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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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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了一番。后来,柔止为这事儿可偷笑了好半天呢!而且,她还在心中打了个不恰当的比如:嗯,这就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距离考试的时间还有三四天了,训育嬷嬷为了解女孩们的学习情况,今日一早,便在训育殿内向女孩们进行了尝试性考核:

    “宫中六局通常各设二十四司,其中负责布置园林、种植花果的职务又属于哪个局、哪个司?请分别说出它们详细的品阶。”

    这个问题实在太简单了,无数双小手举得高高的,女孩们都争相活跃地抢着表现自己,一个个满脸兴奋地嚷道:“嬷嬷,我知道,我知道。”

    “好,罗瓶儿,你说。”

    训育嬷嬷随手点了一个女孩,接着,罗瓶儿一脸得意地站起来:“负责布置园林、种植花果的职务属于尚寝局的司苑司,其中在女官品级中,司苑司属正六品,下面一次有典苑、掌苑和女史各两人辅以佐之。”

    “很好,不错,坐下吧。下一个问题,陛下宴请大臣时,殿中的座位通常分摆头桌、二桌和三桌等等,大臣们通常按品阶依次坐下,请问哪边方向是尊,哪边方向是卑?”

    “这个嘛…”女孩们开始摸着后脑勺,闭着眼睛拼命地回忆着。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无论绞尽脑汁怎么想,她们怎么也想不起嬷嬷何时教过她们这个问题。

    就在大家都回答不上来时,柔止豁然站了起来:“回嬷嬷,大臣们如果按品阶依次坐下,通常东宴桌是尊,西宴桌是卑。”

    此话一出,女孩们顿时将目光齐齐地转向柔止,训育嬷嬷也特别看了柔止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错,回答得很好。”说着,她又扫视了其他女孩一眼:“这个问题,虽然是嬷嬷我从未教过你们的,但是我曾说过,依照宫中的礼仪规矩,通常左边是尊,右边是卑,现在,我不过是将问题换了个方式来问你们,你们就回答不上来了。看来,你们要好好向柔止学习啊,光会照搬知识不行,得要学会变通才是,知道了吗?”

    “是,嬷嬷。”女孩们撅着嘴懒洋洋答着。

    “谢嬷嬷。”柔止坐了下来,旁边的采薇回她一温婉的微笑,柔止朝采薇咋了咋舌,全然不知四周无数双不满的眼光朝她射了过来。

    接下来,嬷嬷又问了女孩们好几个问题,其他人同样的茫然无知,依旧是柔止丝毫不差地答了出来。

    “最后一个问题。”嬷嬷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问题,不关乎宫廷的礼仪知识,而是看看你们范畴之外的知识量。”接着,她讲了起来:

    “现在的人们,通常将狐狸看成是妖媚、邪气的化身,其实,在古代的时候,狐狸通常是会作为一种神兽来被人设庙参拜的,而且还十分流行,比如,大家常听见的九尾狐就是一种祥瑞的图腾。那么,嬷嬷想要考考大家,九尾狐这种神兽最早是出现在哪本书上呢?”

    这个问题似乎更难回答了,殿内的女孩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你知道吗?”,“呀,我知听过九尾狐,但是不知道哪本书上记载过?”,“瞧,说不一定又只有她知道!”说话间,其中一个女孩将目光转向柔止。

    其实,柔止也是不知道的。关于九尾狐的记载,明明是在哪本书见过,但现在她偏偏一点印象都没有!

    “哎,到底是哪里记载过呢?!”柔止敲了敲脑袋,怎么都想不起来。

    没有一个人答得出,嬷嬷扫视了坐下的女孩们一眼,笑盈盈道,“看来,大家都不知道是吗?”

    “山海经…”

    一道清浅的声音分明从殿中央传了出来,然而由于声音太低,嬷嬷努力往下搜寻,却丝毫分辨不出说话的人究竟是哪个女孩。

    “是谁说的《山海经》?请站起来回话。”

    一个女孩儿从座位上轻轻站了起来,大家齐齐望去,不是别人,正是常被人欺负的薛采薇。

    殿内开始骚动起来,所有的女孩将各种目光看向采薇,她们的眼神有鄙夷、有厌恶,唯有柔止,一双黑葡萄的眼睛望着采薇时,迸射出钦佩而赞叹的目光。

    嬷嬷眼神复杂地看着采薇:“你说是《山海经》,那么又是出自《山海经》的那一卷、哪一篇?”

    “是,嬷嬷。”采薇躬了躬身,回答道得小心翼翼:“《山海经》的海外东经有记载:‘青丘国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一曰在朝阳北。另外还有一篇是大荒东经,上面也记载说:‘有青丘之国,有狐,九尾’。”

    “真是不错,不仅熟悉出自哪一篇,还一字不漏地背下来,坐下吧。”

    “谢嬷嬷。”

    嬷嬷点了点头,在胸中连连叹了口气,哎,不愧为工部侍郎的孙女啊,看来,凤凰就是凤凰,就是落到鸡窝也是只凤凰,而直觉告诉她,这个掖庭宫罪奴出生的女孩,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紧张而难捱的考试前一夜,宫女集体宿舍灯烛通亮,平时一片喧华的屋子顿时悄然无声,安静的空气里只听得见哔啵哔啵的书页翻动声。看着她们如此用功的样子,柔止心里也变得紧张起来,是啊,这也难怪,如果有人通不过考试,那就只有做一名只能干粗活的宫女了。没有任何前途的宫女,以后该怎么办呢?

    “哎呀,薛柔止,你遮着我的光线了。”

    “我说薛柔止,你能不能挪过去一点?挡着我了。”

    “薛柔止…”

    柔止万万想不到,自从那日殿堂上不过表现稍微突出了一些,当即惹来这些室友的不满,看着她们故意疏远自己的样子,她本想上前争辩几句,然而,她终是个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的人,面对这些冷嘲热讽时,也就弯唇笑一笑,并不怎么当回事儿。

    ‘噗’,忽然一道响亮的声音不期然地打破了室内的安静。众人皆是抬头一愣,顷刻,一股臭气猛扑而来。

    正在床上打蚊子的罗瓶儿停下手中的动作,愣愣地回转过头,呆了好半响,立即将鼻子一捏,像猴子一样从床上反射性跳了下来:“谁在放屁?啊?是谁在放屁!”

    女孩们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没有任何人回答。

    罗瓶儿眉头一皱,像个老练的管事大姐,动作麻利地走向女孩儿面前挨个闻着。女孩们立即捂着鼻子,生怕自己被说成是放臭屁的人,赶紧为自己辩护:“啊,这屁可不是我放的,罗瓶儿,你可别这样看着我。”

    “是啊,你可别乱说哦。”

    室内顿时乱成一锅粥,刚才安静的读书气氛全然消失不见。

    罗瓶儿又来到柔止面前,瞪着她道:“说,是不是你放的?”

    “你真是无聊…”一个屁都能折腾成这样,柔止理都懒得理这人,索性捡起自己的笔记,推门走了出去。

    最后,罗瓶儿蹦至一个长相圆润的女孩前,“你?”

    “我…不是…我、不是我。”女孩脸憋得通红,她这样子,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罗瓶儿狐疑地眯起眼,凑近女孩嘴边闻了闻:“好啊,果然是你,看来你今天定是偷吃鱼了?”

    “我…没有…真的没有。”女孩吓得快哭了,背着手,屁股在床板上磨磨蹭蹭,像是拼命往袖子里藏着什么。

    罗瓶儿将手一指,瞪大眼睛惊呼道:“啊,快看,你的床上有只蟑螂!”

    “啊!!蟑螂!有蟑螂!”

    女孩吓得跳了起来,刹那间,花生红枣各种风干的小鱼片纷纷从袖子洒了出来。

    “哈哈,果然是你!”

    ————————————————

    屋外夜阑人静,皓月当空,清辉像银霜一样铺泄在地,几只蝈蝈蹲在墙根下轻轻鸣唱,它们仿佛在高兴地嚷着,看,夏天已经到了。

    树影满地的小道上,柔止静静地走着,刚要捡个地方坐下,突然,一阵渺渺飘飘的笛音从风中飘散过来,柔止双足突然定定站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是陶笛,是陶笛吹奏的声音!

    徐缓、柔美的笛音绕过一排排殿檐屋脊,在宁静如水的月光里,慢慢飘过来,一点一点朝她飘过来,轻盈,悠扬,像风中飘起的芦苇荡,像漫山遍野的红蓝花开满了整个小村庄,如泣如诉、如烟如幕,似要将她带领到一个梦中的世界,梦中的地方,她的…故乡。

    柔止的心像被什么震颤了,轻轻闭上眼,再也忍不住地,随着声音的方向一点点走过去,走过去,生怕惊动了这纯净如水的笛音似的,她的脚步,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柔止。”

    笛音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身后的一声轻唤。

    柔止睁开眼,仿佛刚从一场梦境中醒来。她缓缓转过身,只见沐浴在月光下吹着陶笛的,不是别人,正是采薇。

    采薇轻轻放下唇边的陶笛,讶然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柔止一愣,笑道,“怪你这陶笛吹得太好了,害我差点以为…”

    “…?”采薇好奇地看着她。

    “哦,没什么,哎,屋里现在太吵,没法看书,不如出来走走。”一边笑说,一边朝采薇所坐的石凳走去。

    采薇看了一眼前方烛火通亮的宿处,笑道,“是啊,明天就要考试了,很多人都在用功呢,希望咱们都能够顺顺利利过关。”

    “嗯!一定得过!”柔止一笑,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疑惑道:“对了,那个罗瓶儿说自己绝对能通过这次考试,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够这么自信?”

    “她也不是白自信的,她的姑姑是司饰司的一位司饰女官。”

    “什么?原来她有这么大的后台?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她会将咱们一个个的来历弄得如此清楚,原来如此。”

    采薇摇头一笑,低头只管抚着自己的陶笛,愣愣地发呆,不再说话。

    一线月光照在两个女孩儿的身上,柔止看了看采薇手中的陶笛,又再次抬眼细细地打量着她。此刻,采薇头上盘叠着和她一样的百合鬟,穿着一样的宫衣罗裙,微风吹处,下面淡青色的绣裙像碧波一样轻轻涌了起来,而她整个人的气质,更显得脱俗难忘。

    可是,分明是这样一个秀丽绝伦的妙人儿,可为何她的双眸,会常常流露出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忧郁和悲伤呢?

    难道,这一切都只缘于她的出身吗?

    “她们说的没错,我是掖庭宫贱奴所生的孩子。”采薇轻轻抬起头,开始向柔止坦露自己的心事:“很久以前,我的祖父是朝廷的一名重臣,但因弹劾了朝中一名位高权重的官员而被人陷害,判了刑狱。由于不堪折辱,祖父吊死在牢狱中。后来,我的父亲和几位叔伯全被朝廷流放到偏远的海南岛,最后,剩下的女眷们,比如我娘,就被分配到掖庭宫的各个劳室做最低等的贱奴…”

    本是一个十分不幸的故事,而她却说得异常平静。柔止静静地听着,目光渐渐流露出一丝怜悯。采薇却并不在意似的,继续道:“被分配到掖庭做贱奴时,我娘怀着我已经有四个月了,其实,我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因为掖庭宫笨重繁复的劳作,一个女人是根本不可能将孩子生下来的…”

    “可是,她还是将我生了下来…”说到这里,忽然,采薇的眼神变了,变得深邃而飘忽,像是在追忆着一种久远的往事,她又慢慢地说了起来:

    “可以说,我是在掖庭宫长大的。要知道,掖庭宫的贱奴是不能随便踏出中宫一部的,可是去年今天的时候,因为对外面的好奇,我还是偷偷跑了出去。然后,我在一个叫‘御花园’的地方,遇见了他。”

    “他…?”

    “是啊,他是内阁大学士明钰的长公子,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几乎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明相的长公子是有着御口亲呼的‘神童’美名,五岁登阁作赋,六岁兰亭献艺,七岁谙熟棋道,除此之外,他的琴笛也是雅善了得。”说到这里,近乎膜拜和神往的孺慕之思在采薇脸上不溢言表。柔止皱了皱眉,不解道:“你说了他这么多的好处,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有!”她从胸中长长吁了一口气,笑容登时如月光般清澈明朗:“我刚才不是说过,掖庭宫的贱奴是不能踏出中宫殿一步的,可是我却偷跑了出去。而当时,他正在御花园中为皇后娘娘抚琴,看起来只比我大三四岁的样子。因为被琴声吸引,我听得出神了,丝毫不觉背后有人朝我走了过来。”

    “…?”

    “于是,我被人抓到了皇后娘娘面前,她们都说我是掖庭宫的一个小贱奴,犯了宫规,按规矩应当处死的。呵,你不知道,当时我吓得几乎没晕死过去。”

    “那后、后来呢?”柔止紧紧揪住膝盖的裙子,也跟着紧张起来。

    “后来,他站了起来,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告诉皇后娘娘说,那天是他的生辰,请皇后娘娘为他积一点福德,饶了我,不要追究。”

    “这么说,是这什么公子救了你?”

    采薇不再说话了,依旧低头抚弄着手中的陶笛,半晌,才又抬起双眸继续望向深邃的夜空,“虽然,他只看了我一眼,可是直到今天,我仍然记得他那清澈而明朗的目光,轻轻照拂着我的感觉。就像春日里的一线阳光,再冷的白雪也会随之融化掉了。”

    阳春和白雪,这该是怎么样的男子,才能当得起采薇如此的形容呢?

    许多年过去了,所有的人和事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可是在柔止心中,采薇说这话的表情却是那么清楚地印在脑中。当时,或许她还不能领略她眼神中涌动的那份含义,可是后来,她慢慢地懂了,那应该是一种入骨的相思念和爱恋吧?那个年龄就是如此,对于一个只有十岁的女孩来说,别人一个小小的亲切,通常便会视作命运般的情愫。更何况,那又是一份何等深刻的救命之恩呢!

    柔止垂下眼睫,轻轻接过采薇手中的陶笛,拿在手中抚了抚,恍然大悟:“原来,原来你今天之所以在这儿吹笛,是因为今天是他的生辰对不对?”

    采薇不答,只默默点了点头。

    柔止豁然站了起来:“这、这应该是你心里最大的一个秘密了吧?可是、可是你现在却不怕忌讳地告诉了我,难道、难道你不怕我将它拿出去到处宣扬吗?”

    采薇看向柔止,微微一笑;“那你会吗?”

    “当然不会!”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一交汇,柔止会心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竟然变得有些湿润起来。真好,在这人人都会提防彼此的重楼宫阙里,有个人肯对自己倾吐心事,肯十二万分地信任着自己,而且还是如此优秀的女孩子,这种感觉该是何其的好呢?

    那么,她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第16章 选择
    决定女孩们命运的考核终于到来了!

    清晨的微风吹在人脸上微凉微凉的,琉璃金顶,柳依楼台,五月的阳光,将天空下一组组华丽巍峨的宫殿群衬映得格外鲜明。

    这是内侍省东正门的最高玉阶,站在这里,可以遥遥地看见远处淡黛色的云顶山,看见一群乱莺在山顶上飞来又飞去,甚至,还可以看见皇城外面嘈杂而繁华的京都市井…看着看着,训育嬷嬷微笑的纹路浮满了眼角——

    许多年前,她不也是和这些孩子们一样,紧张不安地站在这里,迎接着人生中的第一场考试吗?是的,如果想要成为这宫里面有品级的宫中女官,那就必须通过这第一次的内廷局考试,只有通过了考试,她们才会有资格接受宫廷的教育和培训,然后被分派到各个局、各个司学习各种技艺,最后,才能说有机会担任起各个大殿的高级女官。

    时光流逝,四季轮回,展眼匆匆已是数十载,现在,训育嬷嬷得意地掉转过头,清了清嗓子,向眼前清一色粉衣罗裙的女孩们说道:

    “孩子们,呆会主考你们的是内侍省两名宫教博士,如果这半个月,你们都牢牢掌握了我教给你们的知识的话,相信大家一定不会有问题的,都进去吧…”

    “是,嬷嬷。”女孩们齐齐弯身一礼,然后迈着统一的步伐向内侍省偏殿走去。

    训育嬷嬷看着她们的背影,满意地笑了起来。然而,由于笑得太过自信,丝毫没发现她所授的这批孩子们中,有两个女孩并没有到、场!

    采薇生病了。

    柔止先开始也跟随着女孩们的队伍走向内侍省偏殿的,然而,正在半路上时,忽然发现采薇并没有在队伍的行列。她焦急寻望,以为采薇还在宿舍,立即跑回去寻找采薇,然而,正跑在一处御道,远远地发现采薇正蜷缩在墙边,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襟,面色苍白,嘴唇发紫,额上汗如雨下,表情痛苦极了。

    “呀,采薇,你怎么了?怎么了?”柔止急忙蹲下身,表情吓呆了。

    “没…我没事,你、你不用管我…”

    “你这样子怎么会没事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哎呀,这可怎么办?考试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柔止一边用袖子帮她擦汗,一边担心地望着这个正陷入痛苦的女孩。

    “你走你的吧…你别…别管我,快去…快去…考试。”仿佛已经达到了疼痛的极限,采薇颤动着干裂的嘴唇,绝望地闭上羽睫,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这是她的陈年旧疾,因为在胎儿时期母体受损,所以自小,她就有心绞痛的毛病。现在,柔止看着采薇如此痛苦的样子,急忙道:“我怎能丢下你不管呢!走,我马上背你去找御医!”

    “没…没有用的…御医才不是那么容易…叫的,再说…再说她们若是知道我有…身体的毛病…定会、定会把我扔出宫的,我、我不想…”说到这里,采薇更是气喘连连,痛苦地揪紧双眉,几乎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心绞痛?!”柔止望着采薇,身子在惊恐地颤抖,难怪、难怪初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身体有什么弱症,原来如此!可是现在马上就要内廷考试了,该怎么办?怎么办?”

    柔止擦了擦额上的大汗,努力保持镇定:“采薇,那你以前犯病的时候又是怎么处理的呢?”

    “针灸…我娘亲会用…针灸…”

    “针灸?那好,我马上背你到你娘那儿去…”不加一丝迟疑,柔止动作迅速地蹲下身,让采薇伏上自己的后背。

    然而,对于采薇来说,虽然心脏难受得好像有千军万马踩过,可是,自己怎么能因此而耽误别人的一生呢?想到此,采薇连连摇头,气喘吁吁道:“不…这样你会耽误考试…你…你会…做一名粗使杂役宫女的…”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力气管这个,快点上来!”柔止扭过头,不停催促。

    “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采薇看着柔止,痛苦地吁了口气:“我们…我们两个无亲无故,不过…不过相处了…半个多月,你…这样帮我值得…值得吗?”

    值得吗?

    柔止一愣,这个问题把她问住了!

    决定命运的一生就在今天的这场考试了,是实现心中的愿望成为一名受人敬仰的‘大宫女’,还是做一名没有品级、没有地位、没有希望、干着粗活、孤独终老的卑贱宫女?柔止犹豫了,她颤颤地站起身来,茫然而无措地抬起头,乌黑的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天上,显然地,她心中在打退堂鼓…

    采薇缓缓闭上眼,仿佛对于柔止的任何决定都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于是,她再说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然而,就在采薇以为柔止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分明一道明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我不会扔下你的。”

    这实在个太难选择的问题,以至于柔止这两个字脱口而出时,语气分明是带着气呼呼的压抑和怨愤,其实,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她也不知道究竟该怨谁,大概,是老天爷不开眼气?最后,柔止重重吸了口气,说道:“因为我当你是朋友,这样总行了吧?”说着,迅速地蹲下身,示意她伏上自己后背。

    朋…友。

    采薇抬头一震,一颗孱弱的心脏登时如海水在澎湃汹涌,她颤颤地隙开嘴唇,分明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此时此刻,只觉自己再说一个字都显得多余,唯有伸出抖动不停的手,攀住柔止的双肩,伏在了她的后背。

    只有十岁的肩膀尽管还很瘦小,可是此时此刻,柔止背着采薇的模样却十足的像个大人了。

    微风透过廊檐拂拂而来,御道两边初绿的小草在墙根下轻摇浅摆,一样的孩童年纪,一样的粉衣罗裙,长长的御道上,一个女孩就这样背着另外一个女孩,她们身上洁白的裙带在风中轻轻飘荡,飘着飘着,不一会儿,就在宫墙的转角处消失不见了。

    也许,就像很多的梦想和希望,一刹那间,也会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得知此事的训育嬷嬷对着柔止和采薇,劈头盖脸就是大骂一顿:“你们两个是不是疯了?啊?怎么不去参加考试?”

    柔止默默地咬着下唇,并不说话。采薇不停地磕头:“嬷嬷,都是我的错,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柔止见我生病可怜,不忍心丢下我,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求求你让她留在内廷六局吧,求求你了…”

    “你脑子有毛病啊?我让你们留就留,你当我是谁呀?”素日的温和笑颜全然不再,此时的训育嬷嬷双手叉腰,眉毛竖起,明显地,她在生气。本来这两个孩子是她最为看好的两个优秀采女,现在却给她来了这么一通,真是太叫人意外了!

    “嬷嬷,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让柔止留在六尚局,让她留下来吧!”

    采薇还在磕头,训育嬷嬷却越发不耐烦,“别求了,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就收拾包袱去,等待明天的公布结果!”

    采薇和柔止眼睛同时一亮,“嬷嬷,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是扫茅厕,还是擦粪桶,你两个就好好的回去待着等待结果吧!”

    “嬷嬷——”两对黑亮的眼睛顿时黯然失色,采薇一颤,唯有绝望地闭上眼,往地上重重磕了个响头。

    ——————………

    训育嬷嬷所住的屋子也在掖庭宫的中殿旁舍,由于品级不高,平时并没什么小宫女伺候。这日夜间,她刚要躺下,忽听一阵轻微的叩门声响起,她纳闷地问了声,“谁呀?”

    “嬷嬷,是我。”

    是一个孩子的声音,嬷嬷皱了皱眉:“进来吧。”

    门开了,采薇恭恭敬敬走了进来。嬷嬷轻眯起眼,冷哼一声,“别找我求情了,求情也没用,自己不争气,怪得了谁呢?”

    采薇默默地低下头并不答话,只恭敬地跪至床边,伸出一双小手,轻轻放至嬷嬷的小腿上捶了起来。

    “我问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采薇依旧不答,只是没有表情地又帮她按摩起来。

    “嗯…”时轻时重、拿捏得当的按摩力道让嬷嬷舒服极了,不过,享受之于还是不忘提醒道:“告诉你,丫头片子,就算你天天给我按摩,也是没有用的。”

    采薇缓缓站了起来,转过身向房门走去。

    “嗬,小丫头,这么快就…”

    然而话还没说完,却见采薇轻轻弯下身,端起门角边一个装了尿液的夜壶向嬷嬷道,“嬷嬷,以后你的便壶都由我来清洗吧。”说着,推门走了出去。

    嬷嬷一下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口中喃喃:“这孩子、你真的一定要这么做吗…”

    采薇重新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夜壶里的尿液已经倒了,而且已经清洗得干干净净。嬷嬷看了看她手中的夜壶,又看了看女孩,狐疑地问道:

    “如此卖力,就那么想要我为你求情?”

    采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咬着牙坚定道:“嬷嬷,不是我,是柔止,做粗活也好,扫茅厕也好,我都不在乎,真的,我一点都不在乎,只要您去向内侍省掖庭局的那些大人求求情,让柔止留下,哦不,哪怕重新单独再出题目考考考她,您要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看来,你倒是个很重情义的孩子嘛…真的只要让那个丫头留下,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是!”

    “好,那你去房门外跪着,只要跪到明天早晨,不合一下眼皮,说不一定我心情好了,就去给你们两个求情,让你们两个统统都留下。”

    “谢嬷嬷!”一听说嬷嬷愿意给柔止一丝机会,采薇高兴得立即跑了出去,由于太过激动,在台阶的时候摔了一跤,连绣鞋都掉了。

    “哎…”看着采薇纤弱而倔强的背影俯伏在地上,训育嬷嬷摇了摇头,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其实,她未必也愿意放弃采薇这个孩子,之所以让她到外面跪一晚上,也是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毅力。

    只是没想到,采薇却是真的做到了。

    寒冷的夜风吹打着采薇瘦弱的后背,她就那么孤零零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将本来苍白的脸颊弄得更加憔悴。

    她还是个病人啊!看到这一幕,远远站在一旁的柔止立即捂着嘴,泪如雨下。

    “采薇,我和你一起跪。”

    第二天,训育嬷嬷果然是信守承诺,真的像内侍省掖庭局的局正大人为采薇和柔止两人求情。只不过,出乎意料地,局正大人却一口否决了她的言辞:

    “不行,国有国法,宫有宫规,这两个采女连考试这么大的事情都能耽搁,就算留在六尚局也是个不能安分守己的孩子。嬷嬷想必你是老糊涂了,如此为她们卖命求情图的是什么?”

    “大人,我能图什么呢!这两个孩子,真的是这批新近采女最优秀的两个孩子,而且,她们也不是无缘无故耽误考试,原因是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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