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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与花鬼-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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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火光,他又在抽烟。我轻轻放慢了脚步,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悄悄观察起他来。
  差不多半个小时,他在那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并没有任何古怪的地方,可是我却快被冻僵了,今天可比昨天冷多了。我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天上下起雪来,和昨天淅淅沥沥的小雪不一样,今天的雪花特别的大。我冲着手哈了哈气,感觉自己简直蠢透了,炎瞳平时还不是正正常常的,这样跟着他,说不定一年半载也看不出什么来。是的,现在的我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炎瞳抬起头看了一会儿雪,终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而我这个“雪人”也只好等他先走了再跟着走。
  我本以为炎瞳要回家了,没想到他转了个弯,朝学校的另一边走去。我犹豫起来,还要不要陪着这个抽了风的神经病一起挨冻?我跟自己定下了一个原则,就跟过去看一眼他要干什么,如果这家伙只是换个地方抽烟,我就立刻回家。走了一会儿我才发现,炎瞳是要去废弃草坪。
  这一次,他不再抽烟了。一到了草坪那里,他便单膝跪了下来。我的心怦怦跳了起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过了一会儿,炎瞳拿出一把小刀,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道,血一滴滴溅在地上,在白雪的衬托下愈发触目惊心、神秘诡异。我头皮发麻,身体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而哆嗦起来。
  过了一会儿,炎瞳站了起来,脱掉了上身的衣服,原来他只穿了这一件衣服。我更加小心地把身子缩了起来,诧异地看着炎瞳赤裸着上身站在那里,不由得牙齿打颤起来,觉得更加冷了。他虽然平时是一副瘦弱的样子,但是身上却有漂亮的肌肉,如果不脱下衣服,根本看不出来。
  更加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炎瞳拿出那个雕着死神的打火机,竟然朝着自己的手烧去。我想起了郭力被火烧时的惨叫,一时不知道是否应该冲上去阻止他。不过眨眼的功夫,炎瞳整个人都烧起来了,他在火中闭着眼睛仰着头、双臂伸开,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焰,而他就在这个火焰的中心。
  他疯了?他要自杀!这个想法忽然跳进了我的脑袋,下一刻,完全是无意识的,我冲了过去。炎瞳听到我的叫声,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向我,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要过来!”他冲我喊道。可是我已经跑到了他的身边,就在这时,他身上的火焰一下子就全都熄灭了,就好像松开了打火机的开关。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人

  “你来干什么?”炎瞳诧异地问我。
  我也直言不讳:“看看你搞什么鬼!你……没事吗?”
  他停顿了一两秒,说:“你在跟踪我?”
  这时,我发现他的身体经过火烧之后起了一些变化,后背一直延伸到前胸出现了一道盘旋环绕的黑龙纹身。那龙眼睛狰狞而俾倪一切地看着我。而更奇怪的是,他的血滴在雪上,竟然使一部分雪融化了,形成了两个字:蚩尤!
  我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炎瞳捡起衣服穿了起来,说:“走吧,就当你什么都没看见,更不要对别人说。”
  我回到神来,立刻答道:“好,不过你要把一切都告诉我!”
  他系扣子的手慢了下来,然后又恢复自如,平静地说:“知道这些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斩钉截铁地说。
  他半跪在地上将蚩尤两个字抹掉了,说:“你走吧,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你以为你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我愣住了,他这句话倒是很有杀伤力。
  炎瞳见我沉思的样子,站起身来,继续说:“不要忘了,你过去经历过一件类似的事,有人相信你吗?”
  我的脑子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类似的事?类似的事!
  马炎瞳已经准备转身离开了,我双手一下子抱住了他的手臂,他似乎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我紧紧地盯着他问:“什么类似的事?”他愣了一下,神色瞬间有一丝慌张的气息,然后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我看你也冻坏了,走吧,我们去喝咖啡,不过我什么都不会说了。”他轻松地说。
  我才不要去喝什么咖啡!炎瞳见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说:“既然你不想和我喝咖啡,那我就走了。”我还是没什么反应,他沉默了一下,转身往草坪外走去。
  “我要把今天的事告诉你哥哥!”我忽然冲炎瞳喊道,他停住了脚步。我的心顿时兴奋起来,看来这句话奏效了。
  他依然背对着我,说:“我不想让他知道,不过你如果非要告诉他那就告诉他好了。”
  我紧张起来,鱼死网破的事情,对我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于是我赶紧说:“我不告诉他,不过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他想了想,说:“三个,我就回答你三个问题。”
  我没有办法,只能答应。
  “第一个问题——”
  马炎瞳的侧脸十分严肃,我猜他应该也很紧张。
  “你是蚩尤吗?”我问。
  他愣了一下,嘴角牵起一丝笑容,说:“不是。一个问题了。”
  “我知道,第二个问题——郭力是鬼吗?”
  他轻松起来:“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不满地说。
  “是。”他说。
  “第三个问题——轩朗是存在的,对不对?”我的声音变得冷而坚硬起来。
  他吃了一惊,表情僵住了。
  “回答!”我逼问着。
  他的话像是被卡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艰难地说:“你真的想知道?”
  其实他的反应和态度已经告诉了我一切,但我还是颤抖地说:“是!”
  他说:“轩朗他是存在的,不过——他应该已经死了。”
  我的身体因为种种原因而抖个不停。“你怎么知道他死了?”我听着自己的声音仿佛是从别人嘴里跑出来的,奇怪,我觉得自己的嘴唇根本就没有动过。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这已经是第四个问题了。”
  我脑子很乱,不理炎瞳的话,继续说下去:“所以,我们家的人,还有学校里的人都联合起来骗我?”
  “其实,他们没有骗你。”
  “什么意思?”
  炎瞳又沉默了,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了,可是他却开口了:“有人把轩朗从他们的记忆中抹去了。”
  我错愕地看着炎瞳,问:“是你干的?”
  炎瞳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很多人都不是……不是普通人。”
  这些神奇的事情,我现在一点都不关心了,就算天破了个窟窿我都不会惊讶。
  “那为什么我记得?”我问他。
  “我也不知道。”炎瞳嗤笑了一声,“哦,你们小女孩会想,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我不理会他的讽刺,问出了最想知道也最害怕知道的问题:“他是怎么死的?”
  他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的问题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夜来幽梦忽还乡

  公车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琳琅璀璨的灯火与黑黢黢的树木,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我是应该难过的,因为他死了,可是我又无比的欣喜,因为他存在过,而喜悦过后,又跌入巨大的失落中去。颠颠簸簸、反反复复、乍明乍暗。
  我把头靠在座椅上,闭起了眼睛。颠颠簸簸、反反复复……他又来到了我的梦里。
  “轩朗,你不困吗?”我问他。他转过头来看我,笑着不知道说了什么。我实在睁不开眼睛,像是在和一头叫瞌睡虫的猛兽搏斗,最终我投降了。临睡着前,我希望这车一直开下去,我和轩朗永远都坐在车上。
  车猛地震动了一下,我被惊醒了。原来是车停了。我赶紧转头一看,还好,轩朗他就在我旁边。“没事吧?”我问他。“没事,油门忽然灭了,这车很久没开了。”他边说边重新打着火,踩下油门,车缓缓开动起来。我轻轻扭动身体,换了一个姿势。
  没走几步,车又猛地一下停住了。轩朗说了一句奇怪,重新打着了油门。我隐隐担心起来,车该不会是坏了吧?四周是山区,十分荒凉。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车,要是坏在这里就糟糕了。轩朗不停地加大油门,传来了巨大的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可是车却丝毫不往前走,就好像前面有一堵看不见的墙!
  “怎么回事?”我诧异地问。
  “可能是车轮被泥陷住了。”轩朗熄了火,打开车门,下车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车上,面色有些阴沉。“是陷住了吗?”我忙问。轩朗摇了摇头,关好车门,将车灯全部打开了,顿时车前的路被照得分毫毕现。我一时不能适应,使劲眨了眨眼,却看到轩朗脸色大变,我急忙向前看去,远处有一个人背对着我们站在汽车的正前方。轩朗又在不停地踩油门,汽车轮胎不停地转动可还是丝毫不往前走。
  轩朗的脸变得苍白起来,额角隐隐出现了汗珠。我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他回过头来看我,勉强一笑,说:“别怕,闭上眼睛。”
  “怎么了?”
  “闭上眼睛,相信我。”
  我听他的话闭上了眼睛,忽然便感觉车身抬高了些,就像车下有个起重机一般。下一刻,车猛地向前冲去,我惊慌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四周的树木疯狂地向后飞去,汽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前进。就在我担心要撞到前面那个人的时候,汽车停下了。轩朗看向我,问:“你没事吧。”我点了点头,刚想问他些什么,就觉得有东西滴在车前的挡风玻璃上。一滴,二滴……是红色的液体,难道是血?刚才那个人被撞着了?
  轩朗紧紧地盯着前面,我也朝前看去,那个人还在前面背对着我们站着,距离不远不近,好像根本没有移动过。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比刚才车速更快?更多的血溅在挡风玻璃上,这时我才发现,血是从天空中来的。淅淅沥沥,天上竟然下起了血雨!
  轩朗再次发动着了汽车,向着那人笔直地撞去,而在血雨中的那个人一动不动,好像并没有打算躲开。就在车马上就要撞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忽然转身,缓缓伸出一根手指,瞬间,车灯全灭,恍惚间,我只看到他是一个少年。下一刻,车也跟着停止了。
  黑暗中,我忽然感到轩朗紧紧地搂住了我,我也抱住了他。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在我耳边说:“露露,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我的心怦怦直跳,我知道,此时此刻,我遇到了生命中最诡异也最危险的时刻。可是,很多女人也许和我是一样的,她们的安全感来自于爱,而不是外在的危险。在这个关头,我反而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恐惧。
  “我愿意。”我说。
  他吻我,我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不由得有些伤感,眼泪也流了下来。可是,我又感觉到这一次是我们俩最甜蜜的一吻。
  “忘了我吧。”他忽然说。我还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就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轩朗!”我忽然无法遏制地大叫起来。他怔怔地看了我一眼,关上了车门。我也打算出去,可是车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朦胧中,我看到轩朗走到了车后,我转身看他,他推了一下车尾,车竟然自动走了起来。
  血雨中的人从后而至,一只手猛插进了轩朗的身体里。我惊呼,忽然觉得头痛欲裂,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知道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不是梦,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我全都想起来了!让我忘记这一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轩朗。然而,我并没有完全被他洗去关于他的记忆。
  身上还盖着那件熟悉的外套,车平稳地向前开着,窗外是清丽的雨声。哦,我恍然大悟,原来我还在梦里。我略微侧过头去,果然,方向盘上并没有手,我这是又回到了那个无数次折磨我的恐怖梦境中。旁边坐的到底是谁?我不敢回头,害怕又一次在恐惧中惊醒。是那个血雨中的少年吗?是鬼吗?还是轩朗的尸体?
  不可以回头,回头就会醒,忽然,我想起了口袋里有一个小镜子。我颤抖地拿出镜子,深吸一口气,将镜子缓缓对准了旁边的位置。
  他面无表情地坐着,就像每次见他一样,木讷而且话也不多。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是爸爸!镜子中的他和往常一模一样,那是我记忆中最慈祥的爸爸。
  原来是爸爸送我回了家。我的梦完整了,不,那其实并不是梦。                        
作者有话要说:  

  ☆、终点

  “到了!”
  “终点到了!”
  公车停了下来,我醒了。司机喊着零星的几个乘客下车。我走下车,公车绝尘而去,从车上下来的三两个人也匆匆离开,茫然四顾,我就站在荒凉而陌生的汽车终点站。我数着站牌,竟然坐过了十几站。已经很晚了,不知道是否错过了返回的末班车,我毫无头绪地在雪地里走着,看不见一辆出租汽车。
  “吱吱嘎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又一辆公共汽车缓缓驶来,却不是能够载我回去的车。我停在当地,不知该往哪里走。恍惚间,那个梦,或者说恢复了的记忆又向我袭来。清冷的空气里,没有一个人,我有一些害怕。
  远处有一座公园,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花,也许会有一大片湖泊,湖泊肯定被冻成了冰,不管是鱼还是水草,全都封锁在厚厚的冰层下。如果可以,我希望长眠在永远化不开的冰里。冻住我的手、我的脸、我的思想还有我的心……
  找不到回家的路,我朝公园走去。
  “白露。”
  好像有人在叫我,可是这里大概不会有人认识我,一定是听错了,我没有回应,继续往前走。听奶奶说过,人快死的时候,总能听见鬼点名。“白露!”那个声音又大了一些,我又加快了脚步。
  “你要去哪儿?”那个声音终于来到了我身后,我深吸一口气,转过了身。马炎瞳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皱眉看着我。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要去看结冰的湖。”我脱口而出。
  “结冰的湖?”他有些诧异。
  我迷惑地问:“你家住在这里吗?”他摇了摇头。我更加奇怪了,问他:“那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沉默了一下,说:“我一直跟着你,就在你后面的那辆公车上。”我吃了一惊:“你跟着我坐到了终点站?”他点了点头。“为什么?”我犹疑地问,忽然想起了他曾经强吻我的事情。他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你为什么坐到终点站?”我定了定神,说:“我全都想起来了。”他不说话了,表情很严肃。
  “轩朗……,”我缓缓地问,“是被他杀死的吗?”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看着我:“谁?”“他……出现的时候天下好像……好像下起了血一样的雨。”恐惧的感觉再次来临。我话音刚落,炎瞳忽然一把抱住了我,另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我的嘴。
  过了一会儿,他在我耳边小声说:“以后千万别再说了!这个人……最好不要再想起,他不是你可以随便谈论的。”我将炎瞳的手拉开,说:“他是谁,我其实一点也不关心。”
  我和马炎瞳相对沉默了许久,他一直看着远处。“我要回家了。”我说,说完就向前走去。“你知道怎么回去吗?”他在我背后不紧不慢地说。我脚步慢了下来,炎瞳走过来,说:“走吧,我坐在下一辆车上,就是想送你回家。”
  我们沉默地走着,凄冷稀薄的空气没有改变,天上的寒星没有改变,我的心情也没有改变。可是我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拉住了炎瞳的手,他顿了一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被我拉着向前走去。
  好久没有人和我一起回家了。我拉着马炎瞳的手,像一只抱着树木取暖的小虫。
  “你在想什么?”他问。
  “轩朗。”我轻轻的吐出了这两个字。其实我什么都没想,大脑一片空白。
  他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握着我的手非常轻柔地用了用力。
  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觉得马炎瞳和他哥哥很像。
  回到了家的时候,我甚至不相信,我们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回来的。“到了。”我说。他松开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狼藉

  家里异常的安静,黑黢黢的,没有点一盏灯,是啊,现在实在太晚了。我拿起手机,想要看一下时间,发现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我放轻步子,走进了家门,摸黑朝楼梯走去。玻璃碎裂的清脆声从我的脚下传来,好像是踩到了什么,本来我不想理会,但是很快,我发现事情有些不对。脚下又零星踩到一两件物品,绝非偶然。难道家里遭了贼?我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客厅的灯。
  家里只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破碎的玻璃杯、茶壶掉在地上,沙发靠枕横七竖八地乱丢着的,窗帘被扯下来一半,家具也有被砸的痕迹。我的这一天过得太不平常,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此时此刻,见到这样的景象,不免还是让我心惊肉跳。看这样子,不像是贼,倒像是被放高利贷的人砸了家,难道家里欠的债还没有还清?姗姗和妈妈不知道怎么样了!想到这里,我慌忙朝楼上跑去。
  楼上与楼下大同小异,也都是凌乱不堪的样子,更加令我惊恐的是,姗姗和妈妈卧室的门都是开着的。我跨过地上的障碍物,冲到了妈妈的房间,打开灯,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又到了姗姗的房间,依然没有人。我冲回自己的房间,给手机充上电,刚开机,就跳出了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几封短信,都是姗姗来的。我打开了一个短信,跳出来两个字:危险!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准备立刻给姗姗打电话,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我的背后传来,我拿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呼呼……哼……哼……”
  像是要窒息一般的喘气声。
  我猛的回头,门没有关上,声音是从外面的黑暗中传来的。我想起了没有脖子的郭力,还有天上下起的血雨。炎瞳说,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不是人,他说以后再也不要提起那个血雨中的人。恐惧向我袭来。可是……本来我就想去看结冰的湖,或许就永远睡在冰冷的湖底,如果终究是死,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我站起身来,不给自己更多犹豫和打退堂鼓的时间,朝卧室外的黑暗中走去。声音越来越大,这个声音让我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但是恐惧感却有增无减。我循着声音找去,在黑暗中摸索,声音……竟然是从阁楼中传出来的!哦,我想起来了,爸爸去世的那晚,就是喝了酒,发出了这种断断续续的、听上去像是要窒息的呼噜声。难道是……爸爸回来了!
  我快步朝阁楼跑去。第一次在车里见到爸爸,我感到恐惧,可是这一次,不管爸爸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听说鬼有时是生前的样子,有时是死时的狰狞状),他都是我的爸爸——疼我爱我的、我唯一的爸爸。
  阁楼的门没有关,我仔细向里面瞧去,地上果然有一个人影。我没有开灯,慢慢走了过去。越是靠近,就越是感觉不对,他不像是鬼,而像个人。鬼不会有这么沉重的呼吸,不会有上下起伏的胸脯。我蹲下身子,轻轻喊了一声爸爸,地上的人影没有任何反应,还是打着鼾。我小心地探过手去,感觉到了温热的鼻息,我悚然惊心,猛得缩回了手去!这是个活人!
  我站起来,胃里一阵难受,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人影,一步步向门口退去。整座房子,只有鼻息声和我微弱的脚步声。忽然,在极其安静的屋子里,一阵急促的铃声响了起来,我险些叫出声来。过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我的手机响了。我转身跑回卧室,看到来电显示是姗姗,我立刻接了起来。
  姗姗在电话那头很着急,但还是第一时间说明了所有的事情,原来是老史叔叔喝醉了酒,砸了我们家。姗姗短信里的“危险”,就是这个意思。当时,妈妈不在家,只有姗姗一个人在,老史像疯了一样地找妈妈,推开了所有的门,找不到后便开始砸家具。姗姗见老史这个样子实在可怕,所以跑出了家门。她给我和妈妈打电话,通知我们不要回家,可是我的手机一直关机。现在,妈妈和姗姗都在彩凤阿姨家里。
  挂了电话以后,我没有听妈妈的嘱咐——立刻去彩凤阿姨家找她们,而是又回到了阁楼里。芳姨告诉过我,孔雀是花鬼,爸爸也指着孔雀说是鬼。老史叔叔现在躺在那里打着鼾,像极了爸爸死的那晚。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老史叔叔也会成为孔雀花下的鬼魂!芳姨曾经让我把孔雀关在笼子里,说不然会很危险,可是我没有这么做,所以,不管怎样,我都应该把老史叔叔叫醒。
  我走进了阁楼,老史叔叔睡得很香,我推了推他,他却没有醒。如果他醒了会怎样?再次发疯般地砸我们家?或许还会打我?妈妈又要被他无休止的骚扰,我们家将永无宁日,而欠老史叔叔的那一大笔钱,我们又该从哪里找去?我犹豫起来,有些退缩。可是,这些都不是老史叔叔该死的理由,我不再胡思乱想,更加用力地推老史叔叔,大声叫他的名字,依然无用。我有些泄气,站起身来,打开了灯。
  阁楼里也被砸得乱七八糟,老史叔叔躺在地上,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像是在自己家睡着了一般。我转头看向爸爸的遗像,原来放相片的地方却空空如也,只在墙上留下了一个长方形的淡淡痕迹。我吃了一惊,立刻蹲下身来,在地上找了起来。
  爸爸的遗像砸碎了,玻璃片四下飞溅,相框掉在一边,像是被分尸了一般。我从玻璃碎渣中拣出了爸爸的相片,难过得像是被无数玻璃碎片划破了心。是我,是我没有看好爸爸!如果爸爸回来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这个家始终没有他的位置?我知道的,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爸爸都是想念我们,想念这个并不幸福的家。
  可是,可是老史叔叔就该死吗?怪就怪,他不该来到他不来的地方,不该触碰和损坏他不该触碰的东西。我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走出了阁楼,轻轻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绿玫瑰

  早晨,我亲眼看到老史叔叔垂头丧气地从我们家走了出来,不由得长舒了口气,他没有死。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关上阁楼的门不就是希望老史叔叔发生意外吗?可是,为什么我看到他安然无恙,反而像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不过,有一件事我是清楚的。昨晚我到了彩凤阿姨家,整晚都没有睡着。天刚刚亮,我没有去学校,而是直奔回家,躲在一边,就是为了看老史叔叔到底怎么样了。我知道,如果老史叔叔死了,我也不会好过。我会想起老史叔叔生前的无数优点,想起他的无辜,然后我一定会后悔,给自己的心里留下一个现在的我难以想象的负担。
  我看着老史叔叔远去的背影,他安然无恙地过着马路,虽然有些无精打采,但神志清楚、步履如常,看来酒已经完全醒了。但愿老史叔叔酒醒之后,也会后悔昨晚的所作所为,而我毕竟没有掌握别人生死的权利。
  我刚想转身离开,却发现老史叔叔忽然在马路中间停了下来,他捂着脖子,张着大嘴,面目扭曲,好像是呼吸不上来。一辆大货车猛踩油门,可是还是撞在了老史叔叔身上,老史叔叔的身体不在扭动了,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瞬间,来往的行人围住了他。
  事情发生的太过,我的身体还保持着要走未走的姿势。马路中嘈杂的车声、人声、惊呼声、议论声中,我特别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旁观的过客。我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越来越多的人围住了老史叔叔,恍惚中,我似乎看到围着老史叔叔的行人全都转过都来看我,一起指着我说,杀人凶手!我闭上眼睛,爸爸躺在地上,妈妈和姗姗指着我说,杀人凶手!救护车刺耳的声音从我身边经过,我睁开眼睛,原来那些人不是看我,是看救护车。当所有人都不在看我时,我就像一个逃逸犯一样,不顾一切地、慌不择路地跑了。
  我跑得太快了,大口大口吸着空气,肺部有些痛,关键是这种喘不过气来的状态,让我想起了刚才老史叔叔窒息的样子。像是要折磨自己一般,我更加发了疯般地跑着,让痛苦的感觉更加强烈。
  终于,我开始讨厌那个前一秒还在同情的老史叔叔,我也讨厌妈妈,甚至是爸爸,这些陷入情欲与背叛的,生活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的成年人们。他们似乎每一个都情有可原,都可以被原谅。我不喜欢的彩凤阿姨,难道她就天生堕落无耻吗?也许我只是不了解她罢了,也许妈妈、爸爸、老史叔叔和她没有什么不同。成年人总是被逼无奈,总是堕落麻木,总是得过且过,由他们组成的这个世界在我眼中也是面目可憎的。他们,真该死。也许该死的是我。
  维特死了,歌德却活着。
  麦田里的守望者,守护着每个孩子不让他们掉下悬崖,可是他连自己都管不了。
  成长是个残酷的迷,我猜不透。挣扎着长大,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愿长大,就死。
  我坐上了昨晚的那辆公共汽车,一路坐到了终点站,飞奔进那个公园,想要找到冰湖。可是,公园里没有湖。于是,我游荡了很久,时间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终于,我忍受不了这熬磨人的一分一秒,打车回到了家。
  路上,我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说老史死了。是啊,老史死了,我早就知道他死了。
  既然没有冰湖,那我只能选择最无聊的方法,毕竟,人生光彩照人的时候少,无聊的时候多。我拿了一盆温水,走进了阁楼。老史死了,妈妈的问题就解决了,我们家也不用再还债了。姗姗,没有我这个不中用的姐姐,这个不起眼的对比,不知道还能不能光彩照人?盆里的水越变越红,我浸在水里的手已经不再感到疼了。其实,我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哦,我差点忘了和她告别——我的孔雀。我扭过脸来,看向那盆花鬼。到底是你害死了人,还是我?不,不,不,我怎么能怪你,是我杀了人。你不过是把刀,而我才是那个握着刀的人。
  咦,是我眼花了吗?是我快要死了吗?我看到孔雀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她的旁边有一只小小的绿色的身影。我仔细看去,是一朵花,茎秆是绿色的,花瓣是绿色的,绿的没有一点杂质,花瓣的形状类似于蔷薇,茎秆上有一根根的刺。这……这是一朵绿玫瑰……世界上不存在的花!
  我把手从温水中拿了出来,走到孔雀身旁观察起那颗小小的绿玫瑰。哦,我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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