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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花开-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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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盏青望了望被瑞珠拿在手里捂了半天的茶,又望望一直放在桌案上的另一杯,忽然也晒然一笑,转身抱拳道:
“如此说来,盏青就再与王爷肆饮一场!”
一顿酒从中午一直喝到太阳西沉,因为之前瑞珠之所以会被接进肖南军营就是因为喝多了酒误了事,所以这次瑞珠和周盏青两个人虽然也是在借酒长谈,但却各自都有了许多节制,酒喝得慢,话却说得快,瑞珠戏谈般的讲了她在若狭的所见所闻,周盏青也说了不少行军巡疆时碰到的趣事,喝到酣畅之处,瑞珠笑着要与周盏青碰杯,但两杯一撞之下,瑞珠手里的杯子却忽然‘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两人都是一愣,瑞珠下意识的望了望自己刚才拿杯的右手,随即笑着说了声:
“瞧瞧我,喝得太多吧——”
“……”周盏青微皱起眉没有说话,只伸出手,一脸高深莫测的盯着瑞珠不眨眼。
瑞珠强笑了一会儿,终于妥协般的叹了口气,慢吞吞的把自己的手递过去,周盏青接了瑞珠的护手甲,又把瑞珠的衣袖一直掳到手肘下,仔细的看了看那只因为血液流畅不通而略成灰青色的小臂。
“等天气暖点儿就好了。”瑞珠笑了又笑,终于等到周盏青那边放了手,搓了搓冰凉的手,瑞珠把手甲又套了上,周盏青皱了眉静了半晌,忽然低声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王爷回京以后,不妨借手伤为由,向王上请求回王爷在南边的封地小养上三年五载……”
瑞珠刚听到周盏青的第一句话时还只是笑,但笑着笑着,眼里的光已慢慢深沉了下来,略略思索了一下,瑞珠抬眉道:
“盏青觉得王上真能放人?”
“其实若说撤,王爷动得已是慢了,可若问能不能走,王爷毕竟是王上的血亲啊……”
瑞珠低下眼来想了想,慢慢抬眼望着周盏青笑了笑,低声说:“瑞珠何德何能,能得盏青如此费心照顾周全?”
“呵……盏青不过是想解甲之后还能有一好友,可以相邀在菊旁月下对饮成欢罢了。”周盏青淡淡的笑了笑,瑞珠瞧了瞧摔在地上的酒杯,想了想,笑着拿起还剩大半的酒坛,又拎起一个早已喝空的坛子,把酒对半一倒,递过一个,笑道:
“如此说来,瑞珠今后定会寻一个花明水秀的地方落脚,以静等好友相访,干——”
“干。”
酒坛相撞,帐中两人各自仰面狂饮而下,酒喝到尽周盏青大笑着甩手把空坛掷于地下,空坛‘咣当’一声摔成几半:
“曲终人回,酒尽人散,盏青明日一早还有军务,就不再多留王爷了!”
瑞珠笑着把喝空的酒坛‘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向着周盏青抱了抱拳说了声‘不用送’就摇摇晃晃的走出帐篷,怜香和惜玉早已在帐篷外等候了多时,看到瑞珠出来,连忙和几个亲随一起迎了上去,瑞珠一边大笑着嘟囔着‘没醉没醉’一边踉踉跄跄的向来时的方向走。
因为心情莫名愉快,所以瑞珠边走边不停的‘呵呵’发笑,随行的亲卫只道王爷和周副将军两个人窝在帐篷里喝了大半天的酒,喝得醉了,所以也不多心,但怜香和惜玉却是见过瑞珠真正醉酒的模样,又瞧眼前自家主子虽然满身酒气但眼神却是清醒异常,所以那两个小妮子虽然摸不准自己主子装醉的用意,却也十分用心配合,一路上两个人或搀或扶,把瑞珠原本只做出三分的醉鬼模样倒硬衬出了十分。
瑞珠一出帐篷便被那冷冰冰的寒气侵得精神一振,原本只有三四分的醉意也立刻被驱得没了踪影,不过她和盏青一个将军一个王爷,两个人私宴秘谈,若是全都清醒着来又清醒着去,只怕原本就有五六分的可疑就更加被放大了十成,虽然就算真醉也不能保证就不被人怀疑,不过这装醉只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故布个迷阵,自己开心,也哄哄别人罢了。
“主子走慢点儿,这儿路黑,小心脚底下!”惜玉眼尖的拉住一步就要踢在拴马桩上的瑞珠,回头丢了眼色,让一直急巴巴的跟在她们身后的侍卫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被怜香和惜玉一把拽住的瑞珠这一停下来,反倒不着急走了,站直身子,瑞珠吐着喷热的酒气仰起头望向满是星辰的天,她不到中午时见的周盏青,却没想到两人把酒畅谈竟然一直喝到了天黑,虽说冬天本来黑得就早,不过看现在的模样,怎么着也快到酉时了。
怜香和惜玉见自己主子不走,也不敢硬拉,一堆人就这么眼巴巴的在寒风里站着看瑞珠仰着头一口口的向天上吐白气,自顾自的吐着白气玩儿了会儿,瑞珠忽然手舞足蹈的哈哈一笑,又开始迈步向回走去,在前面提着灯笼因路的侍卫微愣了一下,连忙加快脚步半躬半退的走在瑞珠前面,除了怜香和惜玉所有见到瑞珠的人都只有一个想法:
王爷,恐怕确实喝得多了——
瑞珠不醉假醉,不疯装疯,一路上走得是摇摇晃晃,左歪右斜,只苦了前面后面左面右面要护她周全的怜香和惜玉,瑞珠刚开始还只是想装装醉样,但没过多久,就这么玩上了瘾,故意折腾怜香和惜玉一般左倒右摔,每次不论她怎么故意不稳,两边的怜香和惜玉都能赶在她真摔出去之前一把扶住她,瑞珠越玩越开心,借着自己也真有那么点微薄的酒意,瑞珠差点要学小孩一般扇着两只胳膊大叫‘来追我啊’,怜香和惜玉急得一身的大汗,若不是碍着身旁一堆侍卫在看着,只怕早已拉下脸开跟她们主子争上两句了。
瑞珠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迎面忽然眼瞧着走过一队押送什么的女兵,领头的那个瞧出过来的王爷,就礼让的回避了回避,偏偏瑞珠一身酒气的偏往人家队伍里撞,弄得十几个女兵和护送瑞珠的侍卫全乱做了一团,一阵叮咚乱响,原本相干无事的女兵被瑞珠恶意撞翻了好几个,剩下的那些又怕那些押送女兵身上的刀剑在无意中碰伤了瑞珠,所以也全急得不得了,瑞珠原本借着酒劲得以非常的做她的恶作剧,但无意之中却碰到了很轻很瘦的身子让她下意识的停下了胡闹。
“呃,对不起啊。”笑容可掬的重重打了个酒咯,瑞珠摇摇晃晃的把那个被她撞倒在地的男人一把拉了起来,一口酒气吐了出去,瑞珠感觉刚才因为胡闹而变得滚烫起来的脸颊微微有些降了温度,四周的女兵已有人上前一步从瑞珠手里接过了那个低着头看不清面目的年轻男人,瑞珠向后望了望正气急败坏的分开挤在一起的女兵向她走过来的怜香和惜玉,嘴边模糊的露出个笑,刚想再借机胡闹一下,却被已扶住她胳膊的惜玉凑到耳边抱怨般的小声念叨了一句:
“主子,您这醉酒已经装得够像的啦,别在折腾奴才们了,您说您这么闹,一会儿要是再不小心伤到自己可怎么办啊,上次您出事,我们就、我们就——”
瑞珠低下眼睛一瞥惜玉急红的小脸上一双大眼已闪亮到了可疑的地步,想起自从她回来,她身边这俩小妮子就待她如同待个糖人一般的小心翼翼,而且不管她想做什么都异常的顺着她的意,倒是一点儿也没听到她俩念叨过什么,如今看来,这两个小妮子,不是对她没什么抱怨,而是之前的那次遇险,把这两个小妮子的胆给吓破了……
瞥了一眼一旁低着头的怜香,瑞珠嘴里模糊的咕哝了一声什么,仰起头打了大呵欠,表现出一副闹累了的模样,老老实实让怜香和惜玉一边扶住她一只胳膊,周围的女兵看到刚才还亢奋异常的王爷终于被侍从安抚住了,心里也全暗暗松了口气,瑞珠昏昏欲睡般的半闭着眼,任由怜香和惜玉扶着她把她摇摇晃晃的送回自己的寝帐。
一入自己寝帐的门,一直满身醉意的瑞珠一下精神了起来,红玉和佾情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围上来,后来见瑞珠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心里也渐渐明白这人这一身的酒气恐怕是给外面的人看的,原本那些还想说出嘴的叮嘱的话也就全都又咽了回去,红玉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给瑞珠解了斗篷,佾情眨了眨娇媚的眼睛,想了想,悄悄把自己柔软的身子蹭到瑞珠身旁:
“王爷这么高兴……一定是咱们快能回家了吧?”
“小白怎么变聪明了?”
瑞珠低低的“咦”了一声,轻笑着把即使带着手笼,依然冰得有些僵的手贴到佾情暖暖软软的颊上,佾情被冰得下意识的躲了躲,但随即就把脸往前伸了伸,伸出手按着瑞珠贴在他脸上的手,给她捂。
“王爷不喜欢这儿,情儿也不喜欢这儿,大家离开家都这么久了,我都有点儿想茹叶公子他们啦!我都想了,王爷就自然是更想的了,如今王爷这么开心,当然就是说大家快能回家了!“
佾情浅浅的咬着自己红艳柔软的嘴唇,喜滋滋的说,瑞珠望着佾情被她的手冰得飞上两块桃红的脸,笑着用力掐了掐。
红玉把瑞珠脱下的手笼和斗篷全收到了一边,瞧了一眼一旁从跟进帐篷就一直低着头在瞧什么东西一般的怜香,转身把早已温好多时的热茶拿了过来,瑞珠双手捧着细瓷的杯子先用来捂手,一边的惜玉见红玉也向她递过一杯就笑嘻嘻的伸出手接了,先喝了两口取暖。
瑞珠一边捂着茶杯一边跺了跺只走过这么短的路程就有些冻僵了的脚,红玉蹲下身要给瑞珠换下沾满了泥雪的靴子,瑞珠低下头笑了笑,刚要说话,一旁一直一语不发的低着的怜香却突然忍不住低低的出了一声,瑞珠有些惊讶的抬起头,却正好也对怜香有些惊疑不定的眸子。
“主子……你看这个……是不是……?”
瑞珠顺着怜香的目光望过去,目光落在那个被怜香托在手里的银色东西上,四蹄镶宝,马形兽角——
“怜香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个麒麟兽的挂件儿啊……”
瑞珠有些不明所以的盯着那巴掌大小的镶宝麒麟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一边举起手里捂的已没有了刚入手时的热呼的茶杯,一边笑着低问,但那刚要已凑到嘴边的茶杯中茶水还没沾到嘴唇,瑞珠嘴边的笑却突然怔怔的僵木了起来。
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镶宝的五彩麒麟,瑞珠无意识的慢慢皱起眉,佾情和红玉全都不明所以的望着面色不知为什么竟然显得有些苍白起来的瑞珠,瑞珠一瞬不瞬的盯了那麒麟挂件儿半晌,终于找回知觉一般的勉强着移回了自己的视线,抬起头强撑着笑了笑,低低的说了句:
“好奇怪是不是?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小玩意儿……”
“是啊……这世上……相像的东西本来就多……何况只是个玩物……”怜香也勉强的笑着应了一句,不知为何两颊竟然也有些发白,惜玉惊疑不定的来回望了几回怜香和自己主子,刚想皱起眉问一声,这边怜香却已先一步低下头咳了一声,把一直伸着的手放了下去:
“我也是有些昏了头,主子莫怪才好,这东西也不知是刚才谁掉的,好像还值些银子,就由我收了吧……”
“等一下。”瑞珠飞快的一把拉住怜香想要退出帐篷的身子,怜香下意识的攥紧了那只拿着麒麟兽的手,不想再让瑞珠看她手里的东西,但瑞珠却白着脸飞快的拉扯了一下嘴角算是露出个笑容,用那种又轻又柔得仿佛劝诱一般的声音对怜香低低的说:
“来……先别拿走……再让我看一眼……只看一眼……”
怜香僵硬着身子任瑞珠拉起她的手,再一根一根的掰开她的手指,用温度冰凉得惊人的手指从她手里取走那在她手里早已捂出了温度的麒麟兽,惜玉在一旁不明所以的看着那两个人,明明心里已急得着了火,可不知为什么看着那两个人发白发僵的脸却又无法张口。
“这小东西真有趣是不是……?不知它还有没有另一个配成对儿的……若是有的话……倒是个定情的好物件你说是不是……不过这世间的东西倒也不一定都是成双成对的……这么精巧的小东西……若是只有一个虽然可惜……不过独一无二的话倒也更招人喜爱……哎呀……这里好像有点伤……左后蹄子上缺了块银……真是……可惜了……”
瑞珠一边翻来覆去的使劲盯着自己手上的麒麟兽一边喃喃自语,听着瑞珠的自语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站着的怜香脸色越发变白,原本一直在一旁焦急的窥视着仿佛在打哑谜的两个人的惜玉听到瑞珠喃喃而出的最后一句话时先是没有反应,而后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睁大了眼。
“这个东西……?”不确定的望了一眼面容僵硬的怜香,惜玉不可置信的喃喃了一句,怜香又惊又怒的飞快抬起头,瞪了一眼还是一脸迷惑的惜玉,低吼了一声:
“你胡说什么!”
“我……”惜玉不安的向后退了一步,目光惊疑不定的望向一直着了魔一般盯着手里的麒麟兽的瑞珠,瑞珠两眼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手里的麒麟,已因为不明原因而褪去血色的嘴唇动了几动,终于低而哑的轻喃出声:
“不可能是不是?原本不可能是不是?应该只是一个相似的玩意儿罢了……或者事情凑巧些,这个是那个东西的那个配对儿……不可能是那原物对不对?根本不可能是……是不是怜香?”
瑞珠那一声轻轻的“怜香”,让一直低着头绷着脸的怜香受雷劈一般向后退了一步,瑞珠白着脸木木的抬起眼,一瞬不瞬的望着身子微颤起来的怜香,惜玉手足无措的望着一时都闭嘴不语的两人,瑞珠攥着麒麟的手攥紧,再攥紧,沉默了好长一会儿慢吞吞的挑了挑眉,放柔声音的低问了一句:
“告诉我……这是在哪儿拣到的……?”
“……”怜香使劲低着头,又微微抖了一下,惜玉扫了一眼嘴巴闭得异常死硬的怜香,咽了咽吐沫,才讷讷的低喃了一句:“主子您别……这个……不一定就是……”
“说!“瑞珠突然脸色煞白异常的猛地低吼了一声,惜玉吓得向后倒退了一步,怜香身子紧紧的绷了绷,终于狠狠的咬了咬牙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僵硬的哑声道:
“这个不是!主子您就别瞎想了!”
“不是?”瑞珠低低的冷笑了一声,眼睛死死的盯在把头低得更低的怜香身上,手指因为攥得太过用力而渐渐发了白色:“若不是,你现在跪的又是什么!”
怜香被瑞珠那声又低又哑的冷笑弄得更僵直了身体,瑞珠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紧闭起嘴不再开口的怜香,突然重重的冷哼了一声,骇人的目光冷冷的转向了一旁的惜玉,哑哑的开口道:
“她不说,你说!”
“主子……”惜玉抖了抖,一双眼睛犹豫的望向跪在地上不说不动的怜香,瑞珠又低低的冷笑了一声,轻声道:
“别什么主子不主子的,连一句要听的实话都要不到,我这个主子做的也真是无趣……”
怜香脸色苍白的抬了抬头,惜玉急急的辩了一声“不是——”,但后面的话却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瑞珠的手又紧攥了几分,面上却依然木然镇定的望着惜玉低声道:
“若不是,就对我说实话……我也知道你知道的不多……我想听的也不多……我只想知道,当初你们埋人的时候,那东西是不是真的跟着那人一起去了……还有……那原本应该是在土里的东西,是不是就我现在眼前看到的这个而已!”
168 虐(二)
惜玉被瑞珠一双寒光四射的眼睛盯得几次想开口,但却又被怜香那跪得硬挺挺的身子硬逼得把话往嗓子里咽,红玉眉头微皱的望着周身都散发着无形寒气的瑞珠,佾情不明所以的半咬着嘴唇,瞅着这僵在当地的三个人好半晌,终于忍不住怯怯的向前凑了凑,低低的叫了一声:
“王爷……”
一直冷冷的瞪着怜香和惜玉的瑞珠仿佛被电击到一般飞快的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往旁边迈了一步,躲开了偎到她身旁的佾情,依然面色铁青的盯着跪在地上直挺挺的低着头不说话的怜香/
佾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弱弱的又叫了一声“王爷……”,瑞珠却眼也不抬的望着怜香,突然重重的冷笑了一声,嘶哑着掷下一句:“你不说,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王爷,斗篷——”佾情脸颊微白的想要追上去一般的低喊了一声,一旁的红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怜香,又望了望手足无措的惜玉,忽然对惜玉低低的说了一声:
“你去找这次迎亲的亲卫队,然后再带着人去寻王爷!”
惜玉仿佛被红玉的一句话惊醒了一般轻轻‘啊’了一声,放下依然跪着动也不动的怜香头也不回的跑出帐篷,红玉转身飞快的拿起瑞珠刚脱下的斗篷,犹豫了一下又带上了瑞珠的佩剑,转过头对一旁满脸无助的佾情说了声:“你安安静静的待在帐篷里,不管多久没人回来都别乱跑。”
佾情怯怯的咬着下唇,满眼慌乱的跟着红玉跑了几步,红玉瞥了一眼眼里隐隐泛着水光的佾情,皱了半天眉,忽然一指还在地上跪着的怜香,说了句:
“叫你别乱跑……看着她听到没?”
“唔……”佾情终于娇怯怯的皱着眉,微微点了点头,红玉又瞟了眼帐篷里剩下的两个人,一转身飞快的冲进了帐外的茫茫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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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如纸片般漫天飘下,瑞珠紧紧攥着拳,木然的望着自己脚下那团黑影,把她带过来的女兵不安的退到五步以外的地方,她不过是个执勤女兵,但突然被这个第一眼只让人觉得俊美异常的王爷抓到,逼问她知道不知道最近两天逮到的龙延奸细被关在哪儿,原本把消息透露给瑞珠是不该做的,但不知为什么她只被这宛如男子般秀美的少年王爷寒光灼灼的凤目一盯,就不由自主的把人带来了这里,实在是——
“……”不远的地方燃着一堆营火,借着摇动的火光瑞珠眯起眼,木然的盯着脚下一团血污中的人,会在一旁烧火估计是因为怕天寒地冻,若是只把人这么放着那么过不了一夜人就这样冻死了,如今有那半冷半暖的火光映着,地上那人一时半会儿虽然冻不死,但却也延长了苦痛的时限。
瑞珠盯着那人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微微俯下身,手指刚刚碰触到那人的衣服,却只听那人喉咙里‘格’了一声,瑞珠伸出去的手下意识的飞快缩了回来。
“……瑞王爷……”那团血污微微蠕动了一下,居然发出一声极哑的低喃,瑞珠原本就紧皱的眉皱得更紧,木然的盯着那团血污半晌,瑞珠终于低低的开口:
“你是谁?”
“咳……王爷不认识了吗……当初在帝京相遇时……王爷还曾嫌小人卖给王爷的香贵呢……”那团血污哑哑的咳笑了一声,又嘶又哑的断续喃道,瑞珠紧皱的眉尖微微跳动了跳动,沉默了半晌,忽然轻声道: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若实话答了,我便给你个解脱……”
“咳……王爷……一件就够了么?”那团血污哑哑的笑起来,随即又如破风箱一般咳喘了一阵,瑞珠皱着眉紧盯了那人好久,眉头跳了几跳,终于低低的慢声道:
“的确不够……”
“呵……王爷……你就……你就……问吧……咳……”那团血污咳笑着动了动,瑞珠一瞬不瞬的张着闪着暗色光芒的眸子,低低的问了句:
“你……果然是若狭的奸细……?”
“咳……奸细不敢自居……不过是兼做点儿其他生意的买卖人罢了……”
“你既然是买卖人,那么……”瑞珠木着脸,停了停,接着轻声问,“可贩卖过这等东西……?”
瑞珠把那巴掌大小的麒麟兽在空中需晃而过,地上那人被掩在血污里的眸子亮闪闪的闪过一抹寒光,瑞珠静静的等那人费力的平息了痉挛似的粗喘,才压低着声音又问了一遍:
“卖没卖过?”
“卖过……呵……这个确是卖过……当初得它的时候听说当世只此一个……后来被一位贵人府上花重金采买了去……然后几经转手一时失去了踪影……可后来又有位贵人想要……所以就把这个从土里取了出来……”
“取出来……?”瑞珠喃喃的跟着女人断断续续的话下意识的重复着刺入她耳中的话,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手心中的麒麟,瑞珠嘴边慢慢爬上一丝冰凉凉的笑,抬起头,瑞珠望向那双从血污里凝望着她的眼,低低笑着,冰冷冷的问:
“不过是个玩物,真值得了费那百般的周折?”
“咳……”那团血污低咳着‘簌簌’的抖了一阵,瑞珠静静的等,那团血污咳了很久,才止住了咳声,又歇了歇才终于有气无力的重又哑声开口:
“玩物……咳……王爷说得没错……一个玩物自是不值……费百般周折……但那玩物上系的……却值……”
那玩物上系的……什么……?
瑞珠把冷冰冰的目光从血污上移到自己手中,那银色镶宝的麒麟在雪光和营火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玲珑精致,当初她就是看上了这份精致,才把它从众多的礼物中挑出来,单单的带在身上,然后又是因为它的精巧讨喜,才又把它送给那个人……
木木的闭了闭眼,冷冷的风吹到脸上又一种刺骨的寒冷感觉, 再睁开眼时,瑞珠眼中的冰冷又沉了几分,被风雪吹得微白了的嘴唇慢慢吐出低低的声音,那声音被夹杂着雪片的风吹得散了,那团血污又咳笑着回了几句什么,瑞珠黑沉沉的眼微动,然后就慢慢的俯下身,一直手轻轻的压上了那人的喉咙。
什么被压裂的声音很脆的响了一声,拿着斗篷的红玉下意识的停在了离瑞珠十步远的地放,跳动的营火把瑞珠瘦长的身影拉得更长了许多,一直奇异的冰冷感觉让红玉无意识的死死的攥紧了手,目光一瞬不瞬的凝在瑞珠的背影上。
“……”仿佛有感应一般,一直俯着身的瑞珠在红玉的凝视下慢吞吞的直起了身,缓缓的转过头,走向他。
“你回去……”走过去低下眼,遮住里面寒澈的黑沉,瑞珠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只吐出一声低语。
红玉脸色微白的僵了僵身子,却没动,瑞珠低着眼原本要走,但却下意识的停了停,然后慢慢的伸出手,拉过红玉手里的斗篷一边走一边想要擦掉什么一般反复的擦着冰凉的手。
红玉望着渐渐走远的瑞珠,沉默了一下忽然紧紧的闭了闭嘴,快步的从后面赶了上去。
雪片打在脸上,冰凉,明明已听到身后脚步声的瑞珠却没有停,身边渐渐似乎聚拢起许多的人,人影晃动,却都只是似远似近的围着她,跟着她向前。
脚步越行越快,呼呼的冷风从耳朵里灌进去,封住了那些只空惹人烦乱的嘈嘈人声,身旁一只一只营火晃得人眼前忽亮忽暗,渐渐全转成了火燎般的血色。
暗色的虚影在眼前晃过,推开,手碰到营帐沾了冰雪的帘门上,然后眼前的光影又是一变,逞红的火光冲进眼里,温暖又湿润的腥气夹杂着似浓似淡的芬芳香郁侵扰进被寒气冰裹住的身体里。
瑞珠一眨不眨的越过拿着沾着血的鞭子望着她、神色从刚开始的惊讶渐渐转为暧昧和嘲弄的南王,径直走向那个被高高的吊在大帐中的细瘦身影,黑沉沉的目光从男人伤痕累累的背转到被绑到青紫了的手臂,最后再停在男人被她用手温柔的抬起来的苍白面容上。
许多年以后的一天,瑞珠曾经问过那天跟着她冲进帐篷里的红玉,那个人长得真的和素兰那么像吗?
红玉低着头,想了半盏茶的工夫才低低的回了一句:“只像七分。”
七分,还是最多。
其实那个时候,在她的眼里,那人与素兰的想像连七分都没有,她的兰儿,是细细的眉和细细的眼,是单薄的手脚和细瘦的身子,是那羞涩时婉约的低首和承欢时眼里似喜似悲的泪光点点,她的兰儿,就是由那个名字,和那些在她记忆里早已变得模模糊糊又雾影沼沼的东西组成的一团凉凉暖暖的雾气!而那个男人,虽然也细瘦,也苍白,但却闭着眼的,他在她面前无力又血迹斑斑的被绑吊着,而她的兰儿,却早已是在她的手边渐渐冰凉了的,所以她知道他不是她的兰儿,不是那团至直至她死,都会永远笼在她心上一个角落里的影子!那个临死的人告诉她那些话,把她引过来,不过是想让她见到他,见到这个她们以为他像兰儿的这个人,她们以为这是一着棋,败中求胜,她们以为什么?以为她这个纳兰王爷果然不但是斋心仁厚而且至情至性,对一个勾栏院里的小倌儿不但疼惜爱怜,而且痴情深重到见到一个像他的人就能飞扑上去生死不顾、热烈上演一出倾情相护的大戏?她们以为她是谁?
“小七莫非你也随姐姐我——喜欢这一口?”
暧昧而略有些刺耳的讪笑声低低的响起,瑞珠恍若不闻一般一瞬不瞬的死死盯着男人那张只称得上清秀的微瘦脸庞上,几步之外的地方人声原本有些嘈杂,但全被南王的一声低叱压得瞬时静了下来,瑞珠不知自己究竟这样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已昏厥过去的男人看了多久,男人的脸苍白又消瘦,细细的眉微微皱着,闭着的眼和记忆中的某个人的睡脸有些重叠,但却又更加清秀几分,她已记不太清兰儿的容貌,所以只能依稀的比较出眼前的这人比她的兰儿,眉重了几分,眼秀了几分,唇薄了几分,肤腻了几分,但,那人微皱起的眉间那丝被痛楚得揉碎了的,仿佛包纳起所有不平与苦楚的某种东西,却让她的心,一阵一阵的发颤。
“……”
只模糊的记得,她最后终于相当艰难的收回自己微微有些发着颤的手,目光黑沉的慢慢抬起头,一瞬不瞬的望向那面上虽在暧笑但目光却也黑沉异常的女人,无比低哑、却也是清晰异常的对那女人开口说了句:
“把这人,给了我吧。”
“哦?”女人跋扈而黑沉的眸子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飞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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