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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不具名-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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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子却怎么样都迈不快,箱子太重、心跳漏了,眼睛在不听使唤地想要抬望和意志力拼死压低之间挣扎着,她只能机械地、寸寸前移。

    “给我两年。”

    她路过他的时候,听到他这样说。

    “最多两年。”他的话太突然,钟蕾蓦然抬头,终是没忍住向他投去一眼。只一眼,直到多年之后她才知道这一眼的代价,便是这一生挥不去的梦魇。

    齐家琛望着漆黑的、缺少路灯的远处,原本无波无澜的浓郁眉眼此时更如潭般深邃悠远,只余额角的发尖在寒风中微微轻颤。

    他的肤色原就比较浅,此时不知是天寒地冻还是灯光昏暗,更显苍白,冷毅的线条下坚硬的苍白。他的嘴角抿得太紧,因为这过分的抿紧脸上现出浅浅酒窝的模样,透露了他唯一的讯息。浅浅的、醉人的、绷紧的酒窝,只是那里面盛载的,并不是浪漫。

    “不管能不能成功,我一定把这件事结束掉,我们离开这里。以后绝不会再让你过这种日子。”

    “这不是时间的问题。”她只得将头埋得低,再不敢留恋。不是时间,而是放下。就这样放弃一切的仇恨,我们高高兴兴、什么也不想地生活在一起,可以做得到么?

    “还是因为……李政?”

    钟蕾没再回答,她必须离开这里!没办法留在这里,看他活生生凌迟他自己的尊严、凌迟她的心。

    就在两个人即将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齐家琛忽得扼住了她的手臂。从那一刻起,她再不敢回头,几乎僵硬地抱着纸箱伫立原地;身上一切感官只余手臂上他的力度。

    他的手指挟着热,紧紧地、牢牢地锁住了她的手臂,只这一处禁锢,让心脏也被攥成了乱麻麻一团。硬朗而修长的手指,有着令人钦羡的形状,就如那次相见的最初,灵巧地将一张充满嘲讽与戏谑的名片塞到她行李箱缝隙,又如那freesolo的大碑峰上面,强力地掌控着整个生命的攀爬之间,一样的干净而精致、一样的结实而稳健,充满棱角的……性感。

    钟蕾心下终于如鼓骤擂,再躲不过的宿命,眼前模糊一片。

    只是这热度,却一点点退了开去。他的手指渐渐松了,一点点放松了。指尖的热度一点点离开了她的衣角,离得越来越远。

    “上楼吧。”

    倔强的声音,竟有些初见他时那样冷漠的感觉。钟蕾想说‘好,你就该是这样,齐家琛就应该还是这样。永远站得笔直,永远不要低头!’只是喉咙再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圆睁的眼睛已到了极限,却没办法抑制那即将滴出的热流,于是落荒而逃。头不敢抬、路不敢看,就连正常的呼吸都不敢尝试一下——呼吸里,会有颤抖。

    抱着怀里的箱子,一步一步,落在地面上是重重的痛,还有愈发汹涌的眼泪。

    拐进楼门、登上楼梯,数不清楚多少级,亦不知道到了几层,掏出钥匙试了很久终于插进门里。门打开,眼睛里却根本没有一件清晰的事物,温热的泪水早已变成冰冷,就连呼吸都不再能够继续。她终于蹲停下来,怀里的纸箱骤然落地,零零碎碎的东西,撒了一地。

    散落在地上的照片和日记本,就像装它们的盒子一样陈旧不已。

    那泛黄的、凌乱的老照片,每一张,都记载着两个身影。一个高束着马尾的姑娘,精灵般剔透秀逸的眼睛闪动着千万缕生机,聪颖而倔强;一个英俊挺拔的青年,飞扬着挥洒着青春的得意,挺拔高俊。她的名字叫黄翠玲,是以全柏塘市高考理科状元考入y大的才女;而他,便是齐盛毅,拿了四年嘉胜奖学金最后以专业课第一的成绩毕业的y大传奇。

    青春岁月,飞扬的笑容。几乎每一张照片的背景都不相同。y大的校门口、y大的图书馆、学校湖边、不知名的山林景区、磅礴美丽的瀑布前……他们畅快地挥洒着笑颜,那笑颜,明亮到耀眼。那个年纪的爱恋,不问过往、不想明天,唯悸动而已。

    钟蕾永远忘不掉那一天,当钟天阔在他们全家即将移民的前夕终于将这些东西拿给她看的时候,就像最不可磨灭的噩梦,她这一生仅有的幸福再不可续。

 第73章 还说点啥哪

    可以,如果可以有这个权利,让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我等了你三年,等着拥有这样的权利可以被你拥在怀里,我等了你这么久,为了这个让我付出什么都愿意!

    可是齐家琛,我虽然可以等在这里,却不能接受了。你不知道,当你看到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早已没了爱你的理由。

    我知道就算让你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了不起。你那么小就失去了父亲,从此一个人只能靠自己,这样的你,一直都可以,是不是?你可以遇到更好的女人,可以真正心怀坦荡愉悦地在一起,会有人陪你一直一直陪在那里,她会比我更加温柔更加美丽、更讨你的欢喜!

    更重要的,齐家琛你要知道,任何人都会衷心祝福你们,因为她的母亲不会叫黄翠玲,她不会有一个叫黄翠玲的母亲……

    一个月前,在齐家琛别墅旁的湖边。

    齐盛尧对齐家琛说:“如果你真想追究你父亲的意外,我想,你似乎还忘了另一个更重要的人。”他说完,面色愉悦,路过钟蕾的时候甚至跟她亲切地打了个招呼,“丫头,其实你不应该总是对我充满敌意。”

    在钟蕾警惕而绷紧的神经下,她听到齐盛尧温文尔雅、而又低不可闻的叹息:“你可能还不知道,你母亲生前与我和家琛的爸爸都很熟悉。我能扳倒齐盛毅多亏你母亲帮助,那个时候她是齐盛毅的特别助理。”

    那一天,钟蕾没有如约踏进齐家琛的别墅,她径直回到了钟天阔的家里。

    “你妈妈和齐家琛的爸爸是大学同学,男女朋友。后来齐盛毅跟别人结了婚,你妈妈不肯放弃,选择留在他的公司给他当助理。蕾蕾,我原不打算告诉你。自从你同那个姓齐的年轻人接触我就警告过你,你妈妈也不会赞同你。她跟齐盛毅之间的关系并非一个恨字或者爱字能说得清楚。那个姓齐的男人负了她,她到死都没放得下。”

    钟天阔似是一下苍老了许多,叹着气,“我跟你妈妈是相亲认识,很快就结了婚,可是婚后才知道,她所爱的、所恨的的一直都只有一个人——那个抛弃了她的初恋男友。你妈妈,执着了一世。”

    “我知道你心里恨着我,可是对于你妈妈……我并不是没有真心爱过她。我提出很多次让她离开齐盛毅的公司,可她就是不肯。我们的婚姻生活永远都烙着齐盛毅这个标签,再没有一天平静和安宁。”钟天阔深深叹息,不知是说给女儿还是说给自己听,良久才回过神来,“我和你郭阿姨打算带着小宇移民到澳洲,你也知道小宇的成绩,在国内高考恐怕很难上到好大学,所以要提早打算。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

    那一刻才知道,原来这十几年来孜孜不倦的、对她父亲的恨,由内到外,看起来是那样可笑。一个受到了故意欺瞒被当作备胎而结婚的男人、从来没有得过妻子真心爱意的男人,你想要去责怪他的不忠却该从哪里开始?

    一个星期前,钟蕾在避无可避的、整日连绵的提心吊胆中,终于接到齐盛尧的电话。

    “我这里有一些黄翠玲的旧东西,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

    “我不知道当初你是通过什么手段威胁到我妈妈,可是今天我不会受你任何威胁。”

    不料齐盛尧在电话那边却朗声大笑,“你知道吗?你妈妈上大学就是她们系里的学生会主席。一所理工大学里的女学生会主席,这样一个厉害角色,谁又能威胁得了她。当初也是她主动找到我对付齐盛毅的,毕竟他负她在前,始乱终弃。”

    钟蕾的心咚的一沉,脸瞬间苍白,“你什么意思?”

    “你应该了解你妈妈,她那样的女人,除非她主动,否则你认为这世界上谁能勉强她干她不愿意的事情?”平静而缓慢的语调自电话那端流出,却一直扎到心里,没有一处不是扭在了一起。就算是对不起也好,就算是出卖也好,或许,是情非得已;或许,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可是此刻,连这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扑灭得干干净净,想反驳却都讲不出任何理由。

    “齐家琛在香港成立了一个研究室,我要它的工作文件,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难事。你帮我做成这件事,以后你同家琛爱去哪里去哪里,从前的一切我保证都没发生过。”

    钟蕾握着电话,她知道自己这一生都没了资格;没了再同他有所纠葛的资格。只是心越冷,理智却渐渐回归,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她的思绪一点点无望而冷静地清晰下来。

    “办不到。”她冷冷说,“我正打算跟齐家琛分手,你要告诉他什么事我都不会关心,所以你千万别指望我能帮到你。”

    日记本的封面,是一个黑色的革制外套,在时光的琢磨下早已褪了色,刻着一道道细小而陈旧的裂纹。那原本沉默而统一的黑色,变成斑白点点的不规则,就像是残缺不全的人生。翻开那暗旧的封面,是泛黄的纸页,很多字迹已经不清晰。在水汽的侵蚀下晕化了边界,就像迷茫的岁月,悄然失去,这是妈妈生前的日记。

    三月十七日雨

    去听国贸学院卢教授的公开讲座,他刚好坐到我们旁边。从头到尾卢教授在讲什么根本听不见,耳边只有张艳冰呼天抢地重复‘他好帅’。结束时候外面下着雨,大家都被堵在楼门口。原以为他早走了,却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伞举在我头顶,说‘我送你’。在张艳冰刺耳的尖叫声中我早被他拉进了雨中。

    ‘我是国贸三年级的齐盛毅,这个周末和t大的篮球赛你来看,我给你留前排座位,记得帮我带水。’他说。

    我抚额,问为什么。

    他说我一共偷看他二十三次,虽然每一次都故作镇定神情庄严,像是对他视而不见。

    ‘你喜欢我’。

    他竟然这样就下了结论,真是自大的可以!

    我说只是凑巧你出现在我视线里而已。

    我匆匆上楼,他却在背后不肯依。扬着脖子大大声喊‘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喜欢你。黄翠玲,我喜欢你。’

    刚好路过的两个隔壁宿舍的女孩子手里抱着的洗衣盆就这样摔地上了。

    这人,可恶!

    ………

    每一份恋情的开始,都有它的美好。

    接下来的日记里,厚厚的、泛黄的日记,从这一年的三月一直记到翌年五月份,每一页,都是一份甜蜜和悸动;每一页,都只有一个相同的男主角——齐盛毅。寒冷冬日里他温暖的大手、篮球场上他独独为她的回眸微笑、疲惫时他坚厚的肩头、争吵时他宽容的叹息、还有他似火一般缠绵的热情……

    直到那一页难言的空白,结束了这一年多的甜蜜。

    五月二十四日多云

    毅的毕业饭局。明知道毕了业他也还会留在本市,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是很痛。他的心情似乎也不好,喝了很多酒。他弟弟齐盛尧带了女朋友一起来了,那女孩真的好漂亮,可是温吞得过了头,也许这就是男人所谓的温柔如水。这样的女人怪不得齐盛尧那样宝贝。头好痛,酒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五月二十五日晴

    白静娴从他房间里出来,他们昨晚在一起、

    ……

    如此突兀,就像疾驰的列车骤然驶到了悬崖口,一切戛然而止、整个世界粉身碎骨。这句话的结尾是一个用钢笔顿下的点,浓浓的笔迹,在不知名的水气的晕染下潮了一片,分不清边界。

    齐家琛的生日是在翌年二月份,这个简单的日期,毫无疑问已经是一份结结实实的背叛。那模糊了边界的顿点,是对背叛的恨意、还是满当当的痛惜?是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还是知道说什么都挽不回的败局?

    七月十四日晴

    他的婚礼。如果不能在一起,你当初又何必来招惹我?!齐盛毅你浑蛋!!!负心的人怎么不下地狱?!

    ………

    这一页之后便是大量大量的空白页。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

    钟蕾的手抚在那大片大片的空白之上,心里竟是说不出的酸楚。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她竟然能够体会那空无一物的悲哀。当你也曾经遇到过那样一个伟岸英俊而又才华横溢的男人,当你也曾经经历过那样一段青春激昂而又奋不顾身的爱恋,当你也终从天堂失去一切……

    永恒的遗憾,何尝不是一种美丽?纵使心有所系,也好过毫无意义的延续。

    如果所有的一切只停留在这一天,该有多好。钟蕾吃力地翻到了很远之后再次出现笔迹的页面上,而时间已经是五年后的冬天。

    十一月二十三日

    想不到职介所推荐的那家‘迫切需要你这样人才’的公司竟然是他的公司。想不到他竟会对我说‘这份工作不适合你’。真是绝情,可惜,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受到那样的背叛和抛弃连质问一句都不敢的黄翠玲早死了,从前欠我的我要你一分一毫还回来!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我这样回答他。他望着我的眼神带了一丝悲伤,这是忏悔还是赎罪?不管是什么,错了就要付出代价,齐盛毅,老天终究将我们的命运纠缠在了一起。

 第74章 全文买V的

    钟蕾‘啪’的一声合上日记,没办法让自己再看下去。

    藕已断、丝要连!原本,不该是这样!

    她的母亲本不该是这样的人。

    是她教给她,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下,必须分离的时候就不要强留。

    可是为什么?她在自己的身上,却仍旧这样做了?

    一个是别人的丈夫、四岁男孩的爸爸;一个是别人的妻子,两岁女孩的妈妈;既然两个人早已结束,既然这场戏剧早已落幕,为什么还要硬把那大幕拉开?

    情怨,真的就那样强烈?因为爱得深,因为爱在最初,所以便一生都要烙下这致命的印痕么?

    如果这一切都是要让那个负心的男人付出代价,对于她那个果断而干练的母亲,为什么,是在分手了五年之后才开始?何不痛痛快快在遭到背叛的最初就实施干脆利索的报复?!还死死纠缠要进入旧情人的公司?为什么,是在进入那公司另一个八年之后才与敌人联手让他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墙上的时钟还在嘀嗒嘀嗒走着,时间从指缝里溜走,一秒秒、汇聚成一年年……再不堪回首的往昔,你却都不可能舍弃;因为它们关乎未来,关乎下一段生命的奇迹。

    陈旧的日记再一次被缓缓打开,出乎钟蕾意料的,她并没有在上面的那个日期之后发现另一段阴暗或是暧昧的痕迹。又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当笔迹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八年之后的夏天,时间是她母亲去世之前的两个月。

    六月二十九日

    是我亲手把他的公司毁了,是我亲手把他送到另一个世界。黄翠玲,你怎么不去死!

    

    一语成讖,两个月后,她的母亲果真撒手人寰;丢下一个年仅十岁的女儿。

    是怎样的深情,能将所有恩怨牢记于十几年间;是怎样的爱恋,追忆这一份孽缘而不惜将亲生的幼小的女儿孤零零抛弃在这人世间?

    日记本悄悄滑落;黑暗中,钟蕾蜷曲了身子伏在自己的膝头上面,无声地哭泣……

    西郊。凯撒豪庭。

    这个别墅群只有十栋别墅,却是经世界顶级设计事务所sa&kh历时两年设计出来的精品豪宅。十栋别墅各具特色,不单占地面积令人叹为观止,便是造型结构的每一个角落都独具匠心,丝毫没有重叠之处。

    四周俱是寒冬夜,在这僻静的市郊领地,唯有这一处群落灯火辉煌、错落有致。便如那冰冷冷的隆冬世界遗忘了笼罩的一处暖屋,肆无忌惮地各自绽放着风韵,悠然自得地俯瞰着城区拥挤的夜色。

    难怪人们对财富的追索,只这一眼气派,便是多少世代追求与企望的梦境了。

    李政在一处欧式别墅前停了车,却并没立即进去。他坐在车子里,静静望着百米开外的另一处别墅。典型的新古典主义的四层建筑物,不遗余力地向世人展示着它主人雄厚的财力与权势。

    那是齐盛尧的府邸。

    李政眯了眼,悠悠望向那气势磅礴的别墅,半晌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打开车门大步跨下来,连同回身关门的动作也是流畅非凡。他的手上提着重重两个精美的礼盒,终于踏进了一栋欧式的建筑物。这栋别墅姓景,同姓齐的那栋别墅正是邻居,里面住着景科舜华的前任董事长景宏江和他庞大家族里最“正统”的一支。

    大门被打开的时候,景宏江的正牌夫人杨桂兰正匆匆往厨房方向走着,去查看晚餐准备的进度情况。见到李政的那一瞬间,这位明明已经六十来岁、脸上却不自然地没有一条像样皱纹的妇人,像是即刻改变了主意,将忙碌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以一个非常端庄高贵而又拘谨异常的姿态站在了大厅的中央,她的脸微微抬高了,眼角似不着力、实则暗自专注地望向站在门口的李政。

    后者好像并未察觉,只是谦逊而坦然地一笑,朗声道“景太太,晚上好。”

    于是杨桂兰脸色稍霁,这才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再不瞧李政一眼,继续朝她的厨房领地视察而去。

    家里的帮佣一见到李政,便也不自然地扭回脸去,偷瞧一下杨桂兰的表情,各自忙碌。于是李政只得一个人轻车熟路、却又孤苦伶仃地登上二楼。

    书房的门虚掩着,他却故意放重了脚步,在门上敲了两下。直到里面传来一句低沉“进来”,这才推门而入,满目春风。

    “董事长,晚上好。”

    这屋子里面的董事长有两个——景宏江,景科舜华前任董事长;景峰,景科舜华现任董事长。

    后者轻轻点了下头,前者却似有些不满。上了年纪的老董事长皱了眉头,“让你搬回来住,隔三五天跑来跑去,你不嫌累?”

    李政微低下头,含笑道:“我想离公司住近些,加班方便。”

    景峰脸上几不可察的一丝紧张与警惕骤然而减,像是松了一口气。李政这才安心走了进去。

    从景府出来时几近深夜,李政静静凝视手机屏幕良久,还是拨通了钟蕾的号码。

    “因为想你,这样的夜晚显得更加孤寂。倘若没有遇见你,轻语流年谁令我忧伤?倘若没有遇见你,沉浮追忆谁抚我凄凉?我寻寻觅觅,破碎的心原早遗落在你的怀里。”

    “你在哪里?我送你上医院。”钟蕾强忍出镇定,浑不觉自己的嘴角原来在微微抽搐。

    “明天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对不起,明天我去攀岩。”

    “一起?我开车送你。”

    “谢谢你。我联系好了摩的司机。”

    放下电话的时候,钟蕾捂了很久的脸,于是手跟脸之间相差太远的温度终于变得有些统一了。她从没听过这样的情话,从来没有。虽然刚刚那一句不解风情说得咬牙切齿、坚定无比,可是不得不承认,即使明知玩笑,这样的话听起来还是让心里升起异样。

    于是这一刻,她终于有些明白当初她母亲对她父亲的选择。

    当你所爱的人明知永远失去,那么接受一个至少是可以接受的人,何尝不是一种自我救赎的解脱?只是这份解脱,却如一副永恒的十字架,一旦背上,哪里还能取得下?!

    这种任性的事儿,她没能力。

    从柏塘到河北省边境的九华山,摩的是到不了的——油明显不够烧。事实上钟蕾下了长途汽车又转大巴、出租、三轮摩托车三种交通工具,这才来到九华山脚下。

    幽静的山林,早褪去夏季的生机。在这临近初春的冬季里,只有坚硬泥土散发出的寒冷气息弥漫在丛林的小路。弯弯曲曲,肃然孤寂,只她一个人。

    身后不再有汽车追赶上来的发动机响声;不会有人对她挑眉嬉戏说“会挡了别人上下班的路”;不会有突然出现在岩场的假意冰冷;不会在篝火旁肆意挥霍她的注目……

    所有这一切,再无踪迹。

    钟蕾不是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如果她能迟钝一些,至少不是她率先发现那一段往昔的秘密;或者她的脸皮再厚一些,就这样留在齐家琛身旁,一直到齐盛尧实在憋不住把她揭发出来,又能怎样?

    至少现在,她还能留在他身旁。

    他的眉眼,那样浓郁,无波无澜的时候那样多,所以曾经对她露出的温柔是那样璀璨。他漾着酒窝笑她傻,对她说“傻瓜,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否定我们的感情?”

    她真的就是那个傻瓜。

    这个傻瓜,自诩聪明,却还没等到失败就早早举了白旗。

    而且,这个傻瓜白跑了四百多公里,想要重温那寥寥无几的、属于他和她的回忆,却发现——山上唯一一家专供攀岩者休憩的旅馆关门了。

    标注着中文“合家欢旅馆”与英文‘’的双语招牌,铁皮卷了起了一个角,歪歪斜斜地伫立在屋顶上孤独地接受着严寒的洗礼。原本热热闹闹的二层小楼,第二层窗子全是乌蒙蒙的;第一层的大门也紧闭着。

    一路走来满怀悲戚的姑娘立马傻眼。

    天将傍晚,想走回镇上根本不可能。这可如何是好?她犹豫着敲了门,终于听到里面传来几声狗叫,这才稍稍安了心。

    只是里面的人直隔了半晌才走出来。

    门开的时候钟蕾一下愣住了。

    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农村大娘正是这家旅馆的老板娘池大娘,几个月前,她虽然皮肤黝黑身材却圆润,尤其是那一张黑里透着红的脸,乐呵呵的、未开言笑先溢。而今却由于消瘦布满了皱纹,两只眼睛似是蒙了一层纱,灰蒙蒙的浑浊。

    钟蕾一时震惊不过,倒忘了如何开口。

    “我们家旅馆不开了。”

 第75章 我要送书啦

    池大娘说得有些颓力,满脸疲惫,钟蕾本想央一句“那暂住一晚”的请求生生压在了肚子里。只是想走却又不知能走到哪里,一时没了主意,站着没动;池大娘见她不走,这门却也没好意思关上。

    “姑娘,你没开车来啊?”池大娘瞧了瞧天色,又望到钟蕾一脸为难,有些勉强但还是发出了邀请,“我们家老头子病在床上,你要是不嫌弃,就在我们家凑合住一晚。”

    钟蕾实在有些讪讪,但眼下实在没其它更好方案,只好道了谢跟着池大娘走进屋里。她和攀岩队的队友们曾经聚过餐吃过饭的大厅里还摆放着从前的桌椅,朴实厚重的长方形宽大木头桌子现在整个都蒙了一层灰。只有边角的地方看上去像是还常在使用的,些许干净。桌边摆了两把椅子,其余的都叠放在了屋子的角落里。钟蕾坐在桌边,抬望这曾经的场景,却再找不到一丝当初热闹的气息。

    从里屋不断传来老人的连声咳嗽,好不容易歇下来,却又叹着气。池大娘忙着照顾老伴,这一晚上脚步也没停下来,终于等老头子睡着了,她这才塌着腰端过几个馒头坐在钟蕾旁边,劳累地抱歉:“你看姑娘,家里也没啥好招待你的。”

    “大娘,大叔这是得的什么病?”

    这一问,池大娘浑浊的眼睛透出了湿意。

    原来他们家在县城工作的儿子池建国,几个月前在建筑工地干活时出事故身亡了,噩耗传来,老头子也病倒了。现在别说家里的旅馆开不成了,就是能开又有谁还有心思打理?况且照顾一个病人并不是轻松的工作,何况自己也在承受着老年丧子的痛楚。

    钟蕾心下黯然,原本因着失恋的那一份戚戚倒全不见了踪影,在目睹了别人这样的灾难之后,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坷呢?

    第二天一早她就告别了两位老人。原定的攀爬计划全部取消。临走的时候池大娘送出她很远。

    “这寒冬腊月的,村里到镇上的山路太僻静,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池大娘这么说。

    天地间都是冷,满目萧瑟,钟蕾心下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苦拦着池大娘自己走下山。半路一回头,那一抹佝偻的身影竟还在山坡上目送她要走出山路。钟蕾心下一酸,不知怎么眼泪就淌了出来。

    她从小妈妈去世得早,自从十岁之后就没享受过这种来自于长辈女性的、温柔而细心的关怀。这位池大娘不是她妈妈,甚至与她那个独立理性的妈妈没有一丝相似之处,可是这一瞬间,当钟蕾回过头来看到山坡上那个略显疲惫、自己都在承受着巨大痛苦的老妇人,却因为担心她这个萍水相逢的客人而固执得非要看着她走出山路的孤单身形,她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自己曾经久违了的那一份母爱。

    如果她妈妈还在,也会在她晚归的夜里站在门口期盼吧?如果她妈妈还在,也会在送她远行的路上凝望着不肯回家吧?

    钟蕾从包里摸出钱夹,数了数身上带的现金,留下路费拿出五百块,快步又跑回了坡上,向池大娘跑去。

    “你们年轻人挣点钱多不容易,我不要,快收起来。”憨厚的老太太见到钟蕾手里的钱竟如临大敌、无比郑重地推着不肯收。

    钟蕾真想说‘我一个月能挣好多个五百呢’,可池大娘硬是使了劲推回来,两个人来来往往角斗力气一般。钟蕾见这钱实在送不出去,略一沉吟:“大娘,冒昧问一句,事故赔偿金拿到了么?”

    “拿了。他们施工队的工友给带过来两万块钱。”

    钟蕾震惊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轰然坍塌的家庭,两万块?

    “他们说我儿子出事那天是替别人上的班,不合规矩不能算正式的。这两万块还是领导破格给发的。”

    “大娘,去法院起诉吧。”

    “啊?”池大娘闻言一脸惶然,跟着不自觉就退后了半步,话都说得有点不大利索,“我……我们哪会打官司……我也不会写字,你看我们家老头子还病在床上这个样儿……我……”

    “大娘,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帮你们打这个官司!”

    池大娘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提议太突兀,对于她来说,甚至不敢接受。

    “如果拿不到钱,我一分钱律师费也不要您的。如果案子打赢了我会从赔偿金里按比例提律师费。这样,行不行?”

    钟蕾没有直接回柏塘,她怀揣着一张按了池家二老手印的授权委托书径直来到了池建国工作的县城。凭着池大娘提供的一张地址信息,找到了那个出事故的建筑工地。

    可是当初雇佣池建国的包工头早已找不到人,而现在的施工方根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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