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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不具名-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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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不具名
作者:十七郞


文案
 多年之后才知道,暗恋是种伤,却无可救药!

爱上一个人,你还是不是你自己??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蕾,齐家琛┃ 配角:蔡小乐,李政,冯骏 ┃ 其它


 第一章

    夏天到了尽头,连夜都沉寂。刚下了雨,纬塘国际机场的停机坪在灯光照耀下,冷静地反射着淡白的灯光,像是巨大而光滑的泥鳅的背。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一架由波士顿飞来的波音777经过半个地球的长途跋涉在苍茫的夜幕中好不容易落稳在地面,原本平静的机场到达厅里渐呈喧哗。人们纷纷提了行李涌向出闸口,郑重地左右张望,直到忽然寻见自己所熟悉的那一张容颜,上一秒钟还冷若冰霜的脸骤然为之一灿,隔着几米就恨不得拥抱上去,嘴里喊的不是”daddy””mummy”就是”dear””honey”。

    钟蕾推着行李车,在这一团团如出一辙的喜悦重逢中间七转八拐寻着路,终于走出航站楼,放眼望去却只有停车场的门岗里收停车费那位大爷的天蓝色袖子还算眼熟。理直气壮地告诉自己说就是嫌麻烦所以才没通知任何人来接机,可不知怎么耳边总有一个不识实务的弱小声音在那儿嘀咕“怕是因为没人可通知吧”!

    这种孤独实在可笑!再怎么说,这里不再是北美洲了,咱回国了,到家了;不论姓氏血型,前后左右都是同胞亲人了。想到这里,钟蕾转了身,对着身旁一位正伸长脖子东张西望的中年女人友好一笑道:“劳驾问下几点钟了?”

    不料,那明明黄皮肤黑头发的对方却是有些意外、又带些茫然地回望过来,流利回了一句ihelpyou——听口音还不是本市人!

    算了!钟蕾抚额,苦笑转回了头。远处,是一片连绵而孤独的山形,黑暗模糊了轮廓,与这灯火通明的机场相邻依,一明一暗、一清一乱,看上去简直是格格不入——像她一样。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蓦然联想到从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k。knightley站在球场边,孤独无助却依然美丽坚定——只要才气天分、壮志不移,有这两样过日子,足够了!

    她抬了头,就着初秋的沉闷深深呼出一口气,模仿着那朵英伦玫瑰的招牌动作,潇洒地拔弄着自己的短发,头发乱了、人却精神了。机场大巴的站台就在几十米开外,再重的行李都不是问题。然而步子尚未迈开,一辆热情的出租车瞬间截住了她的去路,车窗里探出一个理着平头的脑袋,“要车?”

    人生的十字路口,总会停着那么两、三辆命运的马车供你选择,载你驶往截然不同的方向。只可惜它们通常都伪装成正常的交通工具,无论从外型上还是牌照上,让你看不出一丝端倪。钟蕾望了望自己举过头顶的那只手,原本透露着k。knightley般孤独而潇洒的气质的那只右手不知何时正以一个非常庸俗的角度正对着出租车的司机,这时才突然发现自己头顶前方不足一米处正立着一个醒目的牌子——出租车乘车点。

    于是只能搓了搓掌心,默然将行李箱抬到了这辆她‘命定的出租车’上。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之后难得的陆地之旅自然是引人入睡的良剂,昏昏沉沉中正欲罢不能的时候,车子忽然一个急刹,这孤独而倒霉的后排乘客‘哎哟’一声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出租车的不锈钢防暴网不是摆设,十分有效地阻止到这一人形凶器在惯性作用下对前排司机所造成的可能伤害;钟蕾直回了半晌的神,撑着从防暴网上爬回了座位,这才想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肿了!

    透过挡风玻璃抬眼瞧去,就在自己这辆出租车前方不足两米的距离上,三辆逆行的车子呈箭头状彼此顶在一处。雨后的深夜,平整的公路上面根本没几辆车子,路还宽,敞亮……所以说,这三个司机到底是有多瞎,才能把车开成这模样?

    出租车司机嘹亮顺畅的一句国骂,‘呯’的一声摔开车门站了出去。未几,却蓦地戛然而止,他掩了声、解了眉锁,钟蕾见状不由得暗自纳罕,便也跟着下了车,复又将视线投向那挤在一处的‘箭头’顶端——嗬!原来是一辆捷豹xj和一辆揽胜合着伙儿截住了一辆奥迪a7,这个‘箭头’价值不菲,合计恐怕不少于□□五百万!

    正在此时,捷豹里面踏出一个利落的身影。

    他的个子很高、笔挺;许是夜暗,更显得他身上的白衬衫醒目之极。两个袖口随意卷了半截,领口松着,衬衫下摆就那样毫不在意地搭在西裤外面。他下了车却没打算走,只一转身合了车门,人已倚在了自己的车上。慵懒而随便地倚着,让身上的白衬衫也多出几道皱纹来,却绝不散乱,配上那两条穿着深灰色西裤的长腿,竟满满的优雅俊朗。

    他的头带些漫不经心地侧着,头发带着湿意,毫无规则而又自由自在地被风吹得微微动着,于是那十分的优雅俊朗中间便就少了两分儒雅、多出三分桀骜。钟蕾不由自主揉了揉眼睛,她从不知道一件平凡的白衫衬和一条普通的西裤竟能让一个男人这样醒目。她甚至有一种直觉,似乎知道这男人是刚刚从浴室里出来不久,发丝上是否还挂着细小水珠,滴到他浓重坚毅的眉梢、炯炯逼人的眼角?

    不肖一秒钟,揽胜里又下来三个人;很有技巧地把那辆奥迪全方位包围了起来,其中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毫不客气拉开了那辆倒霉奥迪的驾驶位车门,司机是个年轻女孩,也不害怕,直接将脸朝向了倚在捷豹上的白衬衫,嘴角漾起两个小酒窝,“哥,好巧喔。”

    白衬衫却并不起身、亦不动容,侧着头淡淡投去一瞥:“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明明语气只是平常,却天生就一股威严与冷漠。浓郁的眉眼,似是将这暗夜里所有的光芒都凝聚了起来,冷静而清濯地审视着对面的姑娘,不带一丝情感。在那样的目光下,反倒使面容的英与俊都成了无关紧要的摆设。自这一秒,钟蕾的脚便再没动过分毫。

    开奥迪的姑娘从车里彻底站出来,脸上笑得有些僵硬,“哥,你说什么?”

    他却没再回答,微微扬了下巴,副驾一旁的男人拉开车门,将个女式皮包拎出来,白翻一通之后显然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似是无奈,白衬衫这才终于立直了身体,一步步朝向那女孩踱了过去。

    “齐家琛,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大街上,你别乱来!”那姑娘的声音终于抖了,两只手拼命护在自己的胸前,“你再过来我要喊了,我……”

    “喂!你别碰我!非礼啊……救命……”女孩子瞬时抬高了声调,钟蕾听得耳边心口一阵酸麻,这才发现刚刚还立在车外的出租车司机早已悄然坐回了驾驶位。平头司机眼望前方数人,满目正义凛然,咒骂一句:“什么人哪,四个大老爷们儿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说完扭头朝向钟蕾,急急招呼道:“小姐,咱们快走吧,我这还忙着拉活儿呢。”

    钟蕾似是没听见;路灯下,她清清楚楚看到那个白衬衫几乎毫不费力就突破了那姑娘的自卫姿势,把手放到了那姑娘拼命护着的胸前、沿着那丰满的曲线边缘,伸到了衣服里面……

    不知不觉,手心也捏出了汗,心脏在一股莫名其妙的失望当中越擂越快,“师傅,您带手机了么?得报警。”钟蕾猫下腰,对着出租车里面问了一句,她的声音不高,坐在车里的司机没回话,不远处的白衬衫却回过了头;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u盘,并不着力地握着,抬起脚一点点朝钟蕾迈了过来。

    夜很静,三环旁边的支岔公路上愈加显得清寂如灰。他的脚步,像是一下下踩在她的心脏上面,钟蕾下意识就朝着自己的出租车方向靠了靠,只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挨上门把,那出租车竟像是离了弦的箭一般,飞也似就拐着弯冲了出去。耳边似是听到一句“多管闲事”,再一看,那蓝黄相拼的出租车背影早已飘出老远。好在那平头司机总算没丧尽良知,在大约五十米左右处的前方停了下来,慌慌张张打开后厢将两个眼熟的大行李箱抬到了路旁,跟着又跳上车,扬尘而去。

    “我有手机,要借么?”说话间,白衬衫走得近了;当真眉眼如墨,眸光如箭,莫说是那昏暗不明的路灯,便是比及此时天上满圆的月亮也多耀眼三分。只是他的脸上却无笑意,边说着,边就当真冷冷将手机递了过来。“顺便跟警察说这里正好有一个入室偷盗的女贼等他们来抓,你刚好可以作个证人。”

    钟蕾愣住,不料那被三个男人围在中间的姑娘叫了起来:“齐家琛,你敢!”

    她本是凌厉高声,却在那白衬衫冷酷而坚毅的一瞥中软了下来,吭哧了几秒钟似在盘算,猛得一闪身想坐回自己的车里,却被身旁的男人结结实实挡在了原地。这姑娘这才真正有些焦急,脸也红出几许,告饶望向那白衬衫,只是后者此时正捏着手机把玩在依旧呆立想不清对策的钟蕾面前,便是连头都没侧一下。

    被困住的姑娘直将脸也憋得通红,这才咬住嘴唇,极其为难地大声喊了一句:“齐家琛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二章

    白衬衫这时才回了头,脸上只是冷。“的标底。”

    他说完便是沉默,只是那姑娘的脸更僵了。“不行你别打这个主意,我爸要是知道得打死……”

    他的眉微微皱了,却仍没耐心听她说完,直接在手机上拔了一个号码。边放在耳边听着边朝向站在奥迪旁边的一个男人叮嘱了一句“叫你那个《新京报》的记者朋友过来拍照。”

    姑娘原本涨红的脸刹时白了,除非她不想完整地存活于这个世界上,否则就绝不能让她爸爸在《新京报》上读到她!就在那白衬衫正对着手里的电话讲到一句“我要报案”的时候,她闭着眼睛发着狠喊出一句“的标底是三千八百万美金!行了吧?!”

    身旁原本拦在那里的几个人让开了路。姑娘却苦着脸,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时除了回头转身之外心下再判断不出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只是手刚刚搭到自己的奥迪上面,却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自己的”声音——‘的标底是……’。

    奥迪姑娘决计料想不到尚未自一个困境中脱身,却又被人抓到了另一个把柄。她惊恐回头,望着怪物一般紧盯着那位白衬衫。而后者正似乎毫不着力地摆弄着他手机的录音功能,嘴角上扬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你说你爸爸要是知道你学人家偷东西、而且没事就跟外人泄标底玩儿,会怎么样?齐小慧,别让我再想起来你,否则说不准哪天我就把这东西打包给齐董事长送去。”

    白衬衫说罢,朝那姑娘身旁的男人示了下意。其中一位穿着合体西装身材清瘦发型张扬的青年非常有绅士风度地为此时早已呆若木鸡并且无限愤恨的姑娘打开车门,把她连请带推地塞进了车里。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刚刚还摆成箭头状的三辆车,瞬间就消失了两辆。原本围住那姑娘的三个男人撤回车上,即时开远。而那位不知是该遭到谴责还是受到同情的姑娘,也终于在气鼓鼓地瞪了几眼之后委屈而失意地绝尘而去。

    寂静的街上,只剩一辆捷豹和彼此警惕相望的两个人;现在,是什么状况?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他扬了扬手上的u盘,微投过目光,“我拿回来有什么不妥?”

    钟蕾胸口一闷,一口老血险些当场吐出来。“先生,您当然有权追回自己的东西。可您逆行,险些酿成车祸。”她边说,下意识一指自己的出租车;只是手指所向的地方空空如也,险些被撞上的那辆出租车早已踪迹沓然了。

    好在白衬衫并不打算追究这证据不足的控诉,只是将他那标致深邃的五官呈现得犹如杂志封面上那样端庄,对钟蕾说了一句“破了……”他示意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你的头,破了。”

    如果说不了解这场对白的前因后果,绝对可以用风度翩翩甚至体贴温柔来形容这个男人。钟蕾有那么一瞬间的恍忽,随即反应过来,抬手一摸,自己的脑袋确实硬不过出租汽车的不锈钢防暴网,见血了。

    她皱了眉,“这完全是拜您所赐。”

    白衬衫的表情依旧冷静刻板,侧过身指了指他的车子,姿态优雅潇洒却连半分温度也无,“你是准备继续站在这里,还是需要上医院?”

    钟蕾静静盯着他很久,起初还含着露的眼睛里一点点结了冰。不小心把别人的头撞破了这并不打紧,可把别人的头撞破之后还表现得跟施舍乞丐的慈善家一样理直气壮而且铮铮自傲的人,这真是初次遇到。

    “这位先生,”她一撩自己额前的细发,伸手一指,“你难道不打算先说句‘对不起’么?”

    他挑了眉,投在钟蕾脸上的目光似乎眯了一下,或许只是二分之一秒的工夫,伸手拉起钟蕾的胳膊就朝他的车子走去,“去医院。”

    这男人,无论是说话还是行动,都利索至极,效率高得没话说。钟蕾被他这样突兀而强势地拉起就走,感觉像是踩在雾里,拼了命把心脏安抚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他的车上。

    驾驶位上那个从头到脚简直称得上无可挑剔的男人利落扭启了车匙,“包扎还是检查?拍片?ct?你想做个核磁共振都没问题。算算要多少医药费,下车前告诉我。”

    钟蕾愣住,半晌才不可置信般伸出一只微颤的手指了指自己,复又指向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他转回头来看了她一眼,面庞冷得犹如格陵兰岛上的寒冰,唯一流露出的少许情绪,便是自那些许眯起的眼中流露出的不耐烦。“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毁容费,只要你想得出来,我全部负责。”

    钟蕾目瞪口呆,看着白衬衫修长硬朗的手指扭动了启动钥匙,她‘呯’的一声打开车门,就站了下去。男人这才微微露出吃惊的表情,那一对璀璨却冷漠的眸子望着她却一直没说话。

    又是‘呯’的一声,钟蕾死命把车门拍回了车身上。“你是中文水平匮乏到这种地步,还是根本没有做人的道德底限?做错事首先需要道个歉没人教过你?”

    “一句‘对不起’能止血?”白衬衫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轻笑,冷冷问。

    钟蕾哑然,数年来对法律专业的精研全部白费,这个哈佛大学的高材生一时连反驳都不知从何驳起。压抑良久,这才让情绪平缓下来,“真正需要上医院的是你自己吧?!自大和狂傲都是病,得治!”

    一个连最起码的人与人之间的尊重都不了解的人、一个导致别人撞破了头却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只会拿钱论事的人,就算是史上最伟大的律师亚伯拉罕复活也只能干瞪眼。开再好的车、长得再体面,也是对社会资源的一种无耻浪费!

    自己的行李箱,在几十米外孤零零地伫立着,当钟蕾毅然转身、铿锵飒爽地朝它们走近时,身后的那辆捷豹刚好开过来停在了行李箱旁边。

    一只手,从车子里伸了出来——修长、干净的手,线条硬朗流畅、形状灵活优美,捏了一个硬卡片插到了行李箱的夹缝,利落、没有一分拖泥带水。“这是我名片,有什么后遗症需要看医生或者生活不能自理,可以联系我秘书拿医药费。”

    同时兼具善意与歹毒的一句话,能让满血复活的亚伯拉罕再次倒地。车子瞬间飘远,钟蕾拾起那张名片的手都在抖。狠狠团成一个不规则的废纸形状直想要扔在地上再踩两脚,可是最终她却又把它辛辛苦苦摊平了开来,冷冷注视着上面气势优美却内涵干瘪的两行汉字——‘恒远进出口贸易有限公司齐家琛’。

    这么一耽搁,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两点半。华丽优雅的建筑物在这浓郁的夜色里掩不去清冷的气息,不言不语地矗立在这城市里最昂贵的地段之一。她是有多久没回来过了?虽然大学本科是在本市读的,可是那四年里的回家次数根本是屈指可数,加上在美国留学的三年,现在看起来,这个地方真是要多陌生就有多陌生。

    “啊,是蕾蕾,回来怎么没打个电话先说一声。是刚下飞机吗?哎哟,你脑门儿怎么破了?”家里的保姆张嫂怕是这屋子里她唯一还能称之为熟悉的人,钟蕾捂了捂额头,“没事儿,回来路上我坐的那辆出租车让猪拱了一下。”

    “猪?”

    钟蕾一笑,“逗您的。”

    张嫂这才松一口气,嗔笑不得,“瞧你这孩子,”说着,将行李接过手,“吃过晚饭没有?我给你下碗面?”

    正说着,二楼的卧室门已是悄然打开,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头发很黑很整齐,却蕴藏了些许染过色的不自然;与那面庞上板出的端正严肃显然相得益彰。即便是穿着睡袍,仍旧像是在会议室里进行工作总结一般立得笔直。钟蕾抬头,唤了一声“爸。”

    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照不清钟天阔脸上的睡意朦胧被一扫而空之后的兴奋与清醒,只是他揣在睡袍口袋里的两只手,握得有些紧,似乎微微出了汗。穿着拖鞋的两只脚终于有了理由开始移动,迫不及待走下楼梯。

    “回来怎么不同家里先说一声,好派车接你。”他的声音还是沉稳响亮,倒不似因为岁月而有所衰老,钟蕾纵是百般不情愿,还是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她别开脸,瞧住地上的行李,“不用麻烦,不想打扰你们正常生活。”

    踏在楼梯上的脚,就这样又顿了下来。钟天阔甚至有一种掺杂了局促的无奈,不知道下一步是该继续朝下走、还是返身上楼。眉心不自觉得紧了,停滞了几秒钟,这才复又披挂起一身威严,“蕾蕾,你在美国留学的费用是申请的贷款,有这回事么?”

 第三章

    “是。”钟蕾回答得干脆,倒似谈论晴天阴雨一般固执的无所谓,她仰了头。她的脸,酷似她的母亲,惹人怜爱的尖下巴、清澈到扎人心肺的一双眼睛,原本是明媚到极限的外表,却蕴藏了一颗世界上最坚硬的心脏。甚至说,她比她母亲更加倔强、无所畏惧的倔强。

    “你是宁肯欠别人一屁股债,都不愿意跟你亲生爸爸要一分钱了是不是?!”不知不觉中,钟天阔的声线也渐渐抬得高了,脸上隐隐泛出愠怒中的红意。

    事实上,钟蕾自打上了大学,就没朝他开口要过一分钱。作为一个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优秀到上学都不用交钱、甚至就连生活费也能自行支付,他心底一种类似于‘不甘’的情绪为什么反倒超过了应有的欣慰与得意?!就算她在哈佛留学这三年申请到的是贷款而不是奖学金,钟天阔清清楚楚地知道如果不是她的成绩足够优异、学校足够著名,根本不会有机构肯出资支持她的学业。事到如今,他所在意的究竟是这件事本身,还是他这个亲生女儿脸上永远不温不火的一副无所畏惧的倔强?这个死结,要怎样才能解得开?

    “我不觉得留学申请贷款是什么大事,还是说我申请贷款让您丢了脸面?”

    “钟蕾!”厉然出声的暴吼,终于让卧室里另一抹身影忙叨叨跑了出来。那是一个三十几岁的、还算年轻的女人,圆润的面孔有着精明的线条,苗条有致的身形裹在睡袍下面跟到了钟天阔的身后。未开语,人倒是打着圆场先笑了。“蕾蕾回来了啊,天阔,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帮忙把蕾蕾的行李搬到楼上吧。”说着,倒并未真的等钟天阔动手,她自先下了楼来抬行李,钟蕾只瞧了她一眼,便率先把行李扶在了自己手里。

    “不用麻烦你。”她冷冷地说,于是客厅里唯一还在移动的脚步就这样也被钉在了地板上。

    “钟蕾,你这是什么态度?出国三年连一次家都不回,宁可低三下四朝别人借钱也不肯打个电话回来,你爸爸是穷得供不起你念书了么?你还把这里当成家没有?”钟天阔说得有些激动,握在睡袍口袋里的手也微抖起来。

    “天阔。”这一次,却是在钟蕾开腔之前,那一抹轻柔的声音便发出了体贴的抗议,“蕾蕾才刚回来,你乱发什么脾气。”郭巧芸收起嗔怪,再回过头的时候还是无限的耐心与善解人意,“蕾蕾啊,你爸爸也是关心你,我们都知道你有本事,本来你说留学的学费不用家里出,我们还以为跟你上大学一样是拿奖学金的,前些天你爸爸朋友说起来,才知道你是申请的贷款在美国读书。这是何苦呢?咱们家又不是没条件。”

    “这关你什么事?”一句生硬,将郭巧芸脸上所有熟络的微笑全都封成了干瘪枯萎的鲜花。

    “我申请贷款犯法么?你们有一个儿子在读自费学校不就够了?不管学成什么样反正他爸妈有的是钱往里面填,你们完全可以在他身上找到自我满足感。”

    “你说什么!”钟天阔此时脸上的隐红完全转成了铁青之色,就连郭巧芸也不由得真正垮下了脸,凄切而无措地盯在钟蕾平板而残酷的脸上,“蕾蕾,再怎么说小宇也是你弟弟,就算他没你聪明,可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钟蕾却笑了,朝向郭巧芸幽幽望去,“这么久才说到重点,前面扯那么多干嘛呢?”说着,两只手自行李箱上放了出来,轻松摊在身侧耸了耸肩,“好吧,我卑劣的人品和冷血程度再一次得到了验证,今晚的对话可以顺利结束了吗?你们看,是先放我去睡觉等我明天自己找地方搬走,还是现在就把我轰出去?”

    半分钟后,宽敞豪华的客厅里,只留下站得笔直的钟蕾与手足无措的张嫂两个人。钟天阔和郭巧芸的身影返身上楼的速度比他们出来时不知快了多少倍,甚至就连结案陈词也仅仅用一个浓重的鼻音‘哼’字所代替。钟蕾瞧着一脸尴尬与忐忑的张嫂,指了指行李咧开嘴一笑,“张嫂,您受累帮我搭把手?”

    工作日的早上,永远都一样繁忙。

    太阳才刚刚升起,秋老虎就开始发威。街面上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倒有不少男士边抹着汗边往地铁站口赶;女士们多半不愿快走,怕打湿了自己的妆颜。西郊的一处别墅里,也是刚刚从一早上准备服装餐点、恭送商务人士人班的忙碌中回复到清闲,客厅里坐了两个女人。

    其中一位上了些年纪,便是坐在家里也穿得体面,高髻细妆,只在眼角的鱼尾纹里夹带了两分毒怨。另一个年轻的姑娘还有些睡眼迷蒙,捂着圆脸上的樱唇打着哈欠,待到她睁开眼睛将五官正确归位,原来是昨天夜里开着奥迪车的倒霉姑娘。

    “妈,我真的尽力了。昨晚上搞到两点多才回到家,你这么早又把我拽起来干嘛。”女孩子顺手捞起沙发上的布垫敲打着,眼角却在偷瞄着她母亲的脸。因为一枚小小u盘牵扯出的标底和录音,现在事情越搞越复杂,可后面发生的这些绝对不能再多让一个人知道了。就这样烂在昨天夜里,就当从没发生过!

    “你怎么就笨到这种程度?!”当母亲的皱了眉,“你知不知道,为了弄到齐家琛的电脑密码整整用了半年时间,前面好不容易破解出一次,他却定时更换密码又作废了。这次资料都拷出来了,怎么还能让他再抢回去?你脑袋是木头垛起来的是不是?”

    无情的贬低似是习以为常的早餐,随着清风空气毫不费力地飘散去了外太空。齐小慧彻底窝到了沙发里面,还好她母亲知道的顶多也就算是她办砸了的事情中的三分之一罢了。“齐家琛他不是人啊!这能怪我么?昨晚好不容易打听到他去洗桑拿,我到他家跟大伯母拉了几个小时的家常,才找到机会溜进他书房。谁知道他那屋子里装了什么监控设备,我保证前前后后三分钟不到就把东西拷贝好带出来了,马路上我都开到一百二了,就这样还能被他赶上。”齐小慧把脖子也歪了下来,“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早知道是这种结果,还不如直接撕破脸皮就把他电脑偷出来算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他的破公司搞垮、把他那个不要脸的妈给赶走!”陶淑敏没再为难她的女儿,两只眼睛望向茶几上的一叠报纸,不知做何算计,可是齐小慧心里却有些着急起来。自己的把柄都握在人家手里,现在她哪里再有能力去给齐家琛添堵,对方不主动找她麻烦她便要感谢南海观士音菩萨了,如果他肯大发慈悲把那个录音还给她,那她连善财童子都要感谢一下。

    这时,忽然一个很突兀的想法隐约浮现出来——如果齐家琛昨晚真在桑拿的话,怎么可能三分钟就换好衣服集合了好几个人追着堵上来呢?所以说……他难道是故意的?!他一早等着她偷u盘出去?!

    额边的冷汗也要渗出来,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家里的门铃响了起来。保姆在门口低低问了一句“齐先生,您刚出门儿怎么又回来了?是忘了带什么东西吗?”

    母女俩忽得一下都禁了声,恢复出正常的精神面貌,从沙发上立起来。一个拢了拢头发、一个整了整衣襟,急匆匆朝门口迎了上去。

    原本是再平常不过的早晨,像每个普通的工作日一般祥和宁静,只是君度律师事务所的前台顾小玲却异常郁闷不安。她的面前,站了一个人;生平第一次见识到这样彪悍的应聘者——拖着两个堪比小型电冰箱大小的旅行箱来面试的人,全中国还能不能找出第二个?

    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律师事务所,君度坐落在柏塘城最体面的商务大厦之一,在这儿就连女职员上班随身携带的皮包都要统一锁进储物箱以维护公司的专业形象。作为一个前台,她做梦都想不到竟然有人拖着这样两个大而臃肿的家伙造访她们公司;而且来人面不改色心不跳、洒脱自然到了没有天理的地步,丝毫意识不到那两只行李箱在这高尚写字楼里是多么不和谐的存在。

    钟蕾看着前台小姐掺杂了不解与埋怨的苦瓜脸,耸了耸肩膀,“要不,我放门口走廊上行么?反正玻璃门是透明的,您帮我看着点儿?”

    忧愁与失落早已不能形容此时顾小玲的心情,她只是一个前台,不想兼职作保管员,何况没报酬。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固执得就连女孩子最基本的虚荣心都丧失掉的存在,她还能再说些什么?这样两个大而累赘的家伙,换成她自己,打死也不可能拖在身边满城乱跑。

    “钟蕾?”正在兢兢业业的前台小姐苦自纠结的空当,公司的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他中等身材、笔挺的深蓝色西装和条纹领带,每天早上八、九点钟匆匆赶在上班途中的男人,十个有八个都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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