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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有令-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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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有令
  作者:闲才

  序

  白云山庄是天下第一富贾之所在。
  士农工商,从黄帝治天下起,商人的地位一直都是最低的。即使家财万贯,也比不过一个穷的叮当响的书生。国家自有法度,商人不准乘车,只能走路,不准穿华丽的丝绸,昂贵的服装,家宅大小也有法律规定,不得违背。是以,再怎么贫困,年轻人都争先恐后的赴京赶考,只望求得功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当不了官,至少靠天吃饭,耕地放羊,或者手工作业也好过经商买卖。
  白云山庄的白畅意却视这些人情法度为狗屁,誓要做一个天下第一的商人,要让所有官员都匍匐在他脚下。他的白云山庄比朝廷一品的宅院占地更大,里面富丽堂皇犹似皇宫。他穿金带银,出门必坐马车。虽然如此明目张胆,却没有人敢用朝廷法规教训他,因为他是富甲天下的白畅意。

  流言啊流言

  最近城里街头巷尾都在传公主和亲的事情,或许皇宫脚下的人会更主意谈论一些政治方面的话题,但远离京城的老百姓只觉得公主嫁人是一件好事。多数人谈论的是公主的嫁妆,婚礼的盛大和华丽。也有少数人觉得公主远嫁他乡是件艰苦的事情。虽然大家对这位和亲公主根本不认识,长相性格什么的也无从说起,但朝廷愿意用和亲的手段而不是一味的打仗,毕竟让大家的日子过得比较安生,让所有人对这位即将远嫁的公主都有了亲切的好感。
  白云山庄的生意做的很大,这次的和亲许多的东西都由他们经手,像是布匹,丝绸,书籍,金器,银器,瓷器等等等等。在公主出嫁的一年前这场婚礼就开始准备,在公主出嫁的前三个月全国的热情都达到了最□。而在安平城里,即使在这最□的三个月中,城里最大的话题依然不是公主出嫁而是白云山庄的墙头小事。
  今天在传的是一位,不,是四位,说媒的媒婆从山庄里被赶了出来。
  白畅意,三十三岁,有两个孩子,妻子于十年前病故。虽然大家对商人没有什么好感,但若是天下第一富贾的商人当然就另当别论。可能是由于最近公主出嫁的事情,让待字闺中的少女个个春心荡漾,白云山庄上门说媒的比平时增加了一倍不止,当然每个媒婆都一如既往的给赶了出来,也让大家多了茶余饭后的话题。
  酒足饭饱后,多数人都忍不住想说说闲话,别人的闲话更是可说,只要无伤大雅,就是有益身心。在酒楼这种地方,更是如此。
  “你们说说白畅意三十八岁一个壮汉子怎么就不喜欢女人呢?”
  “又有哪家的媒婆给赶出来了?”
  “钱庄的李小姐,城东的张小姐,县太爷的柳大小姐,还有还有……何小姐,全都给打发回去了。”
  “说起来何大小姐这是第几次了?”
  “第五次了!”
  “这个大姑娘也真不害骚,说了五次了都不放弃。”
  “不过你们说这白畅意是不是有问题啊?”
  “也许他喜欢的不是女人……”
  “是男人!”
  众人大笑。
  酒楼雅间里的一个护卫一听,气从心来,猛的站起来,手边咔嚓一声,剑已出鞘半寸,却被身边坐着的一个男人打住。
  “爷,他们说得太过分了!”
  “说的是我又不是你。气什么?坐下。”
  男子说话平静温和,音量不大。那人一听却只好佯佯的坐回去。这个男人正是白畅意。虽然整个安平城的人对这位白云山庄的当家都非常感兴趣,但真正认识他,见过他面的人也少。他偶尔会来酒楼听听别人聊天,虽然经常会扯到他身上,而且话题尴尬,他却毫不介意,听的津津有味。
  来酒楼的时候,为了不让人侧目,他会穿得朴素一些。今天他穿着灰蓝色的长袍,头上的发髻也只是用同色发巾束起来。他的嘴角带笑,面色带暖,看上去只是温文的公子哥,只是酒楼人的下一个话题,让他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对了。长明公主是三个月后出嫁吧?”
  “没错!远嫁他乡啊,公主真是身明大意。”
  “皇上也真舍得把公主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呢。”
  “不就是宰相夏云涛提出来的吗?据说他刚提出来的时候,皇上整整半个月没理他。”
  这句话还未落音,白畅意的脸色就开始难看起来,他的护卫也心中微惊,不着痕迹的看着自己的主子,确保在他发起火来的时候能够事先阻止。
  “说起夏宰相,那可真是我朝之富啊。若说我朝太平富足犹胜汉唐,夏宰相绝对功不可没。”
  “哼。”白畅意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口喝尽杯中酒。
  “没错没错。七年前拥立幼主,大灭奸臣可珞,四年前督促海平修建的河运水道,还有八年来,在他手下带出了不少的良臣将才,夏宰相真是我朝之福啊。”
  “是的是的,我朝离不开夏宰相……”
  正当众人一致附和之际,突然从雅间传来好大一声“嘭”的声音,把整个酒楼的人都吓了一跳。店小二赶紧跑进去。就听见有个冷冷的声音在说:“这是什么破桌子,我碰一下就散了。这让我怎么喝酒……”
  那人听上去心情不佳,店小二看桌子散的那么彻底,只道遇见江湖侠客,也不敢问经过,只好点头哈腰连连赔礼道歉。大家窃窃私语了一阵,见没什么后话也就不再理会。又开始了七嘴八舌的八卦。
  一人大概是为了抢到话题权,突然神秘兮兮的说道:“虽说夏宰相的确是国家栋梁,但有一事在京城中人人口耳相传,不知大家是否知道?”
  “什么事情,那么神秘兮兮的?”
  “有人传啊……夏宰相他……”
  店小二给换他们换了个房间,白畅意刚坐下,听到这句话他立刻竖起耳朵,全身绷紧。
  “他啊……有断袖之癖!”
  “什么?!”
  白畅意马上放松下来,对这种无稽之谈直摇头。
  “真的假的?!”
  “你们不知道?皇上不是给宰相指婚好几次都被拒了吗?有人就开玩笑说夏宰相长的眉清目秀的别是另有爱好吧?上个月,啊,就上个月,夏宰相的死对头四王爷,开玩笑的把他请到一家男妓院里面。结果夏宰相一夜没出来!”
  这个消息就像一枚爆竹炸在鸡窝里,现场立刻就热闹了起来。别管消息来源正确与否,老百姓对当官的人永远是充满好奇心的。正是惟恐天下不乱,叽叽喳喳兴奋异常。
  又是好大一声“嘭”从雅间里穿出来。大家又是吓的安静一片。店小二哭丧着脸跑进去,只听见他哭丧的声音:“这个桌子怎么又散了,爷,要不再换一桌……”
  然后就看见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前面那个怒气冲冲,后面那个却仿佛……无可奈何。
  
  白云山庄离城很有些距离,白畅意武功甚好,尤其还在盛怒之上,更是脚下生风,不多时已经回庄。
  “爷,您回来了。”方管家一抬头就看见白畅意绷紧的脸,立刻机灵的向一旁躲开。朝后面的肖护卫试了个眼色,肖护卫只一个无奈的表情,就让他立刻明白了白畅意生气的原因。
  唉……
  方管家摇摇头,如果是因为那个人的话,怕是谁也没办法了。
  一路的全力狂奔,的确适当的消除了他的怒意,但全身依然都是无法排解的烦躁和恼怒。他想也没想走进后院的一个小房间。
  这个小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空的。只有房间正中央放着两个大箱子。他慢慢走过去,坐在地上。默默的将手放在其中一个箱子上面,看了一会儿,然后打开。里面全是信件,没有拆封的信件。非常多,装满了那个大箱子。
  他随手拿起一封,瞪着它半天却并不拆开。手不自觉的将其举起,对着窗户光线穿过信封让它看起来透明了一些,他仿佛是想就这样看清楚里面写了些什么?这些信全部来自同一个人,一个失踪了十年的人,一个他曾经深爱的人,一个世间最最独特的女人。
  她的微笑,她的容颜,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见……
  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是个粉雕玉啄的小娃娃,从一开始就很可爱,而他也从一开始就喜欢上她。那天,她被一个不认识的叔叔牵着走进来,一直在笑,就像个瓷娃娃,春天的桃花一直在落,她踏着花瓣,那么轻那么轻的走进来。他觉得脑子里一下子懵了,傻了,他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仙女。她的眉在笑,眼在笑,唇在笑,全身都在笑,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会笑的娃娃。即使大人们给她冷眼,给她冷语,她却仿佛全不在意,即使后来的十几年中,他就从来没有见过她会难过,会伤心,她总是笑颜盈盈。
  他都不知道要上前与她打招呼,只是楞楞的站在那里。直到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牵起他的手,用软软的童音,叫了他一声:白哥哥。
  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被什么击中,一种从来没有的经历的感情顷刻覆盖了他的全身。他甚至觉得自己在那一刻就长大了。因为他胸中的渴望,最深切的渴望就此决定。
  她是他的远亲,从此他们住在了一起,在同一个私塾先生的教鞭下长大。她喜欢读书,他喜欢习武。他提着剑在她的花园里练武,她坐在凉亭里看书。
  她可以看书一整天,他就陪着她在那个花园里练一整天的剑。他很喜欢她斜斜扬起唇角露出带着一丝讽刺的微笑,她那时候才五岁,那样的笑容从一个小娃娃脸上看见,实在不是什么可爱或赏心悦目的事情。大人都说因为从小死了爹娘,所以这个小女孩性格古怪,不讨喜,但是他却偏偏喜欢。大人们不知道,在这个花园里,那个他们认为性格古怪的小丫头只会露出傻气又温暖的笑容,只对他一个人。
  他十七岁的时候,她十二岁。
  爹娘在忙着帮他准备亲事,他跑到那个花园,拉着她的手说。
  等你到了十五岁,嫁给我好吗?
  她微笑,微微偏头。他让那张笑脸弄得头晕,几乎以为那就是同意。但是,她软软的童音回答,叔叔阿姨不会同意的。
  他着急的回,我会让他们同意的。
  她笑容不减,却有些蹙眉。
  他又问,你不喜欢我吗?
  她只是笑,笑的他眼前一片桃花。
  他着急了,忙道,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们成亲吧。成亲以后就天天在一起,你可以每天都在这里看书,我每天都陪着你。我绝对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一起过年,一起游街,一起看花灯,一起猜谜,一起看月亮,一起看星星。我们一起活到很老很老,活到牙齿都掉光了,头发也掉光了。我还是每天配你看书,每天练剑给你看。好不好?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梦幻,仿佛被他的话打动。
  好。她说。
  等待他们是狂风暴雨,爹娘不同意他们的亲事,无论他如何哀求,如何承诺也没有办法。爹娘要为他找的是门当户对的亲事。那个从小没人管,还以为不知何时会死在后花园的小女孩,从来都不是他们的考虑对象。
  那个时候,十二岁的她穿着淡黄色的襦裙,好可爱好可爱的走过来。她牵着他的手,跪在爹娘面前。她说,对不起,我们要成亲的。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会死。那样的话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尤其她满脸的无所谓,让人觉得有些可怕。而他喜于她积极的反应,觉得他们就像戏文里说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那一刻他胸中豪气万丈,觉得可为佳人千刀万剐死而无憾。他看着自己的父母并抱住她,说,你们如果不同意,我们就死在一起。
  大人们终于妥协了,她十三岁的时候,他们订婚。她十五岁的时候,他们成亲了。婚后三年的生活,对他来说美好的就像一场梦。她却在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出生后不久,就失踪了。不对,不能说失踪,她还记得寄信回来,虽然他从来不看。她是离家出走……
  他不懂……为什么?
  就那样呆了半晌,他叹口气,站起来,将信丢回去,走出房间。
  ………
  “爹──”
  一走出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扑了过来,白畅意顺手接住。
  “萍儿。”
  小女儿已经十岁了,被他宠爱到无法无天,依然天天撒娇。
  他对女儿笑,那种笑容中包含了父亲对女儿最大的宠爱,仿佛天下之大没有什么不能为她找来:“怎么了?”
  “哥哥欺负我。”小女儿把脸埋进他的脖子,全身扭来扭去,声音怅然欲泣就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只是露出的小脸却写满了得意和笑容。
  “好啊,哥哥居然欺负妹妹了,这还得了。看爹爹收拾他!”
  白畅意自然满脸恼怒,做戏做到十足以博女儿欢心。
  小女儿果然咯咯直笑。只是一路跟来的小男孩有些不乐意:“妹妹又不用功念书,先生都生气了。”
  “什么先生?该对我女儿生气?不饶他。”白畅意竖起眉毛,小女儿更是开心的直拍手。
  小男孩翻个白眼,非常不以为然。
  “爹,你太宠她了。若是娘亲还在,一定不会这么宠她。”
  白畅意脸色稍凛,但很快微笑:“你娘会比我更宠她。”
  白畅意的两个孩子,大的是男孩十二岁叫做白枫,小一点的女孩十岁叫做白萍。孩子一懂事发现家里少了个人,还是最重要的人,总是要问。开始白畅意总是说等长大了再告诉你们,只是孩子性子急三天两头的问,白畅意怒了,于是说你们的娘死了。虽是一时气愤,但他后来一想,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就骗他们说,你们的娘在生下白萍后就病死了。
  白畅意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孩子,也亏他好好的把这两个孩子养大。上门劝亲的媒婆随着他家中财富的增加也越来越多,让他不甚其烦,虽然想过再娶,只是怕新来的女人会对孩子不好,不做他想。就算少一个女人,他也可以好好的教养孩子。只是偶尔孩子们的语言和眼神里总会有着对娘亲的幻想,让他不忍。很多次,他都想把那些信件拿出来给孩子们看,但他怕自己会受不了,也怕向两个孩子解释为什么,便次次作罢。
  “枫儿……”
  “怎么了,爹?”
  他冲动的张了张嘴,觉得那句话就要脱口而出,但是过了一会儿他依然什么也没说。
  “爹?”
  “没事。”他笑。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去了。

  想不出标题

  大概是从小就少了娘亲的关爱两个孩子较之常人家的孩子更独立,白萍虽然在父亲面前极其所能的撒娇,但也性格坚强,白枫作为哥哥更是在白畅意对男孩严格教育的准则下,少年老成。近一年来全国上下为准备公主出嫁的事情虽称不上是焦头烂额,也可说是人人参与吧。在那些彩礼中,就连白萍也做了一副自己的绣品,白枫则跟着木匠师傅们用昂贵的沉香木做了一张梳妆台。那桌子做好后,白萍一看就不行了,挖空心思,撒娇赖皮,耍尽一切花招想要据为己有,白枫无奈,只得跟着师傅们又做一张新的。
  白畅意一直希望白枫继承自己的衣砵,从小就教导他经商之道,白枫虽然学习很认真,但是他本身对手工业比较感兴趣。毕竟,亲手用看上去一点也不起眼的乱七八糟的材料做出一样又漂亮又好用的东西,感觉真的是非常好,只是他不怎么敢对爹说。他知道他爹对于商人地位如此之低是非常气愤的,他爹不喜欢农民,不喜欢做手工业的,最讨厌的当然是当官的。每次说起那些官员,爹爹总会脸色大变,尤其说起朝廷官员更是气的不说话。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爹爹那么讨厌其他的职业呢?
  白枫作为一个富家少爷很能吃苦,他在和师傅们学习做那梳妆台的时候,更是穿的像个乞丐,身上到处都是木头屑,脸上也全是各种颜色的漆。他这时正在眯着眼睛调整一块木头的角度。白枫的师傅做的家具讲究是没有一根钉子,也就是通过一块一块精确整齐的木料组合起来,就能完整坚固。他正看得认真,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吵闹,本来他也不甚在意,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大,让人无法忽视,似乎是有人吵架,然后人越来越多变成了两群人吵架的感觉。他有些奇怪,放下手里的活走了出去。
  果然是两群人在吵架,白枫毕竟是孩子心思,好奇心强,想要挤进去看却无奈人潮太过拥挤,他想了想从小巷又走回院内,运功跳上房梁,他右手抓住梁木身子如钟摆,再一用力翻身跳到了屋顶上,再走到靠近街道的那一边,就好整以暇居高临下的,坐在瓦梁上看下面的热闹。
  “我没有偷!”一个大概与他差不多年龄的孩子被一壮汉揪着耳朵。
  “你没偷?难道我的钱就这么飞了?!跟我去官府!”
  “不要!不要!你他妈别抓我脖子!”
  “嘿!你这小子!居然骂人了?看你一副蟑头鼠脑的样儿!”说着那大汉就抡起拳头给了那孩子几拳。
  “救命啊──大人欺负小孩子──救命啊──”
  没想到那孩子立刻就叫嚷了起来,四肢撒欢的乱摇乱晃,趴在起来不肯起来,声音嚷嚷的越来越大声,围观的人不觉纷纷职责那壮汉。壮汉一看,登时气红了脸。
  “各位各位──”他一手拎着那孩子,一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各位请我说,我刚刚进到酒楼买酒喝,这小子贼头贼脑的在门口撞我一下,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一摸腰包就发现钱包不见了。你们说──不是这小子偷的又是谁偷的!”
  人群中的声音有了些不同。
  “我才没偷!”男孩嚷嚷着,“你搜我身,我身上根本没钱!”
  壮汉脸上有些青:“早就搜过了!你这小子肯定把钱藏起来了!说!你藏哪儿了?”
  看见围观的人中已经有人对他指指点点,那小男孩突然停止叫嚷,咬着嘴唇,低着头,眼中含泪。他哭的时候没有声音,只是咬牙哽咽。
  这时官差走过来。
  “吵什么吵什么?别围成一堆!让不让人过了?让开让开!”
  几个官差走过来,带头的那个嘴上长着一字胡,目光炯锐,身材高大。他看见一壮汉拖着一个小孩子,而那男孩更是在哭,立刻喝道:“欺负小孩子做甚?!你还算不算男人?”
  壮汉急了:“他偷我钱包!”
  官差听了,低头问男孩:“你偷了吗?”
  男孩倔强的一扬头,语气依然哽咽:“我没有!”
  “嗯……”官差又问壮汉,“你有什么证据?”
  壮汉立刻申诉:“我就是证据啊,官爷!这小兔崽子一撞我钱包就不见了,还不是他偷的?!他根本是惯偷啊!”
  人群中立刻有人符合,官差颇有威严的四周扫了一眼,人们立刻安静下来。
  “我看看。”他这么说,就上前搜了男孩的身上,“这孩子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何来钱包?我看你是故意欺负弱小,带回去!”
  “是!”
  “官爷!官爷!”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壮汉有些急了。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慢着。”
  接着从人群中走出一人,一个女人。白枫有些意外,看来这个热闹会有戏剧性的发展,他后悔没带壶茶上来。
  那女人做妇人打扮,身着白色襦裙,外套灰蓝色褙子,腰系黄系带。她身高普通,容貌娇好,表情似笑非笑,温和动人。她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男孩,又看了看被拖着的壮汉,再看看那几个官差,说:“官爷不可抓错人,这位壮士的钱确是被偷了。”
  那官差看见是一女人,不觉皱了皱眉头:“你有何证据?”
  站在人群中,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她,女子笑笑,表情坦然,语气不急不缓:“适才,民妇正巧也在酒楼之中,这位壮士是先在酒楼用过了饭后付钱了才走的,却是走出门口不久又仿佛想起什么才转身回来,当然,这位壮士刚才也说了他是想起要买酒回去。民妇看见那孩子与他相撞,这位壮士正要买酒,看见他摸了一会儿腰包,就追着孩子出去了。这中间只是极短的时间,民妇可以作证,壮士的确是有钱包在身,却在那一刻钟丢失了。”
  官差又说:“那如何能证明是这孩子偷的,或许只是他不小心弄掉了。况且,你自己也说这男人马上就追了出去,这么短的时间这孩子能把钱放到哪儿?”
  “这不难猜。”
  她说完,慢慢走上前,在男孩面前蹲了下来,那男孩虽然依然眼角含泪,倒的确有些紧张了,他吞吞吐吐的说:“你,你要干吗?”
  那女子突然向他伸出手,男孩紧张的闭上眼睛,然后就感觉被人摸来摸去。
  “怪了……”那女子摸了半天没有结果,一脸苦恼的收回手。然后抱歉的看着官差,说,“我还以为在他身上呢。没想到不在。”
  白枫翻了白眼,围观的人也顿觉无趣。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搜身吗?真是瞎捣乱!”官差觉得自己被愚弄了,有些生气。
  “抱歉抱歉……”女子依然满脸笑容。
  那坐在地上的小男孩也松了口气,眼睛往右边瞟了瞟。然后站起来,说:“我可以走了吧,官大爷。”
  “走吧走吧。”官差不耐烦的挥挥手,小男孩立刻走出了人群。女子看着他离开,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见官差还要抓那壮汉,忙上前劝:“官爷,这位壮士的确是丢了钱袋子,也够倒霉的了。都是一场误会,你们就放过他吧。”
  “我说你这女人怎么──”官差正想骂,却迎上女子的如花笑颜,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更别说对方是个颇好看的女子,自是不好骂下去。
  女子接着说:“是人都会犯错,这位壮士丢了钱气恼,不过找错了人而已,如果因此又要受到刑法牢狱之灾,岂不是冤枉?”
  其实官差心中自有一番道理,只是那女子侃侃而谈之下居然有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气势。他好几次张嘴想要回了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气馁的松开壮汉。
  “滚吧,下次别随便欺负小孩子!”
  壮汉觉得自己真是灰头土脸,向女子拱手道歉:“多谢小娘子。”
  “不用客气。”她顿了一下,又道,“丢了的东西适当的时候自会寻回。”
  说完,转身离开,留下那壮汉一脸莫名。
  那小男孩一离开人群就跑进白枫呆着的院子边的小巷中,白枫自然是注意到了。他分神去看,看见那小男孩在小巷中低头走来走去,走了好一会儿仿佛焦急万分。
  过了一会儿,人群散开,白枫看见那女子也不动声色的拐进小巷内。男孩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她,直到她走到他面前,才抬头,然后……一脸惊愕。
  “你在找这个吗?”女子食指上挂着一个钱袋,得意的一直在用食指晃它转圈圈。
  男孩瞪眼,突然扑上去:“还我──”
  “不,要。”
  女子轻巧的躲过,男孩再扑,再躲,又扑,又躲,接着扑……直到他知道自己抢不到。
  “你……你刚才为什么不拿出?”男孩意识到自己被玩弄,异常气恼。
  “刚才我拿出来了的话,你耍赖不认我岂不冤枉?”
  “你想做什么?”
  “你为什么偷钱,我就想知道这个。”
  “你在开玩笑吗?”
  男孩的声音居然带着恨意,这让女人眉头一皱:“我很认真。”
  “偷钱,当然是缺钱啊!”
  “为什么缺钱?你家里有事?”
  “没事不能偷吗?”男孩一边说,还一边伺机想要抢回来。他眼睛有些充血,让他非常激动,以至于居然忘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把钱袋抢到手,而是应该逃跑才对。
  女子叹气:“你说谎。你爹娘呢?”
  男孩听了更是激动:“你管我!”
  他猛的向前一扑,女子躲开,伸手就抓住他的手臂,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就将他搂进怀里,并拍拍他的背,摸摸他的头:“好了好了,好孩子。”
  男孩吓了一跳,在她怀里呆的忘了动弹。白枫看见那一幕居然有些脸红。
  半晌,男孩回过神来,挣扎开:“你,你做什么──恶心死了──”
  女子放他径自躲开,不再抱他,却继续问:“为什么偷钱?”
  “你,你……”
  她靠近他,那气势让他不禁向后退。
  “为什么偷钱?”
  “我,我……”
  “为什么偷钱?”
  男孩一直退到靠着墙壁,身上开始颤抖,眼眶慢慢红了一片:“我娘生病了……家里……家里就我一个人了……”
  女子松了口气,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男孩一开口说话,就泣不成声,哭着哭着就坐了下去。她也跟着蹲下去,用手一直摸他的头:“好了好了,好孩子……”
  看着女子脸上那温暖的微笑,坐在屋顶上一直偷看的白枫也不禁跟着傻笑起来。
  看着他哭了一会儿,女子又说:“现在,把这个钱袋拿去还给人家。”
  “咦?”男孩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他用手擦了擦,有些不解,“他会打我的,要是送我到官府怎么办?”
  “那就让他打,官府要你坐牢也得忍着。”
  “啊?”男孩傻了。
  她继续笑:“你以为做错了事,只要有原因就可以被原谅吗?男子汉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可是,可是……”她不是要帮他吗?难道他误会了?他可怜兮兮的想着。
  “拿去。”女子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到他手上,“这个是给你娘治病的。”又举起那个钱袋,“这个钱包你要亲自还给那人,并且赔礼道歉磕头认罪,如果对方不原谅你,就到官府解决。”
  男孩一手拿着银子,一手拿着钱袋,有些傻。
  女子看了又是一笑,问:“你几岁了?”
  “十二。”
  女子摸摸他的头发,有些怀念的说:“我的儿子也跟你差不多大了。”
  男孩不解的看着她。
  “要学会做一个正直的人,这样才能让你的娘亲骄傲,明白吗?”
  “……嗯。”
  男孩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受到感动,他站起来,说:“我,我知道了。我会把钱还给那个人。”他向前跑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又突然停住脚,回过头来向她鞠躬,“谢谢。”
  女子看着他跑远,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仿佛麻烦的事情并未结束,而是正要开始。那样的神情让白枫心中一动,他不自觉的移动脚步,脚下随即发出瓦片破碎的声音。女子自然的抬头看来,他一惊,立刻从屋顶跳了下去。
  不知为何,想到那女子有可能看见他,白枫心跳异常,他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稍微平静一些后,偷偷的打开后院的门,没有看见人,他走进小巷,那女子的确不在了。这居然让他心中一片怅然,他恍惚的走回去继续研究他的木料,却再也没有心情。
  ………
  吃过晚饭后,白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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