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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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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啸杉回了书房,立即把柱子喊了进来,问道:“怎么着,方家那边什么意思?方路昇怎么个心气?”

“三爷,头先来的人说,方家老头给方路昇关了起来不让他出门,这会儿刚来的人回话说,好像方路昇大病初愈又有了这事,这会儿又病倒了。方路昇好像还是没断了想娶夜昙小姐的心思,可是这会儿人病了,一天也没说过话,倒还真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了。”

“又病了?”于啸杉眉头深锁地说道,心里暗想,莫不说人品如何,这么个病秧子,真要是娶了夜昙也短不了天天病榻边上汤汤水水的伺候着。心中越发的懊恼,怎么不早些日子找到夜昙呢,早在夜昙认识方路昇之前,早在夜昙的一颗芳心暗许之前该多好呢,更不说若是夜昙一直在他们身边,如今又何至于糟这样的罪。

让柱子接着去让人打听着方家那边的信儿,于啸杉心里头有点担心夜昙,回屋前,路过夜昙的屋子,轻声唤过外间里伺候着的婓玲问道:“夜儿还好嘛?”

婓玲皱着眉头回道,“夜昙小姐回来就一直掉眼泪呢,我跟菊香劝了半天也没好。这会儿倒是不哭了,只是坐着发呆。”

于啸杉闻言穿过外间的走道,几步进了夜昙的小屋。午后的阳光照进窗棂,夜昙坐在一室暖阳之间,却只让人觉得清冷无依,这会儿眼睛已经哭的有些红肿,只是茫然地垂首呆坐着。藕色的衣衫在阳光的映衬下,散发着柔和而娇媚的色彩,一双葱白如玉的小手,在膝头紧紧交握,在衣衫的辉映下更显得莹白剔透。夜昙那单薄的小身子,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副楚楚可怜,让人心疼的样子。

于啸杉这一刻真的想把夜昙紧紧抱在怀里,握住那双小手对她说,“夜儿,莫伤心,有我在,即便天下所有男子都会辜负于你,我也会对你不离不弃。”

但,这似乎不是一个叔叔该对侄女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市集

沉了半晌,夜昙似乎并没有发现屋子里的闯入者,仍是颓自地想着心事,于啸杉想了会儿终于开口打破室内的沉寂:“夜儿,若是心里憋闷,不妨给方路昇写去一封书信,我让人捎去。”

夜昙一惊,抬眼去看说话的人,眼神不期然撞进于啸杉那盛满着深沉关切的眸子。一刹那,夜昙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又似断了线的珠子般争先恐后地掉落下来。

那疼爱的神色是夜昙熟悉的,那是伴着她自小长大的安全感的源泉。自己幼年时走丢的日子里,午夜梦回,睡梦中哭喊的不是爹,不是娘,而是三叔。他的臂弯,是她儿时最坚固的避风港湾,是她少年内心深处孤苦无依时,最温暖的牵挂思念。只是,日子久了,渐渐没了盼头,才一点点遗忘。

再重逢时,怨恨和叛逆,把原本的情意搅得面目全非,她竟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三叔,是她最亲近,最能依靠,最疼爱她的男人。居然没有变吗?居然仍是孩童时那般的倾心呵护吗?

夜昙心中一时酸酸暖暖的,不待多想,已凭着内心深处的一种本能,猛地投进了于啸杉的怀抱,放声痛哭。

于啸杉猝不及防地接过这具小小软软的身躯,一时间似乎被填满的不仅是臂弯,还有自己空落已久的心房。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人儿啊,多像稚龄时的她,死了心爱的,养了许久的小鸟,不是也似这般哭倒在他的怀里。同样的信任,同样的依赖,同样的柔肠百折。似水年华仿佛瞬间倒流,回到了于啸杉始终无法忘却的那段时光。只是怀中那小小女孩儿,已不是当年奶娃的身子,而是一副玲珑有致的姑娘的身躯。

于啸杉一语不发,只是紧紧地箍住那攀附在他身上,似乎落水之人紧紧抓住最后一棵浮木般依赖的身躯。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肩背,不知道因激动或是心痛,于啸杉也从心底深处溢出一阵战栗,霎时间,忍不住一个吻,悄悄的,眷恋的印在夜昙的发髻上。于啸杉闭上眼,咽下喉间的哽塞,声音微微苦涩地喃喃道:“夜儿,莫哭,有三叔在,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一阵子之后,夜昙才渐渐地止住了啜泣,有些羞赧地想要起身,这才感觉到于啸杉拥着她的臂膀是如此的用力,似乎要把自己融进他的身体中一般。微微挣扎了下,声音在于啸杉的胸前闷闷地传出来:“三叔……”于啸杉猛然醒过神来,手臂一松,贴着他唇边的发丝轻柔划过,在他心底狠狠地一荡。

再去端详夜昙的神情,悲戚之色未褪,却犹带着一抹娇羞,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诱人韵致,于啸杉只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心神恍惚。

夜昙看于啸杉呆愣地看着自己,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便柔声开口问道:“三叔刚才说,让我写封信给路昇捎去,这会儿去写可好?”

于啸杉回了回神,点头道:“好,这就去,到我书房去写吧,写完我马上让人带去,天黑前方路昇就能看到。”

于啸杉的书房简洁而古朴,跟整个庄子里的风格相同,未见一丝奢华之气,只是懂行的人会看出,那整条紫檀原木制成的条案当是价格不菲之物,桌上的汝窑笔洗和端砚也都不是俗物。夜昙虽无心参观这书房的摆设,但是进得其间,却也是无来由的一阵心宽。这充满男性阳刚味道的书房,让人会有一种由衷的安全感丛生。夜昙心头久久的压抑感觉,这会儿忽然觉得一松,有了几日来难得的畅快。

于啸杉在一旁帮她磨好了墨,便负手走到一边的书架随意取出本书,坐在榻上读了起来。夜昙铺好宣纸,提笔就写,一蹴而就,不多时已写完放下了笔,喊了声“三叔”。于啸杉起身唤来柱子,把夜昙叠好的书信放进信封,打上蜡印。递给柱子说:“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到方府,务必交到方路昇本人手中,若是有回信就等着带回来,若是没有,也带个口信回来。”

柱子领命下去,于啸杉抬眼看看夜昙,面上是温暖鼓励的笑容,缓缓说道:“夜儿,最迟明天这个时候,你就能收到方路昇的回信了,这会儿心里也别挂着这些事了,若是有兴致,三叔带你出去走走,换换心情。”

夜昙想了下,点点头。自己似乎已经许多年没有去过市集。这些年里,爹仿若隐居一般在林子里置了房产,虽说别有一番清静雅趣,毕竟也是许多年远离了市集的喧嚣。这会儿于啸杉一提议,虽说夜昙心思纷乱、意兴阑珊,却也被提起了些一点兴致。遂回去换装收拾,准备出门。

于啸杉去问了问郑岳平,郑岳平也难得的同意了出去走走。一会儿的功夫,一群人便已浩浩荡荡地准备好要出门,郑岳平行动不便,夜昙不会骑马,几个人便驾了马车出行。

夜昙难得的换下了素色的衣服,一袭淡粉色绣着海棠花暗纹的衣裙,头发不再是松松地挽着,而是被菊香梳成了时下姑娘小姐最流行的随云髻,给夜昙原本稍显清秀的容貌,平添了几分俏皮,更有了些许二八俏龄的女子本该有的欢脱。虽说双眼还略略有些红肿,神色也还是透着点哀婉。但薄施脂粉的夜昙,乍看上去,也仿佛那个曾经娇俏灵动的小姑娘又回来了一般。

郑岳平与于啸杉望见,心中都是一阵宽慰,面上都挂上了一抹由衷的笑意。一路上夜昙的话并不太多,到了集市之上,因为并非年节,人并不很多,几个人停停走走,小吃的摊子,贩书的小店,胭脂水粉、绸缎、首饰的商铺,夜昙的眼里透着些许兴奋和好奇,于啸杉只要看她执起看过的,便纷纷掏银子买下。

岳啸山庄地处隆城,距京城只一步之遥,繁华并不差京里分毫,于啸杉在此地声望极高,是以自凡店铺商家的老板,几乎无人不认识他,每走到一处夜昙流连时,于啸杉都免不了要跟人寒暄几句。有些得过他帮助的老板还坚决不收他的银子,只让夜昙挑了喜欢的拿去,于啸杉也只好暂且记下这份情意改日择机再还。

日薄西山,几个人都有些累了,便找了一处酒楼用餐,这酒楼是隆城里最大的用餐之所,也是岳啸山庄旗下的买卖,堂倌看见于啸杉和郑岳平,恭恭敬敬的喊了声“老爷,三爷。”也不多话,便直接领上了二楼靠窗边的雅间。

几个人点完菜,夜昙托腮望着窗外稀稀落落的行人,但见有夫妻二人并肩而行,时不时又交谈几句,俩人眉眼间都融着盈盈的情意,这二人缓缓走出夜昙的视线,一时她刚刚好了些的心情,忽然又落寞了下来。

心中不禁想到,不知路昇此时可是看到了自己的信,他到底心中作何想法,难道那深情脉脉的海誓山盟,终究敌不过现实中丁点的沟坎?爹与大伯、三叔之间的恩怨,原本自己并不愿意多想其中之事,只怕破坏了最完美、清澈的记忆。可是如今这道她不想面对的恩怨,却居然横亘在她与路昇之间,要去生生扯断他们之间的情意。

夜昙有怨却不知道怨谁,有恨却也无处发泄。那,原本就是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事情。她只希望爹能好好的,三叔与大伯也能好好的就够了。她不认为自己有改变这一切的力量,只是希望时间慢慢磨砺,事过境迁之后,也许大家能发现不过是一场误会,一笑泯恩怨。

到底还是自己天真了吧,在这她不明所以的敌对和仇恨没有消逝之前,也许她就率先成为了牺牲品。

只是,路昇真的会这么绝情吗?那个春日暖阳般的男子,真的会为了那些遥远的跟他们毫无关系的事情,放弃二人之间的感情吗?夜昙默默地想着,神色寥落,满面愁容。

于啸杉和郑岳平彼此对视一眼,也没有出声。有些事,总要夜昙自己想明白才好,自己作为长辈,这件事里又干预的已经这么多。再多说什么,反倒怕弄巧成拙。于是二人,也只是静静地啜着茶水,等着菜品上来。

夜昙看着窗外,原本没有焦点的眼睛却猛然间一亮,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轻喊了声:“凤姨……”才喊出口,才惊觉自己失言,下意识地捂住了嘴,一脸紧张地看着于啸杉。

于啸杉早在夜昙的目光忽然聚焦起来那一刻,便也跟着她一起望向窗外,夜昙目光所落之处,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丫鬟似乎才采购好了东西准备上车。

于啸杉冲柱子一使眼色,柱子赶紧翻身下楼,追了过去。

夜昙惊慌不安地看着于啸杉,嗫嚅着说:“三叔,那人好像不是我家姨娘,我是一时看花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原委

于啸杉听夜昙说完,从窗外移回视线,似是不在意地笑笑:“原本以为是夜儿遇到了熟人,想请上来一起坐坐的,若是看错了,那便就算了吧。”回首对身后的人说,“告诉柱子,回来吧,夜昙小姐认错人了。”那人闻言赶紧追了出去。

夜昙感激地看着于啸杉,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爹和姨娘住的地方她知道,应该离这里不算远,虽然刚刚只是仓促一瞥,该也不会看错了人,毕竟也是在一起生活几年的亲人,身形、动作总不会认错。刚才一时情急脱口喊出凤姨,她只害怕于啸杉万一跟去,暴露了爹爹的行迹,这会儿看来他似乎无意追究,倒也暂时安下心来。

郑岳平赞赏地对着于啸杉笑笑,于啸杉也回他一笑。心中暗忖,找老二的事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并非错过了这次就没了线索,今天既然能在集市看见老二家的小妾,证明他们落脚的地方大约也不会远,改日里从她买货的店铺打探下,没准也能得着点音信。何苦非要这会儿当着夜昙的面兴师动众,给她添堵。

她心情才好点呢,就让她顺心一会儿吧,找老二的事,终究来日方长。这当口,正是夜昙最难过得时候,天大的事也抵不过让她开怀。

想着,便也不再提刚刚的插曲,只待酒菜陆续上来。郑岳平难得兴致很高地要饮上几杯酒,于啸杉便陪着,夜昙原本也说要敬大伯和三叔一杯,感谢这些时日的照顾。却被二人异口同声地阻止,“女孩儿家,喝什么酒。”“咱们爷几个,还讲这些虚礼作甚。”夜昙也就只得作罢。

兄弟俩慢慢饮酒,夜昙似也胃口极好地吃了不少菜,酒菜吃罢,早就已经明月高悬,几个人遂打道回府。

出得酒楼的大门,小风一吹,郑岳平似有些酒意上头,待坐到车上话便也多了起来。让夜昙坐在他的身边,握着夜昙的手絮叨着:“夜儿啊,大伯是个残废之人,也没什么本事,这些年咱们这个家全都是靠你三叔打理着才没彻底散了,才能活的下来。你大哥哥和小哥哥这会儿在京里读书,伏天的时候回来你大概也就能见到了,他们也时常念叨着你呢。”

“他们心里都知道感激你三叔,明白若没你三叔支撑着,他们莫说是还能找最好的先生教他们读书,只怕是早就沦落街头要饭去了。更别说我这把老骨头,可能根本就没法活到再见到你的这一日。”

于啸杉想插嘴打断郑岳平的感慨,却被郑岳平伸手按住,也只好默不作声地继续听下去。

郑岳平便也继续说道:“夜儿啊,大伯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你别怪你三叔,无论你三叔做了什么也不许怪他。你知道,他这些年牺牲了多少吗?当年他是读书的那些人里,最出色的一个,若是继续念下去,金榜题名中个状元绝对不在话下。可是他得顾着我们一家老小,那会儿你娘临去前还嘱咐着让他找你。他不是没找啊,真的是顾不过来了。一家上下几张嘴等着他养活着,你看他今天什么都有了,好像过得挺好,可我知道,若是让他选,他宁愿还是当初咱们一大家子人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只要吃穿不愁,再有更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你三叔想你,惦记你,还没找到你的时候,年年给你娘上坟回来,他眼睛都红红的,我知道他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娘的嘱托,一直记挂着你。找到你那晚,他高兴的什么似的。后来可能对你严厉了些,总是他心里有恨,要不是当初你爹闹得那么一出,咱们一家子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

“可是大伯明白,当初的事有你爹的错,大伯也未尝没有错,大伯属于小富即安,不思进取的人,你爹年轻气盛还想着继续拓展生意,那会儿我不同意,他就天天嚷嚷着分家。其实,说是分家,产业分了,咱们也还能过在一处,只是我一时半刻转不过来。”

“要说怪也只怪你爹当时认识的三教九流,不安生的人太多,不知怎么耸动了你爹,上门来逼着分家 ,最后却被那些人变成了明抢,你爹当时也慌了,可是按不住一起来的人。你大哥哥不服跟人家厮打起来,你娘拦着,护着你大哥哥,结果让人踹到在地,你娘那时候怀着几个月的身孕,当时就血流了一地,大伙都吓坏了,你爹想要过去扶你娘,却也被人强行拉走。我急红了眼,过去想跟他们拼命,被人生生地砸折了腿。”

“夜儿别怪三叔记恨你爹,他在外边两年,满心欢喜地回来看望咱们,进门瞧见的却是这么个家破人亡的景象,他心里没法不恨啊。”

“可是夜儿也别担心,你三叔虽然说起来恨得牙痒,其实他真要是见了你爹,也不会下得去狠手的。他是个念旧的人,咱们兄弟一场,他说的再狠,心里也还是软的。再说当日之事虽因你爹而起,毕竟也未必是他的本意,只是误交匪类而已。大伯我这些年若说是气,也不是气你爹当初做的事,只是气那天之后,怎么能一去不回头呢,只要是再回来,我们怎么也还都是兄弟。”

喘了口气,郑岳平又接着说道,“回头再说你的婚事,大伯说话你也许不爱听,方路昇那孩子是不坏,可是却也不是顶好的。别说你三叔心气高看不上眼,就是大伯也不甘心就让你跟了他。自小咱们家就只有你一个女娃,从你落生那一天,就给你宠上了天,谁不是把你捧在手心里护着的。那时候跟你爹和三叔一起吃酒,总说着等咱们夜儿长大了,若非是个俊勇神武、文才武略全拿得出手的主,就算皇帝老子下了聘,咱们老哥仨拼了命也不会给他。”

“这次方家有意悔婚,我知道夜儿心里不好受,可是大伯倒是觉得挺好,你要是就此断了念想,大伯和三叔就是寻遍天下,也定是给你找个最好的人家,能配得上你的人嫁过去,才是了了我们哥仨当日的念想,也才算对的起你娘。所以,夜儿啊,忘了方路昇吧,这页就这么翻过去,咱们从此不提。那个配的上你的人,早晚会出现的。到时候把你交给他,我们也才算真的放心。”

说了太久的话,郑岳平似乎有些倦了,又也许酒意渐渐犯了起来,说完最后一句话,郑岳平忽然沉默了下来,一会儿的功夫便传来轻轻的鼾声。夜昙双手握住郑岳平刚刚一直攥着她的那只手,一直静静地听着。看见郑岳平熟睡了过去。才抬眼去看坐在对面的于啸杉,昏暗中只见一对盈盈闪烁的黑眸,定定地注视着自己。夜昙一时接收了太多的消息,似乎消化不掉,便也只是迎视着那对黑眸发呆。车里一时间除了轻微的鼾声,安静得落针可闻。

不一会儿,车架驶进了了庄子里,几个人抬着郑岳平出来,郑岳平迷迷糊糊地似睡醒了过来,看见夜昙只含含糊糊地说着:“夜儿啊,别怪你三叔,他疼你啊,他真的是打心坎里疼你。”

“夜儿知道。”夜昙轻轻地应着,郑岳平满意地笑了笑,头一歪又熟睡了过去。

于啸杉回头对跟着的菊香和婓玲说道:“带夜昙小姐回去歇着吧。”又望着夜昙说:“夜儿,我去帮你大伯安置好,你自己早点歇着。你大伯今日吃多了酒,他说的话,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你爹跟我们之间你的事,你别去想,也别去管,方路昇的事,也等他回了信儿再说,今日只管好好地睡上一觉,听见了么?”

说完话,于啸杉才要走,听见夜昙的声音柔柔地喊了声:“三叔。”

“嗯?!”于啸杉回头,疑问地看着夜昙,夜昙眨了眨眼,并不言语,脸上一片暖暖的神色看着于啸杉,半天才又摇摇头说,“没事了,三叔,我去歇着了。”

安置好郑岳平,于啸杉刚进了院子,柱子便跟着一起进了屋里。于啸杉挑眉看他。柱子关好门,走到他近前说:“三爷,有两件急事要跟您通秉一下。”

于啸杉四平八稳地坐下,倒了盅茶水端起来说道:“讲吧,都是什么急事。”

“三爷,一是刚才您原本让我跟着那人,又喊我回来,我不甘心,虽是没跟着,但是去了她才出入的店铺,问了掌柜的。掌柜的说,这个人是常客,虽是不知道住哪,但是有几个月总会来一趟,已经有一两年的功夫都是如此了,我便安排了人盯着,下回若是再遇上,定会跟着回去,探好住处。”

于啸杉面露满意的笑容说道:“行,你小子倒是长进了,不用我嘱咐,就知道该做些什么。这事办的不错,回头记得领赏。还有什么事?”

“哦,第二个事,咱们去方家的人快马加鞭地回来了,您去老爷那屋的时候才进的院,这是他带回来的书信。”说着,柱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于啸杉,于啸杉拿起信,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拿了半晌还是放到了一边问道:“回来的人说没说方家那小子怎么说的。”

他就说方家那小子看完信就泪流满面,让人搀扶着起来,写了这个东西交给他,至于写的什么他也不知道。方家小子也没多说话,嘴里就是反复念着,“夜儿,夜儿”,似是魔障了一般。

于啸杉长叹一声道:“虽是个不成器的,倒也是个痴情的种。行了,你下去吧。”

回过头复又拿起信,琢磨了会儿,起身去了夜昙的小屋。

作者有话要说:

☆、放手

夜昙还没有睡,今天,似乎无论为了哪一桩事,也都不是个能轻易能入睡的夜晚。路昇的事也许明日便可知道结果,暂时可以先不去想。那自己的爹呢,若八年前的往事,果然如大伯所说一般,爹是否总该当面跟大伯道个歉呢?

娘,原来是这样去的,还带走了自己永远都不会见到的弟弟或是妹妹。那儿时浅浅的印象里,那会儿娘的肚子似是还没显,但也总是会拉着她的小手覆在肚皮上,一脸满足幸福的笑容问她:“夜儿,是喜欢弟弟呢?还是妹妹?”

夜昙说不好心头到底是一番怎样的滋味,是恨吗?似乎也并不,对自己的爹爹,她是怎么也恨不起来的。如大伯所言,即便所有的事情果然没有任何误会和曲解,这样的结果也一定不是爹的本意。而,这些年,自己跟在爹的身边,鲜少能见到他开怀的时候。他,心中一定也是有愧疚的吧?

是不是该去告诉爹一声,不要再这么躲下去了,否则穷此一生东躲西藏,又有何意义?三叔……该也是不会太为难他吧?会吗?

夜昙似乎又不能十分确定,三叔发起狠来的样子她见识过,冲动之下真的会伤到爹爹吗?可是,就让他们这么下去吗?自己夹在中间,是一辈子不去见爹了,还是某一天必须选择的时候永远离开大伯和三叔?

夜昙的脑子越来越乱,到底要不要去找爹,告诉他三叔和大伯其实心里还是惦记他的?可是自己真的能保证爹现身之后,并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吗?若是到时候并非如此,自己又该如何。可是还跟以往一样逃避下去吗?那到底何时才能是个尽头呢,等着三叔亲自承诺不会伤害爹?会有那么一天吧?可那又似乎至少不是现在。

才想的头痛欲裂,夜昙听见门外于啸杉的声音极低地轻唤着:“夜儿,可歇着了?”

夜昙赶紧披衣坐了起来,应道:“还没,三叔,您有事?”

夜昙出了外屋,菊香已经开了门,于啸杉在门口犹豫了下,从怀里掏出信递给夜昙说道:“夜儿,方路昇的信。去方家送信的人连夜赶回来,才送到的,我怕你等的着急,就先给你送过来了。”

夜昙听了,一时顾不得礼貌,也没请于啸杉进屋,便急忙从于啸杉手中拿过了信,展开,急不可待地读了起来。于啸杉站在门外,一时有些犹豫,过了会儿才说道:“夜儿,回去屋里到灯底下再看,这太暗,别把眼睛看坏了。”

夜昙也不抬头,凝眉看着信,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菊香看这爷俩都不动,只好把手里执着的小油灯举到夜昙的跟前,给她尽量地照着亮。于啸杉看夜昙似乎无意跟自己说话,这会儿天也已经太晚,便嘱咐道:“夜儿,看完就早些睡,什么也别多想,甭管方路昇那小子说了什么,明天再跟三叔和大伯念叨,别自己胡琢磨的。”

夜昙仍是没有抬头,眼神停留在信的末尾,似是已经看完,人却还是一动不动,于啸杉又停留了片刻,看夜昙仍是不说话,叹了口气,让菊香掩上门,自己扭头回屋。

才走出两步,忽然听见菊香的惊呼声:“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呀?”

于啸杉想都没想,急速地转身回去推开了门,正看见菊香打掉夜昙手里正燃着的信件,信纸落在地上,又闪烁出个火苗,渐渐暗了下去,只剩下一些边角和灰烬,带着星点的火星。

于啸杉过去,一把拉起夜昙仍擎在灯前的手,上上下下检查了下,没有丝毫的烫伤痕迹才放下心来,皱眉问道:“夜儿,你这是干什么?也不怕烧到自己。”

夜昙抬眼去看于啸杉,眼底带着一抹深深的绝望与无助,于啸杉仍握着夜昙的那只手,忍不住攥的更紧,几欲上前把眼前这个强撑着不甘落泪的女子拥进怀里,却只觉得,双脚似有千斤重量,一步也迈不动一般,只是定定看着她。

半晌夜昙却面皮一松,忽然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只到了嘴角,眼底深处仍是一片晦暗,迅速地说道,“三叔,早些回去睡吧。我也累了。”说着,从于啸杉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扭头进了里间屋。

于啸杉呆愣地站了片刻,看见菊香也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摆摆手让她下去歇着,自己跟进了里屋。

夜昙已经裹了被子躺在了床上,脸冲着里边,只给于啸杉一个背影。于啸杉只好站在床边柔声地问着:“夜儿,方路昇那小子到底说了什么?你若是心里不痛快就哭出来,有三叔在替你做主,你别这么憋闷着自己,回头憋出病来。”

夜昙不回头,嘴里含糊地说:“三叔,我没事,只是今天路走的多,困了,您去歇着吧,不用管我。”

于啸杉深吸了口气,坐在床边,伸手去拉夜昙,夜昙却僵硬着身子就是不肯转过来,也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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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啸杉只好继续柔声哄着:“夜儿,说句话行吗,你这样三叔心里发慌。是方路昇那小子说了什么混账话吗?他言明了要悔婚?夜儿,就算他不悔,这们亲事三叔跟你大伯也原本就不看好,你是知道的,他们即便执意要娶,我们也都不想你嫁过去的。这样倒是更好,日后总有更好更配的上你的男子的,夜儿,那个方路昇真的不值得。”

“夜儿啊,三叔知道你心里还想着他,你难过就哭出来,哭完咱们把他忘了,一日忘不了就两日,两日忘不了就三日,总有一天这难受劲儿会过去的。你不能一直就现在这样不言不语不理人吧?”

“夜儿,你知道吗?你是三叔跟你大伯的心头肉,咱们只想你过得好,想着你眼前能开心,日后也幸福。可是这会儿不能两全,三叔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倒也不是坏事。你说是吗?”

“夜儿,你说句话吧。你真的这辈子非方路昇不嫁吗?若真是这样,三叔这就去找他,三叔一定让他娶你,好么?”

“夜儿。”于啸杉絮絮叨叨地说着,最后一声喊出“夜儿。”声音里已经微微的带着颤音。

拉住夜昙手臂的那只手,松开,收回到自己的膝头,攥紧又放松开,复又紧紧地握成了拳,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说道:“夜儿,你等着,我这就把方路昇那小子给你带来。”说罢才要起身,床上白色的身影一闪,那具瘦小的身子,重重地撞进了于啸杉的怀里,撞得于啸杉心口,一阵闷闷的痛。

一双小手旋即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满是湿意的一张脸在扎进了他的颈窝里,断续而呜咽的声音从耳边传出:“三叔,别去。我不要见他,这辈子我都不要再见他,是夜昙错看了他。”

“好,不去,不去,三叔不去。”于啸杉轻轻地拍着夜昙的背,脸颊靠向颈窝一侧那深深埋着不肯抬起的脑袋,轻轻蹭着她头顶柔顺的黑发。

夜昙的低泣声连绵地在他耳边传来,一会儿工夫于啸杉的肩头便已湿漉一片。于啸杉想开口问问,方路昇到底说了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终是没有问出。夜昙既是不想说,那便不去问了。就让她这么放肆地大哭一场吧,若是这一次之后,真的能彻底斩断情丝也未尝不是好事。

可是,拿随着夜昙声声啜泣地,是于啸杉揪的越来越紧的心。似乎有一只手,狠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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