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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风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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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还君!”柳沧玉喊住他道,“你这样便想走了吗?!”

“柳舵主不准吗?我生来就不是九华堡的人,想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啊……”叶还君转过脸来,上前几步,将手中的黑玉令递到了李如年的手中。转身对柳沧玉道,“我要走,柳舵主有自信拦得住我么?”他一双冷濯濯的眼睛盯着柳沧玉,施施然上了三步。那柳沧玉看着他,低头止不住退了一步。

叶还君嘴角轻勾,伸出一只手轻压了笠帽,雪青衣衫飘抚,衬着他的身影远去了。

雨下得轻描淡写。

路的尽头,二十多匹赤兔红马急奔向前,马蹄纷错,踏在这泥泞的雨路上依旧不减风采。

为首的马上之人清飒压雪,飞驰中的劲风翻起了她的白袖,舞起了她马尾上的漆黑长发。她眉目如远山,隐隐压着一股化不开的沉事愁绪,那双杏眼迎着这无尽的细雨,永远是不变的坚韧,多情,一如她衣摆下翻飞着的浅色桃花印,无奇,却惹人难忘。

蓑衣笠帽的人慢慢走在路边,方小寂飞马错身而过,她隐约看到那人翻飞而起雪青衣摆。她的头回了一回,但身后紧随着的奔驰马匹掩住了她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啊……终于没有食言……

33

冷雨 。。。

方小寂赶到时,陆云千已被人押回堡内。

冬雨潇冷,上百的送葬人伫立在上青路的尽头,围着一地碎木血肉,几近沉默,陆芷清跪坐在路中间,守着陆云海的残破的尸体,不让任何人靠近。

又一口棺木被送过来停在陆芷清的身后,梅则中上来轻声道:“小姐,墓地已不远,让堡主安敛了吧。”他说着要去扶地上的陆云海,陆芷清猛然扑上去推开了梅则中,嘶声喊道:“谁让你动我爹爹!滚!都给我滚!!”她紧抱着陆云海,嘴里只道,“走开,走开,你们都给我走开!”

方小寂远远站着,旁边的人禀告着前因后果,她迷迷糊糊地听着,一双眼睛远远看着陆芷清。她突然一个趔趄,几乎要被什么东西压得站不住脚。

她没有走上前去。走上去干什么呢?安慰?说自己感同身受?

方小寂一直认为“感同身受”这种事是不存在的。七岁那一年,方小寂的母亲死去,尸体的安放处只有一辆破旧的牛车,她的父亲甚至没有过问,在柳氏轻蔑的眼神下,她拉着母亲的尸体出去安葬。也是这样的雨天,柴房的小丫头替她撑了一路的伞,说着安慰的话,说自己感同身受。

方小寂感激那个小丫头。可是,安慰的话在那种悲痛面前苍白无力,她甚至希望她能不要说话,至于感同身受的说词…………除了自己,真会有人是与你一样的心情吗?

伤痛自当,从来无有代者。

陆芷清安静了。她扶着陆云海,颤颤站起来,一步一艰地将他背到棺木旁,轻轻将他放了进去。狠抹一把脸,再走回来,一次一次捧起地上的碎肢,小心在棺内安放好。她拾起地上的粗绳,一头绑在棺身上,一头绕过自己的身膀,用着全力拖动棺木往前走。旁边的人想上来都被她大声喝退了,简单明了,只有一个字:滚。

她拖着棺木往前走,众人低着头,沉默让道。

方小寂一步一步跟着,不发一语。她看着陆芷清在前面低头拖棺,衣发污乱,看着她五步一顿,十步一摔,看着她手破出血,肩头鲜红。

墓地已经挖好,陆芷清将棺木拖入,起身上来将旁边的土一把一把掩上,直到堆成一个墓丘,她将已有的青石墓碑竖起,用袖子将上面的一点污泥小心擦去。退立在雨中,双眼痴痴看着碑墓,陆芷清终于不再动。

方小寂站在她背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陆芷清的肩头,她好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归于沉默。

陆芷清便是这般僵站了几个时辰,身体支撑不住,终究一个踉跄,直直往地上栽了去,方小寂身形急旋一展,用背接住了她。

“啊……”陆芷清趴在她背上,轻声迷糊道,“小寂,你回来啦……”。

“……嗯!”方小寂双手一托,偏头对肩头的陆芷清轻声道:“回家吧,我带你回去。”

一路风雨,清冷无悯。陆芷清的眼闭着,神色迷离不清,她口中喃喃,极轻极缓。

“小寂……我今天感觉特别痛,全身都痛得不得了……爹爹怎么忍心打我呢……我是不是特别不听话,总是惹爹爹生气……”

雨水顺着方小寂的脸颊滑到下巴,簌簌滴落在泥路上:“再等几天,大堡主就从南山回来了,你向他认个错,堡主就不会怪你了……”

“真的啊……这可是你说的哦……到时候你要帮我说话……”

“……嗯!”

“小寂……你真好……”陆芷清的眼泪从闭着的眼中涌出来,滑到方小寂的脖颈里。

******************

夜色渐起,雨也渐收了。

醉归小酒楼里,堂内的小二将几十张桌椅又擦了一遍。下了一整天的雨,楼内生意清淡,无声无杂,只有掌柜手中算盘的拨珠声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我说掌柜的,时间不早了,又没什么客,不如今日早早打烊了吧!”那小二歇身坐在门口,朝一旁的掌柜道。

那掌柜抬了抬眼皮道;“你小子没客人就去把桌椅擦一遍,再敢给我偷懒小心我换人啊!”

那小二刚想说什么,门口就拐进来一个人。“哟,”他一个起身笑问:“客倌要点什么?”

来人身穿白衣,袖口衣摆缀着零星桃红,英眉杏眼,长发简束。她全身都湿得不成样子了,自己却无知无觉一般。她慢慢走到一张最靠里的桌前,呆呆坐了下来。

“客倌你怎么湿成这个样子?”小二上来本想关心两句,却听那人开口道:“我要酒。”

“什么酒?”小二问。

那人转脸看着小二,被冻得发紫的嘴唇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酒名来,半天,道:“随便什么酒都行,我……冷得很……”她看起来不像是会喝酒的人,但眉间悲痛愁苦,除了酒,恐怕无物可消。

小二转身到后堂,为她拎来两坛暖香,道:“这酒不烈,却暖人心胃啊,客倌你试试。”

方小寂撕开封口,举坛便往嘴里灌。她几乎从未喝过酒,酒入咽喉,她觉得灼热滚烫得难受,但她却极满意。

她很快就醉了,趴在桌上,抱着酒坛,好似沉睡。她第一次知道,酒,真是一个好东西。

夜色转深了。小二从后堂出来,走过去推了推她,为难道:“客倌,小店要打烊了。”

“该不是又一个只管喝酒不管付帐的吧。”那掌柜朝这边望了望,细细打量了,道,“把她腰中的佩剑留下,算做酒钱,再不醒,就扔门口得了。”

方小寂隐约听得见掌柜说的话,但她却分毫不想动弹。她想,这样扔出去未尝不好呢,就在门口先将就一晚上,明早再回去。嗯,还好,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门口传来一人的脚步声,缓缓地,停在了她的身边。方小寂听到几个碎银搁桌的声音,随即身体被人轻轻拉起,她感觉有人背她出了门。

一股熟悉的味道,让她觉得安心的味道,方小寂闭着眼睛,晕晕地想,会是哪个人,是江护法么?呵,倒不曾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温柔小心阿。嗯……不对啊,他的头发不会这么细软,呼吸不会这么轻缓,身体不会这么让人觉得舒服……呵,管他是谁呢,也许是小松,也许是小姐身边的侍婢小晚儿吧……

“嗯……是不是又下雨了……”方小寂喃喃道,“这老天真让人讨厌,害得我的脸全湿了……”

“不是雨水,只是你哭了。”那人回答。

这声音温柔清缓,却如一道闪电直击了方小寂神智。她猛然抬头,挣扎着从叶还君的身上爬了下来。她踉跄着跑到叶还君面前,睁大了眼睛看他。

“怎么?”叶还君风质依旧,从容依旧,他慢慢站直了,拢了拢袖,脸上的笑真假难辨,“才几日不见,方呆就不认得我了?”

“你……不是走了么?”方小寂压着声音,听不清是什么语气。

“怎么,怕见不到我?”

“我去见了石牢里的二堡主,他说大堡主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方小寂盯着他,问,“是不是真的?”

叶还君的笑有点僵,他微垂了双目,不去看方小寂。

“你不回答……”方小寂退后三步,脚步有些不稳,叶还君想上去扶她,方小寂却触电般避开,叶还君见状,忙自动退开三步。

两人相对站着,一时沉默。

陆云千要杀陆云海,并非叶还君能控制。叶还君若不知情,陆云海照样难逃一死,叶还君若知情,他还能有不帮着杀的选择吗?陆云千每天清早的给叶还君送来的汤药,有几碗不掺毒?他能如何?还不得装做不知乖乖喝下去?陆云千从未打算让他久活,陆云海一死,九华堡主还有何人能来庇佑他,他若自己不知道多多算计,先将陆云千拉下马,迟早是难逃一死。况且,他有什么错呢?陆家本就欠叶家两条人命啊。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可是眼前的方小寂,为何让他如此无措?

这么多年来,这个人给自己的,从来只有关心和温暖。方小寂这个人,似乎天生不知恨为何物。

低头无话的方小寂,叶还君从未见过,她这副样子,让叶还君觉得自已要窒息一般。

“方小寂,你恨我吗?”

方小寂抬头看着他,眼神有些迷糊。

叶还君突然笑了:“你还记得你说过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大堡主,你做到了么,哦,对了,听说当年你的父亲是被我母亲所杀的?可你为何从未对我有任何成见?你是……喜欢我,喜欢到忘记家仇了吗?”

一声短促的抽剑声,冷光一闪,剑尖没入叶还君的胸口,三分。

“原来你……从未曾了解过我……”

方小寂醉了,她的剑醉了,声音也醉了。

“呵,你又何曾了解过我……”叶还君低语,他抬手抓住剑刃,一寸一寸将剑抽出来,他的声音又回复了温柔,仿佛刚才轻蔑她的话是只错觉。

“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这一剑,可有让你好过一点?”

叶还君胸口的红色刺目,让方小寂稍稍清醒了,她突然退后几步,好像是不能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叶还君将剑抓在手上,身体有点儿不稳,他伸直手将剑递到方小寂面前,笑道:“一剑不够,要不要再来一剑?”

方小寂颤着手接过那剑,神情无措。

“方呆啊……”

“啊……”方小寂连连后退,她摇了摇头,似不愿多看叶还君一眼,匆匆转身,慌乱而去了。

(第二章完)

PS:俺很想说:霸王的人木有小JJ~~)

34

故人 。。。

冬夜,色沉如水。风来水榭边临的一汪水镜,在月色的抚衬下散着粼粼温柔的波光。

一阵轻灵之风掠过,水面点出一个轻微的水晕,一个暗红色的魅影如夜如风,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临水而建的红叶山庄。

山庄院大,三面厢房,几乎看不见什么守卫,

越墙,避人,撬门,闪入主厢房,信手拈来,一切顺风顺水,如红色衫摆抚过尘埃,柔而无声,过而无息。

在这无灯的主厢房里,她从容敛气,悠然环顾了一会。

人说伸手不见五指,但对于一个只习惯在夜里出没的人来说,眼睛在深夜里似乎会特别明亮,起码此刻躺在床榻上的叶还君,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悠然走过去,站在他的床前瞧了他一会。

黑发如瀑,玉面冷颜,长睫温润。

她的眼中泛着悯然的惋惜:唉……可惜了一个美男子啊,她一手掩口似轻叹,一手轻抬,拉起一匹剑光。

剑光急下之间,叶还君忽然眼眸轻睁,一个翻滚避开了剑斩,“哎呀……”他伸手捂住心口,轻骂了一句,“真痛……”

她心中大惊,忙起剑再挥!叶还君轻拍床榻,身体腾旋而出,身下的被子被他随手扯起,掌力一送,朝红衫人甩了过去!被子被剑气所劈,“咝拉”一声分成了两半,被中白绒迸散,窗口漏月一照,飘然如冬日鹅雪。

叶还君站定,抬头瞧了她一眼,不无惊奇道:“连扣?”

“记得我的名字,看来公子对小女子还真是念念不忘啊。”连扣剑尖相指,轻笑,冷中带媚。

连扣话音刚落,便听门口一阵脚步声,有人轻声探问:“公子,有事吗?我好像听见……”

“没事,只是不小心掉落了物什。”叶还君顿了顿,又提声往外道,“赵龄,今日你不必值夜,去睡吧,我不叫你不用过来。”

门外之人应声道是,悄声而退。

“般禅庙一会,我对姑娘确实是难忘,不过……”叶还君转头对连扣,微微蹙了眉,“对像我这般于你有好感之人,姑娘都是这样以剑相待的吗?”

“如果公子只是迷恋我这个人的话,我是可以理解,必要时也可自取所需嘛……”连扣压低了声音,娇婉的声语话中有话,“可惜,公子似乎对我的身世也很好奇,般禅庙一会后,你派人来调查我,可为我不喜啊。”

“这嘛……姑娘不愿相告,叶某不得已躬亲啊。不过……”叶还君的眼睛往连扣身上扫了几扫,道,“一个杀手信使的身世……真有这么见不得人吗?我承认,我之前是调查过你的身世,不过许是我手下无能,竟未能查到任何关于你进入一赤门之前的事,而你……因此事要动怒到以剑相向的地步。”叶还君语调一转,道,“你在怕什么?”

“怕?我怕什么?”连扣冷笑,擅媚的眼神往长刃上撩过,“是啊,我怕,怕一条不知进退的怨魂又缠上我的刀刃!”她话音未落,长剑再递,由媚转杀只在翻覆之间。

耳边几丝长发起荡,叶还君偏脸躲过剑尖,两指一伸,那携势带杀的凛凛薄刃便被他制在了两指之间。

余气相撞,荡出的真气掀翻了一案桌椅。易碎的瓷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噪声。

“看来确是我的错。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怎么看你也不应该是她。”

你若是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叶还君?你若是她,怎能有这样的眼神?叶还君看着连扣,微皱长眉,眼中已无笑意,两指蓦然一转,强劲难收的真气直沿剑身往连扣而去,铮然几声脆响,剑身分段成截,连扣只觉胸口一阵闷击阻滞,仰身连连而退。

“你走吧。我对你身世不感兴趣。”叶还君看着她,脸显疲惫,他伸手按了按胸口,又道,“至于之前对你身世的冒犯,叶某在此致歉。”

连扣惊。无它,只奇于叶还君那一身深不可测的功力。

般禅庙中,这位公子可以觉查出以无息心法隐身于梁上的自己,当时她就已是奇怪了,不过当时也未多想,只当是巧合。现在看来,这可不是巧合两字能解释的了。这武林中,武功修为能到此地步的人,为何她从未听说过?

思及至此,连扣一双眼睛便忍不住在叶还君身上来来回回。叶还君偶尔做出的一点书生谦和之气让她的眼神有点肆无忌惮。

叶还君拢了拢月白色的单衫中衣,有些不耐道,“你不走?是要让我帮你么?”

连扣一双妙目在月光下流光溢彩,隐蕴着一股说不清的算计思量,“有些事……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也算相识一场。”连扣转个身,道:“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了。你想知道我进一赤门之前的事,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想知道……”她抬眼瞧了一眼叶还君,叹了口气,转身便似要走。

“等等。”叶还君突道。

“公子还有事?”连扣未转身。

叶还君看了她许久,突而回身坐到床榻上,指着满地毛绒和一分为二的被单,语气回复了温柔,甚至有些撒娇的味道:“你将我的被子割成这样,我晚上要怎么睡?你把它缝好,再走。”

连扣一个趔趄,转身看他。

叶还君躺回了床榻,侧身扶首看着连扣,眼神往前一递,道:“针线在前面的壁案上,去拿啊。”

连扣愣了愣,她本想说:我不会针线活。但她终究是去拿了那针线,拾起地上的被单,乖乖缝了起来。

叶还君侧躺在床上,饶有兴趣地看着。

“哎……”就在连扣的任务进行到一半时,叶还君忽得叹了一口气,他闭着眼睛凝神听了听,不耐道,“我虽知道瓦上君子不少,也未想到会这么多!”他一个起身,抄过床榻边上一卷未看完的书卷,扬手就往屋顶掷了去!那瓦上传来一声闷哼,瓦片簌簌而落,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叶还君扬身而上,真气甩开周身零落的残瓦,眨眼已上了瓦顶。

一袭黑影正在瓦上急奔,意欲离去。

叶还君冷笑一声,这红叶山庄的风水当真是坏到了极致,否则怎么能吸引这么多宵小之辈?叶还君这样想着,拨腿就追了出去。

月色皎皎,衬着夜风也别有一副轻灵的风韵。

叶还君觉得这江湖真是他不能理解的了:为何现在随便一个飞贼,轻功都可以与他不相上下,甚至胜他一筹?他此刻真是心口有伤,心里也有伤了!

两人你逃我追了十多里,依旧保持着那十几丈的距离,叶还君心中赌着一口气,想着今日偏要抓住他好好教训不可了!正想着,前方的那人一个转身,纵身窜入了旁边的密林之中。叶还君瞧着那人身形慌张,认定了他是慌不择路。他心中起了已起了玩意,哪会轻易放过这人,这样想着,便也随他进了密林。

夜正深,密林中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叶还君凭着声音追着,这密林中断壑横沟极多,要小心为是。叶还君心中正如此提醒自己,忽听前方那人一声闷哼,一阵悉簌翻滚声响之后,又忽得安静无声了。

叶还君略一思量,禁不住笑了开来,他借着仅有的几缕漏光走到那断壑之前,笑道:“兄台,你还活着么?”

断壑下面沉静了一会,听得有一人尖着嗓子道:“大侠饶命,小人知错,休再追了!”

叶还君哼笑一声质问道:“半夜三更,你在我家瓦上做什么?”

“我是……”那人顿了顿,又尖着嗓子道,“我只是想做些鸡鸣狗盗之事罢了……”

叶还君心中之气已然悄半,他此刻心情莫明舒畅,不禁俯身道:“我拉你上来吧。”

“不用不用!”那人突然紧张起来,连声音都变了,“鸡鸣狗盗之辈,不足大侠挂心……”

叶还君闻言起身,道了声好。终于转向离去。

红叶山庄的主厢,床榻上放着一张缝好的被单,房中红烛一盏,已落了些许灯花,人早已走了。

密林横沟,方小寂扯下黑色蒙巾,揉了揉双腿。她脸上黑青肿块不一,还有一些被碎枝划出的红痕。

她只不过放心不下那天黄昏的那一剑,想偷偷来看看他。

“该死的叶还君!”她狠狠骂道,“真没想到……才离堡几天,连女人都找好了!!”

35

新恨 。。。

方小寂回堡时夜已近半,她回到自己的厢房匆匆换下了夜行衣。陆芷清的小婢晚儿跑进来探着头小声道:“方座使回来了?”

“小姐呢?”方小寂瞧了她一眼,一边拾掇衣服一边问:“她睡了吗?可有找我?”

晚儿摇了摇头:“没呢,还在南偏厅。李舵主几人正还在问话,小姐坚持要在一边听。”

方小寂 拢了拢头发道:“我过去看看。”

叶还君上次指证陆云千买凶杀人,留下的几份字据做为证据,这几张字据涉及九华堡江北几十家商铺约三千两黄金的来去。李如年连夜传唤这几十家商行铺主,一来确定这几张字据的真实性,二来也想知道这些人是否事先知道这笔银两的用处。

结果,几十人的说词几乎一致:字据是真,当初由江护法送来,店铺便是因这字据上二堡主的佩印才敢拨调银两,至于银两的用处,江护法无意告知当然不敢过问。半个月前,叶公子半夜造访,以江护法的名义要去了这些票据。

问及当时拨调的银两最后送至何处,众人说出的地点皆指一处:夷扬城的扶风楼。

而扶风楼,是整个一赤门所有银两转换进出的关口。

方小寂慢慢住南偏厅去。偏厅的雕花檀木门紧紧闭着,里面灯烛通红,印在门纸上漫出温柔的粉红色。方小寂在外面站着,微一抬头,便瞧见落在侧屋上的一轮明月,又大又亮。如果右边那一角没有被云隐去,那该是多么的圆满,她想。

“我不管!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一赤门,我要让它付出代价!” 屋里忽然传来一阵茶瓷破碎的声音,陆芷清愤怒的声音传出来,方小寂在门外也听得一清二楚。楼门咣铛应声而开,怒气冲冲的陆芷清迈步而出,又疾步而去,连站在门边的方小寂也没看到。

十几位舵主在楼里站着,望着陆芷清远去的背影纷纷摇头。

方小寂正要随陆芷清而去,李如年走出来叫住了她,李如年打量了她一眼问道:“你是方小寂?”

方小寂瞧着他点了点头。

“听孙护法说你与小姐比较亲近,这几日就多麻烦你多多看着小姐。小姐有什么事要及时向我与孙护法禀报知道么?至于堡里的事,就暂时交由孙护法和我来处理。”

方小寂瞧了瞧楼里森森而立的众人,点头道是,转身而去。

明月依旧,残缺依旧。

一赤门。

一门重宽,两柱暗红,门上无匾,柱上无字。两盏高挂的描金红灯笼在夜风中轻摇慢曳,照出一门的深红,犹如血色。

连扣进了门,熟练地穿廊过径。一路红衫轻舞,至一小屋前,她施施然对两侧门侍道:“我来取药蛊。”那两位守门者轻点了头,连扣推门而入。

小屋里三张长桌,两面高橱,被各种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瓶罐占满了。那瓶罐里不知被放了什么活物,以致能时不时听到瓷盖与器身轻碰的声音。屋里散着一股腐烂的腥味,尽管已来过很多次,连扣依旧对这股味道感到厌恶。她掩住口鼻,皱着眉头走到一张桌子前,伸手从中捧过一个绿色的小罐,打开罐盖,里面软软蠕动着几条拇指大的幼虫。“周身透明,隐泛金色,呵呵……”连扣轻笑,“漂亮得很哪。”她拿出身上的一个小瓶,小心翼翼从罐中取出一条小虫放了进去。

拧好瓶盖,连扣刚将瓶子放入袖中,忽觉腰上被人用力一揽,整个人便被一双手臂甩身锢住了。连扣被锢得难受,刚才被这人一揽,手臂在桌沿上划了一道血痕。

“呵,门主怎么来了?”连扣轻声笑问,压低的音色在这暗色沉沉的屋里扯出一抹刻意的媚惑。

“我是闻达着女人香来的。”那人呵呵一笑,低头便去啃连扣的脖子。

“门主你身边还少女人么?”连扣轻推了男人一把,道,“我以为你将我忘了呢。”

“将你忘了?”男人冷笑道,“除非你会忘了每月十五到我这来取金蚕蛊。”

连扣嗔道:“听门主这话,可是在心疼这几只虫不成?”

“不心疼不心疼,你功力大增,终归还不是替我办事?”男人笑,将手伸进连扣的里衣慢慢在连扣身上游走,“不过,这么多年了,你拿了我不下五十只金蛊,功力的进步却实在差强人人意。”

“怎么?门主是在怪连扣浪费了你的几只小虫?”连扣双手轻轻环住男人的脖子,轻咬着他的耳朵低语:“我给你的……难道抵不过几只金蚕蛊么?”

男人低笑,扳正连扣的下巴好好欣赏了一番,如在欣赏一件华美的长袍:“值得值得,怎么不值得……”他说着将连扣的衫衣扯开,一推一托将她压到了地上。

“门主你身边还真是少女人么?人说一赤门门主好色,还当真一点也没冤枉你。”连扣任由这男人在她身上为做欲为,不做丝毫反抗,原本想讽刺的话因得脑中一念,语调一转,也终究成了调侃。

“女人不少,可没几个比得上你啊……”

男人低声轻笑,连扣只觉得□阵阵刺痛,她躺在地上,双手环着男人的肩,睁眼瞧着墙上的敞开的窗口。

窗外明月多美啊,连扣轻笑,紧了紧握在手中的那只月白色的小瓶。

瓶身冰冷,一如外头的月色。

日透初晓,方小寂醒来,先去了陆芷清的别菀。陆芷清的寝屋门开着,人早已不知去向。方小寂心中一慌,拉住门口小婢忙问:“小姐呢?小姐去哪了?!”

那小婢被她她慌张的模样吓到,支支吾吾道:“小……小姐她去武场练剑了!”

方小寂心中一宽,连忙往武场去,果然在那看见了正在练剑的陆芷清。方小寂远远瞧着,心中高兴,小姐变得懂事了呢,她想,要是堡主能看见,指不定要多欣慰。

午过三刻,方小寂来找陆芷清,回答她的依旧是门口那个小婢:“小姐她用过午膳,已去武场练剑了呢。”

小姐真是太懂事了,方小寂想。

时近黄昏,方小寂来看陆芷清,那小婢看见她还未等她开口问,便先回答了:“小姐在武场练剑。”

方小寂皱了皱眉,倒也没多说什么,只道:“我今天负责堡内巡夜,晚点再来吧。”

晚上,方小寂抽身过来,看到门口的小婢,问:“小姐回来睡了么?”

“小姐她……”那小婢看着方小寂,低声吞吐道:“她还在武场练剑呢……”

“什么?还在练?”方小寂急忙转身往武场去。

武场空旷,月色铺洒,只有陆芷清来回翻转的剑声清啸不绝。方小寂一个纵身飞上武场,抬鞘接下陆芷清侧劈一剑,急道:“小姐你不要命了么!一天练到晚?这什么时候了!”她心中又气又急,说话声音不觉高了许多。

陆芷清看着方小寂,扯开一笑,轻声道:“我没事,让我再练会儿。”陆芷清说着又要开始挥剑,方小寂却上前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她手上用力,语气却是近乎哀求:“小姐……别再练了。”她拿下陆芷清的剑,将陆芷清的手掌向上,借着月光,她看到手掌心的一片红肿。方小寂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小姐,回去吧,明天再练。我先帮你这上点药。”她这会却是未等陆芷清回答,径直拉着她的手就往回走。

方小寂的手太有力,陆芷清只得由她拉着走。

“小姐,以后你晚上的剑让我来帮你练。我练成的就是你的,我会保护你……”她的话音越说越低,陆芷清并没有听得多清楚。

方小寂从起生菀要来消肿清淤的药膏,慢慢替陆芷清涂上。陆芷清依在床榻看着,心绪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方小寂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问:“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爹爹是被一赤门的人给杀死的。”陆芷清忽然开口,她半开的眼睛燃着隐隐的仇火,“他们竟敢帮着陆云千杀了我爹爹。我不会让一赤门好过。”她说陆云千三个字的时候,与说一赤门一样,满是冰冷仇恨的声调,任谁都不会想到这陆云千曾经是她的叔伯。

“小姐……”方小寂低头,一边敷着药一边道,“李舵主交待过,一赤门的事不可冲动。一赤门是天下庄的属门,听说天下庄是个极难对付的门派。九华堡如今内忧未定,断不可去招惹。”

陆芷清轻哼了一声道:“这些是李舵主教你来说的吧。”

“是啊。我觉得李舵主说得很有道理。”方小寂倒是坦然,她拿过一旁的白纱慢慢缠到陆芷清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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