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楼玉宇-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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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萧正道，“白正达先生他现在不在，这里是白东华老先生的家，你们确定你们要搜的是这里？他是D市的名人，跟政界交往甚密，如果你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搜查的话，请你们离开这里，如果你们有证据，请你们拿出证据！”
几个警察挥挥搜查令：“这就是证据，你们如果还拦在这里，就告你们妨碍公务！”
白宇权几个冲上来又要拦，萧正道：“让他们搜，如果搜不到，我告你们私闯民宅！”
几个人说着冲了进去。白琼华跟着她母亲和众人匆匆赶到了白东华房间，陈淑君拦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去，不想白东华已经听到声响，拄着拐杖走出来，神情肃穆，不怒自威，拦在门口道：“你们知道你们搜的是谁的房子？你们知道你们的长官都是我的好友，我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你们丢掉工作！”
一个小警察退后了几步，被他的长官推了一把：“我们知道你有关系，”他晃着手里的搜查令，“不过抱歉，我们在执行任务，丢不丢掉工作也不是你说了算。”说着就要闯进去。
白东华一敲拐杖：“你们敢？”气动肝火，猛烈咳嗽起来，他点着萧正道，“给陈局打个电话。”
那警察嘿嘿一笑：“你们不知道陈局长已经被秘密调职了吗？”
白东华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无可奉告！”那长官一挥手，几个手下蜂拥而入。
白东华边咳边道：“我犯了什么罪？我为D市做过贡献的，是优秀市民，你们这样子，是目无法纪！”
那长官搜了一圈，见没找到人，撤走到另一间，笑道：“你装傻吗？你大儿子贩卖毒品，买卖军火，贿赂官员，就这几大罪，就够让他在监狱里受用一辈子了！”
白东华一惊，点着那个警察头目，你了几声，气得往后倒去。
众人蜂拥而上，哭喊起来。
琼华拉着萧正道：“萧正，怎么办？怎么办？”
“快扶老爷子进去，我跟他们来说。”
琼华分派起来，叫一人去请医生，又叫几个把白东华抬进卧室，剩下的她二哥二嫂照顾三姨，她照顾陈淑君。
白东华被抬到床上，萧正萧正地叫。
萧正忙进来，把耳朵贴过来：“老爷子，您说。”
白东华喘着粗气轻道：“叫……叫正达千万别回来……”
萧正道：“您放心……我早安排好了……”
白东华点点头，闭上眼睛安下心来。
那几个警察搜罗了一圈，见搜不到人，又见有人拉住他们偷偷来塞红包，也就不再纠缠，领着人走了，临走时道：“我们也不是特意来为难你们，我们是按上级任务行事，打扰了！”一行人神奇而去。
萧正又找来小陈道：“三先生还没找到，你再派人去找，还有三先生的车，我总觉得不像泥石流那么简单，你也去仔细探查，不管花多少人力无力，有任何结论马上告诉我！”小陈答应着去了。
萧正又找白宇权：“家里出这样的事情，你得去找四先生，叫他回来，不管老爷子会怎么责骂，毕竟是儿子，他必须来，以免遗憾终生。”
白宇权哎了一声，抹了把眼泪就匆匆走了。
萧正又去看琼华，见她暗自啜泣，难掩悲痛，道：“琼华，你要打起精神，老爷子和夫人需要你，一大家子的人也需要你，我……也需要你帮我……”
琼华一痛，扑到萧正身上：“我知道……我会的……”
萧正说完，就往书房走去。
　　　　有好多事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他必须沉下心来，找出源头……　

　 　第四十五章　白宇祺的不幸　
　
搜寻了几天，白宇毫无下落，白东华又犯了病，白正达还被通缉，白宇祺又拒绝回家，一时间四个儿子只剩了白宇权，白宇权是个唯唯诺诺的性格，办不了事，东华集团股票又不住地下跌，白家上下，群龙无首，慌成一片，幸有萧正这个忠实部下，白家才不至突然垮塌。
警局的人三天两头就来查一次，好像势必要闹得白家不得安宁似的。女眷们每天啼啼哭哭，不知如何是好。
林兰和她的父母过来了，来问白宇的情况，却没有看到希望，他们隐隐地透露出退婚的意思，陈淑君犹豫着，想再挽回一下，可是，林家终于拒绝。
看着林家人唉声叹气地走出家门，陈淑君走了几步，向前栽倒下去。
“我的儿子……”她拉着琼华哭道：“我的儿子没有了……”
琼华摇着头，不肯相信这一切，现实太残忍，她宁肯装聋作哑，也不肯相信真相。

一个月后，白家放弃了搜寻，开始为了置办丧事做准备。
白东华夫妻白发人送黑发人，双双倒在床上起不了，萧正忙前忙后，极力做好办好。
　　　　琼华问白宇祺来不来，白宇权道：“他说死都不来。”
琼华边哭边骂：“他就是个白眼狼，爸妈这幅样子，他都不来看下，他说死都不来，他怎么忍心说得出口！”
白宇权劝慰她：“妹妹别跟这种人生气，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你也是身体要紧，现在家里这个样子，再不能连你也倒下了。”
琼华就又拉着白宇权道：“二哥，你带我去一趟，不说是爸妈，我就说是为了白宇，他可能憎恨爸爸把他敢出门，但是我去的话，他没理由拒绝我的呀！二哥，他现在哪儿？你带我去！”琼华拉着白宇权，泪双流。
白宇权于是带着琼华去见白宇祺。
白宇祺现在住在一间平民屋里，逼仄的楼梯，昏淡的房间，暗沉沉的地板，客厅里只有一张沙发，厨房里灰不溜秋，卧室狭小，浴室里没有应有的设施。
白琼华一走进这个房间就吃了一惊。她看到白宇祺坐在沙发上抬起头来，对他们笑笑，请他们喝茶。所幸，他用的茶杯还是那套青花瓷。
他给她和白宇权斟茶，边斟边道：“这个是妹妹从前送的一套茶具，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境下拿出来。”
白琼华按住白宇祺的手，叫了声哥：“你为什么宁可住在这儿？也不回家？”又四下看道，“裴泠呢？你跟她搬出来的时候不是一起的吗？”
白宇祺死气沉沉道：“住在这个地方，比住在家里，更让我安心。”抬起头来直直望着白琼华，“至于你问到裴泠……她走了。”他的语气毫无所谓，说话没有起伏，眼里没有将来，像一个断了尘缘的老和尚。
“哥！”白琼华站起来正要说话，不想白宇祺突然道：“不要叫我哥，我听着恶心！”
白琼华完全愣住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她如此仇视。
白宇权已经站起来，叫道：“老四，你糊涂了吗？怎么这么说话！”
白宇祺看也不看他：“你不要插嘴！”
白宇权气不过，正要上前理论，被白琼华拦了下来。白琼华心痛难忍，哀哀凄凄对白宇祺道：“四哥……我不知道你怎么突然对我有这么深的怨恨，你是在怪我没在爸爸面前帮你说话吗？可是你知道，即使我说话，你的事情，爸爸也不会同意的……”
她还没说完，白宇祺哈哈了一声：“你错了琼华，我不怪你这个……”
“那你到底怪我什么？”白琼华泪流满面，“现在家里这个情况，你竟然还有心情安然住在这里，怪这怪那……这是你吗？四哥……你从前的样子，哪里去了？”
白宇祺目光炯炯望着她：“琼华，你是我们五个人中最小的一个，也是我们五个人中备受宠爱的一个，你是我们唯一的妹妹……琼华……你是我们的妹妹啊……你怎么能……”白宇祺突然冲上来抓住她摇晃起来，“你怎么能和他……和他做出这么肮脏龌蹉的事情呢……啊？”白宇祺似乎疯狂了一般掐紧她，“你们怎么想的……怎么想的？怎么想的……”他说到最后哭了出来，把头抵在她的肩膀上，突然像个崩溃的孩子。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白琼华彻底被击蒙了，她的心突然收缩，有一刹那，她以为它不再跳动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它又急促地跳动起来，伴着刺痛和无以言喻的恐慌。
白宇权一下把白宇祺推了开去，吼道：“四弟！你疯了吗？”
白宇祺哈哈哈笑起来：“我是疯了，我宁可我疯了！”他拿手指点着白琼华，摇着头，满眼是泪。
“我没有……”白琼华垂泪哭道，“我们没有……”慢慢垂下头去，像个被吓怕了的孩子。
白宇祺呵呵一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人在做，天在看……你好自为之……。”
白琼华尖叫一声，扑到他身上：“你不能没有证据就这么指责我……我不要……四哥，求求你……”白琼华抓着他衣摆跪了下来，“不要这么说我……不要憎恨我……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做过……”
白宇祺看着愣在一边的二哥，他不知道吧……不知道是幸福的……
当他听到裴泠这么说的时候，真想掐死她……她哭着喊着，把那些照片撒到他面前，他看着那些照片，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也戳瞎她的眼睛……他拿着菜刀追赶她，像疯了一样，她尖叫着奔逃而出，不再回来……他好后悔认识这个女人……”
“你们回去吧……我累了……”
“不要，我不要……”琼华抱紧他的腿，“求你跟我回去，求你……”白琼华继续哭喊道。
白宇祺道：“你放心……我不会说……”说着一狠心，拨开琼华的手，把自己锁到了卧室里面。
琼华颓然地坐倒在地上，凌乱的头发，红肿的眼睛，被泪渍浸透的脸，亮晃晃一片。白宇权去扶她起来，她一站起来，摇晃了一下，晕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葬礼　
　
　　　　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下雪了，一片两片三四片，从阳台上飘进来。张嫂进门来，关了窗门，把帘子拉下来。
“不要拉上……”琼华轻道。
“小姐，你醒了？”张嫂走过来，望了望窗外，“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不多。”说着叹了口气，“我记得去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小姐还和四先生在后院草地上打雪仗呢！我们几个立在一边看，笑着讨论谁会赢，后来老爷子出来了，喝了一声，大家才散了。”
琼华支撑起来，拿过张嫂手上的药喝完：“爸妈好点了吗？”
“好多了。”张嫂说着擦了擦眼睛，声音哽咽，“老爷子躺着，夫人和三姨娘在旁边照顾，萧先生在和他们商量丧礼的事情。”
“丧礼吗？”琼华呆呆盯着空气，“什么丧礼？”
张嫂一愣，忙道：“你看我，尽说胡话，”又把琼华扶下去，“小姐你再休息一下，我锅里还炖着东西，再去看看。”说着就要走，琼华一声呢喃，让她住了步子。
“张嫂……”琼华有气无力道，“三哥……的身体还是没发现吗？”
张嫂唉了一声，哭出声来：“把整条江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琼华无声流泪，又伸出手来道：“把我房间里……那件粉色的西服……送过去……给萧正……我想让他带走……”
喘了一口气又接着道：“丧礼……定下来后……让萧正……告诉我……”
张嫂忙过去掖她的被子，劝导：“小姐，你别操心，一切都有萧先生，你好好养病，阿？”
“不……”琼华急促呼吸起来，“我要去送他……”
“哎哎。”张嫂应了，擦着眼泪出门去。

几天后，白家三先生的葬礼在白宅举行，由萧正主持，来的人不多，亲戚和部分高管，只是安安静静地来送一程，没有大肆宣扬。
白琼华发了高烧，烧了好几天，说话忽而清晰忽而糊涂，眼看着就好像要随白宇而去。他七叔公对白东华说，三侄孙魂魄未散，怕还有心愿未了，最好做足七七四十九天法事超度，白家才能安宁。白东华应了，白宅一时间诵经声阵阵，一声声急促的木鱼声，和昭禄寺主持高亮的唱做声，好像真有驱散邪灵，引渡众生的意思。
七天后，白宇的衣冠冢被葬在了白家坟地第三排第三座，第八天的时候，白琼华醒了过来。
陈淑君被响声惊动，抬头见琼华要下床的样子，忙拉住道：“琼华，你总算醒过来了……我的女儿……”说着就抱住她哭起来。
白琼华高烧退后醒过来，人却清爽了很多，叫了声妈：“我睡多久了……”
“你睡了七天七夜，我还以为你也不行了呢……”陈淑君擦着眼泪。
“丧礼……”白琼华还未开口，陈淑君就接了过去，“已经送上山了，”见她突然间就流下泪来，陈淑君忙道，“琼华……琼华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想送他，可是他肯定是不肯你来送的，要不然……要不然你也不会昏睡这么久啊……”她搂过白琼华就哭起来，“好孩子……你知道他心疼你……”
“妈……”白琼华扑到陈淑君怀里痛哭起来，“他好狠心……他再也不会回家来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妈……”
陈淑君搂紧她，琼华琼华地叫：“你别伤心……别哭……妈妈在……我们都在……”好不容易忍住的情绪又将崩溃。
张嫂进门来，见俩母女抱头痛哭，忙把他们分开来，给他们擦脸。
“穆小姐来了。”张嫂把来意说明。
陈淑君对琼华道：“这些天她天天来看你，可你就是不醒，好不容易今天醒了，让她陪你多聊会儿。”陈淑君说着出去，不一会，穆晚秋就走了进来。
　

　 　第四十七章　生死见解　
　
穆晚秋一进卧室，看到琼华病中憔悴的模样，眼眶就湿润了，拉着她的手叫了声琼华：“你怎么样？还有哪不舒服吗？”
“晚秋……”琼华扑到穆晚秋身上一阵痛哭。
穆晚秋也哭起来，边哭边拍着她的背：“逝者已逝，你要节哀，我想白大哥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琼华摇着头：“他死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已经看不到我了……”
“你别这样想。”穆晚秋看着他道，“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你这样钻牛角尖，让剩下的人怎么办呢？”
白琼华望着她，无知无觉：“那你让我怎么想……想着他活着的时候的模样吗？想他呵护我的样子吗？想他微笑、欣喜、难过、哭泣的样子吗？晚秋……我一想到这些，心都要碎了……”
“不不……”穆晚秋忙道，“你要想他经常教育你的话，希望你好的话，想他希望你做到的事，想他没法做到的事……你要为着他，留下来，留在这个世上，为他完成他无法完成的愿望，替他关心自己，爱护自己，让自己振作起来，好起来，快乐开心起来，你要为他想，你不要为你自己想……”
琼华一下止住了哭泣，呆呆看着穆晚秋：“是这样的吗？”
穆晚秋道：“你想想我的话，看我说得有没有道理……琼华……他那么爱护你……我听说他连最后一送都舍不得让你送……你想……他没在吗？他心心念念都是你……希望你过得好……你好了，他才会好，是吗？”
被穆晚秋这么一说，白琼华茫茫然看四周，泪痕宛然，双眼一片水光。
“他说让我乖乖的……”她喃喃道，“他说过我好了，他就会好……他说过。”
穆晚秋道：“那就是了啊，他那么疼你，怎么舍得你这样伤心？”她努力地让她安静了下来，轻拍着她的头发，“你还可以让他等你，等你连同他的一生都过完以后，等我们所有人都老去以后……你就可以安心、开心地等待他来接你了……”
琼华默默点头，安静沉稳地闭上了眼睛。

穆晚秋看看她，让她躺下来，给她掖上被子。
“晚秋……”白琼华睁开眼睛，“谢谢你……我现在好了很多……”
穆晚秋一笑：“我呀……我也就这点作用，你们家遇到这么多的大事，我连忙都帮不上，我心里很愧疚……”
白琼华去抓她的手：“你别这样说……我和我家人都喜欢你，感谢你，……他以前说过，我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是我的幸运……”
穆晚秋忙道：“怎么是你的幸运，是我的幸运才是……我能遇到你……然后受白大哥这么多的帮助……我才是最幸运的。”
白琼华道：“晚秋……你要幸福……连我的那份也一起……”她说着又留下泪来。
“怎么说着说着又哭了，”穆晚秋去给她擦泪，“我现在很幸福，我从来没觉得这么幸福过……他……跟我求婚了……”
穆晚秋说着伸出右手给她看。
白琼华也跟着开心起来：“你终于接受他了？什么时候的事？”
穆晚秋转着戒指：“一个礼拜前……我正为着你家的事情伤心难过……他来看我……说了好多安慰人的话……”她说着去看白琼华，“我想着人生在世，能遇上这么一个人……对我那么好，不在乎我家的背景，也不在乎一些有的没的，为各自排忧解难，把各自当成知己，这样遇上，很不容易……也很让人感激……我想着你的话，要勇敢一点……”
“于是，你终于答应了。”白琼华接道，见她点点头。
“汪瑜鸣这人，是不错。”白琼华也点点头，忽然脑海里闪过另外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曾经向她深情告白，抱着她痛哭。
穆晚秋看着她的脸色道：“你是不是想到了楼玉堂？”
“为什么这么问？”琼华道。
“他很担心你……”穆晚秋叹道，“他让瑜鸣告诉我，他可以为你，为你家做任何事情……只要你愿意……”
白琼华垂下眼，翻了个身：“我对他很内疚……我觉得我欠了他……”
穆晚秋笑道：“感情，不就是欠来欠去，欠得深厚起来的吗？你不愿意他帮你吗？”
白琼华道：“我想他帮忙，可是……我怕我还不起……”
“还不起还是还得起，也得你跟他见了面再谈，你这样拒绝他，他心里更难过……”穆晚秋说着感叹，“他以前虽然那样，可是我最近一次见他，觉得他变了好多……有点深沉，有点小心翼翼，又突然对我礼貌起来。我想他不止因为知道我和瑜鸣的关系才对我这样，他是在希望我帮他说好话……”
白琼华道：“你现在倒确实在说他好话。”
穆晚秋笑起来：“我听说他家关系网很多，说不定真能帮到你家。你就问他能想什么办法，至少先把你大哥给弄回家来……”
白琼华道：“你说得对，”看到穆晚秋脸上，“明天，你帮我约他，我得见他。”
穆晚秋道：“明天？你身体恢复了吗？”
白琼华点头：“不用担心。”　

　 　四十八　叛逃亡玉堂劳神　鸿门宴昧心话别　
　
楼玉堂把沈岫颜约在兰厅吃饭。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岫颜的地方，他以此表示对她的感谢和补偿。
楼玉堂跟她约的是下午三点，沈岫颜如约而至，可是等她到的时候，楼玉堂已经酒过三巡，喝得迷迷糊糊。沈岫颜吓了一跳，赶紧扶着他去榻上休息，楼玉堂七晕八倒，嘴里含含糊糊嚷：“你来啦……”
沈岫颜叫：“学长？你喝醉啦？”
楼玉堂笑笑，呼吸渐长。
沈岫颜哎呀了一声，只能拿着湿毛巾去给他擦脸，希望他能清醒点，楼玉堂突然抓住她的手，睁开眼睛来：“你别走！”他道，呼完一声又垂下头模糊了意识。
沈岫颜想抽出自己的手，拉了几下拉不动，只好作罢。想着这个人每次见到都是失魂落魄的，想是心里有说不出的苦衷吧。又想着他这样的家庭背景，有什么苦衷呢？她偷偷拿手指去轻轻的抚上他立体的五官。楼玉堂微皱了皱眉头，抓下她另一只手，叫了声：“琼华……”
沈岫颜愣神，原来是为了女孩子，也是，他这样的人，看上的必然是最好的，可是这个“琼华”是谁呢？
楼玉堂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倒在塌沿上打盹的沈岫颜，他托着沉重的额头爬起来，没叫醒她，自己去洗漱室洗了把脸，站在窗口抽闷烟。他近期开始抽烟了，慕容风说过他几次，他没听，慕容风也就无法，只是看着儿子郁闷的表情唉声叹气。他父亲还在卧床休息，没精力管他，也管不了他了。随着他的计划的成功和野心的扩张，整个D市，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但是他也为此付出了小小的代价。他变得越来越狂躁，越来越不开心，曹莹，这个他中意和喜欢的女助手，在那次完成任务回来后，想退出，他不同意，她就叛逃了，现在白家那边和他这边都在追捕她，如果是白家那边先找到，事情就遭了。他想着又急躁起来。
沈岫颜迷蒙着眼抬起头来，看到他，道：“学长……我睡着了？”
楼玉堂笑笑：“我喝多了。抱歉！”
沈岫颜站起来道：“是我要谢谢学长请客。”
楼玉堂切了一声：“谢什么。”恩了铃，服务员马上到了。他把菜单交到她手里道，“是我要谢谢你。”
沈岫颜摇摇头，又把菜单推给楼玉堂，楼玉堂点了菜，挥挥手让服务生下去了。
沈岫颜终于又问：“学长，我没做什么，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楼玉堂笑笑，只道：“谢谢你的信任，还有谢谢你朋友的相助。”
“我朋友？”沈岫颜眨眨眼，“学长说的是小如吗？”
“不，”楼玉堂道，“我说的是史酴强。”
“阿强？”沈岫颜惊喜道，“原来学长也认识阿强？他做什么了？”
楼玉堂笑笑：“他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我很感谢他。”拿起酒道，“来，我敬你，谢谢你的信任。”
沈岫颜拿起酒杯不好意思道：“我只会一点，学长……”
“我先干为敬。”楼玉堂仰头便喝，又命令道，“你一定要喝完！”
沈岫颜为难地酌了一口，怯怯地看了眼楼玉堂，狠一狠心，闭上眼就灌了进去。
楼玉堂拍手：“岫颜你会喝的呀！”
沈岫颜捂着嘴咳了几声，摇手道：“学长，我喝不了……”
楼玉堂揉揉她的头，又给她灌满：“跟你说个秘密……我说完，你就得把酒干掉！”
沈岫颜挥着手道：“你别说，我也不喝，可不可以？”
楼玉堂瞪大眼睛：“我不能告诉其他人，只能跟你说，你要拒绝吗？”
沈岫颜捂着开始发烫的脸：“那你说，我听，你把酒干掉就好了。”
楼玉堂也不管她，神秘道：“你知道吗？史酴强跟我说他喜欢你……”
沈岫颜脸瞬时红透了，低头道：“学长你说什么呀！”
楼玉堂哈哈笑起来：“你看害羞了，你不喜欢他吗？”
沈岫颜涨着脸就要起身，楼玉堂一把摁住，笑嘻嘻道：“我很赞同你们在一起，”又揉着她的脸叹道，“你是个好姑娘，我谢谢你。”
沈岫颜一时不动了，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楼玉堂，眼里是迷惘和泪光。
楼玉堂当没看到，把酒递给她：“秘密讲完了，你得把它喝完。”
沈岫颜沉默了半晌，突然端过酒杯就一饮而尽。
楼玉堂哈哈笑了一声：“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来给你再满上！”他把酒直接端到沈岫颜嘴前，沈岫颜愣愣看着杯里的酒，缓缓抬起头来：“学长……我能问下……琼华……是谁吗？”
楼玉堂一愣，放下酒，闷闷起来。
沈岫颜忙道：“我不是……故意问的……对不起。”
楼玉堂苦笑了下，点着她面前的酒杯：“对不起就得罚酒！”
沈岫颜已经慢慢感受到了酒精的麻痹作用，她从没喝过这么多酒，她也不喜欢喝，但是今天是她学长请的，他看上去很不开心，她得陪着他。
她托着额头，去够那个酒杯，手被楼玉堂嗯住了，她抬头听到他好像在说什么阿强会来接她，她笑笑，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晚上六点钟的光景，史酴强推门进来。楼玉堂从窗口处回过头来道：“你来啦。”平平的语调。
史酴强看了眼伏在桌上的沈岫颜，嘿嘿笑了几声，叫了声楼总。楼玉堂把门卡飞给他：“这是酒店门卡，”又道，“那车开得顺手吗？”
史酴强忙点头：“顺手，很顺手！”说着就打横抱起沈岫颜。楼玉堂见他面露色相，一脸猥琐，猴急地抱起人就走，皱了皱眉：“急什么……”
史酴强一愣，顿在那里。楼玉堂揉了揉太阳穴，叹道：“对她好点，如果让我知道你以后欺负她，我阉了你！”
史酴强满口应是，看他没有后话了，急急地抱着人走了。
楼玉堂瞧着满桌狼藉，想起沈岫颜诚恳信任的眼神，一时内疚烦躁起来，他手一划，拨下的杯碗摔在地面上，噼里啪啦地响。保镖从门口跑进来，他嚷起来：“滚出去！”几人只好又灰溜溜地出去了。他愣愣盯着空气，突然一股无名的空虚。
屋外有电话响起来，其中一人跑进来：“老大，汪哥的电话。”楼玉堂接过来，粗声粗气地喂了一声。
汪瑜鸣一听声音，沉声道：“你又喝醉了？”
楼玉堂泄气道：“我没喝醉！”
对方的声音沉默了下，只听汪瑜鸣又道：“白琼华要见你。”平静无波的声音。
楼玉堂一惊，又喜又怕：“真的？”
汪瑜鸣叹了口气：“瞧你这点出息！”
楼玉堂也叹了口气：“你怎么能明白我心里的感受啊！”
“傻瓜，”汪瑜鸣道，“你最好想一下打算说什么，别把不该说的都说了！”
楼玉堂一顿：“你倒提醒得很对！”
“行了，”汪瑜鸣道，“其他我不多说，趁此机会你跟她多亲近亲近，最好一举把她拿下！”
楼玉堂苦笑：“你这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像老五？”
“我可是替你着急，”汪瑜鸣道，“你再这样下去，我们也得玩完。行，祝你好运！”汪瑜鸣说完就挂了电话。
　　　　楼玉堂啧了一声，这小子订了婚怎么就变？嗦了？　

　 　第四十九章　　偿还　
　
琼华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故地重游。看着门牌上那个250号，曾经她和晚秋捂着嘴笑着这个号码，无知无畏，一派天然纯真。而如今，都已经时过境迁了。
还没去敲门，楼玉堂先一步打开了门。开门的刹那间，两个人都愣愣地望着对方，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话。
楼玉堂把地点约在了他的小公寓，稍微多心的人，像廖余斐那样的人，一听他选择的地址都会鬼鬼祟祟地笑他，但是楼玉堂其实没多想，他只是刚好有这么一个地方，能让他跟她好好说话，好好沟通，没有任何人来打搅。
一开门见到她两眼无神的表情，他就抽痛了一下，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想着她此刻的痛苦，想着她若知道真相后决绝的样子，他害怕，但是他只有一往无前。
“琼华……”他叫她，勉强地笑了下，“你真的来了？”
“我有事情需要你的帮忙。”琼华道，抬着头看他，开门见山“你会帮我吗”
“先进来吧！”楼玉堂把她让进门厅。
琼华面色沉静地走了进去。
琼华立在入门口，默默地看他。楼玉堂跑到厨房泡了两杯茶出来。
“你喝茶。”他局促地把她让到沙发上。
琼华坐下来，拿着热茶捂手。不知先怎么开口。
楼玉堂见她脸和手冻得红彤彤的，站起来道：“我去拿个热水袋。”
“不，”琼华回绝，“我不冷。”
楼玉堂又坐下来，想着要怎么开口。
“那天……”两个人都异口同声提到了同一件事。
“你先说。”楼玉堂笑道。
琼华把茶放下，盯了他一会儿，终于道：“你愿意帮我们家吗？”
楼玉堂想了想：“你要我怎么帮？”
琼华道：“你是不是有很多关系网，我希望你用你的关系网，把我哥哥的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