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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兵天子-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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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大军情?”杨昭冷冷喝道:“唐门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唐名越嘴角挂起丝丝苦涩,挣扎道:“唐门、唐门已经完了。我的剑柄……剑柄里面……”话未讲完,身子晃了几晃,当即向前俯跌扑落尘埃,再也不动了。
第090章 烽火炼天惊魂雪,碧磷覆地夺魄金
巴蜀腹地,成都西北三百里之地。群山险峻,危崖林立。然而此地却绝非不毛之地。站于山脚之下抬头仰望,隐约可见飘渺白云间,矗立着无数殿宇楼阁。鳞次栉比,似幻似真,直教人疑之是否天上神仙宫阙降落凡间。而若想一窥全豹,便必须沿山路上行。山路蜿蜒曲折,左侧为山崖绝壁,右首是万丈深渊,真真正正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山路尽头,乃是座纯由汉白玉所造,雄奇壮观,足高二十丈的巨大牌楼。那牌楼之上,以黄金铸造镶嵌着一个“唐”字。每当旭日东升之际,晨曦日光照上牌楼,这个“唐”字更益发显得辉煌灿烂,使人观之肃然起敬。但牌楼之后,却已无路可走。脚下唯一可见的,便只有五条粗大铁索。铁索悬空而挂,再加上山风急劲。若无过人的卓越轻功,踏足其上,便随时也有可能跌个粉身碎骨。
红绿蓝白黑,五色铁索,分别通往四周的五座山峰。五峰之上各有宫殿建筑,彼此以天梯贯连。独是当中主峰傲立天际,如剑直指云霄,正有君临天下之气概。而四面五峰又各自延伸出一道金黄铁索通往中间金顶,隐含拱卫朝拜之意。雄据蜀中数百年之久,素来低调但却神秘莫测的唐门总坛,正正坐落于此。
烽火炼天,是为唐门工部。此地洪炉日夜运作终年不息,不仅铸造出唐门威震天下的暗器,更有大量兵器被批量锻造出来,分销供应天下各帮各派,甚至是回鹘、吐蕃、突阕及西南百夷百族。规模之大,比诸昔日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北冥世家,亦是不遑多让。乃唐门最大的财源所在。
惊魂殿,是为唐门子弟习艺之所。除【杀、剑、暗、毒】的镇门四器之外,唐门三十六项奇功绝艺以及各样匪夷所思的杀术,均可在此学得。唐门之所以历代人才辈出,正是扎根于此。
雪厂,乃唐门兵部。负责东征西讨,明狙暗杀等一切行动。唐门之所以能够雄据蜀中,一手打造出稳固扎实的铁桶江山,并历数百年而不衰,全赖雪厂的血腥杀戮所致。
碧磷福地,看似世外桃源,四季亦繁花似锦。实际内里栽种絭养的,尽是各式各样怪异离奇,常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绝毒之物。唐门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十成中倒有七八成是由此而来。
夺魄宫,正是唐门刑部。生人莫进,死人莫离。内中合共置有一百零八间囚房,每间囚房都有一种惨绝人寰,残酷得能教人如堕梦魇的恐怖刑罚。无论叛徒外敌,只要不幸踏足其中,其下场便绝对生不如死。故此唐门中人对之固然谈之色变,外间更有歌谣道:“天苍苍,地惶惶,一入夺魄宫,就见活阎罗。”实在可怖可畏之极。
五宫之外的主殿,便是唐门门主所在之金銮殿。唐门宗庙以及历代积蓄之财货,全都秘密收藏在金銮殿之内。门主坐镇其中,门内上上下下合共过万子弟的生死祸福,就尽由门主一言而决。确确实实是言出法随,莫敢不从。此便为:“烽火炼天惊魂雪,碧磷覆地夺魄金!”
五大部门连同金銮殿,加起来便犹如一部高效而严谨的机器。这数百年间,唐门历代门主固然不乏惊才绝艳之辈,但庸碌无能者其实也有不少。之所以依旧能屹立数百年而不倒,其组织结构细致而合理,能令门下徒弟各司其职,把本身能力发挥出百分之一百的水准共保唐门,才是主因。
天空上阴云密布,雷声隐隐。空气却仿佛渗入了浆糊一般胶结凝固,直使人喘不上气来。平常里氤氲飘渺,将唐门总坛衬托得宛若仙境的雾气尽数散去,暴露出尖锐如刀的嶙峋怪石。
就在此时此刻,一条婀娜人影从金銮殿中走出,施展轻功踏过金黄铁索,径直奔向西南方的碧鳞福地。把守福地的唐门子弟见得有人走近,正要呼喝命其停步,却骤然只见那人从怀中取出面银色令牌高举一晃,却是唐门银阶杀士才有的标识记认。再凝神细看,登时认出那人正是唐门七煞中硕果仅存,前任唐门门主独生女的唐名越。此女子身份却非同小可,当即不敢怠慢地侧身让开道路,放其通行。
烽火炼天、惊魂殿、雪厂、夺魄宫以及金銮殿,建筑风格或有差别,但总体而言都是堡垒式建筑。只有碧鳞福地与别不同,只是一片用不去皮松木及竹子搭建成的低矮平房。建筑清简,造型古朴,远远看来,正是最适合高人隐士的居所。竹林七贤若复生至此,必然流连忘返,赞口不绝了。
只可惜这世外桃源,却只可远观,不可近亵。只因越走近行来,那遍地蠕蠕而动的毒虫毒蛇便越能让人看得清楚。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烈的草木甜香,其中却又混杂了难以言宣的腥臭。外人稍微多闻几下,便要忍不住当场呕吐。
再往前行,耳边又会听见有连片凄厉犹如十八层地狱之下冤魂厉鬼呻吟般的呢喃哀号之声。自然并非真是什么鬼魂,却只是被关在最外围那几间屋子中,上百名身体畸形残缺,外貌古怪丑恶得不类人形的半人半鬼。要知用毒药毒死人,那是村夫愚妇都能轻易办到的,根本不足为奇,恰恰相反,以种种迷心洗脑,蚀肉化骨的异类奇毒,再配合千奇百怪,防不胜防的下毒手法,偏偏却又“毒不死人”,方是唐门用毒高手最引以为傲之处。只是这些毒药和下毒手法,却都是必须反复进行实验练习,才能真正在实际中派上用场。而这些被关在精钢囚栏之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半人半鬼,正是唐门用毒高手们的实验品。
俨如鬼蜮般的景况,纵使唐名越本身就是唐门中人,观之也不由得毛骨悚然。她不敢在此多所耽搁,急忙提运轻功,足尖轻点,如乳燕飞掠急纵而过。穿过几重院落,只见前方骤然出现了一座雅致竹楼,竹楼大门上横挂着块牌匾,却是银钩铁划的“毒王斋”三个大字。斋前有四名身披斗篷,用厚厚兜帽把自己面容遮掩在阴影之下的人,看见唐名越身影,当先一人抬手虚按,沉声道:“停。”
唐名越应声停步,双手抱拳道:“名越见过四位师兄。山下有重要消息传来,须得尽快禀告门主。请问门主可还在内么?”
那四人分别名为“生、老、病、死”,是碧磷福地之主,毒王唐毒的亲传四大徒弟,合称为【四大皆凶】。当先说话的就是大师兄唐生。听见唐名越如此答复,当即点头沉声道:“门主和师尊在里面,已经五日五夜未曾出来了。名越师妹若要入内禀报,请先服下这颗固命金丹。”言毕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药瓶,倒出了颗有蚕豆大小的金黄颜色丹丸。
碧磷福地既擅长制毒,自然也擅长解毒。这颗固命金丹就是天下间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解毒圣药。一粒入喉,三个时辰内哪怕中了世间至恶至奇的绝毒,照样亦可保住性命。毒王斋内任何事物都是剧毒无比,唐名越并非毒门徒弟,若无金丹护身,入内就等同于自杀。当下她毫不犹豫地接过丹药仰首吞服,随即向唐生道了声谢,揪起门上竹帘,迈步而入。
毒王斋内光线昏暗,唐名越眯起眼眸,直过了好半晌方能适应环境。宽敞的中堂内,只见有两道身影正背对着她并肩而立。身材比较高的那位,便是当代唐门门主唐无衣了。而旁边那手拄拐杖,身形佝偻的老者,却是唐门用毒第一高手,碧磷福地之主毒王唐毒。在这二人身前,眼下正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鼎。那鼎中注满液体,隐约可见有名剃去了满头三千烦恼丝的赤裸女子,正浸泡其中,也不知究竟是生是死。
这名女子,便是唐无衣的长女,蜀王杨秀之庶妃,杨昭前世今生两段生命中的头一个女人唐钟情了。当日成都府府衙之中,她本想用自己所炼制的毒药【七大限】暗算小王爷,未想阴差阳错,毒药反而进了自己咽喉,而解药又被杨昭拿到了手中,只给她吃了半颗。毒性固然暂时压下,却只是拖延到七日后再发作,并没有真正消解。小王爷就以之把唐钟情控制到手中,套取了杨秀和唐门七煞的秘密。其后唐钟情虽然也参与前往凌云山夺宝之旅,却落后了半步上山,因而并没有入凌云窟。
杨秀夺取了黄帝龙骨,致使神州龙脉遭到侵害而引发天地异变。留在窟外的士兵和邻近龙游县城中成千上万的百姓都被卷入遇害,无一幸免。但唐钟情却和唐名越一起,被不知名的高人所救而侥幸逃生。两人醒转之后,当即离开凌云山回归唐门。但因为小王爷失踪,【七大限】剩余的半颗解药也没了下落,勉强支撑着上得金銮殿,毒性已经压不住发作起来。迫于无奈之下,唐无衣惟有把女儿送来碧磷福地,命唐毒出手治疗。迄今已经五日五夜了。唐无衣着紧女儿,始终就留在碧磷福地不曾离开。
以唐无衣和唐毒二人功力,方圆数十丈内的一草一木之动静,也瞒不过他们耳目去。唐名越进入毒王斋,他俩自然也早都知道了。只是唐钟情正面临生死关头,却是谁也不敢分心。唐名越正要开口说话,骤然就见唐无衣举起左手,沉声道:“且住。有什么事也先等等。”顿了顿,随即道:“毒老,时辰到了吧?”
唐毒点点头,将手中拐杖往地板一顿,沙哑着嗓子凝声道:“人来,开始吧。”
第091章 毒髑真经
唐毒一声令下,立时就有十多名用厚厚纱布蒙着口鼻之乌衣徒弟,各自手捧着个银壶,从内间鱼贯而出。毒王斋本为竹楼,地面也用竹子铺扎而就。行走时只须用力稍重,便是“嘎吱嘎吱”地响个不修。但这十几名乌衣徒弟一路行来,脚下始终悄无声息,显然轻功不俗。只是这群人即使见了唐无衣和唐毒,也并不上前见礼,却只自顾自地在那口巨大青铜鼎旁站成一圈。
这却并非他们无礼,原因乃在于这十多个银壶,内里全是万金难求之稀世绝毒。假若稍有疏失洒出了一点半滴,且莫说赔不赔得起,这十几名乌衣徒弟本身便先要被毒成十几摊清水,须得等到再转世投胎后才能说话了。
若要毒死人,那么也不须动用如此多珍贵毒药。那许多银壶之中,随便那一个向外倒出两三滴,已足够毒杀数千生灵。但此际唐毒却并非杀人,而是要救人。且在救人之余,他更要借机完成一桩自有碧磷福地以来,数百年间无数唐门用毒高手费尽心机,绞尽脑汁亦未能完成之壮举。故此唐毒却是不惜血本,把自己棺材本也拿出来了。此时却见他面沉如水,手中拐杖规律地不住点地,发出阵阵极有节奏之“笃~笃~”声。那些乌衣徒弟们感受到脚下颤动,便依照指示先后上前,将手上所捧银壶之中毒质小心翼翼地倾注入鼎。或多或少,或早或迟,皆不错分毫——倒也不是唐毒摆谱不开口说话,实在这些乌衣徒弟们人人皆被刺聋双耳,割去舌头。一个个又聋又哑,非以拐杖点地发出节拍进行指挥,否则却如泥塑木偶,是半点也无能自主。
拐杖点地,如敲战鼓。事实上经过连续五日五夜调制,目下正是最关键时刻,成败在此一举。故此唐毒心力消耗之巨,也当真和经历一场大战无异。他这当事人固然紧张。唐名越在旁观望,同样也满手都握了冷汗。反而唐无衣最是镇定,尽管鼎中就是自己女儿,他依旧镇定如恒,不动声色。
银壶中液体不住倾下,青铜鼎中唐钟情本来浸泡着的透明药液,也逐渐变成了一片青绿,更不住“咕嘟咕嘟~”地翻滚沸腾。每个浆泡破裂,都散发出香气。那香气如兰似麝,嗅之使人心旷神怡,但唐名越却不由大惊,急忙运功试图弹压。银壶中液体既是稀世绝毒,发出来的气味又会是什么好东西了?纵使发散起来有股甜香,而且唐名越之前也服过了固命金丹,可香气入鼻,仍是登时五内翻涌,四肢百骸无一处不是如遭刀剐,直痛得死去活来。白皙肌肤更染上了层极鲜艳翠绿,乍看之下更觉妖异莫名,使观者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唐名越之所以能当选为唐门七煞之一,自有其独到本事。但她周身武功,所长者在于轻功剑法,内功却算不上如何深厚。此时内息还未来得及运行一个完整小周天,丹田中已然剧痛如绞。外侵内扰之下更加显得不堪起来。但即使如此,未到最后关头亦不能束手待毙,唐名越咬紧牙关竭力运功抗毒,只盼望眼前两人能够出手相救。
唐毒全神贯注在唐钟情身上,对身后唐名越的景况不闻不问,就如根本没这个人。唐无衣则皱皱眉头,以传音入密之发送声道:“聪明人该知何时当顺,何时当逆。顺逆之际,存乎一心。自己好自为之。”却是除此以外,连半根手指头也没动过。唐名越心中一动,竟再不运功抗拒,反而散劲听任自然。说也奇怪,她内力散去,四肢百骸中的剧痛以及五内之不适登时就如釜底抽薪,丝丝寒流热气循经脉运转全身,肌肤上的翠绿颜色也逐渐消退。丹田中活泼泼地,功力反而微见增长。
水能覆舟,亦能载舟。用毒之道,亦不能出此天地至理之左右。所谓是药三分毒,毒药毒药,两者本来便如铜钱的一体两面,不可分割。故此唐毒固然是唐门毒王,同时却也是当世华佗。银壶中则既是点滴可杀千人之剧毒,但用得其所,照样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唐名越服过固命金丹后便已无惧毒质侵扰,但她偏偏刻意运功抗拒,以至于金丹药力不能化开,当然就自招恶果了。如今撤去内劲任由金丹药力运行,则那空气中的甜香非但与人无害,反而大大地有益起来。
毒液倾尽,众乌衣徒弟收起银壶,郑重其事地向唐毒弯腰行礼,这才倒退着重新鱼贯入内。唐毒满面凝重地上前察看,只见青铜鼎内的唐钟情神色安然,但她那具诱人暇思的玲珑玉体,却仿佛被放到了火堆上烘烤的蜡烛般逐渐溶化,正和那些碧绿液体互相融合。他轻轻吁了口气,随手凌空一挥。中堂角落处的沉重鼎盖登时被吸了过来,被唐毒反掌盖上青铜鼎。毒液不断翻腾滚沸,将足有十几斤重的鼎盖顶得不住微微颤动,要不是众人都看得明明白白,青铜鼎下确实并未架起柴薪,那情景几乎就和烹煮活人相差无几。
唐无衣亦轻轻吐了口气,问道:“毒老,这……可算是成了没有。”
烽火炼天、惊魂殿、雪厂、碧磷福地、夺魄宫这五大分坛之主,在唐门中权势之高仅只次于门主一人而已。唐毒年过百岁,在五大分坛之主中年纪固然最高,论族中排序,还是唐无衣的师叔祖。故此唐无衣亦不直呼其姓名,而改以“毒老”相称呼。听得门主相询,唐毒那张犹如风干橘皮似的老脸动了两动,却不答话,只摆摆手,转身当先向屋外走出。唐无衣与已经结束驱毒运功的唐名越亦相继而出。门外“生、老、病、死”的【四大皆凶】见师尊与门主并肩而出,当即上前见礼,唐毒仍只摆摆手,不发片言只语。直走到数十丈外的一处花圃前,唐门毒王方才停了脚步。
唐毒拐杖往地上一顿,沙哑着嗓子,缓缓道:“二百年前,我唐门的上代门主毒祖父,殚智竭虑,呕心沥血,终于创出《毒典》和《毒髑真经》两大绝学,得与祖传的杀、剑、暗三器并列,合称【镇门四器】。其后二百年间,碧磷福地高手辈出,虽然无人能够练习成《毒典》中所载之最高境界【阴阳合璧·肝胆相照】,但亦总算勉强不堕祖上威风。可是威力更胜《毒典》而练习方法又异常简单的《毒髑真经》,却始终只能尘封于故纸堆中,谁也不敢拿起来练习。”
唐无衣身为门主,对于这些故旧往事自然十分熟悉。叹道:“这只因为《毒髑真经》委实太毒,即连毒祖父自己,最终也因为难克毒性反噬而被腐蚀得尸骨无存。我们这些后来子弟,自问天资毅力都远不及先祖,当然更不敢轻越雷池半步了。”
唐毒微微一哂,道:“事在人为而已。毒祖父惊才绝艳,所创绝学虽然博大精深,但又怎么会是练不成,不能练的鸡肋?当初之所以他老人家也在练习《毒髑真经》时遭到反噬,只因为他老人家的早年际遇使其身上负了隐疾,所以知易行难而已。但《毒髑真经》所记载,却是字字珠玑,绝无丝毫差谬。”
唐门毒王顿了顿,摇头续道:“情儿自己炼制的【七大限】,是用世间至寒、至阴、至阳、至补、至漏、至湿、至燥等七种功效的药材炼制。丹方固然为老朽所传,但用药分量因人而异,可说是千变万化,不可胜数。而且她又先吃了半颗解药,致使毒性深入五脏六腑,纵然以老朽本事,也是束手无策了。迫不得已,惟有将《毒髑真经》重新拣起来,冒险一试。”
唐无衣心情沉重,道:“《毒典》和合世间阴阳万毒,毒尽苍生。但毕竟依旧毒还是毒,人还是人,两者泾渭分明。《毒髑真经》却反其道而行之,以人养毒,以毒生人;人即是毒,毒即是人。即使成功,情儿也变成活生生一团毒,却再不是人了。这……唉~~”
唐毒拐杖又是一顿,喝道:“情儿的本事也是老朽一手调教出来的,要不是迫不得已,老朽难道就舍得拿她去冒险?可是除非如此,否则【七大限】的毒性就实在无法消解,老朽又能有什么其他办法了。更何况杨秀那家伙本就野心勃勃,是头养不熟的狗。如今他夺得黄帝龙骨,更加如虎添翼,势大难制。本门若不能加强自身本钱与之抗衡,别说什么【天下一唐】,即连本门自身亦势必被其吞并。到时候咱们即使死,又怎么能有颜面去见唐门的列祖列宗?只要情儿能够练成《毒髑真经》,那么她从此脱胎换骨,不老、不死、不灭,真真正正天下无敌,那么局面便大大不同。反正情儿也是死定了,左也死右也死,不如行险一博,总好过束手待毙啊。”
唐无衣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毒老教训得是。唉,只可惜我这个门主,却是只有表面光鲜,实际上手头的可用之兵却没有几个。本想着能借龙脉之事一举解决内忧,更达成列祖列宗【天下一唐】的理想,可未曾想苦心筹划十年,到头来不但三弟惨死在凌云山,七煞也只剩下了名越这孩子……毒老,你说情儿当真能够修成《毒髑真经》么?”
唐毒面上一阵抽搐,但最终也无奈地摇摇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朽已经尽其所能,而事实上情儿能够挨得到现在,成就也已经前无古人,即使当年毒祖父也远远不及了。剩下来只要她能够挺过十二个时辰,将本身精神血气以及皮肉骨骼都和那一千零八十种异毒相互融合,随之完成易髓蜕变的过程,《毒髑真经》就能大功告成。但这也是最艰难凶险的一关。成败生死,便得看……天意了。”
“天意……天意……”唐无衣闻言不禁微微苦笑起来。天意这种东西,从来都是靠不住的。若要指望天意帮助成事,当真死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买棺材。可是作为二百年来最为弱势,完全只因为上代门主唐游死于冰火麒麟爪牙下以后,唐门内部几大势力争持不下,只好相互妥协而产生的门主,唐无衣就有满腔雄心壮志,也是无所施其技。事到如今,他也别无他法,只好暗暗祈祷佛祖保佑了。
只是这番心思,却不能在人前展露。何况现在事情也到达这个地步了,也不能反悔说什么“我女儿不练习《毒髑真经》啦,麻烦唐老你把她还给我”之类的屁话。惟有又叹口气(他忽然发觉,自己这五日来叹气的次数,比以往五年的次数加起来都还要更多),转身向唐名越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山下怎么了?”
唐名越挺了挺身子,正想回答。骤然间龙吟长啸惊天而起。刹那间满山雀鸟“扑簌簌”地飞起,随即天空上就有银蛇闪过,登时将视野映耀成一片雪白。霹雳雷鸣“喀喇~隆~”地在耳边炸响。唐无衣、唐毒、唐名越以及【四大皆凶】等人同时面色剧变,非因天雷霹雳,而只因为那声从山下传送而上,即使雷鸣巨响也无法将其压下的清朗声音。
“散人宁道奇,受蜀王殿下之命前来送上拜帖,求见唐门门主。”
第092章 唐门惊变
烛花跳动,发出几下轻微“哔剥”声响。室内乍暗复明,焰火微晃,拖曳出大团黑影。卧榻之上的唐名越随之轻声呻吟着,悠悠转醒。只是意识才刚恢复,右臂手肘下立时便传来阵阵激烈疼痛,就仿佛是那条被她自己亲手斩下的右手,正在发出无声抗仪。不由自主之下,当即又是一声闷哼,额上已渗出点点黄豆大小的冷汗。却听有人在耳边关切慰问道:“这位妹妹,可是醒了?”
“是谁?”这一惊非同小可。月余来身处险地,日日朝不保夕,唐名越早将自己锻炼得犹如山林间的野兔,骤闻声息,立刻如惊弓之鸟般翻身坐起,依旧完好的左手下意识就往枕边去摸——却只是摸了个空。那柄唐门祖上世代相传,自己成懂事后便从不离身的神兵【长歌】,竟不在身边。
发声慰问的那人也似被她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道:“这位妹妹,你……你还好么?”
唐名越千里逃亡,途中经历连场血战,身上所受刀箭之伤不下十三四处。此时动作过大,禁不住又触动旧创,比起右臂处的痛楚更激烈了十倍。她紧咬牙关不吭半声,探手去按伤口,却发觉身上创伤都好好地清洗过,并且还敷上伤药,包扎好了绷带。她毕竟是黄花大闺女,此时禁不住心中惊疑,颤声道:“这伤……这伤……”
“是我亲手包扎的,妹妹大可放心。”那人柔声安慰,声音听起来甚是悦耳。唐名越当下便安心了一小半。她定定神,抬头向对面那女子看去,烛光下只见她淡扫娥眉,身上衣裳亦未见如何华贵,却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真是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唐名越自己本身已是极出色的女子,可是此时见了眼前这位她,却也不由得自愧不如。迟疑问道:“这位姐姐,请问这里却是哪里?还有,还有……我家少门主……他……”心中砰砰乱跳,惟恐听闻噩耗。
那女子见她神情如此,自己也是过来人的,哪里还能不知唐名越心意如何?当下暗地轻叹,柔声道:“妹妹放心,你家少门主眼下还好好活着呢。只是……却不免要吃些儿苦头了。至于这里么,是河南王府。”
唐名越长长吁了口气,双肩当即如释重负地放松下来,整个身子也软软向后倒回塌上。用力稍大,当即又是一声轻哼。那女子急忙走近塌前,替她细心整理被褥。唐名越心中感激,又见她动作似是不会武功,戒心也放下了大半,轻声道:“多谢姐姐。不知姐姐如何称呼?在宫中担任什么职司?”
“姐姐并非皇宫里的女官。”她浅浅一笑,道:“我叫明月,明白的明,月亮的月。”
唐名越闻言微愕,道:“可是人称琴箫双绝的天下第一乐艺高手,明月大家?”
明月摇头道:“琴箫双绝什么的,那是外人谬赞了。至于大家什么的,明月已然决心洗手,今后再亦休提吧。妹妹,你重伤未愈,如今可别费神多说话了,好好先好好歇歇吧。姐姐就不打扰了。”从怀中取出手帕,替唐名越细心抹去额上汗水,随即起身回转。只是她才刚走出几步,房间门扉先已“嘎~”地被人从外推开。一阵轻风吹入房内,烛光登时为之摇曳不休。光影交错间,明月却不须多看,已知推门进来的那人正是自己情郎,欢喜道:“阿昭。”
杨昭握起她手,微微一笑,道:“辛苦你了。这女子醒过来了么?”
明月点头道:“是。不过阿昭,她伤得不轻呢。有什么……”话至于此,先已自动住了口。她虽怜悯唐名越,但只有这情郎才是她心目中占据第一位的人。她也是惯善察言观色的,说话间看杨昭神情,已知他有正事要做。当下改口道:“忙了大半天,阿昭你可也饿了吧?明月去做个宵夜来。”言毕轻轻挣开自己双手,擦身走出房间。杨昭目送她背影远去,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满足。
心中柔情眨眼即被压下。杨昭神情转趋冷硬。他转过身来,凌厉目光在唐名越身上一扫。这位硕果仅存的唐门七煞立生感应,咬牙起身,伏在榻上向他深深低头道:“民女唐名越,见过王爷。”
“你还受着伤,免礼吧。”杨昭随手引臂圈卷,无形气劲当即从房间角落扯过张椅子。他安身坐下,冷道:“本王府中侍卫三十六人,使女二十八人、仆役三十三人、此外还有厨师、马夫、园丁花匠等等,合共一百一十七条性命,全因为你们的缘故无辜丧生,按我大隋律法,就是把你们杀上一百次,也还偿还不了这笔血债。”
唐名越无奈苦笑道:“事实俱在,民女亦不敢狡言强辨。更何况信已送到,民女心事已了。王爷若要将民女明正典刑,也是应该的。可是……我家少门主心智尽失,浑浑噩噩,全然无能分辨是非。纵使闯下大祸,却也非其本愿。还请王爷能看在……看在钟情姐姐的份上法外开恩。民女来世必结草衔环以报。”
杨昭“嘿”地冷哼,也不置可否,问道:“唐斯文那头蛮牛,虽然本来脑子也不怎么灵光,但好歹也还是个人。怎么现在却变成这样三分不似人,七分倒象鬼的模样了?”
“那是因为少门主眼下已经成为了‘毒灵奴’。”唐名越黯然道:“当时……当时变生仓促,四下也是强敌环绕。若非少门主狠下心来孤注一掷,从成都到大兴这千里迢迢地,咱们早死于追兵手上了。”
“毒灵奴……哼,你们唐门的邪门东西还真是不少。”杨昭厌恶地摇摇头,却又道:“藏在剑柄中的那封信,我打开看过了。上面所说,都是真的?可是……这怎么可能?”
唐名越叹道:“确是不可能。然而……却又千真万确。民女敢在此当天起誓,信上所言如有半句虚假,就教民女堕落拔舌地狱,永不超生。”
杨昭向她凝望片刻,终于点头道:“好,本王姑且信你。但信上所言,委实太过简略。你就把当日发生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来。否则的话,本王万不可能去冒这个险。”
唐名越心中一阵紧缩,伤后失血的面色也随之更显苍白。显然只是回想起当日之事,都使她有不堪回首之感。只是杨昭这命令也无可回绝。她努力镇定心神,道:“民女,民女遵命。那天门主还有毒长老,听到杨秀遣人在山下投拜帖,当下便排开仪仗。命民女下山迎接客人……”
※※※
二月十三,神州龙脉被破后第十一日。是日七杀临五鬼,破军陷空亡,贪狼凌太白,是谓:【杀·破·狼】。此局主大凶之兆,诸事不宜。
蜀王杨秀,就于此日找上了唐门总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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