意,慕容映霜故意转移着他的注意力,“皇上贵为九五之尊,自小深受太上皇与太后宠爱,兄弟姐妹皆友好和睦……皇上一定感到很快乐吧?”

    是啊,他拥有那么多她不曾拥有的东西,上天对他,实在是太过偏心和宠爱了。

    “快乐?”轩辕恒又重复着这两个字,“朕从未想过这个……”

    自小,他只知努力做好每一件事,让父皇与母后满意。如今,他也要努力做好每一件事,让东昊君臣、让全天下的人满意,或说,让他们不敢不满意。

    “呵呵!”慕容映霜却突然自嘲般清脆一笑,她觉得自己的问话实在有些可笑,“皇上江山皇权在握,拥有天下所有人皆没有的一切,怎么可能不快乐?”

    她对他甚至起了些许莫名的嫉妒之意。

    他什么都拥有,而她,几乎什么都没有!

    他是世上至尊至贵之人,而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一个不被真心以待的“宠妃”,甚至,是一颗被至爱与至亲利用到生命最后一刻的棋子!

    “霜儿的意思是说,朕江山皇权在握,绝色佳人在怀,不可能不快乐?”轩辕恒的神色与语气更加暧昧而魅惑,“容朕想想……此刻,确实挺快乐的!”

    他低魅而缓慢地说着,似乎真的在思索体味着自己是否快乐。

    慕容映霜轻捏着那只青铜酒杯,有些怔愣失神地望着他。

    “既然敬了朕,为何还不把酒喝了?”轩辕恒眯着星眸,似在等待着。

    “皇上,我们一起喝了吧?”慕容映霜回过神来,又将酒杯举到面前欲与他相敬。

    轩辕恒眸光深沉、嘴角噙笑地将酒杯举至她面前:“好,一起喝了!”

    说着,他将酒杯移到薄唇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捏着空杯倒悬过来,笑道,“霜儿,到你了。”

    慕容映霜小心地将酒杯举至唇边,轻轻啜了一口。

    几乎从未感受过酒的浓烈,那刺激之感直逼喉咙,竟让她忍不住坐在他怀中呛咳起来。

    过了好一阵,她的气息才平顺下来,涨红着俏脸尴尬解释道:“臣妾失仪了,臣妾真的不会喝酒!”

    一杯暧酒落肚,让轩辕恒腹中升起一团火热。一口暖酒入喉,加入因呛咳而涨得绯红的脸,让坐在他怀中的慕容映霜,不自觉地显得更加娇媚动人!

    他已经好久没碰她了!

    轩辕恒心中一动,突觉喉干舌燥。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急切,将手中空杯洒然置于案上,便双臂搂紧了她的腰身,薄唇不由分说地到了他想去的地方,含着那芳香润泽,热切品尝不止!

    自小滴酒不沾的慕容映霜,如今一小口清酒已足已让她浑身发热。轩辕恒的热切入侵,更是让她全身血脉迅速地贲张起来!

    两人皆已分不清,那浑身的火热渴望,到底是因为那酒,还是因为两个身体的久别重逢。

    轩辕恒不知何时已将慕容映霜手中未喝完的酒取走放到案上。他一边继续在她芳唇间热切缠绵,一边已抱起她缓步走到了床榻之上。

    那一口酒给慕容映霜造成的眩晕迷醉感觉,在四肢百骸间迅速漫延,有如掀起阵阵狂风巨浪。

    在此时,此地,她忽然便想忘记自己是谁,而他又是谁!

    明日夜晚,她便要喝下那一杯毒酒,告别这个令人唏嘘的人世,告别这个此刻对她如此热切渴望、紧密缠绵的帝皇!

    为了娘亲和华琛的安好,为了慕容家族成千上万的无辜性命免受牵连,为了父兄不会被逼得成为东昊的千古罪人,也为了那朝代更替、血雨腥风的帝位争夺不会因此出现……她自愿选择喝下那杯毒酒。

    或许,她的力量太小,并不能就此保住娘亲和华琛一命,也不能就此挽救整个慕容家族,可是,她愿意为了这个仅存的希望,舍命一搏!

    明晚,当她要抢先喝下那一杯毒酒,那一场可能的宫廷血变,会否因她而中止?父兄与他,会否因此暗暗放下心中的隔阂与猜疑?

    如若不能,当看到她中毒身亡,父兄是否可借此全身而退?而他,是否会对她心生一丝怜惜眷顾,甚至大发慈悲放过她的家族亲人?

    ……

    这一切,她如今皆无法探知。可是,她却很清楚,明日面对他不可抗拒的赐酒圣意,除了抢在父兄面前喝下那怀毒酒,她别无选择!

    当她横尸宴前,香消玉陨的那一刻,他会否想起此时此刻,他对她的千般温柔,万般怜惜?

    此刻,在她的眩晕迷醉与万千思绪之间,他正毫不客气、温柔而又霸道地拥有着她。

    而她,也同样拥有着他!

    此时,此刻,此地,她只是他的女人,他一次又一次、一丝一毫、寸寸入侵,热切拥有着的女人。

    此时此地,此情此境,她是属于他的,而他,也是独属于她的……此种感觉,从未如此强烈,从未如此充实而令人喜悦!

    她此生命运既定,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恨过他,是否有怨过他,可是她再也不想去怨恨任何事,任何人。

    此刻,她愿彻底迷醉,彻底沉沦!

    明晚,当她自愿喝下那杯毒酒,她不愿感到怨恨。她会继续保持着那颗无爱无恨的心,淡然恬静,对尘世毫不留恋地,执行着自己的职责与使命……

    她不愿有任何的遗憾与不甘,此刻,她已彻底沉沦……

 锥心痛楚

    终于,轩辕恒在酣畅淋漓中倾洒了自己的一片热情。

    长舒了一口气,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抬起了那张凝满细密汗珠的倾世俊魅的脸。

    “霜儿为何哭了?”他淡淡相问。

    “臣妾……有么?”慕容映霜凝望着他脸上细密的汗珠,伸手往自己脸上轻轻一抹,果然,抹湿了纤纤玉指,“或许,是汗水吧?”

    可是,那又怎么可能是他身上挥落下来的汗水?

    见他微眯俊眸,满脸狐疑地看着她,慕容映霜侧首看向一旁,毫不羞涩地说道:“或许,是臣妾实在太高兴了!稔”

    “高兴?”轩辕恒俊眉一蹙,随即,脸上荡起一丝暧昧的笑意,“霜儿觉得……很快乐?”

    她向来表现得安静而安份,他从来不知道她的感受。

    慕容映霜不敢再转头看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别处。

    轩辕恒缓缓低下头,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与樱唇,温柔从容,仿佛带着万般怜惜!

    慕容映霜没有逢迎,也没有推拒。

    她终是明白,轩辕恒今夜前来宠幸她的目的。

    明晚,便是那至关重要的宫宴之局,他此刻摆驾前来宠幸她慕容容华,不就是有意无意地,为了打消父亲与兄长的戒心与疑虑么?

    两人的身子皆已疲累至极。暖暖烛火摇曳映照之下,没有人知道,他们此夕,到底是何时,如此相拥着双双入了梦乡。

    ……

    慕容映霜第二日醒来之时,轩辕恒早已离开。

    七月的清晨,窗外朝阳明媚,鸟鸣啾啾。

    这是最后一日。这或许是,她留在宫中、留在人间的最后一日。

    慕容映霜慢慢地起了床,将轻歌、漫舞等人唤进来侍候她梳洗,不急不缓地开始这最后的一日。

    来到庭苑处,她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菡儿与宫女们嬉戏玩耍。

    菡儿乖巧地跑到她面前,她将她抱着怀中不舍地亲了又亲。可是,当着轻歌、漫舞等人的面,她却什么不舍的话语也不能说出口。

    “母妃,你为什么不开心?”

    坐在她怀中的轩辕菡,天真地仰起头问道。

    慕容映霜不禁暗惊。她以为,她将自己的心思掩藏得很好,她也以为,自己今日没有欢乐,也没有忧伤。

    可是,孩子纯真的双眼,却看出了她的不开心。

    “母妃并没有不开心。”她温柔地看着小菡儿,摇头否认。

    “那么,母妃你笑一笑!”轩辕菡不相信她,眨着美丽的大眼睛要求道。

    慕容映霜盯着她眼中的澄净,认真地笑了起来。

    这个绝美的笑,终是瞒过了小小的菡儿,她惊喜地拍手欢呼起来:“母妃笑了,太好了!母妃开心了……”

    立在一旁的轻歌、漫舞等人,也被慕容映霜的这个笑瞒过了。她们看着小公主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皆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慕容映霜将小菡儿轻轻抱紧,心疼地说道:“菡儿真乖!母妃只希望,菡儿无论在哪里,每一日都能开心!”

    将小菡儿搂进怀中又亲了亲,她却不能说得更多了。

    黄昏终于到来,慕容映霜在轻歌等人的侍候下,再次隆重沐浴更衣,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穿起了自己挑选的一套白底蓝边绣荷花曲裾深衣。宝蓝色的衣裾在身上斜斜缠绕,将她的纤浓有度的修长身子衬托得妖娆多姿,而纯白底的衣衫上绣着的几朵清荷,又让她浑身透出一股如仙般的清冷脱俗来。

    带着众宫人走向举办此次宴聚的濯龙园翠竹殿之时,她一路上能隐隐感到空气中的阵阵紧张与异常。

    她毫无意外地看到,父亲从太尉带来的官兵人马并不少,少说也有五六十人。父亲无权将他们带近宴席厅,他们皆下了马匹,手持兵器整齐地候在濯龙园外。

    作为太尉,父亲平日皆可带着数百官兵出行。此次虽说是入宫,带着五六十名官兵倒也不算奇怪。

    只是,慕容映霜知道,这五六十人绝不会是泛泛之辈!

    走进濯龙园,她看到值守的御林军与宫廷侍卫们皆神情严肃。

    她还看到了轩辕诺麾下的几位御林军将领不时出没,尽管他们在她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她却知道他们必在暗中布局。

    走进不大的翠竹殿宴席厅时,轩辕诺与慕容嵩父子早已到了。慕容映霜与各人行了见面礼,便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了下来。

    “皇上驾到!”

    她刚落座,随着内侍一声不高不低的通传,一身墨黑龙袍,头戴十二旒白玉珠冠冕的轩辕恒便大步踏了进来。

    “微臣见过皇上!”慕容嵩父子站起来恭迎。

    “臣弟(臣妾)见过皇上!”轩辕诺与慕容映霜也跟着起座迎候。

    “各位爱卿免礼!”轩辕恒抬步踏上阶梯,在主座上坐了下来。而跟在他身后的甘公公,则在他身旁两步之外站定。

    轩辕恒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有意的亲切温和。

    然而,他那龙袍冠冕的高大身躯,举手投足间透出的那股与生俱来的尊贵威严与冷傲孤清,终是令人不敢不对他恭敬仰视!

    慕容映霜能真切地感觉到,横亘在他俩之间的那道无形鸿沟。

    他是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帝皇。而她,只不过是臣子的一个小小庶女,被送到他身为作了一名地位随时不保的“宠妃”。

    昨夜,他们的那些亲密缠绵、蚀骨相依,早已变得飘渺而不真实。而此刻,彼此间的尊卑疏离,如此真实而可感!

    “朕今夜请慕容太尉与华章、华鉴二位入宫宴饮,用意有二:一是为华章停职受查之事,朕忧心不已,二则为华鉴的婚事,也是朕终日放心不下的。”轩辕恒坐在高高主座之上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清朗而动听,话语亲切而随意,有意表达着一位仁君对臣子的关心。

    “皇上对慕容家的关切之情,老臣感激不尽!”慕容嵩拱手恭敬回道。

    慕容映霜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倾听父亲与两位兄长轮番对皇上的恩典表达着感激之情。

    坐于她对面的轩辕诺,同样没有说话。

    每人面前的案上,都摆放着丰盛佳肴,还有酒水与茶水,但没有人举箸举杯动一下。

    “慕容太尉二十多年来为了东昊忠心耿耿,兢兢业业,所做之事,更是劳苦功高。朕每每想起,皆感慨不已,也替东昊臣民对太尉感激不尽!”

    主座上的轩辕恒又接过慕容父子的话说道,“因此,今夜请太尉过来,也是想表达朕的感谢之意。来人,将西域进供的玉瓶琼浆欺斟上,朕要以好酒赐贤臣!”

    闻言,众人神色皆暗暗一震。

    慕容映霜抬眸看了眼轩辕诺,见其始终不动声色。

    眸光随之扫向轩辕恒身后的甘公公,却见甘公公似有意无意般向她看了一眼。那目光之中的警示之意,她自是看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

    毒酒即将奉上,她无论如何,也应阻止皇上向慕容嵩父子赐毒酒!

    慕容映霜看着那甘公公,心中想的却是,若然宫变突然发生,甘公公离轩辕恒只有两步之遥,出其不意突然出手偷袭的话,胜算也是极大的吧?

    两位宫女各用托盘举着一个精美的白玉酒壶及数只高脚青铜酒杯走了出来。

    一人走到台阶之上,为轩辕恒斟满了一杯酒,留在他案上。然后,她又走下台阶,用那酒壶为赵王轩辕诺也斟满了一杯。

    而另一名宫女,托盘中是一个酒壶与三只酒杯。她依次为慕容嵩、慕容华章与慕容华鉴各倒满了一杯酒。

    慕容映霜的眸光无意般扫向殿门和成排的宽窗。

    外面,天色早已完全黑下来了。

    凝神静听,似有隐约而杂乱的脚步声,抬眸望去,窗外似是人影幢幢。

    难道,轩辕诺布置的御林军,已将这翠竹殿紧紧包围起来了吗?

    眸光再扫过身旁的父兄,只见他们皆眸色深沉。

    尤其是两位兄长,看似极其认真地听着帝皇的说话,但他们案桌下紧握成拳的手,以及他们紧抿的嘴唇,都在暴露着他们的紧张,以及准备随时奋起偷袭,作如死网破之争的决绝!

    一旦宴席生变,到底御林军率先冲进来制胜,还是父兄身藏暗器,甘公公隐在帝皇身边更有胜算?

    对此,慕容映霜完全无法预计。

    她在暗暗思忖,自己没有将甘公公是宫中奸细的事告知轩辕恒与轩辕诺,是否错了?

    作为东昊君主,她并不希望轩辕恒被人暗杀。尽管,他即将为她的父兄赐下无情毒酒!

    ……

    她不愿再纠缠于内心的左右摇摆。因为她确实不知道,她希望的鹿死谁手。

    她所惟一要做的,便是尽力去阻止这场宫变的发生,用那在他人眼中并不甚重要的性命。

    “皇上,为何臣妾没有酒?”她浅笑着看向座上的帝皇。

    “哦?慕容容华也想喝酒么?”轩辕恒转向她问道,似是此刻才意识到她的存在。

    “依本王看,慕容容华大病初愈,不宜饮酒。”坐在对面的轩辕诺开口劝道,“这西域玉瓶琼浆,酒性极烈,慕容容华便免了罢!”

    “烈的酒,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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