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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有情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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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芊拿出一个大土豆递给小男孩,表示对他的感谢。然后脱下身上的灰色衣服缠在手上,揪住麻绳一点一点往下溜。
  大约溜了三四十米,左芊觉得自己的双手快撑不住了。这时头顶传来狗叫声,吓得左芊手一松,衣服缠着麻绳让她径直滑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她脚后跟发麻,口袋里的大土豆全部滚了出去,散了一地。崖山上传来阿远的喊声:“芊芊!”
  左芊一抬头,看见阿远正在往下滑。她迅速爬起来,把麻绳的末端抛到旁边高高的树枝上,也顾不上捡土豆,转身就跑。
  “芊芊!”
  左芊跑得更快了。
  等到山里人家的屋顶升起袅袅的炊烟,空气里飘着米饭香时,左芊觉得自己真的跑不动了。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捶腿。她看看天空,决定改变方向,朝正南向走。
  等到人烟逐渐稠密,梯田变成大块的水田时,左芊知道自己已经下到山脚了。她希望找到最近政府部门或公安局,彻底摆脱阿远的追捕。
  她不停的跑,经过一户又一户的人家门口,许多人奇怪的看着她。她想自己的样子肯定糟透了。
  等到她终于看到一条蜿蜒的水泥马路,和呼啸而过的汽车时,她脱力的倒在了地上。
  左芊休息了一会,然后爬上公路,向往来的汽车挥动双手。可是没有一辆车停下来,有辆客运汽车的窗边趴着的一个小孩子还指着她说:“阿妈,你看,有个疯子。”
  看着天色向晚,左芊着急了,更加卖力的挥手。甚至走到路中央拦车。许多车绕开她开走了。还有的车根本就不停往她冲过来,如果不是她闪得快,也许人就在车轮下了。终于她拦下了一辆拖拉机,她走到拖拉机旁边对上面的女人说:“能送我到乡政府吗?公安局也可以。”那女的转头对开拖拉机的男人说:“别惹事,快走。”拖拉机立刻开走了。
  过了一会,有两辆摩托车在她不远处绕来绕去,摩托车上的男人不怀好意看着她,互相使着眼色。左芊害怕极了,希望天不要黑得太快。
  这时,远远又有一辆拖拉机开过来,左芊迎上去拦住了它。她看清楚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后,立刻不管三七二十一爬上了拖拉机,然后说:“求求你,把我送到公安局去,我会给你钱。”说着,她从鞋子里掏出了一百块钱。
  那个男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钱,再看了看那两个摩托车男,然后点点头,突突的开动了拖拉机。摩托车不死心又跟了一段,才离开。
  左芊松了一口气。大声问:“大叔,这里是哪里?”
  大叔仿佛没有听见。左芊更大声的又问一遍,大叔才心不在焉的说:“上水乡。”
  记得徐玉桃就是下水乡,看来自己逃的并不算远,并不安全,阿远随时都会出现。
  拖拉机不停的开,天已黑下来,一直没看见城镇出现。左芊有点不安。但所幸拖拉机一直驶在水泥道路上,左芊想,万一不对自己还可以跳车。
  拖拉机在路边一个小卖铺停下来,一个五十岁的女人出来说:“你怎么这么晚?”
  男人嘴巴一努:“捡了个女人。”
  那女人狐疑的看看左芊。
  左芊说:“大叔,你能现在就把我送到公安局去吗?”
  “公安局下班了,明天再去吧。”
  “公安局有人值夜班的。”左芊认真的说。
  “那等下再去,肚子饿死了,我要吃饭。”
  左芊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下车,进到店里。她本来想在拖拉机上等,但夜里外面实在太冷了。
  男人狼吞虎咽的吃饭,女人也装了一碗饭给左芊。左芊不敢吃,只说不饿。女人冷冷的看她一眼。
  这时候有电话铃响,左芊这才注意到不起眼的地方有个座机。
  女人去接了电话,听了好一阵,边听边打量左芊。左芊有不好的预感。
  “嗯,知道了,会留意的。”女人一挂电话,左芊就问:“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女人没有回答。
  左芊感觉更不好了。
  男人吃完了饭,坐在那里剔牙,冷冷的看着她,一点没有要送她去公安局的意思。
  左芊立刻转身往门外跑。
  “还想跑?”男人一个箭步冲上来,揪住她的头发,劈头就是两个耳光,打得她耳朵嗡嗡直响。她想反抗,得到是更重的两下。
  女人拿过一条塑料绳麻利的把左芊捆起来,拿一块布把她的嘴给堵上。然后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一个小房间锁好。
  左芊绝望极了,想不到自己千辛万苦跑出来竟得到这样的对待,她含着那块布团“呜呜”的哭起来。
  
                  十二
  门外女人对男人说:“刚才青山的打电话来,说他们有人跑了个婆娘,估计就是她。”
  “肯定是。对了,把她的鞋扒下来,里面藏了钱。刚才她还给了我一百块。”
  女人立刻进来脱左芊的鞋子。左芊一挣扎,她就打她,最终鞋子被拿走了。临了,女人还狠狠踢了她两脚:“哭什么,吵死了。”
  左芊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阿远从来没有打过她,左芊哭得更厉害了。
  女人找到了钱,揣进口袋,问那个男的:“她怎么办?送回去?”
  “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为什么不要?等明天天一亮,我们把她先送到你哥家藏几天,等过了风声,我们把她送到外面卖掉,赚几个钱花花。”
  “你捡她的时候有人看见没有?”
  “张水成家的老二看见了,还有一个后生,我不认识。”
  “那就别等明天,今晚就送走。把阿明叫回来,你们就走。万一青山那边的过来问,我们就说你直接把她送到公安局了。”
  听到自己将被再卖一次,左芊几乎晕过去。她不停的挣扎,希望能解开身上的绳索。可那女人把她捆得很紧,一点也挣不开。
  过了三四个小时,有人打开了小房间,是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他笑嘻嘻的摸了一下左芊的脸,又在她胸口摸了一把,转头对那个女人说:“阿妈,这个女人真标致,别卖了,给我吧。”说话时喷出浓重的口臭。左芊把头扭到一边。
  “你疯了。赶紧跟你阿爸把她送走。”
  “这么好的婆娘,青山的人捡到便宜了。要不,我先玩一下,就一个晚上?”
  “不行,现在就走。先送到你舅舅家,那里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这时中年男人在外面喊:“快出来,有人来了。”
  左芊顿时生出无限的渴望,她由衷希望是阿远来救她。她想,如果阿远真的来了,她愿意跪下来亲吻他的脚趾。
  一家三口刚出去,门外就呼啸着过来好几辆摩托车停在小店门口。
  果然有人来打听左芊的消息,那个男人就说他已送到公安局了。来人表示怀疑,说他们有人在公安局门口守着,没有看见他们去过,要他最好说实话。那个中年男人的坚持已经送走了,双方僵持在小店里。
  左芊从摩托车停下来,就一直在小房间里挣扎,试图踢翻堆在墙角的纸箱。但因为距离太远,始终没有踢到。于是她拼命踢墙,但声音并不响。最后,她不得不拼命用头撞墙,撞得“咚咚”直响。
  门立刻被人用脚踹开,门口站着的是左芊热烈盼望的阿远。
  左芊抬头看他,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嘴里“呜呜”的喊着阿远。
  “是你的婆娘吗?”进门问话的人跟进来问阿远。
  阿远点点头,脸色很不好。他走到左芊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狠狠的盯着左芊,胸口不断起伏,似乎在忍住怒气。阿远粗手粗脚的把左芊拎起来,发现她的双腿都被绑住了,根本走不动。于是动手把绳索解开,顺手把她嘴里的布条掏出来,停了一下,又把她头上磕出来的血渍擦干净,手劲很大,疼得左芊直往后缩。
  问话的人说:“找到了就好,走吧。”阿远抓着左芊的手腕拖着她就往外走,发现她只穿着尼龙袜子,皱着眉头冷声问:“你的鞋子呢?”
  “被他们抢走了。他们还拿走了我两百块钱。”
  那个问话的人仿佛被呛了口水,带着笑意说:“阿远,你婆娘有本事啊,身上还有两百块钱?”
  阿远的脸色更不好了,“谁抢了?”
  左芊怯怯的指了一下那对夫妻。
  那个男的喊冤:“钱是她自己给的。”
  “我只给他一百块,他们抢了一百块。”左芊执着的要把钱要回来。
  问话的人好笑的帮她把两百块钱讨回来,戏谑的把钱递在左芊面前。左芊很想拿回来,但这时候她知道绝不能接。阿远毫不客气的收起来。
  左芊穿好鞋,被阿远用力推搡着走出去才发现外面站着一帮人,阿远的大哥也来了。
  大家都不说话,看见阿远带了个女人出来就纷纷骑上摩托。阿远用力推了左芊一把,左芊一个趔趄,差点跌倒。阿远一点也不顾惜,继续把左芊推到一辆已发动的摩托车上,将她的手反在背后抓好,自己紧紧贴着她也上了车,然后一行人又呼啸而去。
  摩托车队把他们送到山脚,阿远押着左芊下了车。对着一辆车上的人说:“阿昆,这件事谢谢你了。麻烦了你一天一夜,真是——钱我过两天送来。”
  阿昆一副江湖口吻:“我们好说。”又笑着说:“阿远,你买的这个婆娘有意思。”
  阿远没说话,点头作别,推着左芊上山,大哥跟在后面。
  夜里的山路更不好走,空气也十分冷冽,左芊打着哆嗦,一路被阿远推搡着走得跌跌撞撞。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三人走得很沉默,寂静的夜里只有脚步声,左芊听到了另一座山头传来的狼的嚎叫。
  等到终于到阿远家时,已经快天亮了,左芊发现家里的大人都没睡觉,家里还坐了几个她不认识的人。
  “找到了?”大嫂问,阿远“嗯”了一声,推着左芊过去要她背对门口跪好。左芊又冷又饿又累,被阿远一推,半天都没爬起来。
  阿远和大哥接过大嫂递来的一大碗姜汤,一口气喝完。阿远这才简要的把找人过程说了一遍。“幸亏阿昆带着我和大哥连夜赶到上水的刘强的铺子,不然刘强就把她卖出去了。”
  阿爸点点头:“人找回来就好,不然我们王家就要成为山里第一个让婆娘跑了的人家了。”
  “哼,这个婆娘就是欠打,我看是就是阿远打少了,半年了居然还敢跑?阿远这回你要是不打,我帮你打!打得她记痛,我看她还敢跑。”大哥口气不善的说。左芊听了全身发冷。
  有一半的人都在点头。阿远沉着脸没说话。
  阿爸问他:“你找阿昆帮忙的事怎么说?”
  “都说好了,过两天我送两千块钱过去,算辛苦费。”
  “又是两千块?”
  “明天我想去趟县医院,抽点血卖。”
  “卖血伤身哪——”阿爸心疼的说,但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反正要过年了,有时间恢复。只要不耽误年后开工就行。”
  幺妹恨恨的说:“二哥,我看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自从她来我们家就祸事连连。你干脆把她卖了,再买过一个婆娘吧。”
  阿远瞪妹妹一眼:“你乱说什么?”
  阿爸说:“好了,你们也别吵了,天都亮了,都回去休息。你看你四叔四婶和几个叔伯兄弟为了你的事都是一夜没睡。”
  几个亲戚纷纷起来告辞,四婶出门前对阿远说:“阿远哪,你还是要赶紧生个娃。女人生了娃做了娘就不会跑了。”
  送完客,大哥看着跪在地上的左芊,问他:“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动手?”
  阿远摇头,“我自己会处理。”
  阿远提起左芊往自己的房间一扔,反身把门锁上,再一步一步走过来。
  左芊惊惧的看着他,手不由自主的护住头:“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我要干什么?你这个婆娘,你又都干了什么?”阿远越说越大声,抓起她拼命摇;“你为什么要跑?你为什么要跑?难道这半年我对你还不够好?”
  左芊被她摇得头晕脑胀,嘴里不禁反驳他:“我为什么不跑?这里又不是我的家。我是被卖到这里来的。你对我好?你对我有什么好?你这个□犯!”
  阿远被左芊的指控给刺激到了,猛的一松手,左芊又软在了地上。
  阿远狠狠的盯着她,低声说:“他们说的对,你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阿远从左芊的身上跨过去,从床底下抽出一根儿臂粗的木棍,刚作势往左芊身上劈去,左芊“啊”的尖叫一声,抱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你也知道怕疼?”阿远冷笑,但还是没有真的打下去。他想了想,扔下木棍换了一件夹克衫拿在手上,狠狠的抽打左芊。
  阿远抽了几下,发现左芊只叫了一声、抽搐一下就不动了,阿远连忙丢开衣服上前扶起左芊,发现她额头全是汗,人已经晕了过去。
  阿远抱着左芊的头,摸了摸她的脸,她的脸冷冰冰的,又青又白。阿远轻轻拍拍她的脸,“芊芊,芊芊。”左芊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远赶紧横抱起左芊,把她放在床上,用被子盖好,出门从灶上的水膛里舀了一脸盆热水,给她擦试。但还是晚了,过了没多久,左芊发起烧来,全身烫得吓人,人也迷迷糊糊说起胡话来。
  阿远吓得赶紧叫大嫂过来帮忙,又急急请四婶再过来看看,自己又上山去找山里人常用的退烧草药。等阿远人仰马翻忙乎了一天,左芊到傍晚才稍稍稳定下来。
  四婶怜惜的看着疲倦的阿远,说:“你也一宿没合眼,去躺躺,这里我帮你看着。”
  阿远摇摇头,担心的问:“四婶,她不会被烧坏吧?”
  “这么大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烧坏?我看她底子还好,可能昨天跑了一天,没吃饭,又吹了夜里的风,受了寒。你,打她了?”
  阿远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嗫嚅着:“我用衣服抽了几下,然后她就晕了。”
  “我就知道这么标致的婆娘,你肯定不忍心真打。既然舍不得,以后一定要看住了。想想幺妹的话,也有几分对,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八字不合。以后我帮你们找人合一下。还是那一句话,婆娘不能太标致,太标致的,男人注定要受苦。”
  阿远茫然的说:“我,我不算受苦。”
  四婶笑了:“你为她忙进忙出,难道不算苦?这么心疼她,难道不算苦?”
  阿远摇摇头。
  四婶收了笑,叹了一口气:“你这么为她,也要让她知道。不然她不晓得你对她的好,她哪里会心甘情愿留下来?我是过来人就知道,两口子不能合心,就算勉强留在了这里,一辈子也没意思。”
  阿远迟疑的点头。
  
                  十三
  左芊睁开眼,头顶还是那顶发黄的蚊帐,自己浑身还是酸软,除了身上盖着的是棉被,其他就如同她第一次在这张床上醒来时的情形一样。她皱着眉,好好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象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自己曾经离自由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她呆呆的看着窗外,脑子一片空白。
  门锁响动,大嫂推门探了一下头。过了一会儿,大嫂没有表情的端着一碗红薯粥进来,坐在床边准备喂她。
  左芊挣扎着坐起来,叫一声“大嫂”。
  “原来你还叫我大嫂?你不是要跑吗?我还以为你看不上我作你大嫂咧。”
  左芊有点难堪,但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好,只得又叫一声“大嫂”,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大嫂叹气。
  “你看看你,白吃这一趟苦,不值得。我没告诉过你吧,他们这山里祖祖辈辈都是买女人作婆娘,那关女人、抓女人的本事都是祖传的,听说他们山里还没有一个婆娘逃出去过。有试着跑的,除了逃的时候掉到崖下摔死的,都是没能逃出这座山就被抓到了。你算是跑得最远的了,但还不是一样被抓回来了。”大嫂不知道是劝她还是在告诫她。
  “我差一点就成功了,如果能在上水乡碰到一个好人而不是那个坏蛋……”左芊真的十分不甘心。
  “周围三乡四里谁不知道这山里人买婆娘,怎么不见政府来救?”大嫂冷冷的打断左芊,“政府都不管的事,谁愿意惹麻烦?”
  左芊回想起一路逃亡,唯一施过援手的确实只有那个不明情况的七八岁的砍柴娃。也许,本地政府也不一定靠得住,左芊想起以前在电视里看的纪实节目,很多悲剧甚至就是当地政府欺上瞒下造成的。难道她注定一辈子就离不开这里了吗?她黯然。
  大嫂看她难过,忍不住拍拍她的手安慰她:“阿远人不错,长的又不差,你为什么不能安安心心跟他过呢?他为了你,这一阵子人都瘦了一圈。”
  左芊想起阿远那夜的吼叫和抽打,抿了抿嘴,表示不赞同。
  “阿远对你算是最好的了,用衣服打人哪里算打?当年我被他大哥抓回来时,你晓得他拿什么打我?他用门闩打,我胸口的排肋骨都被他打断了。我还听说他们有把逃跑的婆娘打死的。比起来,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左芊摇摇头,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大嫂,我睡了几天。”
  “四天多吧,小年都过完了。”
  “阿远的爸爸怎样了,摔得严重吗?”
  “还好没伤到骨头,但到底年纪大,恢复慢,现在还不能多动。”
  “那我被抓回来的那天他不是出来了吗?”
  “你弄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出来?他要阿离几个兄弟把他抬出来的。”
  “小平呢?”
  “在外面带他妹妹玩。”
  “幺妹呢?”
  “在洗衣服。你最近别惹她,她对你很不高兴。”
  “那……他呢?”
  “谁?阿远?他下山给一个叫阿昆的送钱去了。为你那个事。”
  左芊点点头,她记得。“阿远他哪里来的两千块给那个阿昆?”
  “他说先把给徐大林的钱给阿昆,那笔钱本来就只差一点,阿远去县医院卖了点血,有六百块差不多也够了。他说过几天再去几次,再把给徐大林的钱赚出来。阿离和幺妹都说要一起去,阿远还不肯。说你弄出来的事,应该由他来背。”
  左芊怔怔的看着大嫂,她知道大嫂是不说假话的。
  大嫂看她不说话,以为她累了,帮助她躺下来,自己出去了。左芊听见门又上锁了。
  回想起自己在上水乡那个铺子里被关起来是多么的盼望阿远来救她,阿远来了对她又打又骂让她寒心,再听到阿远出去卖血的事,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想这个人。她试着分析这些事的前因后果,好象她和阿远都没有错,又好象都错了。到底是谁该为这一切的脱序负责呢?难道真如大嫂所说,这都是命?
  晚饭是由阿远端进来的。左芊偷眼打量他,果然瘦了,而且胡子拉碴,不复往日的清秀,十分的憔悴。想起他出去卖过血,左芊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再想想他就是用身上的那件夹克打她,她的心又硬了。
  阿远坐过来一声不吭的给她喂饭,她也一声不吭的张嘴就吃,仿佛是赌气的夫妻,大家都不看对方。左芊觉得吃饱了,把头扭过一边表示不吃了,阿远硬是把盛着稀饭的瓷勺抵在她的嘴边,目露凶光,大有左芊不吃完他就要强灌的意思。左芊不得已,小口小口喝完剩下的稀饭。两个人都当自己在演默剧,始终没有语言交流。
  吃过饭阿远锁上门出去,一夜都没有进来。左芊不禁想这些天阿远都睡在哪里。
  
  等到左芊慢慢休养好,阿远家清清淡淡的过完了年,连一串鞭炮都没有买来放。被关在屋子里的左芊听着远远其他人家的鞭炮声就在想,如果阿远不买自己,他就可以娶那个徐玉桃,就不用赔钱给徐大林,家里就不用过年过得这么凄惨,所以这完全是阿远自己咎由自取。
  左芊还来不及得意,就又想到,如果阿远不买自己,那自己会在哪里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取代阿远的位置呢?一想到下水乡那个摸自己胸部的小流氓,左芊就一阵恶寒。
  阿远还是不和左芊说话,左芊一样回敬他。仿佛谁先开口就是低头认输。
  幺妹对她更是恶劣,称呼也由“狐狸精”变成了“白眼狼”,反正在她嘴里左芊还没有进化成人类。
  唯一和蔼可亲的只有大嫂。要是没有大嫂,整天关在一个幽暗的房间里无所事事,左芊一定会无聊的疯掉。
  过完年,阿远回到了左芊的房间开始对左芊的身体行使“所有权”。两个人在沉默中做遍了男女间的事,尽管性事和谐,但就是不说话。大嫂私底下劝过左芊,横竖已经做了夫妻,要过一辈子,要左芊不要个性这么强让自己吃苦,又说阿远是男人,面子要紧,要她对阿远先服软,才有可能争取早日“刑满释放”。左芊不以为然,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况且一个不彻底的自由并不值得她牺牲自己的尊严向阿远低头。
  
                  十四
  日子在沉默中过去。等到阿远卖血凑足了钱把债还上,一家人这才稍微透口气。但短短的时间内抽出了过量的血,阿远的身体明显虚弱下来,人显得单薄了很多,走路似乎都打晃,脸也是病态的白。虽然左芊暗地里嘲笑这样的阿远和那些演艺圈里的所谓“漫画美男”更像了,但心底的不忍还是让她在行为上对这样孱弱的阿远有所让步,尽量不让阿远心烦。
  一天上午,左芊隔着窗子,和外面做家事的大嫂聊天,大嫂正说到原来准备买左芊的田富贵过年也买了个婆娘,只花了一千七,比起左芊的身价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左芊皱眉,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比的,只默默想到又有一个如她一般不幸的女子被拐卖了,不知等待她的命运又如何。
  这时门外一阵慌乱,阿远被人背着回来了,说是采草药的时候掉到了崖下,左脚被树枝严重划伤了。
  一通忙乱中,阿远被直接送到了左芊的房间。等一切安顿好后,左芊才好奇的凑上去,发现阿远的一条腿受伤严重,从小腿到脚面被划得一道一道的,不少地方肉都翻开来,鲜血淋漓。阿远躺在床上,疼得只吸冷气。看来阿远最近有段时间都得躺在床上不能下地了。
  作为这个家唯一闲置的劳动力,看护阿远的工作再自然不过的落到了左芊头上。她要为他铺床叠被、倒茶送水,伺候他洗漱出恭。无形中,两人在房间里单独相处的时间相当长。
  本来阿远还象以前一样对左芊一副高压的态度,但无奈,他行动不便,求着左芊的时候多,不知不觉的,阿远先一步软下来。左芊也觉得岁末年初阿远的运气着实不好,所以倒也不拿乔,态度不卑不亢。两人又能象以前那样聊聊天了。而且为了照护方便,门禁也没那么严,只要家里有人,左芊还可以走出房间给阿远端饭进来。对左芊来说,日子又回到了她逃跑前的样子。只是她不再轻易想逃跑的事,她知道以前是她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四叔和四婶过来看阿远的时候,左芊在厨房里看火烧水,准备稍后给阿远擦个澡。她看着四婶的背影,好奇的问大嫂:“你说四婶也是被卖来的吗?”
  “怎么不是?我跟你说,这山里的男人除了买来的女人就没人愿意嫁,你说哪个女人愿意嫁进来一辈子吃苦受穷?”
  “那他们为什么不出去打工赚钱呢?赚了钱不就可以娶老婆了吗?”
  “听说以前也有人出去过,不是被人骗了没有赚到钱,就是一出去就没了消息。我们阿离以前出去卖草药还收了一百块假钱,哪里都用不掉。山里人老实,出去都吃亏,现在我们家还只有阿远机灵点。唉,想着到外面去被人骗,倒不如老老实实在家受穷。”
  “真的从没女人嫁进来过?象……阿远,徐玉桃不是愿意嫁吗?”
  “不也还是没嫁成?买女人比娶婆娘要便宜多了。因为你是难得的城里标致女人,阿远才愿意出那么高的价买你,差不多可以娶一个了。再说了,姑娘爱俏,阿远不是这个好模样,你看那个徐玉桃会愿意嫁?阿远的长相,这山里几十年才出这么一个。我听说,阿远他们的妈妈也是难得的标致,当年也是被卖进来的。只可惜,幺妹没能长成阿远那样。”
  “那象幺妹这样的山里女人会嫁给山里的男人吗?”
  “怎么可能?女儿出嫁可以给家里赚很大一笔彩礼钱,山里人家出不起。很多人家就是把女儿嫁出去再用彩礼钱给儿子买婆娘。”
  左芊有点糊涂了:“既然彩礼钱就可以买个老婆,为什么不用同样多的钱去娶一个呢?”
  “买婆娘怎么能和娶婆娘相比呢?娶婆娘要谢媒,要彩礼,要盖新房,要摆喜酒,样样都要钱。买婆娘只要有个女人就行,新房、喜酒都没有,连鞭炮都不能响,你说能一样吗?”
  “娶老婆不要新房不摆酒不行吗?”
  “那怎么行?这是规矩。你不弄这些谁知道你娶婆娘了,偷偷摸摸的还以为是买的婆娘呢。那不是丢人吗?”大嫂里所应当的回答,忘了自己就是买来的老婆。
  这种逻辑是左芊这样大都市女郎不可理解的。
  水烧好,四叔四婶也走了,左芊进去给阿远擦澡。
  可能因为前段时间抽过血的缘故,阿远的伤势恢复并不快,伤口迟迟不能愈合。左芊小心的绕开他的伤腿,给他擦澡。
  “腿疼得厉害吗?”左芊看着那丑陋的伤口,问他。
  “有点。”
  “你不是山里长大的人吗,怎么会掉下山崖伤得这么厉害?”
  “谁说山里人就不会受伤了?我小时候就经常受伤。”阿远似乎心情很好,他开玩笑说。
  “你现在是大人了,不会自己小心一点?”
  “我也不知道。当时就觉得头有点晕,一下子人就在下面了。”
  “还算运气好了,只伤了腿。”
  “嗯。”
  阿远想着四婶刚才又提起的合八字的话,他问左芊:“芊芊,你属什么?”
  “属兔。干什么?”
  “四婶给我们去合八字。”
  “八字不合的话,你会放我回去吗?”
  阿远一下子沉了脸。左芊识趣的不再提。
  “你呢,属什么?”
  “我也是属兔。”
  “你阿爸不是说你过年就25了?”
  “那是按虚岁算。算实岁我23。”
  “实岁算不是22吗?”
  “你怎么算的?属兔过年就是23。”
  左芊不和他争。“我以前以为你比我大三岁呢,原来你和我一样大。”
  “一样大不好吗?”
  “没有。”
  “芊芊。”
  “嗯。”
  “如果,如果四婶合我们的八字是天生一对,你——”阿远没有问下去。
  左芊知道他想问什么,她没有说话。
  “芊芊,你以前给别人这样擦过澡吗?”
  “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我是第一个?”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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