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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春-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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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瑞。”
闲闲地倚在简园的门口,手里解着九连环,叫过他后,手指抚了抚发鬓,方抬头看他。脸上笑容正如这初夏融化了的冰雪,眼角眉梢都微弯柔和,眼神更是脉脉含情。呔,跟燕太后相处久了,都学得了她的一二分风情万种了呢。
半个月过去了,过去一年多都没能‘找到’月魄,这半月此事阿瑞‘未有眉目’自是在我的意料之中。果然,与我撞个正着的阿瑞行前一步与我作揖,闷着声音道:“王妃,此事颇为棘手,属下……”
我越发温脉地看着他,眼神妩媚地能溢出水来。
“请、请王妃再多给属下一些时间!”抬头看我的阿瑞,在触及我春水般的目光,立即满面通红,窘迫的俯身至腰处给我做着大礼。
拖延的了一时,拖延的了一世么?
收回了煞死他的妩媚眼神,做回了正常人。状似无关地问着其他:“这几日都不着家,去了哪儿!”
阿瑞不料我突然做此一问,愣住。
“我在这堵了你三天了呢。”我直视他,说道。
自旧事重提的半月来,阿瑞每每见着我,不是装作没看见,遛之大吉,跟我是牛鬼蛇身似的避之不及;就是被我瞧见叫住,他走不掉,转身啊哈地在我还没发问之前便找着这样那样的借口急急脱身,我气恨地跺脚,他却脚下抹油遛的快。近几日,想来是为了避我,更索性连燕王府也不回了。唉,本来对燕顼离只是怀疑,才这么紧地过问追缉月魄一事,以此试探,借此证实事实,哪想,他与燕顼离二人的反应,如此草木皆兵,大是异常,让我不更起疑心,都不行呐。
就说燕顼离吧,让我心凉的反应就不说了,若我这么急迫地缉拿的是别人,想要办的是其他事,他还不亲自为我督办,早早了结了此事还我心愿?不需我操心,我想要达成的事,他便自会上心。可此事一开始便是意味深长地交于阿瑞办理,此次重提,他也没有要为我督办的意思。
不仅如此,每每在我面前,他还心神不宁着。
即使我恪尽职守扮演一个妻子的角色,他也心神不宁;平常与他论及月魄经,他更是频频做错事,不是斟茶时酒壶里的酒倒进茶盏了,就是会忘记做过某事,有一晚我就见他连着沐浴了三次……唉,这些就不提了。
倘若他是个心机深沉的人,绝对能把情绪掩饰的我无从猜疑,偏偏他是性情中人,不善于坑蒙拐骗。或许有心掩盖事实,他那反常的举止也出卖了他,把事情搞的一团糟,欲盖弥彰。
见我把话又绕回来了,阿瑞局促地望着我,我轻笑道:“让你做这事,就这么难为你么?你是根本不想替我办事,还是碍于谁的压力才一筹莫展的?你可是王爷的亲信,怎么连这么一起小事也久久办不妥呢?嗬,是‘月魄’太厉害了吧?哎呀,对方果真厉害啊,记得去年,我初提此事,你闻了,当即一口茶喷了出来;今年倒是不喷茶了,做起事来,却又这么为难。”
“王妃……”
把话点到为止了,抽了手绢,先自走开了。
我相信,弦外有音的这番话,阿瑞必会一字不漏地说与燕顼离听,而这半实半虚透露着我知燕顼离是月魄的话,必会更令燕顼离方寸大乱。嗯,就再给他加一剂猛药吧。
……
果然,晚上很晚了,燕顼离才回来。我背向里侧醒着,知他回来,便闭了眼,装作熟睡的样子。
很浓重的酒气,定然喝了很多酒。向来千杯不醉的他,也似有微熏。他脚步踏的很稳,却忽重忽轻,显然脚下有些虚浮。
他上了床,卧于我身后,在我后颈处细细地吻着。我被他扰醒似的轻吟一声,转身迷蒙着眼看他,“你喝酒了?”
燕邦男子都善于饮酒,平时他虽也多喝,但他知我不沾那些,从来都不会酒气熏天地进卧室。闻了我的话,他未作回答,只是吻住了我转身后面向他的唇。我口中便被渡进了他口里的酒气,不会饮酒的我,即刻熏了起来。他的手解着我的衣带,唇也从我唇上一路往下吻着,醉熏熏中我还是有着清醒的意识,很是排斥,但他却很执着,全部埋进我身体后,深入浅出地动了起来,又吻着我的唇。不知他是醉着还是清醒,一如身下的撞击,吻我也吻的迅猛激烈。直到酒气的熏醉中,我身体开始迎合他,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与他接起吻,他才有短暂的和缓,下刻,又急风骤雨。
他并没醉,很清醒,事后还知道问他想要问的,“事情查办的怎样了?”他拢着我,唇摩挲在我的脸颊上,声音沙哑地问着。
我睁着眼,极力想从他的神色,他的眼中看出他问此话,有几分真情实意。
但是到底让我失望了,他低声呢喃道:“一定要对他人穷究到底么?”
我不答反问:“若是我被人杀死了,你就会放过凶手么?”
“自然不会。”他看着我,“若有人杀了你,我必诛之,让杀你的人全家陪葬。”
“这不就对了。”我侧了侧身,背向他,闭眼睡了。
许久,背后一声他伥涩的话:“我会把你护得好好的。”
我心底一声无声的叹息。
……
还给月魄求起情来了,他不是月魄是谁?
我被人杀了,你会让人为我陪葬,说护我好好的,不会让我死;可是我姊已经被你杀死了。
基于追查此事,阿瑞之所以如此态度,八成阿瑞知道他极有可能是月魄的事。他的人,我是指望不上了,翌日过去了秦记,在秦记医馆里坐了。经宫这家医馆的人一见我,已是候了过来:“二小姐!”
父亲膝下只有二女,阿姊已死,只剩我了,即使与父亲关系疏淡,底下的人倒也不敢怠慢于我。
喝着茶,看着管事的。管事赔笑道:“二小姐有什么要我们替您做的?”
烦扰地思想了一会,还是说道:“把医馆里行医的大夫都给我叫来吧。”
管事问道:“二小姐是要找人?”
“找什么人?”我兴意阑珊地说道:“我有关于医术方面的事要请教他们。”
管事笑道:“二小姐有问题请教,我直接叫梁大夫过来就行了,梁大夫亲来燕邦采药,刚好在。”
那位梁大夫我倒是知道,年纪虽不长,四十来岁的样子,却医术奇高,极通习疑难杂症。听说是扁鹊的后人,师出赛华佗门下,与行走于梁国的冯医师是师兄弟,并称为当世神医。当初他甫出师,就被父亲以高金聘下,为上了年纪的祖父调理身体。这些年来,祖父倒真的一直康健。有梁大夫在,我糊弄糊弄那些庸医是不在话下了。
不一时梁大夫到了,寒暄过后,我开门见山地说道:“医术可以救人活,也可以让人死。我过来别无他意,就是麻烦梁大夫让我病入膏肓,生命垂危。”
梁大夫作揖道:“此事在下深感惶恐……”
打断了他的话,我继续说道:“另外,还必须别的大夫检查不出个所以。”
梁大夫身为医者,自是听明白了我的话:“二小姐年轻富贵,与藩王夫妻生活也幸福美满,自然不会有轻生的意志了。二小姐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才轻贱自己身体吧?”
管事的目露精光,话语轻快:“莫非二小姐与藩王感情破裂,对他心灰意赖?”
唉,果然不愧为父亲身边的人啊,做梦都想着我与燕顼离感情破裂。
怎么会把怀疑燕顼离是月魄的事说给父亲的人听?悠悠地喝着茶,做出处境酸苦的样子,“唉,梁大夫和李管事真是料事如神啊。尤其是李管事。可不是吗,这些日子与王爷闹的僵着呢。看别人纳妾新鲜,他也看上了一位姑娘,近日打算着迎进燕王府呢。你们说我远嫁而来,孤苦伶仃没个依靠,他还薄情相待,真是命苦啊……迎娶个清白人家的姑娘我也无话可说,听说那位姑娘还是个青楼女子……我丢不丢人无关系,秦家可丢不起这个人。父亲若知他的女婿这么快就迎个侧妃回府,还是个风尘女子,与他的女儿平起平坐,他的面子也挂不住啊。”
父亲一生只有母亲一个女人,犹其厌恶男人三妻四妾。秦家的女儿,阿姊嫁作君临翌,因为君临翌是皇帝,父亲倒是无话可说。我嫁的人不是皇帝,却不同了。父亲本不认同我与燕顼离的婚事,燕顼离再娶个青楼女子,父亲闻知定觉是奇耻大辱。再在父亲的人面前倒倒我的苦水,博博同情,父亲的人自会倾力襄助。
果然,管事的神色已有松动,却仍是确问道:“藩王与二小姐好好的,怎么会看上青楼的女子?”
我叹息一声,“家丑不好外扬,一直以来,我也不过为了维持秦家的体面,忍受了罢了,不堪的事,还多着呢。”
不编的像样些,父亲身边的人难免起疑,梁大夫更不会拿我生命开玩笑,助我什么。
许久,梁大夫连唉几声,终是道:“我尽力而为。”
……
燕顼防,对不起了,我只有以自己性命搁浅,逼出你的实话了。
……
一连半月精神萎靡,疲软乏力,食欲不振,昏昏欲睡。今日更是厉害,头痛恶心目眩心悸什么病症都出来了,下午时刻,已是深度昏迷,呼吸浅弱。自我‘病’着,燕顼离便一直近身伺候,少有离开,今日更是未离左右,不断传唤御医,民间的大夫也陆续找来。从‘病’着就开始让太医诊治,却越诊治病情越恶化。到今日,已有太医说我时日无多了。
外面都在传燕王妃撞了邪,病的邪门,那么多大夫诊治,连病因都说不出,眼见气色一天比一天委顿,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间隔的时间却越来越短,像是气数将近了。藩王急怒攻心,病急乱投医,恨不得把大夫们的祖宗十八代都找来。燕太后亦是到处张罗偏方杂门,燕王府里道士类的江湖骗子找了一大堆,到处都是画着鬼符,异人们的念念有词。
从睡梦中醒来,虽状态仍是昏迷,却如梁大夫所言,心是明白的。但身体的感觉一如这些日子,实在难过。跟真正病成这般的病人一样的体验。唉,谁叫我为了逼迫燕顼离,只好行此一举呢。
“你们轮番号过,不说医好王妃,连何病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开些药不是进补的,就是养身的,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个个惟恐王妃病入膏肓吃了药有个三长两短,归咎到你们的头上。别想给我采用迂回之术,我现在就告诉你们,王妃若有不慎,你们一个都脱不了干系,全都给我去陪葬!”
“王爷,王妃病症罕见,下官们行针灸与熏香诊治为上策,确实不宜采用过激的方子疗治……”
“混账!……”
“……”
……
…………
半夜终是从昏迷中醒来,距离上次苏醒,好像又隔了两天了。是被燕顼离抱在怀里陪睡的,上一次,好像也是这般被他抱着的。颤着长睫看他,比上次,他好像又憔悴了不少。见我醒来,他的神态因为惊喜微微扭曲着,颤着声音道:“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他惶乱的声音好涩好哑,我心中也涌起了愧疚不忍,以这种方式逼迫他,实在是太过残忍无情。伸了苍白冰凉的手,抚摩上他的脸,蠕动着唇,想开口说话,唇翕合时并不觉干涸皲裂,又记着昏睡中他一时片刻也不忘记地给我润唇喂水。
“怎么憔悴成这副样子?”开口,已经止不住地滚落了泪。
见我说话,似乎感觉到了活生生的我,一把将我摁在怀里紧紧抱住,吻着我的脸,将我流下的泪水吮进齿间咽了下去:“拂希!……上次不是答应我,不再生病了吗?怎么又病了,还这么严重?……快好起来啊!……那些太医真该死,说你时日无多,怎么会?怎么会?……”
“燕顼离……”
他紧紧地抱着我,生怕一放开就会消失似的。许久,见我气色更萎靡,显然又是要昏迷过去的前兆,他猛地放开我,侧身拿了粥碗过来,颤着手急促地道:“吃点东西,是不是饿的要晕了?只是饿昏了对不对?……你好久没吃东西了,吃点,吃点东西就好了……大夫说你不能昏迷着,恐怕一昏迷过去,就永远醒不来了……拂希!”
心是明白的,可是身体上又昏迷了过去。
“拂希!……醒醒啊,吃点再睡……”他摇晃着昏迷过去的我,没有见效,屋子里是粥碗被砸碎的声音,他接着暴怒地道:“再去煮来!”
“可是王妃昏过去了,醒来也一直没见吃啊!”有陌生的待女的声音,显然也是他照应不过来,忙过头了,光我们卧室里侍女便是一大堆,简园里就更不消说了。
“叫你去膳房让人煮粥,你费什么话!“他这焦灼中的行为举止,真不像他了呢,平时哪会与人费唇舌争论什么,对方还是侍女。
“是!”
……
…………
再次醒来,又隔了两三天,我知道时机成熟了,有些要求,可以开口了。
我已经连坐起的力气都没有了,虚软地趴在他的怀里,翕合着唇,说道:“燕顼离,我恐怕……恐怕真的就要死了,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活着……”看着更加焦虑憔悴的他,暗自饮泣,那些心机深沉的话,却还是铁着心肠说出了口。
唉,真是要命啊,说半句话,身体上得喘半天气。
“燕顼离,我以前说的……即使我生不下你的子嗣,你也不许娶别人的话……是我任性时说的……因为喜欢你,所以……没办法让你把你的爱,把我的丈夫分给别人……可是,也因为喜欢你,才……从心底里为你考虑……你是一藩之王,怎么能没有子嗣呢……我若活着,生不出你的后嗣,到时候,我……是会贤淑地为你纳妾的……我死了后,你更得多娶几个女人……多生些孩子……”
“燕顼离,你一定要多生养些孩子……答应我,一定要生养后嗣继承王位……”
他原不是儿女情长的人,我死了后,他绝对不会做殉情那等矫情的事,但之前答应我,他绝不再娶,却一定是会兑现的。他那等的责任心,何况我又是韶华早逝,以他的为人,定不会做那抛弃情意的事。
唔?我又不是真的病的要死,说归说,怎么还真的想这个了?
他紧紧抱着我,声音破碎粗砺的道:“你不会死的!即使真的离开我,我也不会再娶!本来继承王位,就只是为尽一分责任和义务,只我一生。再没想为了燕邦而绵延子嗣,长承下去……”
“燕顼离,你一定要答应我。”我喘着气,打断了他的话。
他默默看着我,并不应承。
我看着他憔悴的脸,始才为我无情的话淬出泪水来:“燕顼离,我大约时日无多了……可是临死之前,我还有一个愿望……”
闻得我此话,他悲伤的脸容中有了微凝,似乎我这些日子的病症,他幡然醒悟。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僵着声音问道:“……什么愿望,你说。”
他的容色悲伤中又蕴满颓败哀痛,唉,这世间任何的打击,都没有爱人的算计和利用更令人伤彻心扉吧,病源到今日,归结于此,经我此话一出,他不可能不明白。
根本不敢看他,心虚又无地自容地趴在了他的胸膛上,只作无辜和不知道他的心绪,继续虚乏说道:“临死之前,我想见到月魄……倘不能见得他,便是死,也是抱憾而去,更无颜面对即将见到的姊……燕顼离,我想见见月魄……这样,我就是死,也含笑九泉……”
“燕顼离,你会让我见到月魄,对吗?”抬头,微笑着看着他,我的目光无辜真诚的,好像就只是一个患了病,什么事都还不知道的妻子,虔诚而又信任地期待藩王丈夫将一个通缉犯抓回来,以慰久病的心灵,我是那样地,信任地看着他,信任他,会将月魄带到我面前。
——不说他就是月魄,此事只需戴一张面具;就是他真的不是月魄,我相信,以他的手腕,他亲自出马的话,找到月魄,也不过短短时日。
便如我一直信任地看着他,他亦一直看着我,目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恸,好久好久,他终于蠕动了嘴唇:“好,你给我三天时间。”
他终是应允,我心底反生起了惶乱不安。突然之间,便希望没有我一手导演的这场病,没有把我的算计利用附诸到他的身上。甚至可以重来的话,我什么都不再过问了,即使他便是月魄,这一辈子,我也跟着他过了。
——可是,这世上没有事情可以重来。
何况,这样的念头,我也只是仅仅闪过了一瞬。
好,也好,此次证实他便是月魄,真相就大白了。与他未来的路该怎样走,届时再重新考虑;而倘能证实他与月魄毫无关系的话,更是喜事一桩,皆大欢喜。
“我让你见到月魄,你也要答应我,这三天,你要好好的,要撑过去。”我的‘病’已经严重到这般程度了么?燕顼离温脉地望着我,眼神里连之前那一点我利用他的伤痛都没有了。不管我是不是病着,他此刻的目光都是那样的真诚坦率,一片诚心以待。他心如镜明,光明磊落,与他相比,我真是自弗不如啊。即使他就是月魄,这样的胸襟,普天之下也无人能及。
我自惭形秽。
可是我还是残忍地微微一笑,“燕顼离,对月魄,我又惺惜又痛恨……并不是对寻常仇人那般的毫无情感……我和他在雪原相处过四个月呢,这次与他见面,我还要和他好好地叙叙旧呢。”
说此话,却意在点名,我绝对不要看到他随便找个替身冒充月魄——过去四年多了,月魄早从少年长成男人了,体格形象等都有大变,又戴着面具,即使揭开面具,燕顼离找来的人不是月魄本人,我也识别不出真伪——可是,我和月魄相处过四个月,特别是病中裸呈相拥,又被他瞧见女孩子月事,这可算私事呢,此件事只有我和月魄知道,是月魄的燕顼离,可以找个人来冒充月魄,再将雪原相处的四月经历说与那人听,以此用假乱真,可是,燕顼离绝不会把我们之间尴尬的事,他妻子尴尬的事,说与别的男人听。
若月魄就是他的话,来见我的月魄,只可能是他本人。
他光明磊落,可当关系的人是他妻子时,耍耍手段骗骗我也不一定。我只得在他之先,就已堵死他以假乱真的路。
他果然微微一愣,沉默许久,终于吐出了一个“好”字。
……
第二卷和亲燕邦074面对
燕頊离拍拍我的头发,一副即将如释重负,轻松的样子,“我会告诉月魄,你约见他,让他三日后的晚上来赴你之约。他一定会来的,你放心养病吧。我还会告诉他,不能找个替身,一定要自己亲自来赴约。人都该有担当,无论他杀没杀过你姊,都应该来面对你。”
。。。。。。。。
燕頊离,你与我,终究是我更无情。哪怕你作为藩王如何的冷血残酷,以月魄身份闯荡江湖如何的杀人如麻,妻子面前,百炼钢也抵不过绕指柔。你终究是应允了,以另一个身份面对我,冒着我认出你的危险。也不怕你的一腔柔情,成为射向你自己的致命毒箭,我们夫妻殊途分飞,变作仇敌,闹一个惨淡收场。
明知我病从何起,病因何来……我昏睡中捻着袖口上的银针,梁大夫说,只要往手心穴位一刺,我的‘病’即刻消除……明明已猜度出我心愿一了,自药到病除,依是再不忍看我卧病,结束我的自虐,却开始了你的自虐,许一句月魄定来见我的承诺。
燕頊离,这样的你,即使你便是月魄,届时我又怎离得开你?
怎舍得?
。。。。。。。。
这已到三日之期,银月皎皎,五月梅雨天气到处都散发着泥土的气息,即使我睡在屋里也闻的到。世间的人都活力地挥洒生命,唯我还病卧于床。趁着又苏醒过来,被窝里以银针根狠扎了手心。手心冒出一滴珠圆玉润的淤血,像是将一身病症都已流尽。这时照例亲自拿了粥菜来照看我的燕頊离进了屋来——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我昏睡着能不能吃,都为了下一刻醒来准备着可口食物。大事上豁达布拘小节,对待妻子又这般的体贴入微,我再从哪里,找得如此丈夫,谁又比得他,见我苏醒,他抱扶着我喂着粥菜,以往每次苏醒有时候不吃,有时候吃几口食物,这次,为了恢复体力,却着着实实吃完了一碗粥。
虽然我知道我的‘病’己经好了,但到底昏睡了二十来日,仍是脸色苍白疲软无力,看着仍是病重的样子,他倒霉觉出我好了,只怕希望我再长二个十来二十斤,他才满意。但看我吃得多些便己经很高兴,也不去想这是为何,只慰藉地说道:“看来月魄才是药引,知道他的消息,你食欲都要好些呢。今晚见过他后,便要好起来,往后再不许生病,知道么?”
我笑道:“只怕我等不到晚上,又要昏迷了呢。”
我侃侃地望着他,“你可要好好地把月魄拘留着,等到我醒来第一眼就能见到他啊。”
他苦涩地看我。
小半个时辰后,虽‘病’好了的我不会再昏迷,却例行日事般,照例‘昏迷’了过去。好在这些日子真昏迷的多了,这会假昏迷,也不会让人觉出异样来。
精神饱满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己经觉得病势全去,直想爬起来。身体不病痛的我,加之又在床上睡了二十多日,哪里再睡的住啊。精神好的不得了。但为了等月魄,只得依旧闭着眼,作势昏睡。
燕须离果然没有食言,快到午夜的时候,终于有人推开了房门。悄悄睁眼,隔着红纱帐看去,依是四年前的装束,黑色的大氅,银色的琥珀面具。闭了眼后希冀着燕頊离与月魄不是同一个人。然他走近,闻到了一年多枕边人身上的气息,我已经彻底绝望了。刚才是不便睁眼,现在是不想睁了。
月魄的他与我说了什么,好像是叙旧的话吧,然我己经没去听,不想听,他大概以为我还是昏迷着的吧,其实我己经病好了醒来了。然后我终于支撑不住再那样对他是燕頊离的事无动于衷,眼睫抖了抖,他见我要醒来,恰好外面似有风吹草动,他便说:“知你卧病,我履行过齐王宫里应允来燕王府看你的事。以后我不会来请你了,我走了……”
我终是急促叫住他,翻身坐起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然只碰触了住,就给他挣脱了,他似要逃离。我下了床,圾着鞋子跑出房门时,他已经到了院里,我到了院里,他正要消失于夜色中时,我终于悲恸地对着他的背影唤道:“燕頊离。”
初嫁来燕王府见到你,从少年月魄长成体格更加魁伟高大的男人身影,你又是藩王,我自是无法把你们联系在一起,看不出燕頊离的身影便是你;而今,与你夫妻年余,夜夜同塌而眠,同衾而睡,多少个夜里不着寸缕的两具身体纠缠交欢,春宵一刻千金,我怎么可能还认不出你的身影?
从我再度提及缉拿月魄一事,你便已心神不宁,预感到这一天就要到来。答应我今夜见到月魄,你更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或者,以燕頊离的身份娶我的那一刻,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刻,我直接唤出月魄的你燕頊离,你还是身体僵硬在那里。
“本来是打算正面面对你的,可你一醒来,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逃了。”他不自在地轻嘲。
月光下,他转过了身,微微低首,手去揭脸上面具。随着一缕黑发垂落在面颊,面具揭了开来。
燕頊离!
燕頊离!
燕頊离!
果然是你,我的好夫婿!
从燕太后口中得知天狗食日一事,我便已想到了这一日,亦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这一刻真正到来,仍是只在顷刻间,我泪流满面。
我以为我可以冷静的,可以接受的,特别是病中懊悔算计他,可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当燕頊离就是月魄的事摆在我的面前,我还是歇斯底里的激动起来。我记起了长乐殿满殿的鲜血,记起了姊脖子上的剑痕,记起了姊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句清婉动动人的声音。妹妹。这世上曾经有一个人,她那么唤我。就连弥留之际,从她口中说出的,也只是妹妹。她关心的,也只是妹妹。让君临翌用他那身为皇帝的宽大袖袍护住我……
可是,月魄,我的夫婿,燕頊离,他把那个人杀死了。
月魄,我的夫婿。
月魄他怎么成了我的夫婿,我怎么嫁给了月魄?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如此这般。我摇着头,摆落着成串泪珠,颤抖着一步步后退着,那惊怖的神情,像是任何一个面对要取自己性命的杀手月魄,而全然不是自己的丈夫。
“拂希!”
燕頊离两三步便上前抱住我,遏制着我的挣扎,执意地箍住我。他的脸色惨白,神情比我好不了多少,眼中更是塞满了惶乱忧急,亦是惊惧不安。而我挣扎不过的时候,只是抬头望住他,悲伤着颤出字音来:“我该叫你月魄,还是燕頊离,我的夫婿?”
“你听我说!。。。。。。”他急切地辩驳着。
而我只是捂住口,失声地呜咽起来,呜咽声越来越无法控制,越来越大,缓缓放下了手,蹲下身痛哭出来。见我如此悲恸,他再言辞凿凿的辨驳都暂时无法说下去了,亦蹲了身,手伸过未诓扶我。我受骗般地看着他,直起身往这处奔走几步,又往那处奔走几步,对着漭漭夜色,嘶哑不成调的声音一声声喊着:
“姊!”
“阿姊!”
“姊!”
“阿姊。。。。。。。”
阿姊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燕頊离便是月魄,我嫁给了月魄,我嫁给了月魄……这一定不是真的!
“阿姊!”
“阿姊!”
“阿姊!”
“阿姊——!”
阿姊,我怎么总是不断在做错事啊!阿姊,我当初不该去喜欢姐夫,还和他有了夫妻之实。更不该和亲燕邦,嫁给月魄。如轩释然所说,觊觎你的丈夫,我不该;而嫁给结束你生命的仇人,更不该!阿姊,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阿姊,你听道我叫你,听道我说话了吗?阿姊,杀了你的月魄是我的丈夫,我与他夫妻余年相亲相爱,甚至还喜欢上了他,阿姊,我该怎么办啊!
无风的夜晚,几片杏花花瓣拈香飘旋,旋到我脸上,又顺着我淌满泪水的脸颊滑落。
“拂希。”燕頊离棒住我的脸,手去抚摩我满脸的泪水,我悲伤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神色,他的瞳仁,一如我的悲伤,甚至更加痛苦,他的声音温柔而破碎:“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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