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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丞相:红妆娇-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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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州大漠(二) (2)

孤少城一愣,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她口中的懦夫,忿忿不平道:“雪二小姐,我做人坦荡,哪里得罪你了,非要这般辱骂本公子。还有,你怎么那么烦,每天来找本公子麻烦,你不累我还累那!阴魂不散。”

“你!混蛋!”紫衣少女气急,厉声叫骂起来,“有本事和我比剑!”

“她是雪二小姐?”玉冠男子喝下一口酒,见孤少城点点头,微微皱眉,“好泼辣的女子。”

“何止泼辣,简直蛮横无礼!”孤少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丝毫不顾少女已然气得青白的脸,“她姐姐可比她温柔多了,迟早嫁不出去。”

“少城,这话有点刻薄了,人家不过是个小姑娘。”虽然对这个刁蛮无礼的雪二小姐没有什么好印象,然而听得他这般语气,男子仍不免摇头皱眉。

锦衣公子一向嬉皮哈笑的眸中也有些火气,“刁蛮也要有个限度,一味胡搅蛮缠,如果不是看到老城主的面子上,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紫衣少女一跺脚,眼里的怒意更甚,几乎想哭出来,抬手就摸上腰侧的长剑,霍然拔剑出鞘,长剑迅速疾向那个坐着的少年公子。

“哎呀!大庄主,救命啊,我武功可没她那么好!”在剑光掠上脸颊的时候,孤少城惊得迅速将头往后一仰,慌乱间,又是救命又是大骂,“救命啊!他妈的,你怎么还不出手制止她!”

被唤庄主的男子仍是一动不动,执起酒杯不紧不慢地喝下,眼神淡淡地看着雅厢里你追我逃的两人。

川州大漠(三) (1)

剑光闪烁间,少年公子东躲西藏,别提有多狼狈,一身锦衣已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显示着少女无比的气愤。

直到孤少城快要力竭,他才出手,手指蓦然探出,闪电般夹住了紫衣少女手中的长剑,语声冷淡:“够了!雪二小姐。”

雪牡愣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惊动了周围的客人纷纷转过头来,有些已经皱起了眉,眼露斥责地看着孤少城。

虽然雪二小姐刁蛮了点,泼辣了点,但从未见过她这般哭过,一时间孤少城举足无错起来,讷讷安慰:“呃,你,你别哭啊……哭得我头都大了,今天可是你姐姐的文定之日,触霉头。”

谁知紫衣少女哭得更加厉害,竟是嚎啕大哭得向他扑过来,孤少城惊得连连后退,直至后背抵上了窗口,听得怀中的少女抽抽噎噎的说话声:“你这个懦夫,我姐姐都要嫁给你大哥了,你,你怎么能这样毫不在乎?”

话一落,酒楼里所有的人都狐疑地瞪大了眼,面面相觑。

“什么啊?”孤少城眉头一皱,已有不耐之意,推开了怀中的人,满脸莫名其妙,“你少在这里胡说,怎么能毁你姐姐的清誉啊!”

“我没有,我没有!”雪二小姐奋力拭干脸上的泪水,郑重其事地说道,“姐姐,姐姐她只喜欢你啊,只喜欢你啊!她怎么可能喜欢那个阴沉的家伙。”

顿时安静的酒楼里炸开了锅,开始口耳相传这个惊人的秘密。

“雪二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会毁了你姐姐一辈子的。”一直沉默的男子终于开口说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震惊得无法说出话来的少年公子,“这里人多嘴杂,过不了明天,你姐姐就不用做人了。”

少女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番话的严重性,看了看周围窃窃私语的客人,惊慌失措起来:“那,那怎么办?”

还没等两人说话,她眼睛忽地一亮,霍然将长剑横切在了孤少城的颈间,狠声叱道:“孤少城,今天你一定要跟我回去,否则我杀了你!”

“哎呦,我的姑奶奶啊!”孤少城侧头抱拳,几乎是哀求着,“雪二小姐,又不是我喜欢你姐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晚辈的不得不遵啊。”说到后来,他搬出了平日里最不耻的三纲五德,只想快快送走眼前这个刁蛮无礼的少女。

“真的?”听到那样的话,少女眼中不知是什么表情,雪亮之后忽然黯淡下来,下一瞬,厉声,“不行!你非得和我回去!”

“那么,只好得罪了。”仿佛回应了他的话,一旁的男子忽然探出手,将颈间的剑打飞了出去,向窗口直直坠落。

“哎呀!我的剑!”

“小心!”

川州大漠(三) (2)

随着紫衣少女的惊呼,酒楼下蓦然传来了一个男子惊慌的低呼。孤少城和海涯面面相觑,两人都走到了窗口,向下看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瞬间拦腰搂住了身侧的女子,然后霍然仰头,眼里有火掠过,四目相对的刹那,孤少城一惊。

是他!哥舒王子!

即使他改变了眼睛的眼色,然而曾经在北夜皇宫里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孤少城还是认出了酒楼下的人。

可是……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是谁?

哥舒似乎没有认出他来,只匆匆瞥了一眼,便急急低头对身旁的女子小心翼翼地说着什么。而那个蒙纱儒白罗裙的女子却在抬眼的一刹那,视线凝结在了广场中央,那个瞬间她怔了一下,继而,震惊、激动、失望、悲痛,种种情绪纠结在了眼里,但也只是停留了短暂的时间,她忽地奋力挣脱男子的怀抱,一个人走进了酒楼。

一同靠在窗口的玉锦山庄庄主看着黑衣男子进了酒楼,在男子仰头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浓烈的杀气!

这个人是——

“哥舒王子?”凭着直觉,他脱口低呼。

孤少城没有回应身侧男子的话,顺着方才女子的视线投转过去,广场中央,一袭雪白狐氅的男子扶着雪大小姐在百姓的欢呼声中一同走下了台阶。

她认识大哥?

孤少城若有所思。

仿佛有什么感应,当酒楼下的女子视线凝滞在广场中央时,孤鸿池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睛动了一下,他侧脸看向远处,黄沙漫天,城堡巍峨,酒楼林立,熟悉得有点陌生。

“终于结束了么?”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唇中滑落,喃喃,“真的结束了么?”

东锦密客(一)(1)

登上了酒楼最高处,君澜怔怔地遥看远处广场上陆续散去的人群,依稀中隐约可以看见人群簇拥中那袭雪白狐氅的男子。

真像啊……

凭窗而立的女子眼里有了萧瑟的表情。手里捧着青瓷坛,远远望着那个渐渐消失在广场的背影。

终于到大漠了,大哥看到了么?我们终于到大漠了……

想着想着,她的唇角露出了一丝惨淡的笑意,缓慢地摩挲着手中的青瓷坛,可是,没有了大哥,我该将何以为继啊?

君澜就这样一直沉默着出神,清丽的脸上有沉郁痛楚的表情,一直到身后突然的声音将她惊醒。

“在看什么?”低着嗓子,哥舒来到了她的身后,从她的肩头看过去,广场上只剩下稀稀疏疏的人流,“今天是龙啸堡堡主和川州城城主千金的文定之日。”

“龙啸堡?”君澜转过身来,却侧脸回望广场,明眸逡巡着,“那个人是……”

“孤鸿池。”哥舒简洁地回答,视线已从广场投到了女子手中的青瓷坛上,眼中慢慢溢出了怜惜的情绪,口中却说道,语气霸道,毫无置喙,“今晚我们得去龙啸堡。”

听到这样的话,君澜积压两月多来的不满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凭什么?王子殿下,请问你要护送到何时?大漠已经到了,咱们该分道扬镳了。”

她看着哥舒,如一泓清水般的眸子里已然有了怒容——她从未想到阿曼皇后所谓的帮助居然是和哥舒王子里应外合,让她跳进了另一个金笼!

仿佛感觉颈间窒息般难受,君澜眼中的怒意慢慢凝聚,刹那心念电转——因了她颈上戴着的精魂扣,眼前这个从容却傲然微笑的人定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那么她该如何,是假意从了他,还是另想办法?

她不动声色地想着,权谋运筹多年的经验让她迅速有了决定,淡定地笑,“好,暂且答应你。”

“忽然答得这么干脆,不知在璧尘的心里是否已经想好了对付我的法子?”哥舒忽地凑近她,笑了起来,眼中墨绿色的光芒瞬明瞬灭,“我可不敢小看一个曾经将权谋运筹在手心的女子。”

君澜声色不动,只笑,“这里是北夜国境内,如今我孑然一身,如何能逃得了王子殿下的耳目,哥舒王子恐怕是多心了。”

然而,原本浅笑的男子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眼角眉梢都飞扬了起来:“就算你想法设法算计我,我也甘愿,看看咱俩谁比较厉害。”说话间,他的脸上流露出了如获珍宝般的喜悦与狂傲的神色,“璧尘,只有你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和本王比肩!”

东锦密客(一)(2)

摩挲着青瓷坛的手霍然顿住,君澜眼睛里有光一掠而过,却没有再说话,只看了他一眼,便绕过了他。哥舒跟着她走进了内房,看着她将青瓷坛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包袱里。

望着那个忽然沉默下来的背影,哥舒有了某种迷醉感——虽然几经波折,命运毫不留情地斩断了她在世上一个又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从云端落到尘土,但她犹如忍冬花一样坚忍,依然在尘土里开出美丽的花来。

在她的身体里究竟积累着多少难以回首的记忆?如果有一天龙锦腾也离去了,一定会将她压溃吧?即使她现在是那样决绝地逃离那个人的身边。

“虽然这里是酒楼,但好歹还是女子的闺房,哥舒王子的礼遇也过于随便了。”君澜忽地出了声,没有看他。她将青瓷坛放进了包袱里后,手忽然伸向了腰侧,碧玉笛微凉的触感传来,想将它收入包袱中,却又收了手。

“那些东锦的礼仪对于我们北夜来说毫无用处,况且,你将是北夜最尊贵的王后。”回了神,虽是这样说着,但哥舒的语声里没有了先前的霸气,声音柔软了下来,“在这个世上,那些你可以依赖的人已经死去,我将会是你唯一的依靠。”

仿佛被戳到了心底的痛处,君澜的身子些微地震颤,沉默着。

死去的人……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啊,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个世上孤零零地飘零,也生生夺走了她心中所有的信仰。

这一刻,空茫和孤寂灭顶而来,她怔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到了大漠,心也如同这莽莽沙漠空寂得无边无际,那么,从今以后,她该何去何从?

“璧尘,为什么不随我去北夜?”一贯果决霸道的男子脸上忽然露出了央求的神情,轻声软语,“北夜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随我去吧。那里的人民会欢迎你,他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新的开始……

那一瞬间,君澜有些动容,然而在下一刻,却断然拒绝:“不,从东锦的皇宫里出来,我就已经决定从此后再也不跨足权力的纷争。”她微微一笑,眉目间却掩饰不住疲惫和沧桑,“恐怕北夜是另一个锦都吧?”

哥舒略微一怔,却并不否认,只是道:“北夜皇宫没有东锦的三宫六院,那里只有一个王后,神旨天定的王后。”

“一个王后也罢,三宫六院也罢,都不是我想要的。”君澜依然只是一笑,不愿再与他多说,“我累了,烦请王子殿下移步。”

“本王说过会让你心甘情愿地随我回北夜。”言毕,只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房间。

东锦密客(一)(3)

大漠上空,一弯冷月静静地悬挂着,将清冷的辉光洒落大地,远远望去,无边无际的冷灰色。入夜的风在空荡荡的大漠上凌厉地吹着,寒冷彻骨,然而在川州城里,人闹喧哗,沸腾如海,却是另一番景象。百姓和商客们依然沉浸在龙啸堡堡主和城主千金文定仪式后的欢乐与喜庆之中,酒楼歌苑,一片歌舞升平。

高城磅礴,月色入高楼。

龙啸堡内喧哗盈耳,皇族贵胄、富商巨贾,甚至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翘楚人士都纷纷前来贺喜,然而接见贵客的却是暮剑山庄的庄主暮成雪,而主人已不知去向。

四大家之一的龙啸堡混迹于官商两道,富可敌国,有人断言,龙啸堡可以和传说中巨富天下的凌绝顶媲比。不仅如此,其在江湖上的声名也是威望赫赫,和沧海大陆上四大家族的暮剑山庄、玉锦山庄并为江湖上的执牛耳。

然而不知为何,八年前那次江湖盟盟尊的选拔,除了已在江湖上大有名望的惊世少年“玉面公子”,这个神龙不见虎尾的龙啸堡堡主居然也没有参与那次比试。

擂台下,群雄窃窃私语,都露出了好奇和疑惑——这两个在江湖上已颇有名望的少年竟然同时销声匿迹,究竟是为何?难道他们根本不在意这个称号?

那一次的比试如火如荼地举行,最后,暮剑山庄的庄主暮成雪一招“雪灵空剑”击败了魔域宫宫主成为新一代江湖盟盟尊。

那以后,曾惊动整个江湖的“玉面公子”和素有“大漠苍鹰”之称的孤鸿池忽然之间绝迹江湖,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龙啸堡的威名依然赫赫。

然而在一个月前,江湖上所有的名门剑客和英雄突然接到从川州城里传来的消息——龙啸堡堡主孤鸿池和川州城城主千金于今日举行文定仪式!所有人还来不及震惊与疑惑,便被一纸邀帖请到了川州。



“也只有盟尊那家伙肯为你代劳接待贵客。”秘密的内室里,琉璃灯忽闪忽灭,映照着对立而坐的两名男子。

其中一个身着锦衣,头戴玉冠的男子手执玉盏,微笑着斜觑坐在对面始终不发一语的雪白狐氅的男子,然而却是掩饰不住眉宇间连日来长途跋涉的疲惫。

“让盟尊代劳,你的架子好大啊。”锦衣男子放下了玉盏,手指抚上了左手拇指的黄底纹龙戒,缓慢摩挲着。若是有心人,一看到那只戒指,便知道那是谁了——东锦帝龙锦腾!

东锦密客(一)(4)

在龙锦腾少年时,和孤鸿池是刎颈之交,但鲜少有人知道。然而在八年里,他们之间却很少来往,只是书信联系,漫长的八年渐渐消磨,他们从知己至交成为同盟者。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赫赫有名的少年曾经多次在一起把盏言欢,戏说江湖趣事;一起交流切磋武艺,毫无保留,每一点进步,便共同分享;一起秘密攻打捣乱魔域宫。

也没有人知道两个少年竟是同门师兄弟!

更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八年前突然消失的旷世少年,已经暗通书信八年,一个暗中扼守商路,积累财富,另一个坐拥东锦的江山,左右时局。如今恐怕是上至九鼎至尊,下至刀剑江湖,除了武林中人人惧怕的魔域宫和梦寐向往的神秘凌绝顶,在沧海大陆里呼风唤雨了。

此刻,这个东锦最高的领袖人物,却秘密离开了东锦,悄然出现在了川州的龙啸堡内。

“龙啸堡的金库快被你剥光了,今日居然亲自来此,难不成在锦都时间待长了,想吞了龙啸堡?”孤鸿池并不在意他的话,心不在焉地吹着盏中的茶沫,低声问,“今日你来有要事吧?八年里我们互通书信,甚少见面,忽然赶来,莫不是有人快偷了你的江山?”

“江山快被偷我怎么敢出来?”龙锦腾执起酒杯,一饮而尽,微顿话语后,眼神忽然之间变得沉郁起来,“我是来找她的。”

开阖着茶盏的手霍然顿住,孤鸿池的眼里有光闪电般掠过,却没有抬头,试探着问道:“谁能劳动您的大驾?”

“少年丞相君澜。”

那一瞬间孤鸿池全身一震,捧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龙锦腾并未发觉他的反应,执着酒杯,来回摇晃着,杯中蓦然激起了涟漪,沉吟片刻,又续道,“她来大漠了,带着她那已化为尘土的大哥来大漠了。”

“砰”的一声,茶盏掉碎在白玉石的地面上,孤鸿池忽地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一丝黑色血沫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怎么了?你……黑沉香!”毕竟在年少时闯荡江湖,见识过不少奇珍异物,在黑色血沫流出来的时候,龙锦腾惊骇地瞪大了眼。

黑沉香。

一种极其阴烈的药物,偶尔服用有助于提升武功修为,延年益寿,可是一旦长期服用,那么便是致人于死地的毒物!

看他如今这般模样,定是服用了很长时间,这个人真是疯了!

东锦密客(二) (1)

想到这里,一直淡定的他忽然暴怒起来:“你疯了!真的是疯了!为了报仇你竟然服了黑沉香!”

“是。那又怎样?”然而那个一直低头咳嗽的人忽然之间大笑起来,密室里的灯光陡然黯了一黯,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短短的片刻内便歇止了笑声,化为微微的苦笑,“可是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终究是一场空啊。”

龙锦腾呆住,看着这个面容过于苍白的人。

八年来,他们各自为自己的信仰奔走,从未有过深入的交流,他一直在权力中斡旋,而他则在仇恨中无法自拔,两人的身上都发生了极大的蜕变。

今日见到他,他却是比以前越发得阴沉起来。多久没有看到过他的笑容了?

龙锦腾看着至交好友,忽地微微叹了一口气。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那一段英雄美人的瑰丽故事啊……

他们出自同门,除了相互切磋武艺,这个寡言的男子偶尔会跟他谈起紫州云楼的花魁云霓。他依稀记得他那时的喜悦与热切,那时候的他眼睛闪闪发亮。但他也只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隐约得知他们在相恋——孤鸿池一向骄傲,甚至骄傲得不曾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然而在十年前不知什么原因,那个容貌与才情远播的女子突然逝去了,连带着带走了这个人的笑容,后来他们各自出山,失去了对方的消息,直到两年后,他们才遇到了对方。

锦衣玉冠的东锦皇帝定定地看了龙啸堡堡主半晌,从怀中拿出了一卷画轴,小心翼翼地展开,画轴上霍然现出了一个娉婷女子的身形。

孤鸿池只瞥了一眼,再也无法从画卷上移开视线——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浅笑,还有那双让他无法自拔沉沦其中的眼睛,是那样的熟稔,仿佛迎面要跳出来一般!

“今日来就是拜托你寻她。”龙锦腾的手指微一紧,神色坚定,“一定要找到她!”

孤鸿池没有回应他的话,低着眼睛,定定地看着画上的女子,眼里神色亮如妖鬼,极其可怕:“我会尽全力找到她,真是让人深刻难忘的女子啊。”

说完,他霍然抬头,冷笑,“你倒是会说别人,你不也疯了么?千里迢迢从东锦赶来这里,竟为了一个女子。呵,呵,是她逃离了你吧?为了她的大哥,她可以放弃一切呢!”

那几句话平静而犀利,如同利剑一寸寸切过来,龙锦腾的脸色慢慢变了,苍白如死,说不出一句话来,握着画卷的手指用力绞在了一起,眼里有了凌厉的光亮。

“你一定要找到她。”许久,龙锦腾缓缓开口,“以你的能力定能寻到。”

孤鸿池微微一笑,“竭尽全力。”

东锦密客(二) (2)

初冬的夜晚寒冷如冰,大漠上空皓月千里,龙啸堡里依旧喧闹,然而却进不了密室一丝一毫,被隐秘地横亘在了密室外。龙锦腾默默地看了龙啸堡堡主一眼,拂衣起身,淡淡道:“告辞。”

孤鸿池也起了身,点头:“不送。”

锦衣玉冠的男子从密室的通道里匆匆离去,穿过迷楼叠翠,转瞬,身影瞬间便到了川州城门。

走出了密室,孤鸿池凭栏而立,远远目送着那个渐渐消失在大漠黄沙中的人影,眼神却渐渐涣散开来。

她,她真的来大漠了?这么快啊,离那段日子竟然只有两个多月啊。

“堡主,有贵客到访,现在偏厅等您。”正当他神思恍惚之际,回廊里走来了一个侍从,对着他抱拳垂首。

听到身后的低声禀报,恍神中的人陡然一惊:“贵客?!”念头瞬间转了几转,便挥手令侍从退下,“稍后片刻便来。”

爱恨悠悠(一)(1)

高空的冷月如同白玉盘,将这座川州最大的府邸照染得一色冷灰,如同铁线白描。

绕过大厅喧闹的人群,穿过重重迷迭般的高楼,君澜随着哥舒步入了龙啸堡。迷楼重迭,庭院深深。

君澜不由感慨,龙啸堡庞大得惊人,甚至比过紫州梁府。府邸砌石而立,满目冷灰,占地百顷有余,千叠假山林立,如同迷嶂。她和哥舒在侍从的领路下不知穿过多少院落,只觉回廊曲折,楼阁百变。

两人转出了廊道,进了偏厅,侍从弯腰奉茶,垂首禀告:“哥舒王子,请您稍等,小的已派人去禀报堡主了。”

哥舒挥了挥手,示意侍从退下。

“我们会在这儿住几天。”哥舒缓缓端起一盏茶来,待侍从静静退出偏厅后,说道,“璧尘打算把你大哥葬在哪里?我会吩咐孤鸿池寻块好地,好好厚葬了他。”

“多谢。”君澜淡淡地微笑道谢。

短短两句对话后,偏厅里陷入了寂静。

君澜沉默着四顾,宽敞的偏厅和外面一样是一色的灰白,青铜铸成的琉璃吊灯透出柔和的光芒,却将偏厅染得光冷冷的。

然而在侧眼望向一扇红色雕花的窗子时,她呆了一下,怔怔地盯着悬挂在红色雕花窗上的一只蚱蜢。

孤鸿池……他也喜欢做蚱蜢么?

她实在很难想象出一个会做蚱蜢的人怎么会是川州百姓口中阴沉寡言的堡主呢?应该如大哥那般温润谦和吧?

想着想着,她的心底依稀有了暖意,竟有些好奇起来。

“哥舒王子亲自来此,在下真是荣幸。”远远地,从外头廊道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人却是未到。

这声音……好生熟悉!

这一瞬间,君澜忽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了一下,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门口即将进来的人,仿佛期盼着什么。然而在男子进来的那一刹,心底的殷切迅速退了下去——面如刀削,棱角分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她失望地低了眼睛。

虽只是短短的时间,但君澜眼底的神色仍被哥舒丝毫不漏地捕捉到,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便对来人微笑:“堡主亲自接待,本王很欣慰啊。”

听得哥舒那般语气,君澜惊讶——竟连哥舒王子都要礼遇他三分么?

正自惊讶间,偏厅里突然之间陷入了某种异常的沉寂,气氛凝如铅铁。

君澜稍稍抬了眼,在对上立在门口的男子的眼睛一刻,心里止不住的心惊——那是怎样的眼神!震惊、仇恨、茫然、痛苦,最后归于平静,宛若古井深潭,一眼看不到底。

这样的眼神……仿佛在直面自己的仇人!

爱恨悠悠(一)(2)

她并未和龙啸堡的人有过任何牵扯,然而那双眼睛里,她深刻地感觉到这个人对她是如此得恨之入骨!

她惊疑不定,旋即敛下眼睑,心思百转千回。

孤鸿池举步走了进来,声色不动,然而原本有些病态的面容却一分一分惨白:“哥舒王子来此,定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了,不知有何指教?”

“今日来当然是贺喜的,贺礼已让下人送了去。”哥舒的眼神凝了一凝,顿了顿话,忽地伸手,将身后一直安静站着的君澜揽在了怀里,扬了扬眉,“本王和王妃要在这里小住几日,劳烦堡主了。”

雪白狐氅的男子脸上迅速退去了血色,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起来,感觉肺叶都似在被刀绞一般。

“怎么了?怎么了?”看到他那样剧烈的咳嗽,仿佛是一种本能,君澜下意识地挣脱了哥舒的怀抱,惊得几步冲了上去,一叠声问,“堡主?怎么咳得那么厉害?有看大夫么?”

那样简短的几句话,仿佛一柄利剑迅速刺穿了他的心肺,刺得他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却也是短短的一瞬,孤鸿池抬手冷冷地拂开了那双扶着他的手。

君澜愣了一下,随即察觉到自己越轨的态度,低声道歉:“失礼了,只是我大哥也有咳嗽的病症,情急之下——”

“没事,只是伤了风而已。”眼神已冷淡了下来,孤鸿池淡淡说道,“不敢让王妃挂心。”

君澜的脸色苍白下去,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冷漠的男子让她有奇异的熟稔,那是一种感应,仿佛是多年来习惯下的感应。她开口:“我不——”

“王妃累了,她需要好好休息。”哥舒眼里腾起了一丝怒容,已然不悦,开口打断了她的反驳,“好好去休息,待会儿本王就来。”

“你!”君澜有些不满,但只说了一个字便止住了话,心思转了几转,嘴角慢慢溢出了笑意,却冷然,“贵人多忘事啊,王子殿下忘记阿瑞亲王爷了么?”

看着君澜随着侍从走了出去,哥舒的脸色蓦然有些难看。

孤鸿池站在那里,略微有些失神——她终于来到了大漠啊,为了“大哥”不顾一切地从那个人身边逃离,就为了来此厚葬“他”么?还是……如今她孑然一身,已经不管不顾了?

“孤鸿池,”许久,神思恍惚的男子才听到厅里传来的问话,“你们……认识?”

爱恨悠悠(二)(1)

回过神,孤鸿池看过去,就在这一瞬间,尝过了感情极盛时和地狱般一切滋味的他在男子的眼里捕获到了某种东西——这个在北夜乱世里出生,又在北夜即将灭国之时力挽狂澜的狂傲王子也沉沦了么?

念及的这一刹那,孤鸿池眼光一闪,微微一笑:“在下不认识,只是王妃长得极像一个故人。”

哥舒嘴角毫不掩饰地浮起了冷笑,提醒:“她是本王的王妃,将是北夜神旨天定的王后,堡主心里清楚得很。”

“在下不敢。”苍白的面容下陡然有了说不出的表情,孤鸿池嘴角泛起了笑意,“王子是否移驾清栏阁休息?”

“麻烦带路。”哥舒径自走出了偏厅,却在踏出门槛的时候,顿住了脚步,问了一句,“沧海始帝剑城的后裔,堡主寻到了么?”

孤鸿池的眼里陡然闪过奇异的光,却道:“尚未。”

他走了上去,和哥舒并肩,从偏厅走了出去,两人联袂消失在曲折的游廊中。



“答应我……答应我一件事……我恨他们……更恨她……求你……答应我……”

孱弱的声音在少年的怀中萦绕,灰败的脸孔沾染了紫红的血,自唇角长划而下,在衣襟上晕开了大片大片的紫红,诡异妖谲。

“我答应!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要报仇是吗?我帮你报仇!”少年几近疯狂地嘶声,“只要你不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不准你离开我!”

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为什么对她那么残忍!

“答应我……杀了他们……我要他们陪我一起下地狱……好恨……我好恨啊……”女子的语气渐渐枯萎,那几句嘱咐已经消耗了所剩的神智,昏黄的灯火黯淡下来,随着女子的昏迷缓缓燃尽。

“还有,还有她……她也得死!”缓缓阖上眼睛的女子忽然微弱地惊叫起来,紧紧握住了少年的手,呕出了最后一口血,也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不,应该慢慢折磨……折磨她……”

“好,好,我会慢慢折磨她,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少年低下头,紧握住逐渐僵冷的手柔声回答,眼里却溢满了痛恨,“我一定会慢慢折磨她。”

爱恨悠悠(二)(2)

随着他最后的回答,生命终结,女子的手还来不及抚上他的脸,便无力地垂下。

“云霓!”一声惊恐后,孤鸿池几乎是从床上弹起。

又做梦了,持续不断的噩梦啊!

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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