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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兵天子-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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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老泪纵横地站起,向杨坚与独孤皇后深深长揖,哽咽道:“老臣……谢皇上恩典。犬子这回若能有幸度过此劫,老臣定当好生管教,重重惩处,决不再让他惹麻烦了。”
独孤皇后微笑安慰道:“越国公言重了。年轻人血气方刚,冰儿那丫头又是天生丽质。发生此事,原无足怪。也不必责罚什么了。”顿了顿,又道:“可巧,今日国师为了替美娘(太子妃萧氏闺字为美娘)讲经,很早就入宫来了。算算时辰,如今应该是在东宫吧。昭儿,你且走一趟,去东宫请你师父过来甘露殿。”
“哦,师父今天进宫来了吗?”杨昭有点意外。但回想起来,以往摩诃叶确实是每十天进宫一次,为杨广和萧氏讲解佛经的。算算手指头,今日正是十日之期。当下也站起来,恭身道:“那么请皇祖父,皇祖母,还有素公暂且安坐。我去去就来。”
第221章 延请(一)
杨昭离开两仪殿,也不要从人跟随,只身向东宫方向信步走去。
大兴皇城占地广大,从太极宫到东宫,正常人依靠双腿步行的话,至少也要四、五十分钟左右。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杨素而言,必定是心急如焚,度日如年了。不过他等得虽然煎熬,总算还有个希望在。而小王爷却知道,只要把摩诃叶请过来一出手,这点希望便也立时断绝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时候却教杨素情何以堪?虽然自己和杨素父子立场终归是敌对,并不因此就可怜他们而收回埋伏于杨玄感身上的暗手,但杨素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在眼里,小王爷又不是那种沙发过短的性格,总难免还会有几分恻隐之情。
从两仪殿出来,经两仪门折而向东,经番礼门而达通明门,出门之后就脱离太极宫而进入东宫了。杨昭沿着走廊慢慢踱步而去,不多时走入了崇文殿。这里是杨广的住所,按宫中礼仪制度,太子妃萧氏其实应该居住于更后面的承恩殿才对。不过规章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杨广除去萧氏以外并无其他妃子,两夫妻感情又好,所以萧氏也都陪伴丈夫,长期居住于崇文殿内。
杨昭穿过来以后,基本上每天都要过来给父母请安问好的。这里道路走的没有一千次,至少也有五六百次了,当真熟极而流,闭起眼睛也不会错。小王爷背负双手,如庭徐闲步般一路走来。堪堪将要到承恩殿正殿之时(正如玄武门并非只有一个城门,承恩殿也不是一所单独的宫殿,而是一个建筑群落的总称),忽然听得有把庄严厚重,不怒自威的说话声,正从正殿之内悠然传出。那说话声也并不特别响亮,但字字句句传入耳中,都是振聋发聩,教人听了以后,不自禁的便想要顶礼膜拜。
杨昭下意识收住脚步,侧耳凝神倾听。只听那声音不疾不徐,诵道:“菩提心者,离一切我执,远离蕴处界,及离能取所取,于法平等,自心本不生,自性空故。如过去一切佛菩萨发菩提心,我亦如是,此名自誓受菩提心戒。自誓受菩提心已,即结全跏趺坐、半跏趺坐随意而坐,结三大昧印,安心定坐除一切妄想观,观六道众生无始以来,生死海中轮回六趣,愿皆发菩提心行菩萨行,速得出离……”
讲的赫然是准提佛母修持法要。准提为梵语“清净”之意,其修持法向来以方便简易而著称。却又“具戒清洁,速得菩提。不简在家出家,纵不断酒肉妻子,依法无不成就。”自南北朝以来,不少高僧大德或东渡传法,或西行取经,凡观世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等诸般修持法要,都已经颇为人知。但这准提佛母修持法要,却是极乐正宗秘传。因其便易灵验之故,素来不肯轻传于外。所以杨昭乍听之下,就知道在殿内说法者,非摩诃叶而莫属。
摩诃叶既然正在说法,杨昭就不方便进去打扰,只驻足静静等候。约莫等了七、八分钟,殿中说法暂且告一段落。殿内声音顿了顿,忽然传音道:“外面的人是昭儿吧。站在那里干什么?进来。”
杨昭恭恭敬敬地道声:“是。”举步推门入殿,却又陡然为之一怔。原来此刻在殿中安坐者,竟然颇有多人。在上首结跏趺坐端坐说法者,身材雄伟,肌肤黝黑,颈挂佛珠,颌下留着短须,双掌合什于胸前,两目神光四射,身上自然透发出股摄人心魄的威严气息,正是隐为当今天下第一高手的极乐正宗之主,大隋国师摩诃叶。在他身后,嫡传入室弟子【五部众】中的‘观音部’沙也与‘菩萨部’车离二人分别侍立于自家师尊身后,状甚恭谨。下首处不见当今大隋太子杨广,却分别是老老少少的合共五名女子。
那五名女子之中,分别有四人安坐于蒲团之上。为首是名佝偻老妇,她白发斑斑,眼睛半开半闭,面上满布皱纹,身边放着根碧绿玉杖,派头十足,气势颇为不凡。身边则是名约莫十岁左右年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美人坯子,看来似是祖孙二人。这两祖孙之后,则是位气度端庄雍容,仪态娴静,艳光逼人,却偏偏又打扮得十分朴素的少妇,就是杨昭的母亲,太子妃萧氏了。而在萧氏身侧左右,分别又有两名女子。其气质同样高贵典雅,但体形甚是丰腴诱人,正是成熟之极的中年美妇,容貌也有七成相似。但她们却皆身穿缁衣,足登芒鞋,头戴僧帽。赫然竟是两位出家的比丘尼!
殿中居然有这么多不认识的外人在场,实在大出杨昭意料之外。但意外归意外,礼节是不可缺的。当下小王爷恭身跪下,分别向母亲萧氏和师父摩诃叶行了一礼,道:“孩儿叩见母妃。叩见师父。”
摩诃叶只点点头,并不说话。萧氏则是微微一笑,启唇道:“好孩子,今天怎么这么有空过来?”皓腕轻抬,道:“不过来得倒也巧。娘亲正好给你引见这几位尊长。”首先便指向那位坐在自己前面的老妇人,道:“这位是魏宁县公的母亲尤太夫人,给尤太夫人磕头吧。”
魏宁县公,就是独孤阀阀主独孤峰新得加封的爵位。他的母亲尤太夫人,当然就是鼎鼎大名的尤楚红了。当今天下间的女性高手之中,自然以慈航静斋传人梵清惠以及魔门阴癸之主“阴后”祝玉研名声最大。但在她们两人出道成名之前,江湖公认的女性第一高手,却是尤楚红。尤楚红生性精明狠辣,虽无阀主之名,实际却是阀中真正说一不二的大家长(情形就像《大宅门》里面的白二奶奶)。凭着手上那根碧玉杖与【披风七杀】杖法,她的修为造诣仅次于‘天刀’宋缺,尤胜宇文述和李渊。只可惜她十年前练功岔气伤了经脉,演变成哮喘顽疾,以至于十年来功力再无长进。再加上独孤峰年纪逐大,也开始真正担当起阀主的职责了,所以近年来尤楚红深居简出,极少再有出手,声望才逐渐被梵清惠以及祝玉研超越。
尤楚红是独孤信次子独孤善的元配正室。而杨昭的祖母独孤皇后则是独孤信幺女。小姑子和嫂嫂之间感情甚好,所以独孤善去世后独孤阀阀主的宝座才没有落入独孤信三子独孤穆手里,而是让独孤峰继承。这且不谈。按照辈分而言,杨昭应该称呼独孤善为舅公,那么尤楚红就是舅祖母了。小王爷花了那么五六秒的时间来理顺这亲戚关系,却也不下跪,只恭身长揖,道:“甥孙儿见过舅祖母。”
“好,好。”尤楚红不苟言笑,摆足架子受了这一礼,沉声道:“你舅舅(独孤峰)这次出征蜀中回来,在家中曾向老身盛赞你的好处。今日一见,果然并无虚言。嗯,对了。这是你舅舅的女儿,单名一个‘凤’字。来,凤儿。快给你表哥见礼。”
那粉雕玉琢的小美人坯子听得祖母吩咐,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两转。奶声奶气地向杨昭行礼,道:“表哥好。爹爹说,你以后是要做皇帝的。所以老是让凤儿快点长大好嫁给你。还说如果不抓紧的话,就让别人抢走了。表哥,人是怎么抢的啊?就和策哥哥抢凤儿的麦芽糖一样吗?”
这小丫头,倒真是童言无忌。杨昭看着独孤凤,嘴角边不禁泛出一抹微笑。忽然产生了一种想把她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揉乱,然后屈起手指敲敲那可爱小脑袋的冲动。笑道:“表哥也不大清楚哦。大概是差不多的吧。”
尤楚红老脸微红,喝道:“凤儿,别胡说。那是你爹在开玩笑而已。怎么可以当真。”独孤凤吐吐小舌头,缩回祖母身边,神情甚是可爱。萧氏则叹口气,道:“凤儿若真能嫁来我家,倒是昭儿的福气了。就只可惜……”可惜什么,倒是没说出口来,只是轻轻摇头。
旁边其中一名女尼却插口道:“其实嫁入帝皇之家,也就表面风光罢了。内中辛酸,实不足为人道。太夫人,凤儿如此聪明伶俐,将来如何,还是由她自己喜欢吧。”另一名女尼则叹道:“师姐说得是。”
萧氏柳眉轻蹙,似乎颇有不满。但转眼间还是微露怜悯之意,只淡淡道:“这两位是华光大师与华胜大师。昭儿,给两位师太见礼吧。”
华光与华胜这两个法号入耳,杨昭又是微微一怔,方才明白她们二人为什么竟对“嫁入帝皇家”一事抱有如此强烈的反感。只因为她们自己本身,就曾经是皇后之尊。但其人生的结局,却绝对称不上“美满”二字。而她们本身的名字,也不是什么华光与华胜,而是陈月仪与元乐尚。
前朝北周宣帝宇文赟,生性荒淫好色,曾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同时册封了五名皇后。分别是天大皇后朱满月、天中大皇后陈月仪、天右大皇后元乐尚、天左大皇后尉迟炽繁、还有天元大皇后杨丽华。其中杨丽华就是杨坚的长女,杨广的妹妹、杨昭的大姑姑。杨坚正因为有了这层外戚的身份,所以才能在宇文赟死后执掌朝政,为其取北周代之而建立起基础。不过,宇文赟死后继承皇位的宇文衍,并非是杨丽华所生,而是朱满月所出。所以杨坚也不算是从自己外孙手上夺来江山。
宇文赟五位皇后之中,天大皇后朱满月年纪比宇文赟还要大十二岁。大隋立国后她出家为尼,法号法净。开皇六年已经逝世。其次是天左大皇后尉迟炽繁,她出家后法号华首,也在开皇十五年去世了。天元大皇后杨丽华则改封乐平公主。只剩下天中大皇后陈月仪和天右大皇后元乐尚。
陈月仪与元乐尚两人都是年仅十三岁便入宫。出身、年龄、性情、甚至容貌也都很相似。宇文赟对两人都十分宠爱,封号待遇亦都相等,甚至还经常同床宠幸她们二人。所以她们虽然不是亲生姐妹,感情实在同手足,一如汉朝的赵飞燕与赵合德故事。但自从改朝换代之后,她们也只有离开不再属于自己的皇宫,离开那如同繁花满树般的日子。剃去三千青丝,与青灯古佛为伴。大好年华,消逝于单调沉闷的木鱼声中,寂寞苦闷,却是何以自谴?
萧氏与陈月仪与元乐尚年纪都差不多,因为不忍见她们寂寞,也为了替自己公公杨坚赎过,所以时常前往探望。几年来交情也日渐亲近。今日摩诃叶前来讲经说法,教授准提佛母修持法要,萧氏便邀请了陈月仪与元乐尚入宫听讲。恰好尤楚红也有事想见独孤皇后,却也听说国师在此而寻来。却是都凑到一块儿来了。也可以说一句“无巧不成书”吧。
第222章 延请(二)
陈月仪与元乐尚两位十三岁入宫被册封为皇后,十五岁时宇文赟驾崩,随即周亡隋立,她们也出家为尼。短短两年的无限风光,代价就是二十年青灯古佛。当中辛酸,细想之下,也真让人感觉无限唏嘘。心念及此,杨昭不禁对她们也产生了些许同情之意。双掌合什,便向二姝恭身为礼。道:“极乐正宗弟子,见过华光、华胜两位大师。”
陈月仪与元乐尚虽是前朝皇后,但如今却已只是普通出家女尼而已,既无权更无势。与杨昭这位新朝皇孙,手握兵权的河南王、上柱国大将军加尚书令、再加左卫大将军相比之下,彼此身份自是有天壤之别。当下二姝都不敢怠慢,同时起身,以佛家礼节相答。
彼此见礼完毕。萧氏温婉笑道:“昭儿,今日入宫,想必不仅是来给为娘请安吧。可是来找你父王么?这却不巧。昨日有新罗、百济两国派遣使节到来大兴。你父王今天大清早就已经出宫,到光禄寺接见他们去了,眼下并不在东宫。”
杨昭“哦~”地点点头,道:“父王既然有正事要做,儿子就不打扰了。其实儿子今日并非独自进宫,而是和越国公一起来的。”回头向摩诃叶道:“师父,越国公的大公子杨玄感受了伤,想请您出手救治。此事已经禀告了皇祖父与皇祖母。本来想出宫往极乐寺找您老人家的,但是后来知道师父您就在东宫,所以皇祖父才让徒儿过来请您过去太极宫一趟。”
摩诃叶怔了怔,还未来得及说话,旁边那性急的尤楚红已经插嘴奇道:“杨玄感受了伤?他武功不错啊,年轻小辈不说,即使咱们这些老家伙,能够伤得了他的人也不多吧。怎么也会……啊哟,对了。昭儿,听说上次你就和杨玄感动过手,难道这次又和他打起来了?还是为了哪个叫什么明月的女子?唉~昭儿啊,不是舅祖母要教训你,实在是你这般胡闹,也太不成话了啊。那什么明月,不过是名风尘女子,出身卑贱,不能登大雅之堂的。这种女子,要逢场作戏一番也无关紧要,若为了他们而争风呷醋,甚至大打出手的话……这……唉,成何体统!”言毕连连摇头,状甚不以为然。
这个尤楚红倚老卖老,说话丝毫也不避忌。而且胡乱猜测,又当面说明月的坏话。杨昭胸中立刻便生出股怒火来。他面色阴沉,向她瞥了一眼,心中忿忿道:“死老太婆,小爷喜欢什么女人关你屁事啊。这么大年纪了,说话居然都不过脑子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不知道啊?还独孤阀第一高手呢,呸!我看就和居委会大妈没有任何区别。背后说人坏话嚼舌头兼擅自脑补的本事,你倒真是天下无双了。”也不理会这老婆子,只当她是透明一样根本不接话,向摩诃叶道:“师父,杨玄感不是徒儿打伤的。说起来,其实应该要算是他咎由自取吧。不过其中详细,现在也不必忙着讲。越国公在两仪殿那边,想必已经等得很着急了,救人如救火,徒儿恭请师父大发慈悲,现在就动身如何?”
摩诃叶看出徒弟的心思,不禁微微一笑。说实在话,他也十分不喜欢尤楚红的性格。不过极乐正宗要在中土立足,除去得到皇家支持之外,也不能得罪了像独孤阀这种世家大族。当下从蒲团之上起身,向萧氏和尤老婆子稽首道:“既然如此,本座就先去两仪殿看看杨家大公子的伤势再说。太子妃与尤老夫人,还有两位师妹且请稍待。”
萧氏合掌回礼道:“国师请去救人不妨。我与尤老夫人还有两位大师,自在这边吃茶相候。”尤楚红虽然性格急躁又八卦,可是能成为独孤阀的大家长,当然不会真是个没脑子的老太太。只不过因为身份太高,平时没什么人值得让她动心机而已。本来心中好奇,也想过去看上两眼。但听得萧氏这样讲,自然知道是不让自己多事。当下也不再坚持要去,笑吟吟地答应了。
摩诃叶带着沙也、车离两人,与杨昭一起并肩走出承恩殿。沙也笑嘻嘻地率先问道:“小师弟,究竟怎么回事?你该不会真是又和杨玄感争风吃醋了吧?不过明月妹子还真是位大美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杨玄感吃过一次亏,居然还敢再来一次,倒也真算得是个情种了。”
之前杨昭领兵出征平定蜀乱,因为明月名分未定,不能留在河南王府中居住,所以小王爷把她送到极乐寺,求师父暂时收留安置了这位乐艺大家几个月。故此极乐正宗上下,对明月都已经十分熟悉。尤其那位俨然已经是宗主夫人的单清风,与明月感情更好。爱屋及乌,摩诃叶也对她十分有好感,淡淡道:“明月已经是我徒弟的人了外,杨玄感居然还敢来打她的主意,那就是自寻死路。哼,杨素那老狐狸反正儿子多,死上那么一个两个,也没什么大不了吧。沙也,车离,你们说是不是。”
沙也和车离当然连声称是。听这语气,倒像众人都已经认定杨玄感就是因为和小王爷争风呷醋,所以才被杨昭打成重伤了。虽然从原因上来讲,这猜测也不是全然不对……不过杨昭听了,还是很有种背起了面好大黑锅的郁闷感觉。但同时对于师父和师兄师姊的护短,心中却又是暖洋洋地。
杨昭摇摇头,道:“师父,还有师兄师姊,杨玄感受伤,确实不关徒儿的事啊。”随即把昨天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都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最后无奈道:“这实在就是场无妄之灾。那位芙蓉郡主杨冰冰,昨天之前我别说见面,就连她的名字都没听说过。杨素想要把女儿嫁过来,那是杨素的事,和徒儿能有什么关系了?杨玄感却又拿徒儿来撒什么气?唉~”
摩诃叶微笑道:“杨家那丫头,为师日前也曾经见过。此女媚骨天生,是名不可多得的尤物。你假如娶了她,将来床笫之间,那是艳福不尽了。”他顿了顿,却又沉吟道:“不过,假如为师救回杨玄感的话,以他性格,势必不肯就此善罢甘休,或许还会再搞出什么麻烦也说不定……嗯,昭儿,你说为师究竟是救他好,还是不救他好?”
杨昭叹气道:“再怎么说,杨素也还是我们大隋的重臣。既然都求到师父您头上来了,看在大家都是一殿为臣的情分上,师父您总不好开口拒绝吧?至于说杨玄感和徒儿的仇怨……其实也不算什么。徒儿虽然怕惹麻烦,却也不是惹不起麻烦。不过,师父您又不是医生,即使华佗、扁鹊再生,也总有医治不好的人啊。总而言之么,尽人事,听天命就是了。”
杨昭言下之意,摩诃叶又怎么会听不懂?但对于这个徒弟忽然多了几分心计,他既觉诧异,又有些不满。当时停下脚步,回头向小王爷瞥了两眼。沉声道:“听说你最近和那个什么再世卧龙李药师,相互结拜做了义兄弟?”
杨昭愕然一怔,随口答道:“我们没有结拜,不过徒儿确是以兄长相待李大哥。师父,您觉得不妥么?”
摩诃叶冷冷道:“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怪你竟也沾染上满肚子的鬼心眼了。什么尽人事听天命?不就是想让杨玄感变成不生不死么?咱们两师徒之间,有什么话也大可直说,还用得着转弯抹角地玩这些小手段?”
杨昭一怔,下意识分辨道:“师父,徒儿不是想玩手段。实在是因为杨素权倾朝野……”
“不必解释。究竟是否玩手段,你自己心中有数,用不着向为师解释。”摩诃叶沉声道:“为师只需要你记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师既然收了你做弟子,便此生此世也只会关心你,爱护你,庇护你。凭着为师这身本事,凭你惹出什么麻烦来,为师也自能担当得下。杨素?哼,杨素算什么东西?咱们极乐正宗行事,还用得着看别人面色吗?但你,假若有事也不肯对为师坦诚直言,居然仍要使这种鬼心眼,那么你究竟还当不当自己是为师的徒弟?你若不把自己当是为师的徒弟,为师又凭什么还要再庇护于你?”
摩诃叶一番疾言厉色的斥责,正如当头棒喝,直教杨昭身心皆为之凛然。蓦然间他凝立当地,呆呆地怔住了。胸中百味交陈,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是好。
在原本的历史之上,摩诃叶对待那位真命天子李世民,正是以严师而兼慈父。无论他做什么,到最后也是关心与爱护自己弟子,以替弟子着想而出发。但极乐正宗宗主的前半生,又确实是位野念滔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霸者。如今世事变幻,因为杨昭的出现,所以摩诃叶已经将原本对待李世民的那份关怀爱护之情,尽数转移到了小王爷身上。可是同时,他那种意欲掌握一切,不容弟子对自己反抗的霸道,也同样因之而转移。这就令小王爷在尊敬亲近之余,总难免对师父有几分畏惧之意,却也是事实。所以他才在下意识间使用了手段心机,不能与师父完全坦诚以对。而此时此刻,摩诃叶的一番斥责,却开始令他惊觉与反思。
究竟我是不是……做错了?
但其实,这件事的本身,根本就很难以简单的“对”抑或“错”去做判断吧?杨昭心中寻思良久,终于也只是默然地重重点点头,低声道:“徒儿……明白了。师父教训得是。从今以后,徒儿定会努力改过,决不辜负师父这份关爱的,请师父您老人家别生气吧。”
摩诃叶眼眸内流露出满意的光芒,伸手在杨昭上重重一拍,道:“为师从来不曾真正对你生气。只需要你明白就好。不用担心。所有麻烦,师父都自会替你消除掉的。”
第223章 惊变(一)
摩诃叶侧身坐在塌边,伸手按住了杨玄感的脉门,眼眸半闭,似是全神贯注于探察他体内伤势。杨昭、沙也、车离三人皆默然垂手,侍立在侧。杨素由蓝丝陪伴着,坐在约莫三尺之外处,微微欠身探前,面上神情甚是紧张。杨坚和独孤皇后老两口则是并肩端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阶下众人。一时间,偌大的殿堂内完全鸦雀无声,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良久,摩诃叶终于撤手。他张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神情高深莫测,更看不出情况究竟是好是坏。杨素关心则乱,脱口忧声问道:“国师,犬子的情况……”
摩诃叶抬手虚按,道:“越国公少安毋躁。大公子的伤势,是头颅遭受重击,以至于颅内积聚淤血,令经脉堵塞不通。又因为伤处与天灵百会要害紧连,所以假若医治时稍有不慎,随时就救人不成,反变害人了。只因有如此碍难之处,所以越国公才束手无策,可对?”
杨素苦笑点头道:“正是。唉~假若玄感的伤势不是这样棘手,老夫又何必来麻烦国师?国师内家修为之深厚,当世无人可及。六神诀之金刚解又最擅长治疗内伤。假若说天下间还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治好犬子的话,那么舍国师以外,更有其谁?”
“越国公谬赞了。”摩诃叶合什作礼,沉声道:“大公子的伤势既重且险,本座虽然自扪能够医治得了。但也没有十足把握。看在皇上与越国公面上,本座自当全力以赴。但……结果究竟怎么样,此际却难以就下断言。或成功或失败,机会各占五成。越国公是否要冒险,还请三思。”
机会只有五成?杨素听闻这句说话,当即心中微生不满。在他想来,自己儿子伤势虽然重,但以摩诃叶修为,至少也该有七、八成把握才对。而且杨素多疑,立刻就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名蒙面女子的言语。难道……难道摩诃叶这贼秃当真对老夫不满,想要伺机对玄感下手?他此刻这般说话,究竟是否要预先埋下伏笔,以备万一“失手”的时候,让老夫也没办法责怪于他?
霎时间,诸般念头在杨素心中如走马灯般纷至叠来,使他好半晌也难以拿得定主意。还是杨坚开口打破沉默,俯身问道:“国师,当真只有五成机会?”
摩诃叶起身礼敬,顿首道:“贫僧无能,实在只有五成了。”
杨坚叹道:“其实不管九成也好,一成也罢,这种冒险之事,到最后始终还不是只有‘成’与‘败’两个结局而已?处道,朕亦为人父母,能体会你此刻的犹豫与踟蹰。但你也该知道,世间之事,假如样样都要等到有十足把握才去做,那么便根本什么都不用做了。玄感身受这样沉重伤势,假若不搏上一搏的话,恐怕下半辈子都是这样晕迷下去。那又与死了有什么区别?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让国师尽力试试,总之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正所谓一言惊醒梦中人。杨素本来也不是这样悠游寡断的性格,只可惜关心则乱,又是当局者迷,所以才迟迟未能拿定主意。他起身向杨坚行礼,恭声道:“陛下提醒得是。老臣倒是糊涂了。”转身向摩诃叶肃颜道:“就请国师放手施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无论犬子能够得救,国师的大恩大德,老夫总之也是感激不尽。”说话间右手却背负在身后,向蓝丝做了个手势。
蓝丝会意,而且也早有准备。当即闪身而出,恭身道:“启禀皇上。国师虽然神通广大,但事关我家大公子的性命,只有五成把握,也实在太过冒险了。民女虽然不才,却也略通玄术。其中有道【清心普善咒】,善能定神安魂,可以使人增长定力与耐力,做事时心无旁骛,比平时更加得心应手。假若皇上与国师容许的话,民女想以此咒向国师施展,也可略微助长几分救治大公子的机会。”
杨坚笑道:“哦,居然还有如此神妙玄术?国师,你意下如何?”
摩诃叶沉声道:“亦无不可。就请蓝丝姑娘施术。”
蓝丝早有准备,当下打开腰间所挂羊皮革囊,从中取出事先写就的符咒向前快步走出几步,恭身道:“国师,小女子失礼了。”捏就法诀,拈起符咒向其中贯注入本身法力。符纸随即“蓬~”地无火自燃,形成了朵嫣红焰花。蓝丝嘴唇轻动,快速念诵出一段晦涩难明的咒文,持着符纸向摩诃叶凭空连连虚划。轨迹玄奥繁复,似与天地至理暗合相通。顷刻间符纸堪堪燃尽,蓝丝顿声叱声:“敕!”符火向前一送。
艳丽红光顷刻尽变青蓝,就以摩诃叶胸膛为核心,犹如涟漪般一圈圈向四面八方迅速扩散开去,直至充斥占据了殿内所有空间才肯罢休。笼罩于这青蓝光芒之下,霎时间近至极乐正宗宗主,远至于殿门旁侍立的宫中守卫,殿堂内人人都觉得陡然间精神一振,不但头脑清晰,更加神清气爽,浑身都有说不出的舒爽畅快。闻名已久,却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蓝丝施展玄术的杨昭更加心下微凛。再抬头相望时,蓝丝早收手而退。她神情略见疲惫,额上也渗了层薄汗。素手间那道符咒已然燃尽,却全找不到半点灰烬。
摩诃叶“啵~”地吐口气,沉声道:“鬼谷一脉的玄术,果然有独到之处。”随即盘膝结迦跌坐,闭目垂眉,入定运功。杨坚知他是要养精蓄锐,以备出手救治杨玄感,当即扬臂做个手势。殿中侍卫、太监等人随即恭身而退,顺手掩上了大门。
摩诃叶行功聚劲,渐至物我两忘之境。他头顶白气氤氲,越聚越浓,就如蒸笼般渺渺上升,凝成笔直一线。蓦然,罗汉、菩萨、雷神、观音四神形相于其背后相继现形,其状或威猛、或灵动、或慈祥、或悲悯……尽皆栩栩如生,宛若神佛真身降临红尘。杨坚与独孤皇后连声惊叹,当即离位而出,向四神形相虔诚下跪,低声诵起了《大悲咒》。他们两位至尊既然如此,别人难道还能站得住?当下杨昭和沙也、车离,杨素和蓝丝等也跟随跪下。只是各自之间的心思如何,那是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了。
摩诃叶真气运转越来越盛,四神形相持续不久已相继幻化,却又各自凝聚,似在进行某种结合。骤然,这位极乐正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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