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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春-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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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睡着了,你们怎么也不大声多叫几声?”

  夜影道:“属下虽唤了将军几声,只可惜属下昨晚淋了雨,伤风感冒了,嗓子坏了,唤将军的声音不大,将军便没听到。这事不怨将军,全是属下过错。”

  刑公公长哼一声,“你们将军睡着了,你们也统统睡着了吗?见到了皇上,也不参拜,还是眼里只有你们将军,没有皇上?”

  轩释然轻笑一声,说道:“刑公公此话言重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哪有轻慢之理?”抬辇的宫人应声放下辇来,轩释然自辇座站起,与宣王作揖,略表愧色:“御前失仪,臣之过错,还望皇上恕罪。”

  于宣王而言,轩释然拥他为帝,这算是有功之臣。又是自小就认识的朋友。何况轩释然又军权政权在握,自是不会,也不可难为轩释然。无论轩释然这一揖是真心还是做做样子,宣王都得顺着台阶下了,咳了声,正色道:“爱卿想必是废寝忘食操劳国事,睡的少了,朕若治起罪来,倒是朕的不是了!罢了,爱卿以后见着朕,别再‘睡着了’便是!”

  言毕,宣王重重一拂袖,连皇后上前扶持的手也狠狠挥落,径自大踏步含愤而去。众后妃亦步亦趋地跟上。主子都走了,刑公公这番已得罪了轩释然,不说再找茬,多待也不曾,赶忙地跟上宣王,一行人远远去了。

  轩释然缓缓放下了作揖的手,目光莫测地瞧着宣王背影。

  “宣王实在比君临翌差太多了!审时度势也不会,他以为这仍是他君家的天下?我看还是依我的,送他一壶鸩酒,三尺白绫了结了他!”袁灏这时也夹马过来了,刚才一幕显然也瞧在眼里,脸色阴沉如黑面神,说话间白森森的牙齿阴恻恻地若隐若现,顿音闻之有稳重的撞击声。

  辇驾再起,轩释然懒散地靠着辇座,与策马行着的袁灏道:“君临翌才刚退位,宣王即位不过三日又将他迫下,得来的皇位,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何必逞一时之气?”

  “你言之有理,但他实在不识抬举!”

  轩释然淡淡道:“无需劳神,父亲大人坐镇京中,有的是时间教他规矩。”

  袁灏夹了夹马腹,“你说的是,只要宣王不再如君临翌是侯爷的种,侯爷会很慷慨使手段。”

  轩释然一个眼刀扫过去,“咱们轩家的香火,父亲大人的后嗣,不会有资质这么差的吧?你别看好戏地诅咒,我再钻出一个兄弟来!”

  袁灏策马先走,不以为然地接话:“再钻出十个八个擎天侯府的公子哥,还能影响你少主的地位不成?”

  轩释然瞧了眼袁灏的背影,垂下眼睑,抹掩了所有情绪。

  ……

  宫门外,是早点卯好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袁灏先至而来又亲自巡视过。另有三十万大军回岳州,军需军备一应庞大又繁琐的后勤事务。早候在马车里的两位妾夫人,见得辇驾过来,赶着下马车参拜轩释然。见得我与轩释然一起下辇,茜夫人看起来倒是淡漠的样子,如夫人却免不了厉眼嫉恨。撞上轩释然深沉的目光,又立时噤若寒蝉地低下头去。

  候了一会儿,释冰清的辇轿也出了宫门来,轩释然与她叙话,又亲自扶她上了马车,与我道:“路上都与娘乘坐这辆马车。”

  “是。”

  当着释冰清的面,他又与我道:“你刚才叫我娘什么?现在了,还不改口?”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推托道:“她们不也是称释姑姑为‘真人’,不是唤的娘么?”

  轩释然看了看两位妾夫人,冷沉地道:“我的娘也是她们配叫的!”

  我低头道:“我从小就没娘,从没叫过娘,现在这样叫还不习惯。”

  我说的是事实,轩释然倒也没疑心,只道:“就是因为不习惯,所以现在就要多叫叫。”

  我也不敢反驳他,低声唯喏了。

  释冰清的目光在我脸上轻轻扫过,与轩释然笑道:“好了,别总是压迫着人家。”

  与释冰清叙话,轩释然的脸上总算有些晴朗的笑容,“娘放心,回到岳州,定有新媳妇为您敬茶。”

  释冰清又看了看我,半响才收回目光,手敲起木鱼,闭眼道:“但愿吧。”

  知道释冰清在做早课,轩释然也不再打扰,延着宫墙巡视一番车马与军队。我见就要起程了,才要过去释冰清的马车,他盯视着我,沉声道:“这样就想走掉吗?”

  我呆立那里望着他。

  他一臂撑墙,将我迫贴墙上,差点没把我吻到肺部萎缩暴毙,我一直按捺住自己,忍耐,要忍耐,等他放我启程,等到去往岳州的路上,一切就顺心如意了。我一定要忍过这一时……

  终于他满足地舒一口气,肯放开我,这个世界末日般的长吻结束,我已经委顿地慢慢往墙下滑去。他一把提住我,对上他的眼神,心下一激灵,又闻得他平漠而含情的声音:“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记……记得。”

  “说一次!”

  “回岳州后,我们,我们就成……成亲。”

  他还算满意,放开了我。

  临上马车前,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袁灏:“人我交给你了,这一路,要是给我弄丢了的话,一概军法论处!堂堂齐军副帅,连个女人都看护不住,传出去也笑话人不是?”

  轩释然软硬兼施,袁灏目注着轩释然,终是挫败一笑,笑容虽仍是阴沉,但好兄弟面前,刚硬的面部轮廓总算带着些微柔和。

  袁灏倒是事不关己,被我掌控住的杨莲婷,闻听轩释然这话,却是不住地擦起汗水来。

  弄丢了……看护不住……

  难怪护送我去岳州这样的任务,他交给了袁灏。他信任的,除他之外,也最有实力,甚至实力与燕顼离旗鼓相当的人。——燕顼离,甚是推崇与赏识袁灏才干。

  轩释然显然清楚这一路有燕人救接,清楚我想着逃脱,不止杨莲婷,连我的脸色也煞白起来。

  恰好他又移转目光,深深地看着我,我更是一阵腿软。他却伸手拍了拍我冰凉惨白的面庞,一如温柔亲密的动作,英俊的脸庞上有着少年时那般温和矜持的笑容,薄唇亦发出嗤地一声轻笑:“这一次若不辜负我,便还是我的丫头!”

  这一次若辜负了呢?

  他没有说出来,一切危险的,深远的信息,全包含在那心术纯青的笑容里。

  ……

  第二卷和亲燕邦083毁灭之箭(2)

  当晚露宿营地,趁释冰清睡下后,我才假作睡不着,出营帐坐无人处看星星。果然,一会儿杨莲婷便张望着四野,做贼心虚地过来我身边,一见面却是与我告饶:“拂希小姐,少主今早上的话您也听到了,奴才怎么敢再替您做什么,万一被少主查到了的话……拂希小姐,您就行行好,饶过奴才这一次吧啊?奴才这还怎么敢助您离开?就是您离开了,少主……少主还是得杀了我!知道和亲前夜的事,我是一死,你这次逃脱了,我还是一死,反正都是一死,我也不折腾什么了,就等着死吧……”

  说着话,杨莲婷伤心地以衣袖拭起泪来。

  从他脸上移开目光,依旧背靠着老松树,望着天上星星,许久才开口问道:“这一次,箬达他们有说什么?”

  顿了顿,补充道:“最后一次难为你。”

  知我不会再威逼他,杨莲婷满面喜色,赶紧道:“他们让王妃……嚯……”杨莲婷一摇头,“为他们当久了差事,也跟着一起叫王妃了!他们让拂希小姐去岳州,走恒水一路。”

  “恒水?”慢慢反应过来,齐国京城通往岳州的两条主路线,恒水虽是捷径,却地势险峻,易于埋伏。尤其歧山、麓山密林繁茂,易于栖藏大量军队,这也是近日依靠杨莲婷,箬达捎给我的地形图上绘制阐明的。

  翌日继续起程,为了避开释冰清,途中休憩下了马车略略走动时,才与将士道:“去请袁将军。”

  “是!”

  不一时袁灏策马到了我跟前,虽勒住缰绳,却也并不主动与我搭讪。

  我也不以为意,开口问道:“袁将军回岳州,走哪条路线?”

  袁灏不冷不热地道:“秦小姐何以作此一问?”

  我镇静答道:“我听说恒水一路虽地势险峻,但风景秀美,前面就是分岔路口了,敢问袁将军,可是走恒水路线?”

  “秦小姐也知道恒水一路‘地势险峻’,我这一路,又是车驾又是草粮的,带着大军如何能行军?我们走闽南那条路线。”袁灏道:“不过释然有事殆误,为了赶上我们,大约会带着轻骑走恒水。”

  我说道:“地势险峻,车驾草粮难以通行这好解决,错过了沿途风光,那便可惜了。我们女眷乘坐的车驾并不宽大繁琐,以恒水地势,未必不能通过。必要时候更可改乘方便窄小的轿子。至于草粮军需等,袁将军沿途与秦记商行打个招呼,相信父亲很乐意解决。至于那些不易通行,沿途又用不上的军需,让后勤部队护卫,走闽南路线送达岳州即可。”

  “秦小姐不继承令尊的衣钵真是可惜了。”

  袁灏散漫的声调不掩轻嘲,嗓音阴兀一如他那要下雨的脸色:“军人眼里的‘秀美风光’,便是旗开得胜,雪靖康之耻,饮俘虏之血。名山大川有什么好看的?秦小姐一心脱身,不仅找错了人,也白费心思了!前天我就已八百里加急,传讯各路关口严苛把关,出关进关人口皆详细登记,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翻查出来,特别是燕邦与大齐相通的关口。如此一来,不说燕王带军大举入齐,便是齐国境内效忠燕王的内应,都没办法聚集在一起,更惶论借恒水地势险峻之利,栖身隐觅。”

  无顾我煞白的脸色,袁灏喝了口水,说道:“本来是打算睁只眼闭只眼,秦小姐要逃,我假作没看见;燕人救接,我稍下放纵。你之于释然终究是软肋是祸害,最好诛杀,因为拂摇,我也是下不了手,只好放你离开。可惜,释然把话说在前头了,你也听到了,我还能存别的心思么?”

  难怪送行之时,轩释然与袁灏说话那般意味深长,竟是早瞧出了袁灏的别样心思。

  袁灏驾了驾马欲要远去,我失魂落魄地叫道:“袁……袁将军!”

  调转了马头,袁灏阴森森地看着我,似极不耐烦与我多说只字片语,却因为已逝心上人之妹,兄弟的女人的缘故,又有兄弟临别嘱咐回响耳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得好好照应。

  “各路关口都被堵死,燕王无法带军入齐,齐国境内效忠燕王的内应也无可聚集,我真的插翅难飞,也不能被燕军救接么?再无别的可以通行的关口了么?”怕袁灏不耐烦听下去,会打马走掉,我问的很直接。而欲逃脱的心思被他看的明白,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地问话。

  见我果有逃开他好兄弟的心思,袁灏盯着我的眼神甚是凌厉,本就阴沉的他,又添了几分刚戾之气,一句话,便将我打落到了万丈深渊。

  他说,没有。

  我颓然倒退了两三步,颤抖的身子有些站立不住。

  他叹了口气,沉吟道:“不过……”

  遽然望着他,悸声问道:“不过什么?”

  他沉声道:“临近岳州地界,有一处戈壁滩。因那里环境恶劣,少有人烟,没有齐人把关。这封了各路关口,燕王要带军入境的话,只有借助那一望无垠,亦与信阳衔接的戈壁了。”

  因为激动,心口起伏起来。

  “但仍是可惜。”袁灏看了看我,预备策马去往别处,说道:“那一望无际的戈壁,要通过委实不易。不仅一路都是沙漠和裸岩,还有旱獭、囊鼠和爬虫等,好像还多的是食人的狼群。路上与这些家伙都得缠斗个两三月。齐国又距离燕邦路途遥远,鸽子也飞不了那么远,即使有人飞鸽传书与燕王,也只有累死鸽子。怕是,我们路过那戈壁,甚至抵达岳州,燕王还未获知秦小姐的消息,更别说还得费上两三月的时日与那些家伙战斗,方可穿过戈壁了。”

  耳边传来马蹄远去的哒哒声,袁灏与我说完这些,便巡视军队去了。

  我兀立原地,虽然满心绝望,却没有灰心失望。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不能放弃。

  ……

  又行了七八日,离的岳州已经很近了。而袁灏说的那戈壁滩,也就在眼前了。心里由衷紧张起来,既怕不会出现救接我的燕军,又怕于我们后起程几日的轩释然就要赶上来了。

  因为已至岳州附近,这里多的是齐军驻扎过的山寨似的简易军营,是夜宿于军营,未像往日那般露宿野外。因为空房很多,夜晚无需与释冰清同寝,自然,得依轩释然之前的命令,晨昏与释冰清请安了。何况世侄女的我,也理应如此。

  那晚上请安,与释冰清闲话家常倒还清净,翌日清晨才过去释冰清住的屋子,没说上两句话,茜夫人已经到了。又与茜夫人、释冰清闲话几句后,就告辞了。杨莲婷小心服侍着我出来,又问着我早膳要吃什么。

  自从最后一次难为他,允诺他不再胁迫他之后,他待我友善忠心非常,近乎讨好般地服侍我。

  没什么胃口,自然没回他早膳喜好什么的话。

  他察言观色,以为我是请安时撞上茜夫人不开心,温煦笑道:“小姐别看这请安呀,是有学问的。茜夫人不为少主待见,若非每日晨昏定省,常常来拜见真人,真人一有哪里不舒服,就亲自煎汤端水的,渐渐与真人交好,很是谈的来,她能与如夫人平起平坐?少主便是怕真人对茜夫人的疼爱胜过小姐,所以特意要小姐每日晨昏都去真人那里走动。小姐可别嫌每日早晚与真人请安麻烦,少主他用心良苦啊。”

  怔了一怔,问杨莲婷,“轩释然他是因为这个,才命我每日都过去他母亲那里?”

  “是啊。”杨莲婷越发笑的温软可亲,“少主做哪件事,不是设身处地为小姐思量的?还能害小姐不成?小姐也别嫌真人那里还有小姐不想看到的人,你只管去。”

  这逮着了机会,接下来杨莲婷自是将轩释然吹捧了一番,我心里隐忧脱身之事,甚是烦躁,没听几句便不耐了。杨莲婷觑着我的神色,见好就收,试探问道:“小姐还想着逃离少主的事?”

  敢情说了这么大堆好话,便是为了打消我这念头了?

  瞥杨莲婷道:“怎么,得寸进尺了?这下我不威逼你了,你还想左右我的心志不成?”

  “奴才哪里敢啊……小姐,拂希小姐,少主真是……”

  “我看你是上了年纪,变作话唠了!”再懒得理他,撇下他走了。

  用过早膳,继续往岳州而去。因为轩释然的命令,我依旧与释冰清乘坐同一辆马车。午后已路经那一望无垠的戈壁了,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内心越来越不安,在马车里怎么也坐不住,一路都撩着帘子。就想这段距离慢一点经过,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怎么也走不完,或者这戈壁立时突袭出燕人来。

  又最好轩释然今天别赶上我们。

  可越是担心的事,越是要发生,不一时,我已听到外面有将士与袁灏禀报:“将军飞鸽传书,午时三刻即可与袁将军会合,路经戈壁这段路途,请袁将军务必不要出什么差错。严阵以待,小心谨慎,以防中了敌人埋伏!”

  轩释然午时三刻就要过来了?

  午时三刻?

  这会都已经午时一刻了,轩释然半个时辰后就要来了!

  而周遭这景象,丝毫没一点燕人等着救接我的气氛。

  再看身周密密麻麻,三十万精锐齐军,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听着马车里,我身边,释冰清敲着木鱼的“卜卜”声,我更觉得心烦意乱。心跳正七上八下,手指揪攥着马车的车帘时,不知释冰清感触没感触到我想逃跑的心思,只听她声音清婉地说道:“你焦虑也没用,这都是命……”

  我很想问问我是什么命,不问我的未来,就问问我的今次,虽然我知道,想逃离她儿子的我,问她这个很不适宜,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问。然来不及了,齐军轰然乱了起来,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自然打消了问命运的念头,撩开马头的帘子看着外面,莫非是燕顼离来接我了?

  外面人仰马翻,又没有什么冲杀声,就是人马受了惊吓的声音,特别是马,马惊惶的嘶鸣声一片。才有人失措喊叫“狼来了!”我已看到一匹凶猛的成年狼从这片戈壁的裸岩上冲下来。只它一匹自是无所顾虑,让人倒抽一口冷气的是,那裸岩上还有一匹,两匹……八十匹……几百匹……数也数不清,只见密密麻麻混乱了人的眼,而只瞧一眼,便让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似的。狼虽是群居动物,一动而牵发整体,然之于三十万精锐齐军来说,剿杀这些畜生也不在话下,易事一桩,只消将它们团团围住,箭矢、矛盾、刀剑对付。然糟糕的是,此刻置身的地形。

  齐军虽于戈壁蜿蜒盘旋,长长的军队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却因为这里是狭长而陡峭的路径,无法聚拢来剿杀这些畜生。完全无法凝聚战斗力。是有齐军勘察过地形才通行的,但万也无人料到,那陡峭的山壁之上,会有野狼冲下来。

  若起先便是狼群里所有的狼一窝蜂冲下来,或许还会以为那是有预谋的,然起先冲下峭壁,引得齐军骚动的只有其中一匹。而后见到裸岩之上的庞大狼群,才真正惊惶。也不知道那一匹狼发了什么疯,袭击起齐军来,引得整个狼群于裸岩上虎视眈眈。

  这般陡峭地势,狼奔腾起来矫健如猿,人与马却是束手无策,何况马本身惧怕凶残的狼,如此一来,齐军更乱了。

  混乱之际,袁灏近了我与释冰清的马车旁。恐再有恶狼冲下来,将马车撞下悬崖,着人请了我与释冰清出来马车。那头狼冲入齐军后,恐致死了它,激发了在裸岩上作壁上观的群狼们的凶残本性,齐军也不敢杀它,只对它的袭击闪避退让,不一时,在那狼的獠牙下死伤者竟达十来人。

  “哎哟!”本来就混乱的齐军,如夫人乍见野狼的失声尖叫更让这局面混杂不堪,“那是狼啊!狼啊!……我的天呐!……咬死人呐!……它的獠牙……还有那绿眼睛……肚子上还有一团孔雀毛……”

  肚子上还有一团孔雀毛……

  阿大!

  它是阿大!

  我站的地方不好看清那狼,如夫人那方位却是瞧的清清楚楚。我记得,阿大的肚子上本来大片地方没毛的,一到冬天,它肚子部位就特别冷,我便找来孔雀毛,让燕顼离说服它安分待着,又请了北平城里最会接线的绣娘,重重酬谢下,绣娘才战战兢兢将孔雀毛接在它身上其他的毛上,一根一根接着,终是牢牢实实地以孔雀毛遮掩了它裸露的肚子……

  “阿大!”我也怕狼,但是我不怕阿大阿二阿三,唤唤它,只要它应我,只要它真是阿大,我就借助狼群,想办法逃脱。

  身周听到了我的叫声的齐军皆转头看着我,那狼听到我的声音,竟也一时停止了攻击别人,朝我看来,它往看的清我的地方走着,我便也看清楚了它。它果然是阿大!

  我找到了救星般地往它那里跑着,然才跑了一步,肩膀已被袁灏抓住,袁灏阴恻恻地看着我,森冷的目光不掩示警的意思。显然,只要我有逃跑的心思,必要的时候,他不会手下留情。

  阿大朝袁灏嚎叫了几声,袁灏并未理会,阿大便仰头,看着几十丈山壁之上的狼友,相互嚎叫了几声,似是互通语言,但闻袁灏沉沉号令:“准备剿杀猛兽!”,几乎是同时,裸岩上数不清的长相凶残的狼嚎叫着,延着山壁往齐军冲了下来。

  趁袁灏应急此变稍稍松开我,我已经顾不得会受伤,跑至陡峭的山路边,就跳下了断埂。然后也不看后面,就疯了似地在乱石岗间跑着。身后有齐军追赶的声音,但紧接着便有齐军的惨叫声。我以为是阿大在我一开逃就跟了过来,回头一看,却是小貂!

  回齐国的这次,为了不暴露身份,小貂留在燕王府,和阿大阿二阿三在一起。小貂和阿大在此,阿二、阿三,甚至是燕顼离都应该在这附近了!

  在小貂一个飞跃蹿进我怀里时,我问及小貂,小貂极通人性,向来听的懂我的话,它吱吱叫着。

  我心里喜着,燕顼离果然已到了这附近!

  燕顼离果真来接我了!

  正喜不自胜,却闻轻骑飞踏而来的声音,刹时沙尘漫天,轩释然谴责将士的声音远远地,又近在咫尺地传来:“亏全都是身经百战的沙场将士,对付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也没辙了!”

  忙乱中的齐军备受鼓舞,齐呼道:“将军来了!”

  “将军来了!”

  “将军来了!”

  ……

  袁灏淡淡道:“谁像你,侯府养着那么多猎犬,自小就跟畜生玩到大!”

  闻着袁灏贬斥鄙薄的回应,轩释然也不生气,有条不紊地下令:

  “雷之队!”

  “火之队!”

  “风之队!”

  齐军相应部属士气如弘地应道:“在!”

  “在!”

  “在!”

  轩释然继续道:“准备三十门大炮,不轰狼群,就以炮声恐吓!”

  “是!”

  “准备稻草火种,火箭弓箭手待命!”

  “是!”

  “准备铁镣,铁铐,攀援而上!”

  “是!”

  炮声才响,还没冲入齐军的野狼们已惊恐顿住。震天动地的炮声连连发向天空,轰隆隆犹如撕天惊雷,野狼崩溃哀嚎,除了迎着炮声跑来我身边的阿大,尽数延了山壁退向裸岩。

  野狼才有退势,又是火箭连发,还没逃回裸岩,已在惶乱奔逃间坠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是时轩释然方懒声与身后轻骑道:“斩草除根,这些畜生全行剿杀,一个不剩!”

  “是!”轻骑又应了,动作同样迅速一致地将铁索抛至上壁,但听铁索末端锋刃钉牢在裸岩峭壁上的声音,轻功卓绝的轻骑,以同样迅捷的身手灵猿般攀援直上,路途遇上恶狼攻击,匕首作剑,铁索作鞭,就势缠打刺杀起炮声、火箭攻击下损伤大半的猛狼来。才一批轻骑七脚八手地攀上山崖去了,下一批轻骑又精悍攀援。一时血腥味冲天,不断有狼残缺不齐的尸首被抛下来,抛下来,扔到万丈深渊……

  知轩释然到来,我仓皇回头,就看到了,听到了这么多,一切,仅仅在眨眼、恍惚间……狼群,已经死伤无数,所剩无几了……

  轩释然坐于山腰间的高头大马上,看着已经逃到山谷的我,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饶有兴味地俯视着我,说道:“一个女人都敢跳崖,你们个个身怀绝技的七尺男儿怎么不敢啦?这般斜度的山崖,跳下去还会死人不成?传我命令,全军弃道而行,不管是陡峭的山崖还是万丈深的山谷,通通布满军队。两万人将方圆五十里的地域寸草不放过的搜寻,十万人驻守整个戈壁,剩下的十八万人马随我左右,随时听我号令。——见着戈壁上的燕人,不管是何身份,不必请示我,一律就地诛杀!”

  “是!”

  全军领命,洪亮的声音久久回荡山谷。

  又吩咐了袁灏留着护卫释冰清,轩释然已看着我,微眯的眸子,刀片般锋利。一夹马腹,座下骏马直接往陡斜的山崖下奔腾,往我追赶而来。

  我再什么也顾不得,抱着貂,就以最快的速度,没命地跑着,逃跑着,往他相反的方向跑着……

  ……

  第二卷和亲燕邦084毁灭之箭(3)

  夏风在耳边吹,激烈吹过的风那样凉爽,也浇不熄心中的躁急之火,并不冷那样拼命奔跑,一身的大汗淋漓。但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着往前方,往远处奔跑。

  已出了裸岩林立的山谷,阿大,小貂和我,一狼一貂一人,在戈壁境内的沙漠上奔跑着。

  之前的逃走,还有目的地——往燕顼离那里跑去,去找燕顼离。这一刻,真的没有目的地了,哪里离的轩释然远,就往哪里跑着,只想着离的他越远越好……

  逃开他。

  越远越好……

  在他到来之前已做出了逃跑的举动,想采用迂回回旋之术,暂此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回到他身边,以待他日曙光都不可以了。被他捉住,不被抽了筋,就得被他剥了皮,不死也要掉半条命。

  先前剿杀狼群的雷厉风行还历历在目,斩草除根,就地诛杀……不骄不躁之下的狠、稳、绝,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手软。危难当头还能从容应策,思维清晰正确,真可谓睿智机敏。行事又果敢狠绝,是为大将之风,果然不愧为一军主帅。可他越是强大到不容趱越,我越是觉得自己便是爬行着的一只蚂蚁,俯在他脚下,真真有点高山仰止的敬畏、差距,甚至随时都面临被他一脚踩死的危险……

  譬如此刻。

  他抓回我,或许不会杀我,但也绝对不会再相信我。一旦再度落入他的手中,他绝对不会再给我逃开的机会。错过了这一次,便没有下一次。

  我必须逃开。

  ——即使是死,也不能再落入他的手中。

  我没有小貂跑的快,也没有阿大跑的快。戈壁这里有狼群出没,阿大的家,大约是在这里了。它跑在最前方,一路轻车熟路,对整个戈壁都很熟悉。

  也像是知道我的处境似的,甚至知道整个戈壁已在轩释然的控制下,或者它有预谋的,将我往戈壁境外引。

  我们才进戈壁境内,出戈壁,本就是脱离轩释然势力范围最近的路线。

  有阿大这个主人带路,竟然一刻钟过去了,轩释然的骏马仍是没有追上我。这里前方又是一条浅浅的小河,因为淌水过河,速度慢了下来,当我抵达河对面时,轩释然也已一扬马鞭,打马在水中奔腾。于是,才过了河对面的三五丈沙漠,在那沙丘之上,轩释然终于赶上了我。一马鞭甩了过来,却不是打我,而是以马鞭将我牢牢困住,束缚了住。

  我的手臂挣了挣,丝毫也挣不动,疲累之下,颓然跌坐在了沙漠上。

  精疲力竭,气喘吁吁,更别说全身像被水洗过的汗流如雨了,盛夏里,跑的这样持久,又这样急,心里也焦急。

  抬头看他,指挥战斗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他,还是坐于马上,这追赶了我一番,竟也喘了几口粗气。不晓得是为终究追到了我,松了一口气,还是真累的。他的额前长发也湿了,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忧惧的。

  事已至此,也不怕什么了,也不想怕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一死,看着他,喘着粗气道:“你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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