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且听沉吟-第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搬家那天全体出动,程凯和程釆七点多就到方童家集合了。方童不让沈安沉过来,她说自己也没有大件行李要搬,就是几个箱子,有他们三个足够了。可沈安沉到的比谁都早,他开了一辆奔驰SUV,倒是没上楼,就守在下面,程凯他们把东西运下来,他就接过去放进车里,然后再走回楼道内等着下一批。
  锁门的时候,方童拎着钥匙在空空的屋子里走了一圈,家具都是当初她和乔森精挑细选的,还买了配套的窗帘和床品。方童临搬家前把整个房间彻底做了一次大扫除,床单被罩的统统洗干净,再整整齐齐的铺好。屋里的布局她基本没动,都保持着原来的位置,只把分手后她自己买的豆浆机之类的带走了。
  程凯见她迟迟不出来,就回屋叫她:“想什么呢?舍不得啦?”
  “你看,这里扎过我的手呢。”方童摸着梳妆台侧面的一个小突起,伤感的说。
  “童童,我有预感,你能过得好,我妹妹这么一好姑娘,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程凯倚着窗台望着方童。
  方童叹了口气:“老大,我搬进来的时候,真的打死我都不相信会有这一天,我是想跟乔森好好过一辈子的。你说我跟沈安沉,不会也走到这一步吧?”
  程凯刚要开口安慰她,方童突然自己傻笑起来:“呸呸呸,我怎么就不能念叨点儿好的呢,上帝保佑,让我跟沈安沉白头到老吧,哪怕少活个十年八年的也行啊!”
  方童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满屋子遛达,一会儿擦擦这,一会儿抹抹那儿,沈安沉和程凯把运来的东西按照方童的指示放到相应的地方,程釆则被派去买零七八碎的杂物。沈安沉一眼看见方童举着大号行李箱往柜子上放,他急着要过去帮忙,脚下不稳,差点儿跌倒。方童吓出一身冷汗,嗔怪他道:“怎么这么不注意呢!”
  “求你别跟着捣乱了,超过十厘米的东西一律不许你动手,到旁边坐着去,别在我眼前晃了。”沈安沉指指远处的沙发。
  方童做个鬼脸:“遵命,沈总,咱俩到底谁是残疾人啊?”
  沈安沉作势打她,她跳开了,哈哈大笑:“我是我是,请您息怒。”
  到晚上七点多,搬家工程终于落下帷幕,中午他们在忙乱中就没好好吃饭,是程釆到楼下买了点儿包子大家边干边装进肚子的。方童觉得晚饭决不能含糊,程家兄妹俩一致建议吃火锅,又热闹又美味,方童问沈安沉他的意见,沈安沉随和的说:“我都可以的。”
  他们去了海底捞,程釆一闻到香味就把持不住了,乱七八糟点了一堆,又选了她最爱的红油锅底,然后就咂巴着嘴等着上菜。方童想到沈安沉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就问他:“给你点个清汤的吧?这个你吃得惯吗?”
  这是第一次以男朋友的身份跟方童的朋友吃饭,沈安沉不想让程凯他们觉得自己是在摆架子,于是点点头:“行,没问题。”
  吃得挺尽兴的,程釆一会儿招呼碰杯,一会儿忙着夹菜的,方童都眼花缭乱了,心想这年轻几岁是不一样哈,当年姐姐我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大精神头儿啊。
  方童一直留心沈安沉,见他吃得也是兴高采烈,才放下心来。她中途准备偷偷过去提前结账,刚站起身就被沈安沉识破了,他拿出钱包递给她,表情平淡,仿佛他们向来都是如此的。
  晚饭时沈安沉喝了一杯红酒,所以回去时方童就成了司机,沈安沉一上车就情不自禁的笑了:“方童,你上次说你的愿望是牵着手逛街,还要短裤人字拖和冰淇淋是不是?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就是这样,一起出门,再一起回家,我喝酒了也没关系,我不舒服也没关系,反正总是有你陪着我的。”
  进到电梯里,方童摁了十五层又摁了十六层,沈安沉问:“方小姐不邀请我去家里坐坐?”
  “都这么晚了,改天吧,沈总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还得为瑞克莱鞠躬尽瘁呢。”
  “去吧,我跟你说几句话。”方童看沈安沉的样子,觉得不是在开玩笑,便由着他跟进屋里。
  虽说不是新房子,但家具总是新的,屋里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方童想先去把窗子打开通风,沈安沉拉住她的手,把她按坐在沙发里。“别闹,我开窗户去。”方童挣扎着要站起来。
  沈安沉拽过一把椅子,坐在方童对面,他此刻竟有些严肃,方童察觉出来,就不再说话了。
  “方童,我隐瞒了你一件事,现在要告诉你,你会不会逃跑呢?”沈安沉的手是冰凉的,方童双手握住了替他暖着。
  “是已婚已育吗?”方童歪着头问。
  沈安沉忍不住笑了一下,摇摇头:“当然不是。”
  方童立刻放松不少:“那最坏的情况就排除了,是离异已育吗?”
  “不是。”
  “这样啊,只要不是这两件事至少我父母就不会反对了,是不孕不育吗?”
  刚刚营造出的气氛瞬间就被破坏了,沈安沉笑着拍了拍方童的脸,目光中都是宠爱:“你还能离开生孩子这点儿事吗?都不是的,方童,我要跟你说别的。”
  方童孩子气的用鼻尖蹭蹭沈安沉的手:“说吧说吧,我听着呢。”
  “我十年前被确诊为自身免疫性肝病,你大约是听都没听过的,然后不断恶化,最后发展为肝硬化,八年前做了一次肝移植手术,当时用了太多激素,牵连着出现了胃溃疡,面积很大,万不得已又做了一次胃部分切除。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我,不只是瘸子那么简单,可能残疾的部位超乎你的想象。方童,我失眠很久了,这些话应当在我们恋爱之前告诉你的,可是……”沈安沉哽咽了。
  “混蛋,你为什么不早说!”方童跳起来尖叫。
  沈安沉轻声道歉:“对不起。”
  “你这么多毛病刚才还敢跟着去吃红油火锅?中午还敢跟着我们一起吃凉透了的肉包子?晚饭时还敢跟着程凯那小子喝红酒?我疯了疯了,郑重警告你,以后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一律不许在外面吃饭,要不然你别怪我不客气。”方童声色俱厉。
  “方童……”沈安沉抬头看着她发火,他设想过千百种方童可能出现的反应,比如与他抱头痛哭,比如向他刨根问底,甚至比如拂袖而去,单单这一个,是他没想到的。
  方童肝火正旺,依旧滔滔不绝:“你知不知道火锅里含多少油?你知不知道酒精超级刺激胃?哎呦,你不是跟我说你三十五了吗?这是三十五岁的人做的事吗?你,你……”
  沈安沉用力的把方童抱进怀里,他吻着她的耳朵和脖颈,手指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怀中的姑娘肩膀浮动,渐渐传来她抽泣的声音,沈安沉用拇指揩掉她的眼泪,姑娘越哭越凶,她流着泪含糊不清的咕哝:“你怎么受了这么多苦呢,太不公平了。”
  “那没什么的。”沈安沉也落泪了,他不是想到自己的人生有多么坎坷,也不是回忆起被病痛纠缠的那些岁月,一切只是因为,他怀里的这个姑娘,她为他流下的眼泪绝不与过往那些人相同,那些人的泪里大多都是同情和惋惜,都是怜悯和恻隐,而她,则是发自肺腑的心疼。假如之前的遭遇都是为遇到这个姑娘而埋下的伏笔,沈安沉想,那么上帝大概打了个盹儿,真是便宜他了。
  方童约了乔森下班后见面,她要把钥匙还回去,再跟乔森说一句感谢。乔森来到定好的餐馆,是方童选的,以只做素食为特色,把豆制品和蔬菜弄得美轮美奂。一落座,方童就抢着说:“今天我买单,乔森,以前都是你给我买好吃的,我花钱的时候屈指可数,这回你就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吧,我想女汉子一把。”
  乔森没拒绝,他们点了四个菜,德国人的习惯是,不搞形式主义,坚决贯彻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方童从包里把钥匙掏出来,钥匙圈是一个樱桃小丸子的塑料人偶,乔森和她一起买的,还坠在上面。
  “哈哈,两个好消息,一是我恋爱了,二是房子腾出来了,钥匙你收好吧。”
  “和沈安沉吗?”乔森盯着钥匙,却没动手拿。
  方童大大咧咧的点点头:“沈安沉人挺好的,你不是说我恋爱你就松心了嘛,是吧?”
  乔森沉默一会儿,然后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方童碗里:“恭喜你,你觉得好就行了。”
  饭后乔森送方童回家,车停在小区外面,方童要下车,乔森终于忍不住说:“童童,这些话我不该讲出来的,但愿上帝原谅我。”
  “怎么了?”方童疑惑的问。
  “沈安沉曾经有两年的时间,在德国的医院里进行治疗,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从前跟我提起的,好像他有某种严重的疾病,但具体我朋友也不知道。当然背后议论人是不对的,我本来永远也不打算将这些闲话传出去,可我不想你受委屈,我很怕他对你有所隐瞒。童童,你太善良,你需要一个照顾你的人,相信我,我都是为你好的。”
  “是自身免疫性肝病,我上网查了一下,这病挺麻烦的,估计是跟基因什么的有关,我也没看懂,人家写得老么深奥了。乔森,无论如何,谢谢你,就像你说的,我觉得好就行了,我是真的觉得他好。”方童说到后面这一句时,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下了车。
  乔森也跟着下来,他很想像以前那样摸摸方童的头发,方童一弯腰,巧妙的躲开了。“那我先上去了,你回去时慢点儿开哦,拜拜。”
  “童童,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也许我根本就不该放弃你,因为我不相信会有别人能像我一样,把你照料得那么好。”乔森是真挚的。
  方童没说话,只是抿着嘴笑了笑,她觉得自己一开口,就更尴尬了。
  “童童……”乔森终于捉住了方童的手,“童童,我想让你过得快乐,我也能让你过得快乐。”
  “乔森,我现在能对你说一万遍谢谢你,就是说不出一句我爱你了,所以,千万别往下说了,别让咱俩难堪,求你了。”
  乔森放开方童,只是面带笑容的仔细端详着她,良久,才说:“Good luck,My girl!(姑娘,祝你好运)”
  “谢谢,你也是。”方童爽朗的笑起来。
  沈安沉的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规律,如果能准时下班,他就和方童一起回家,顺路再去买菜,假使不能按时离开公司,他也会尽量的早些回去吃饭,基本上告别了在外就餐。方童清早会磨好豆浆,或是给他做西红柿面汤当做早餐,午饭以往都是让秘书到附近餐厅订些清淡的蔬菜,现在变成了安心饭盒,方童给他带各种养胃的米粥,配着些小咸菜,沈安沉的日子,那么的有滋有味,他简直不敢相信。
  到了阴历年底,瑞克莱就进入了疯狂期,加班成了家常便饭,且不说沈安沉,连方童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原来沈安沉吃过晚饭,还要看着方童洗碗收拾,再上网读邮件,再闲聊一番,反正不耗到十点钟以后,是不会甘心上楼睡觉去的。现在连见面都成了奢望,两个人大多数的沟通都要靠中国移动来实现了。
  起初沈安沉还能挤出时间跟方童说上几句,后来打通电话,基本上全都浓缩成几个字:“在家听话,不要等我了。”
  他是与乔森不同的人,他周末不喜欢安排社交活动,平素除了工作上的应酬,也绝少约朋友出去。偶尔的,他会陪着方童逛逛街,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抵触的,他对自己的残缺很介意,与方童出门时,总是拒绝带手杖,宁愿走得极慢,也不肯妥协。对于这种生活模式,他一点儿也不感到枯燥:方童看那些家长里短的电视连续剧时,他就抱着电脑处理公务;方童洗衣服和打扫房间时,他就倚在沙发上读书;方童在厨房里挥汗如雨时,他就安静的在里面陪着,不会帮忙,但看着那个为自己忙碌的姑娘,就觉得乐趣无穷了。
  程凯也是受累的命,自从入职,就告别了清闲,他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得到升职,自身价值被肯定,他干得毫无怨言。方童嘲笑他:“MAXAIR其实待你也不薄,就是没给你一官半职的,你就弃他而去不说,还满腹牢骚,说白了你就是一官迷!”
  方童终于准时下班一次,她雀跃的给沈安沉打电话,结局是又听到了那几个让她烦透了的字:“回不去,你别等我了,在家听话。”她在去停车场的路上遇到程凯,程凯一脸的苦大仇深:“还陪你吃饭消遣?我没那运气,赶着上楼接着给你家老沈卖命。”
  两个小时后,程凯接旨刚要打电话叫外卖,方童就满头大汗的出现了。她手里满满当当的,一大堆盆盆罐罐,全都堆在程凯的办公桌上。“哎呦,你快拿开,把我资料给泡了我跟你拼命。”程凯急得直跳脚。
  沈安沉推门从他的办公室出来,看到方童也很惊讶,方童笑嘻嘻的凑过去:“沈总,我给程助理送饭来了,准许不准许?”
  “怎么就不能听话呢?外面这么冷,天又这么黑……”沈安沉嘴上责怪,心里却□□的,他以为今晚又不能见到方童,还暗自郁闷着。
  方童把桌上的文件挪到一边,然后一样样把自己带来的吃食搁好。一碗蒸蛋,倒了酱油和香油,上面还撒着细碎的小葱沫沫,一碗黄瓜炒虾仁,清透碧绿,还有一碗娃娃菜,加了高汤文火煨出的。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保温杯,里面装着番茄蛋花汤,打开盖子,就有袅袅的热气搀着香味飘出来。方童递给他俩每人一个小饭盒,里面装着蒸熟的米饭,程凯口水都快留下来了,两眼发直,对方童说:“我,我能吃吗?”
  “废话,就是给你带的,沈总是沾了你的光。”
  沈安沉端着米饭,他觉得嗓子好像被什么堵着,眼睛好像也被什么熏得湿湿的,他调整半天,压住一股股涌出的感动,碰碰方童的手臂,疼爱的说:“你还没吃吧?”
  方童忙着给他们夹菜:“吃过啦,你看农户们不都是先喂饱了自己再惦记猪牛羊什么的呢嘛!”
  “方童……”沈安沉唤了一声,他有那么多的话要对方童说,却也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嗯,干嘛?”方童把筷子塞进沈安沉手里。
  在一旁的程凯正吃得津津有味,他发现自己电灯泡的身份后,赶紧往饭盒里拨了很多菜,边起身边说:“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沈安沉冲他摆摆手,转头对方童说:“没事,先喂猪吧!”
作者有话要说:  

  ☆、情动你我(3)

  
  第二十一章
  阴历新年忽忽悠悠的就来了,程凯和程釆一起回老家过年,他俩一走,方童登时就觉得世界清静得可怕。沈安沉的父母亲属都在香港,方童暗想,他虽然暂时没有计划,但迟早还是要回家的。以前和乔森在一起时,这件事特别好办,德国不讲究过春节,他们钟情于圣诞节,所以他都是陪着方童在方童的爸妈家放鞭炮看春晚的。
  方童爸妈已经知道她和乔森分手,她妈妈为此痛心疾首了好一段时间,天天给方童打电话,就一个主题——你二十八啦,再不恋爱就嫁不出去啦,乔森那里还有缓吗?方童思前想后,到底没敢把沈安沉的事告诉她,她现在正值更年期,倘若让她知晓一二,那沈安沉就惨了,估计就跟乔森一样,祖宗八代都得翻腾个底儿掉。
  她妈妈早早就跟方童约定好,春节假期一天不许往外跑,就得在家陪父母。方童也没拒绝,她就想反正沈安沉也得回香港,她也没什么牵挂的了,带父母出去逛逛什么的也挺好。
  沈安沉的机票是除夕前日,方童其实对收拾行李并不在行,不过沈安沉连吃饭都得挤时间,打点行装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方童身上。方童摊开大箱子,首先把乔森给她整理东西的过程和顺序在大脑中情景重现了一遍,然后胸有成竹的上阵。
  她有一套旅行装备,就是几个面料轻薄的布袋子,她把沈安沉的衣服和鞋子分别装好放在箱子最底层,上面是剃须刀等随身物品,最上层是她替沈安沉给他父母买的礼物,京剧的珍藏版光碟和电子书阅读器。另外又拿出一个布袋,专门用来放内衣和袜子,封口后填在行李箱的缝隙里,丝毫不占空间。她看着弄好的箱子,拍拍手,得嘞,我算是得到乔森的真传了。
  临行前她叮嘱沈安沉带好护照和机票等相关证件,沈安沉把机票掏出来,竟有好几张。方童不解的问:“买这么多干嘛?你不是要我和你回去见家长吧?这可万万使不得,半点儿心理准备没有,去了就得被嫌弃。”
  “上次你做骨髓捐献,是给一个成都的小姑娘对吧?”
  “对,怎么了?”
  沈安沉把机票展开:“春节过后,我很快就回来,我想带你一起去一次成都,你愿意吗?”
  “啊?去成都啊?你票都买好了啊?怎么想起来去成都了?都不跟我商量的。”方童嘟着嘴。
  “我想看看你把骨髓捐去哪里了。”沈安沉淡然的答。
  方童笑得甜甜的:“好,我也想看看。”
  她只在家里待了三天,然后就从北京出发,与同一时间从香港登机的沈安沉在成都汇合。方童比沈安沉提前一个多小时到达成都双流国际机场,这是一个空气里都飘满辣椒味的城市,方童独自在机场里转悠了好几圈,祈祷沈安沉的班机能争口气,千万不要延误了。所幸他按时降落了,方童与他分别总共五天,她站在接机口看到沈安沉推着行李车出现,竟有一种久别重逢的狂喜。她顾不上周围穿梭的人群,挥着手朝沈安沉跑过去,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
  沈安沉提早就订好了成都香格里拉大酒店,他们牵着手去办入住手续。方童在距离前台几米的地方停下,问沈安沉:“是一个房间还是两个?”
  “应该是一个吧,我让秘书安排的。”沈安沉笑了一下。
  方童瞟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说:“沈安沉我发现你道貌岸然、心怀不轨啊!还说是看看我的血流向哪里,原来就是一幌子,想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趁人之危是吧?”
  沈安沉假装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嗯……好像是这个意思,你有意见?”
  “切,我还治不住你一个瘸子,走,麻溜上楼,看我怎么谋财害命的!”
  他们把行李箱放好就下楼去吃饭,方童本来想选中餐厅的,到那里点个粥再来个简单的炒菜,沈安沉吃着肯定舒服,可沈安沉硬是拉着她去了附近的西餐厅。方童看着沈安沉兴高采烈的点了牛排和沙拉,还要了两杯红酒,她一掌把菜单合上,对沈安沉说:“怎么着?你也打算留点儿血给成都人民?还敢吃牛排啊!”
  “给你吃的,我吃面包和汤就好了。”
  “那红酒呢?也全是给我喝的?”方童看了一下酒单,沈安沉选的这一款价格简直高得离谱,方童想,这钱够我爸喝一年二锅头了。
  沈安沉从方童手里拿回菜单,很有绅士风度的交还给服务员,等人家走远了,才对方童说:“今天破例一次,别瞪眼睛,听我的吧,不许你搞坏气氛。”
  在天府之国,你应当品尝人家的麻辣火锅,垂涎人家的川北凉粉,可方童却没什么兴趣;当然了,你还应当去游览美丽的都江堰,或是游荡在宽窄巷子中感受属于这里的风土人情,可方童却还是提不起精神。倒不是她吃不惯辣椒,也不是她不喜欢祖国的大好河山,对方童而言,去哪里和吃什么她丝毫不关心,她的兴奋点不在于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旅行,而是能和沈安沉有大段的时光厮守。
  他们吃得很愉快,邻座的客人用成都话交谈,他俩一起偷听,然后猜测人家到底在讲些什么,如此无聊的事,情侣做来却是情趣盎然。沈安沉在桌下偷偷握住方童的手,方童要他装作系鞋带蹲下吻自己的手背,沈安沉闹不过她,真的滑下去亲她,再起来时尴尬得不行,嘴里不停的说:“这不是胡闹嘛,胡闹呢你!”
  饭后他们散步回去,香格里拉在繁华的市中心,周围有不少摊贩,方童站在路边吃串串香,沈安沉站在旁边举着钱包等着付账。吃完了还不尽兴,她又找补了一个冰淇淋,这才在沈安沉的唠叨加恐吓声中回酒店。
  方童洗完澡出来时沈安沉正在接电话,表情挺严肃的,都是工作上的事,她看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打完的意思,就回卫生间开始洗内衣和袜子。沈安沉探头去看,方童穿着样式简单的粉色睡衣睡裤,侧脸映在镜子里,睫毛不长但很浓密,她低着头,洗得很认真,还情不自禁的哼着小曲,沈安沉把这幅画面刻在心里,都快爱死了。
  “讲完电话啦?我马上就好,换你洗澡。”方童加快速度。
  沈安沉被人家发现自己的目不转睛,颇感难为情,连忙岔开方童注意力:“你,你怎么用洗手盆洗袜子呢?不讲卫生。”
  “这怎么啦,乔森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干的,我从没计较过呢。”方童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迅速打了自己一巴掌:“那啥,那啥,我就这么顺嘴一说,你别介意啊。”
  “给你洗吗?”沈安沉看似不经意的问。
  方童遮遮掩掩:“嗯嗯,就那么一两次吧,也不是经常的,我平时都不穿袜子,冬天迫不得已才穿呢。”
  沈安沉从背后揽住方童的腰,方童侧头在他胸前蹭蹭,空气变得缱绻,即使你不用心,也能从中嗅出异样的甜腻。方童柔声说:“我可不想把美好回忆跟厕所联系在一块儿,咱们能出去吗?”
  “哪里是厕所,这是卫生间。”沈安沉把方童拦腰抱起,他没站稳,还有些踉跄,幸好及时倚在门上,才没摔倒。
  方童搂住他的脖子,喊了一声:“小心!”
  虽是跌跌撞撞,但他们完全感觉不到,方童羞涩的把脸埋在沈安沉颈间,她的长发丝丝缕缕,荡漾到沈安沉脸颊和耳廓,让他更加心潮澎湃。他忍不住去吻怀中的姑娘,吻她的额头和眼睑,吻她的嘴角和鼻尖。方童双手捧住沈安沉的脸,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闭上眼睛享受亲吻酝酿出的柔情蜜意,而是望着沈安沉的眼睛,这是一双炽热而深沉的眸子,能让方童瞬间陶醉其中。
  没有初次的仓促与忙乱,无需多余的试探和摸索,他们是和谐的,是默契的,是顺畅的,是忘情的,更是美妙的。方童听着沈安沉逐渐加重的呼吸,感受着他每个毛孔的跳动,这哪里还是一张床,这是无边无际的海洋,有两条鱼追逐嬉戏,眼中只有彼此,早就失去航向。
  方童夜半醒来,伸手一摸,身边却是空的,她吓了一跳,心想刚才可千万别是一场梦啊。她下了床,循着灯光出去,就看到了正在卫生间里忙碌的沈安沉。他把洗手盆中放满了水,里面飘着方童的两只小袜子,是灰色的,上面有粉色的卡通图案,那是她刚才洗过的,本来已经挂在衣架上等着晾干,现在却被重新放回水里。
  高大的沈安沉猫着腰,生疏的从里面捞起一只袜子,又去拿香皂,方童怕惊到他,小声的先“喂”了一句。
  “你,你怎么醒了呢?”他羞怯的把袜子扔回去,双手在裤子上使劲擦了擦。
  “你真往心里去了啊?哎呀,我就那么一说的,又没让你洗,你不用这样的。”方童觉得心里暖暖的。
  沈安沉在别人眼中,是成熟稳重的,是骄傲自持的,但这会儿,他就像个毛躁的年轻小伙儿,又像个幼稚的青涩学生,对方童说:“反正你也醒了,教我吧,我没洗过。”
  “真的不用呢,你快去睡吧,好不好?”方童哄他。
  沈安沉执意不肯,他又把袜子抓起来,按照自己的方法搓揉,动作僵硬可笑,方童被他逗乐了,要上去抢过来,沈安沉摇头:“你别动,我也能给你洗的。”
  方童被他这句话击中,感动得鼻子泛酸,她把袜子接过来丢回盆里,仰起头啄了一下沈安沉的嘴唇,然后一字一句的说:“不是我给你洗袜子就是爱你,也不是你给我洗袜子就是爱我,爱情里面没有付出跟给予,也谈不上奉献和索取,你帮我洗衣做饭是爱我,你能让我给你洗衣做饭也是爱我,这对我没有差别。安森,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我爱你,沈安沉我爱你。”
  在三十五年间,沈安沉曾经很多次听别人对他说这三个字,比如国中时情窦初开的女同桌,比如大学时无数倾慕他的女同窗,比如工作后明里暗里对他表示好感的女同事,他听了都会很礼貌很客气的回一句“谢谢”,内心平静,毫无波澜。然而当这三个字从方童嘴里跳出来,他震惊了,他第一次知道有这样优美的三个字,能够让他神魂颠倒,能够让他理智全无。
  “方童,你……”沈安沉还没说完,方童就捂住他的嘴,娇赧的说:“什么都不用说,我压根儿听不进去,说我最想听的就行了。”
  沈安沉把她牢牢圈在怀里,情意绵绵的对她喃喃耳语:“我爱你,我爱你。”
  我想说这是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可现在却并非春天,方童躲了半天,可惜属于她的美好回忆,还是与厕所或者卫生间有关。在这里,她听到了沈安沉那么深情的说爱她,她没想到自己会流眼泪,还以为久经沙场,不会这么没出息呢。沈安沉很固执的要把她的手包在掌心里睡觉,这与乔森不同,乔森秉承欧洲人的习惯,讲究尊重各自的独立空间。方童枕着沈安沉的胳膊,睡到半路,怕把他压得血脉不通,又换成抱着他左臂的姿势,她睡得这样踏实,竟然一个梦都没有来扰她。
  他们没有游山玩水,沈安沉毕竟腿脚不方便,方童也不愿让他为难。他们只去附近逛街,热闹非凡的春熙路,人山人海的锦里,风景如画的锦江,秀美典雅的廊桥,甚至是酒店外不知名的小花园,都有他们的身影。或挽手而行,或蹦跳雀跃,或窃窃私语,沈安沉悄悄对自己说,原来恋爱这么好,哦,不是,原来和方童恋爱这么好。
  他们在成都只有三天时间,最后一晚,方童轻车熟路的打理回程的行李,她弯着腰,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沈安沉看了,立刻架着腋下把她提起来,然后让她站在自己的脚上。方童知道左腿是沈安沉的禁区,她惊讶的回头看他,轻声问:“这样没事吗?”
  “我原先以为没事的,不过没想到你这么重。”沈安沉同她玩笑。
  “安森,你得一直这么爱我才成。”
  沈安沉与她贴在一起,他的胸膛起伏着,他的头从背后垂在方童肩膀上,声音更显得温热:“方童,我会永远爱你。”
  首都机场,探亲结束的程凯去接沈安沉和方童,他看着方童小鸟依人的靠在沈安沉身边走出来,脸上幸福洋溢,旁边的沈安沉,时不时的低头与她眼神交汇,挂着宠溺的神情。方童远远看到他,立即跳着脚打招呼:“老大,老大,我在这儿呢!”
  “沈总。”程凯去接沈安沉手里的拉杆箱,同时拍了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