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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雾江南-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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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虫
正月里的雪一直下着,天空始终昏昏沉沉的。过了初五后,又刮了大风,刮的雪的碎沫漫天飞舞。每天早晨都显得异常寒冷。黄镇中学教师朱雨深寒假里比平时要清闲。
在他新街上的家的后面还有许多旧式建筑的瓦房。过了初三后,新街上的这边的人家基本上不放鞭炮了。但是后面那片低矮的建筑群里,一天之中不时都能传来放炮仗的声音。朱雨深没事时就伏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出神。
后面的这些房子有一半已经换了红sè的琉漓瓦,还有不少是以前制的那种小瓦,它们红黑交叉映衬着。这些瓦房最低处末端,由于化雪流水而生成了一排一尺多长的冰凌,它们锋利而又晶莹剔透。这些冰凌吸引住了朱雨深,这种景象他已经久违了。
各方面都在说地球正在变暖,天气会越来越热。然而这个冬天委实比较寒冷,朱雨深觉得这些冰凌和他四、五岁时所看到到差不多。
这些瓦房的后面是一片广袤的田野。由于没有了小山坡和高处村庄的遮挡,新家后面比朱雨深在学校的宿舍的后窗前的视野要开阔多了。这里可以看到那些平整的田野和纵横交错的沟渠、河流,河流的尽头应该就是长江了。
雪过天晴后,又下了几场chūn雨,淅淅沥沥的。那田野、那河流都被笼罩在一片白雾中。chūn雨淋在身上也使人感觉粘粘的,四处都显得湿滤滤的。这就是江南鱼米之乡chūn天特有的景象啊。
朱雨深对大自然的景象变化比较在意。他想,当今社会像自己这样的人肯定不多了,人家忙得没那心情。
他的未婚妻肖蓉就一直在忙。她们厂chūn节只放了三天假,初四开始她就去上班了,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而且她每晚回到家后,整个儿像散了架似的。她跟朱雨深说这段时间厂里的业务量比较大,对方又催着要货,厂里头儿叫大家早点去,晚点回来,并把这两个月的休息rì给取消了,目的是能按时交货。他承诺到时给大伙每人发一仟多元奖金作为补偿。有了金钱作刺激,全厂的人都卯足了劲在干。当然,肖蓉的干劲也很大。
朱雨深原先是准备这个正月里带肖蓉去姑姑家玩的,还准备把母亲喊到自己新家这儿来跟肖蓉见个面。父亲已经不在了,他时常还是想念母亲。尽管母亲在他小时候就抛弃了他们父子,另嫁了他人。
但是新年的前三天,他和肖蓉忙着接待肖蓉家来访的亲戚。初四肖蓉就上班了,这个计划只能往后拖了。他便打电话跟两个姑姑通报了这个情况,她们也表示理解。但是大姑催他还是尽早把婚结了。他和肖蓉已经同居了,虽然办过了结婚证,从法律上说已是夫妻了。但黄镇这边的人都很传统,老不办婚礼难免会让人说闲话。对此,肖蓉母女也有同感。
朱雨深在家没事时,就把饭菜都准备好了,但肖蓉并不是每天晚上都来他们的新家。她说:“街上人嘴碎,知道咱俩还没办结婚酒席,每天晚上都急吼吼地来这里,比较难看。”朱雨深也理解肖蓉的想法与做法。反过来想,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幸福的了,只是办了一张结婚证,就已经提前享受了新婚燕尔的快乐。
肖蓉不来时,他也不会感到寂寞。书橱已经搬过来了,闲假时他还是看书,偶尔也动笔写点小感触、小杂感。只是自从和肖蓉热恋开始,他倒没有刻苦去完成某件事。常言道:人逢喜事jīng神爽。是不是好事也会冲淡人的意志力呢?他认为应该有一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新街这边居住的人越来越多了。居住条件也越来越成熟。这边新开了一个小菜场;小超市和饭店等也开了好几家。然而这些新开商店物品的价格似乎比以前贵了一截子,钱在手上感觉不经用了。
谈到钱,朱雨深和肖蓉的心里都比较着急,他们也想早点把婚礼给办了。但这个大事件总的花销实在不菲。第一步是拍结婚照要大几仟块,再包几辆婚车、购置些酒水、糖果、香烟、加上置办酒席的钱,正月里他和肖蓉合计了一下,至少要一万五仟多块。而他们俩由于搞装潢,以及置办家俱,现在帐户上都没什么钱了。
黄镇这边上份子的钱比较少。但人都比较爱面子,办大事时,规格还不能低,不然会招人骂的。就因为这,他们的婚礼要到五一节才能办得起来。
抓紧筹钱是当务之急。肖蓉三四天才来一趟他们的新家,而且她多数里选择天黑了以后再来。朱雨深能看得出来,她这段时间干活比较辛苦,但她的jīng神状态却比较好。肖蓉说,虽然这段时间苦点,但有额外奖励呢,累了也开心。由于还没开学,家务事都由朱雨深打理,肖蓉这几天晚上都睡得很香。
初七这天,按本地的风俗属于小年。一大早鞭炮声就不绝于耳,好像并不比除夕那天逊sè。中午时,肖蓉打电话给朱雨深,叫他下午四五点钟就赶到镇南边她妈那边去,一家人在一起吃饭。
吃过饭已经八点多了,朱雨深和肖蓉一起回到了新家。
肖蓉说:“你猜我妈为什么今天不怎么高兴吗?”
朱雨深吃了一惊,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导致丈母娘不高兴,他连忙问:“她为什么不高兴?”
肖蓉说:“还不是因为我姐肖惠芳的事?她跑了几次了,孩子却一直放在娘家害人。今天早上肖惠芳打电话回来了,说她现在就在江边的那个镇上。年前是她现在的男人逼她回去的。那天下大雨,车子都不开了,她踏着雪走了五六个小时才到了她男人那儿。她说这个男人她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对她很体贴,她想从此好好地跟他过一辈子了。
开过年来,她男人想大干一番,做生意赚钱,但启动资金不够,就叫肖惠芳去想办法。也真有她的,她竟然开口问妈要钱来了。我爸又不在了,我们母女rì子过的也难。所以妈把她骂了一顿,说她儿子在娘家不要开销吗?都不向她要钱,她倒是反咬一口。最后肖惠芳恳求说是借,妈还是回绝了她。我们也搞不清楚她在搞什么名堂。挂电话时,她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这让妈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是自己女儿嘛,讲起来肖惠芳也挺可怜的,她老公打架给人打疯了,她早就没了依靠。今天你来吃饭,妈并没有把这事说出来。因为他不想让你来烦这事。咱们俩现在,不正在烦着筹钱结婚的事吗?”
朱雨深楞了一下,说:“是啊、是啊。”基于肖惠芳的现状,他也不好说什么了。由于条件差,一切都显得那么力不从心。他想:自己的事都烦不好,怎好再对别人说三道四。
肖蓉漱洗好后坐到床上,拿出一个笔记本,盘算着婚前要办哪些事,要购置哪些东西。朱雨深在整理着教辅材料,因为过不了几天就要开学了。
肖蓉算计了半天,似乎叹了口气。她倒了下去,眼睛微闭着,冲朱雨深说:“我们组的小兰也定了人家了。这个丫头,鬼jīng鬼jīng的。据说当时有不少男的追她,她在考量人家的时候,主要是看男方的父亲是干什么的。结果她选择了一个在镇上当干部的老公公。人家是要嫁个好的老公,她却是要嫁个好的老公公。这不,定个亲,就让男方家花了五万块。她那男朋友是个游手好闲的混子,但他们现在可以啃老啊。现在的这些丫头,真是不一样了。”
说话间,朱雨深也已经爬到了床上。他从后面抱住了肖蓉,用下巴抵住她的肩膀说:“跟你们组的这些丫头比,你可吃亏了。我们家哪能给你创造什么条件,你心里肯定有怨气吧?晚上就朝我发泄好了。”
肖蓉笑了一下,继续说:“你还别说,现在有钱的人就是傲气,也不问这钱是怎么来的。我们家隔壁那个老太,你认识吧?前天她家外孙女来了,除了买东西,还给了她四百元钱。老太欢喜得不得了,嘴里直说她的这个外孙女有本事、孝顺,而其他的小辈都是没用的、不孝的东西。你知道她这个外孙女是干嘛的吗?”
朱雨深摇摇头。
肖蓉说:“这个丫头前几年下深圳,给有钱人包了,帮人家生孩子。孩子带到四岁后,人家一次xìng赔给她几十万,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别的女孩哪能跟她比?老太逢人就夸,弄得周围几家人都叹息自己家没养到这么能的一个女儿。你说现在人都怎么了?”
这下朱雨深却没说什么,他松开了手,脑子里思绪翻滚着。不一会儿,他就听到了肖蓉细细的鼾声。
第二天早上,他们亲热过后,起床开窗,发现久违的太阳终于露出来了。到上午十点多钟,就开始化雪了,结了薄冰的路,也因化了冰而变得cháo湿。见此情景,朱雨深忽然心血来cháo:他决定下午骑车去自己母亲那里一趟。
前面两个姑姑都打电话给他,叫他过去玩,他推说肖蓉没时间,把去玩的rì子往后推了。他原先也是准备过年时带肖蓉去母亲那里的。
然而,一来肖蓉一直很忙;其次,他想第一次还是自己一个人去比较好。因为母亲后来所嫁的,邻镇张柏村的赖五并不是什么善类,自己得先去探一探,去和母亲把他娶妻的事说一下。后面有机会,再安排母亲来黄镇他们家和肖蓉见面。
吃过中饭,朱雨深就在新街这边新开的一家超市买了一些东西,然后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往邻镇的张柏村骑着。
正文 寄生虫 第2节
一路上,朱雨深看到,从新街这边往北的路已经开始搞拓宽了。只是积雪还没化光,田野里遍布着一簇簇的积雪。朱雨深骑车的速度并不快,因为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想起了去年正月里去那里时遭侮辱的情景。说实在的,除了母亲,他不想见到他们家的任何人。
朱雨深到达母亲所在的那个小村子时,正好是下午一点多钟的光景。太阳很好,雪水在滴滴答答地化着。这个小村子上过年的气氛依然很浓,零零星星地炮仗声音响着,有的人家门口聚着不少人在打牌或是聊天,每家的对联都很红。
显然这里比黄镇上要热闹,黄镇的很多店面此时还没开门营业。新街上就更冷清了,因为那条宽阔的马路两边还有很多房子是空着的。
凭着记忆,朱雨深慢慢地从村口往里找着。来这个村子一年了,还真有了不小的变化。经过一番辨认,朱雨深终于发现了母亲家的屋子。
他们家也有了一点变化,就是围了一个院子墙,再就是把屋前的墙上抹上了水泥。院子门是开着的,朱雨深停顿了一下,整了整衣服,就昂首走了进去。屋门也是虚抑着。他推开门,发现母亲正坐在客厅的火厢里,一边烘火,一边看着电视。
见朱雨深进屋了,母亲先是一惊,继而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起身给他让坐、倒水,并把糖果盒子推到了他面前,一个劲地叫他吃点喝点。
朱雨深把他买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看着母亲,他却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头转着圈四处看看。
母亲领会了他的意思,她说:“你放心吧,他们父子俩都出去了,不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回来的。老的好赌,正月里整天钻到别人家赌去了;你弟弟也被他带坏了,现在他就知道看人家赌钱,瘾还大得很。虽然他自己不赌,但是老站在赌的人后面,看了这家看另一家。就这么泡在外面,我也不知道他以后怎么办!他爸也不管。”
说着,母亲显示出要哭的样子,这让朱雨深比较难堪。对此,他不想说什么。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朱雨深便提起了他和肖蓉之间的事,并把他们已经领过结婚证,一起住到镇上房子也说了出来。他声明,有空要把母亲接过去玩。
母亲的反应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热烈。她淡淡地说:“你现在条件还不怎么样,我说晚点谈恋爱结婚是不是好些?再说,你要找也要找个条件好的女子啊,这样人家在经济上还能拉你一把。你现在可不行了……”
听完母亲的话,朱雨深比较愕然。这下,他才体会到了过来的男人所说的,夹在母亲与妻子之间的处境比较尴尬。因为,人的立场不同,视角不同,各自从自己利益出发,都会觉得别人做的不够。
昨天晚上,肖蓉睡在床上,跟他说出厂里小姑娘的事。对于他们夫妻俩不能寻求到上一辈的资助,她是心存遗憾的。然而,母亲现在却不满意她们家的条件,听起来似乎都有道理。但朱雨深在恋爱方面也经历了一些挫折,他现如今对自己已有了一个比较清醒的认识。
他反驳母亲道:“我的条件你也是清楚的,除了有个工作,每个月有点固定收入外,还有什么呢?还有挑剔人家女孩的资格吗?”
母亲没有说话,她似乎点了点头。一会儿后,她说:“你比你弟弟的条件还是好不少。你弟弟现在整天在外面打油混事,家里又不能帮他什么,他以后又到哪里去讨老婆?”
朱雨深感觉“你弟弟”这句称谓听起来不怎么舒服。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去年来时他们也见过一面。但他打心眼里比较讨厌这个人,他不同意母亲的说辞。
他说:“你们夫妻俩不还是能帮他吗?他条件哪里比我差了?如果说他现在整天在外混事,那也是他自己不想好,你们好好管管就是了。”
“别这么说嘛!”母亲插嘴说,“我知道你心理还是有点怨恨娘没有帮你。但娘有什么能力帮你们呢?我这样子比讨饭的好不了多少。我现在在烦你弟弟的事。我托人在县城采石场那边给他找了个锻石狮子的事。但是现在人都坏了,去干学徒、帮人家干活学手艺,还要交三千块钱的学费。我好说歹说,这个臭小子才同意去那里学手艺,但我们就是这点钱也拿不出来。他爸在外面还欠了赌债,儿子的事他也不管,你说我不急吗?”
说到这里,朱雨深基本已领略了母亲的言下之意。他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再在这儿呆了,他便起身告辞。这下母亲急了,她说:“你怎么才坐这会功夫就要走?你等会儿,我去烧点心给你吃。”
朱雨深连忙推辞:“不用了,我回去还有事。学校马上开学了,事多着呢,我走了。”
等他走到外面稻场时,母亲还是喊停了他。母亲说:“小深,你就帮帮你弟弟吧。三千块钱不就是你一个月的工资吗?你弟弟有了这个学费,以后就会好好做事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在他困难的时候,不应该帮他一把吗?”
这些话,朱雨深听起来特别刺耳,他回想起了母亲的离家出走的事。这么多年来,她几乎没有尽一点母亲的责任。现在自己正为结婚的事烦着钱的事,从不指望母亲帮自己。母亲对自己的事不管不顾不说,还一味地叫自己支援她的小儿子!这不让人寒心吗?
朱雨深以前确实资助过他的学生等人,但他目前却非常反感母亲的态度,反感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和小时候那次雨天一样,他没有理睬母亲,毅然地大踏步往前走着。他似乎听到了母亲在他身后的抽泣声,但他不愿回头。很快他就出了村子,上了回黄镇的公路。
朱雨深在公路上缓缓地骑着车。此时的太阳光还可以,但是已经刮起了风,风吹打在脸上、手上,有一丝生硬的感觉。他一边缓慢地骑着车,一边咀嚼自己那些辛酸的回忆。
骑到黄镇境内时,他的思绪回到了肖蓉身上。他不同意母亲所说的。这段时间以来,他和肖蓉一条心,多挣钱,压缩其他方面的开支,就是为了办一场能过得去的婚礼。
他认为肖蓉的要求是合理的、正确的。如果希望女人都像裸婚时代里说的那样,那也太不切合实际了,那是要求女人冒很大的风险的。未来还要一起过几十年,有谁能保证,条件差的人就会对老婆好一辈子呢?
关于婚礼,这个女人一辈子最风光的时刻,如果草草地办了,以后肯定会留下遗憾。所以母亲目前要求他支援一些钱出来,他是不会答应的,他也知道轻重缓急。
晚上,肖蓉没有过来。朱雨深睡在床上,把白天的事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觉的自己暂且可能不会把母亲喊到黄镇来玩了,更不会再去张柏村她的家了。这事竟然弄成这样!他不免伤感了好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小姑姑打了他的手机。小姑姑责怪他,过年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不来她们家或大姑家玩?
这一问,让朱雨深吱吱唔唔的,他找不到一个坚强的理由解释这件事。小姑打趣地问他是不是谈了对象后,两个人整天粘在一起了,她们这些亲人也就不要了?
这下,朱雨深想到怎么回答了。他说,既然谈了对象,结婚证都办了,过年新正月里再来时,理应把对象也带来!但肖蓉现在忙得很。他说等下问一下肖蓉,商量休息一天,再带她来两个姑姑家拜访。
他的这个回答,小姑还算满意。她说:“既然你对象忙,走不开,也不要两家都跑了。我后天去姐姐家玩,你把肖蓉带来大姑家,我们聚一聚就行了。”
朱雨深觉得这样最好。所以,他又拨弄了肖蓉的手机,传达了姑姑的意思。肖蓉叫他等一下。焦急地等了一个小时后,肖蓉说,厂里只准了她后天下午半天假,也就是说去大姑家得连夜赶回来。
朱雨深算了一下,后天中午肖蓉一回来,他们俩就包辆摩托车过去。晚上吃过饭,再喊辆摩托车送他们回黄镇的家,这样就不误事了。随后,他打了大姑家的电话,把后天要带肖蓉来的情况跟大姑说了。大姑满口答应了,叫他们尽量早点到。
去大姑家的这天,天气异常的好,田野的雪也化得差不多了。朱雨深和肖蓉乘了一辆摩托车。朱雨深坐在中间,肖蓉依偎在他的背上。车子急速地向前开着,一路上风吹在脸上、身上,还是有不舒服的感觉。但他们俩的心情无比愉悦,他们都穿了自身最好的衣服,肖蓉还涂了点口红。
进村后,他们俩都能感到有若干双眼睛在审视着他们。他们昂着头,牵着手,走向大姑家。这种好的感觉对于朱雨深来说是空前的。大姑、小姑都在院门口站着迎接他们俩。
进到屋来,朱雨深才发现他的傻表姐和她的孩子依旧在这里。吃过饭后,一家人先都在表姐睡的大房间里边看电视边聊天。小姑姑和肖蓉两人蛮投缘的,两个人滔滔不绝地谈着工作上、生活上的事。
表姐坐在那里,先盯着肖蓉看了好一会儿,继而呆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大姑给朱雨深使了个眼sè,朱雨深便跟着大姑来到后面的厨房间。
朱雨深领会到了,大姑肯定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他也不急着问。看大姑在锅前忙着洗碗,他就坐到小凳子上。
正文 寄生虫 第3节
大姑说:“你和这个丫头在一起不少rì子了吧?”
朱雨深说:“是啊,年前一个多月办了结婚证后就住到一起了。”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结婚的酒席呀?”大姑问。
朱雨深说:“五一节吧。我们俩现在正在筹备着呢。下个月先去城里拍结婚照。”
这时,朱雨深发觉姑姑朝他的背后看着。他回过头一看,原来表姐已站到了他的背后。她好比游魂一样,来的时候一点声响都没有。
表姐插话说:“小深,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壮壮的老婆?你应该找个瘦的女人做老婆。瘦得皮包骨头才好,脸上也不能有什么肉。”
听了这话,朱雨深盯着表姐的脸看了一会儿,觉得她真是奇怪。
姑姑冲表姐吼道:“你来胡说什么?你快去前面那家看看,你爸爸可能又去赌了。你找到他,告诉他如果输钱了,我跟他没完。”表姐这才飘啊飘地飘走了。
姑姑继续说:“你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她是吃药还是咋的?不然怎么没怀孕啊?”
这一问,让朱雨深有点难堪。他快速地说:“也没怎么。我们想如果怀孕了,就早点办结婚呗。这也没什么关系。”
姑姑神秘地看了屋外一眼,小声地说:“她们家跟你隐瞒了情况,我也是才打听到的。这个丫头小时候生过一场病。结果病是治好了,但没有了生育能力。你吃亏了吧!”
说到这里,朱雨深不吱声了。说真格的,至少目前,他对抚育小孩根本没什么兴趣。以前他也想过还是做丁克家族舒服,所以他并不太在意这些。他以前看过俄国作家契诃夫的一篇小说里说,一个作家为了更好地写作,不愿为家庭所累,毅然离家出走了。
朱雨深自己也写过不少文字的作品,他当然能理解小说中那人的做法。他在想着这些,他也不想反驳姑姑,因为这种反驳在姑姑看来一定是不可理喻的。
他的不太在意,却让姑姑看作了由于太在意而伤感。姑姑哀声叹气一番,她自责道:“这事怪我,要是早点把我们村前汪家的女儿小芹介绍给你,就不会这样了。
你可能不知道,为你的这事我可没少花心思。你说去年上半年,我是不是打电话问过你有没有对象?你说正在谈着呢!我不知道是不是你那时正跟这个肖家丫头在谈着。在问你之前,我老是以为你这人老实巴交的,如果没有外人帮忙,你是谈不成对象的。
我那段时间一个劲地往小芹家跑,小芹母亲是答应了这桩亲事。但小芹在杭州打工,在电话里她也跟我说她愿意跟你谈。这事讲起来也怪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就好了,那样你也不会再叫别人帮你物sè了。他们家都同意了,你这边却说已经谈了。你的这个情况,我都不敢跟小芹家里人讲。不然她们家人肯定要骂我耍人,跟我没完。
正当我准备到你们学校来做你的思想工作,要求你放弃肖家丫头,来跟小芹谈,让我好做人时,岂知小芹这时却在外面跟一个侉子早就好上了。那段时间闹分手,才同意父母在家里帮她物sè一个。现在他们俩又和好如初了,就什么都不要谈了。这个丫头,也鬼的很,想来好险。”
关于汪小芹,朱雨深是认识她的。她虽然长相清秀,但穿着、打扮、言语都比较土。打心眼里说,他觉的自己在黄镇大华服饰接触的这几个女孩中,哪个都比她洋气。以前朱雨深来大姑家玩时,偶尔也能遇到汪小芹上门来聊天。她虽然土气,但似乎有强烈表现自我的yù望,讲话细声细语、扭怩作态。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去年正月里,从姑姑家回黄镇时,在村上遇见她了。那装束、那打扮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用美丽、xìng感等词来形容她似乎还不够。那rì觉得汪小芹好看,朱雨深也就是多看了几眼完事。
他绝对没有想到,半年多以前,姑姑竟然在秘密行动,要把他们俩辍合成一对!所以,他一直微笑以对姑姑的夸夸其谈。不过他觉得,那个北方人搞定了汪小芹,还是蛮爽的。
姑姑又说:“哎,小深,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可惜啊?我可是这么认为的。你知道吗?小芹已经和那北方侉子结婚生小孩了。前两天才回来拜年,现在还没走呢。我说可惜,一是对于你来说呢,小芹她可是个正常的女子,你看,现在儿子生了,你娶的这个肖家二丫头可不怎么靠谱。噢,对了,听说她姐夫疯掉了,她姐姐跑了,还丢了一个小男孩给家里。这下好了,你们养不出自己的小孩来,还得帮人家抚养孩子。哎,真是太糟了。”
姑姑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说:“另外,不瞒你说,我也觉得小芹是可惜了。她这个好端端的丫头,长相啊什么的都很好。她一过二十岁,上门说媒的人一拨接一拨的。她妈也是死脑筋,偏偏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小芹这丫头又本份,这事她说全凭家里做主。讲起来,她妈同意小芹跟你谈也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
这事主要还是因为小芹她爸在外打工一直靠你姑父混,她妈主要是给我面子。但是结果没想到啊,小芹竟然就跟那侉子跑了,跟他把肚子折腾大了。就这样,去过男方家的她妈,还是不同意这桩亲事。结果小芹硬是把家里的户口簿偷了出去,和那男人办了结婚证。那样她父母没的说了。
听她妈说,他们反对是有道理的。那男的家弟兄三个,只有三间瓦房。老两口住一间,三个兄弟一个人一间都摊不上。人家说家徒四壁,他们倒好,连四壁都没有,这不害臊吗?小芹妈嘴也不好,存不住话,把这事都说了出去。结果那些先前托人上门提亲的人可乐了,他们说:你傲呀傲,结果看搞出了什么名堂?我们这里,哪一家的条件不比那里好八倍!”
说到这里,朱雨深也有点难堪。他说:“我的条件不也是家徒四壁吗?你把汪小芹介绍给我,假如她真跟了我,还不是要遭那些人家嘲笑吗?再说,我觉得她人也不傻,怎么就同意嫁这么差的人家?你前面不说她鬼jīng鬼jīng的吗?怎么回事?”
姑姑跺了一下脚说:“你的条件虽然不是太好,但是你好歹有个体面的工作吧!好歹也算是个知识分子吧!而且,你在镇上不是也买了房子了吗?小芹这人傻就傻在一根筋,认死理。她说过,她在杭州得过急xìng阑尾炎的病,被人送到杭州三院动的手术。那大城市的医院贵的要死,花了一万大几才出院。她自己平时挣的钱少,出去打工后又好打扮、好吃零食,根本没啥钱。
她那男人当时也真没的说的,把自己打工辛苦攒的钱全部搭进去了,还鞍前马后地照顾她。听说就为这事,他们俩才又和好的。小芹铁了心要嫁给那人,你就没戏了。说来也巧,那急xìng病,就算是她家人或是你立马带钱去杭州,都不一定来的及救她。她这条小命,也可以说是侉子用一万多块钱买回来的。
我以前也觉得小芹是对的。但是了解到那侉子家的条件,特别是见到他人后,我就觉得小芹就被害了。小芹妈去过男方家后,回来就说把动手术的钱还给那男人,不行再加点,就是不能同意小芹嫁到那里。那人大概要比小芹大七八岁,人瘦得跟猴子一样,jīng神也是整天萎靡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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