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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乾坤-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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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他只觉得那股烈焰灼烧般的感觉又从心底缭绕而起。然而,现实毕竟是现实,如今计划已经失败,只能再等下一个机会。眼下最要紧的事,是要让自己不动声色地离开旋涡的中心,全身而退。
三
元叉的密帐里。
仙真帮元怿上好了药,又用干净的纱布仔细缠紧,此时元怿的脸色已经缓和不少,嘴唇也微微有了一点血色,他费了好大力气凑到仙真耳边,感激地说:“谢谢你,是你救了我的命!”
“现在就别顾着说这些了。”仙真温柔地望着他,“既然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先到青莲的帐里暂避,等皇上回来,再向他禀明一切!”
“我就怕皇上不会相信我们的话。”元怿苦苦地一笑。
“只要耐心地跟他解释,他会相信的!毕竟你也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是自家兄弟,他不可能连自己的亲弟弟也怀疑吧?”
元怿望着仙真,真不知该怎么回她的话才好。
皇上究竟会不会相信他们的话,他心里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身为帝王,拥有天下间的一切,可是身上最缺失的,只怕就是这个“信”字!他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从小朝夕相处,只消一个眼神,便能领会他心中所想。他知道,那日在芙蓉湖畔,皇上窥见他与仙真站在一起的那一幕时,就已经对他产生了芥蒂。
“你怎么啦?”仙真见他发了半天的呆,忍不住提声问了一句。
元怿这才回过神来,摇头掩饰道:“没什么……只不过伤口有点麻……”
“那是药膏的作用。”仙真笑着说,“咱们赶紧走吧,别再拖延时间了,等元叉回来可就来不及了!”
元怿又沉吟了半晌,才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说:“我看我还是不能连累你,待会儿出去以后,我自己找地方躲避!”
仙真立刻皱起了眉:“你这副样子又能去哪?再说这里也不是京城,不是你的王府!”
元怿语气也坚决:“我有我的苦衷,你别管!”
“不行!”仙真将他的胳膊攥得紧紧的,“你这样一个人离开,和去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第118节:洛水湛湛弥岸长(6)
元怿低头望着她的手,只觉得心重重一颤,一股灼热混杂着心酸在身体里弥漫开来,几乎是带着深深的不忍,他从喉咙深处发出声音:“别忘了,你是皇上的妃子,而我是他的弟弟。你这样私自跑来救我,又替我疗伤,万一被他知道了,会是什么结果……”
听到这话,仙真不由得怔了一下,蓝色的眸子里闪出一片茫然,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支离破碎地散了一地。
元怿的心变得更加难受,甚至有一种负罪感深入灵魂。是的,他不应该对她说那样的话,他明明知道她心思单纯如水晶,为什么还要说出那样的话来伤她?
只是自己的痛,又该往何处安放?
想起初见她时,心里莫名升腾起的那股暖意;想起无数个夜晚辗转醒来,月光中弥漫的,全是她的影子;想起重逢时恨不得将她紧紧揽入臂弯的狂喜,再到得知她身份时的痛苦错愕……
他觉得心就好像要被撕裂了一般,无法并存的矛盾让他不禁失声喊出:“为什么……为什么我找了你那么久……而你居然是他的女人……”
仙真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脑海里一片空白。
一直以来,见到他时,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何来如此认真的神情。
很久,她抬起眼望着元怿,嘴唇翕动着,犹豫了很久,才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落在我身上的那香瓶,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小心?”
元怿没有回答她的话,却将目光抛向帐篷的角落,望着无边的黑暗凝眉深思。
久久地,他长叹了一口气,声调伤感得足以使人落泪:“我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世上,除了你以外,再没有人配得上那瓶‘冰魂雪魄’!”
四周随即陷入一片无声的寂静。
彼此对望的脸上都写着一种难解的情愫。
终于,还是仙真先打破僵局,她唤来青莲,硬是将元怿从椅子上架起来:“其他的话就别再说了,总之,我不可能救了你,又让你再去送死一次!我更不愿看见昌儿,因为他最爱的四叔,再承受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
她在这一刻,给了自己一个救他的理由。没错!是为了昌儿,只是为了昌儿……
元怿虽说态度坚决,可身体到底还是虚弱,被仙真和青莲这样左右架着,也丝毫抗拒不得,只能跟从她们的脚步,一步步迈向门外。
然而,就在仙真伸手将要掀开毡门的那一刻,从外面同时伸进一只冰凉的手,将她的手腕按住,沉沉的声音自帐外传来:“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呢?”
仙真只觉得心咯噔一下,脚步跟着发虚,不由得一步步向后退去,随后,就见毡门下出现半张脸,这半张脸即便化成灰她也认得——是元叉!
“想走?没这么容易!”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你……”仙真感觉快要窒息,她努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而后一字一句用力喊道,“你放我们走!”
“放你们走?”元叉继续冷笑着,“放你们出去,然后到皇上那儿告发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将我置于死地,是吗?”
仙真身子微微一颤,壮着胆子呵斥道:“你既然敢做,又为何不敢担当?”
元叉眼底尽是狡赖的神色,反问道:“我做了什么了?”
仙真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厌恶之情,甚至掩盖了原有的恐惧,她义愤填膺地接口道:“你暗害清河王,还与王叔元禧等人勾结,密谋行刺高尚书,这些全都是死罪!”
“是吗?可是被皇上抓起来的只有元禧他们,没有我。”元叉淡淡地说,“至于清河王,我也可以让他彻底闭口,然后扔到山谷野地,从此消失。人们最多以为他在回京的路上遭到意外,可是绝对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这番话也没能使仙真畏惧,抢在元怿开口之前,她便厉声回敬道:“你也不要太得意了!我现在在你这里,皇上一旦回营,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我!一旦找不见人,必是全营搜查,搜到你这里只是早晚的事情,除非你把我也一起杀了!”
第119节:洛水湛湛弥岸长(7)
元叉望着她充满怒意的花容,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不会杀你,同样,我相信你也不忍心害我!”
仙真咬着唇,清澈的蓝眸里仿佛有火焰流动:“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等卑鄙小人,恨不得你死!”
元叉眸子一黯,觉得像有一把匕首刺进心底,那种沉重的痛,钝重得发不出声音,但却是锐不可当地侵入!
她……居然恨不得他死?
她可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她!
一瞬间,所有的矛盾、辛酸纠结在一起,在身体里结成一团死结,他多想恨她,可是只要一抬眼看到那双蓝眸,所有的一切就化成无力的悲伤……
也许,他可以对别人使尽阴谋诡计,痛下杀手,可是一旦站到她的面前,就变成最初那个站在瑶光寺门前,呆呆遥望着她的傻瓜。
那个时候他刚刚回到阔别十多载的京城,所有的记忆都还没有恢复,见到的第一张女子的容颜,就是她的。
倾国倾城的女子……
注定成为他这一生的魔咒……
好半天,他回过神,眼中闪动着旁人看不懂的光芒,很慢很慢地说道:“你不要忘了,我还是你妹妹的夫君,一旦我出现什么意外,仙琴的下半生也等于毁了。难道你打算让你唯一的妹妹此生在对你的怨恨中度过?”
仙真全身猛地打了个寒战,是,她怎么没有想到仙琴呢?
耳边突然回荡起江阳王府大婚那日,妹妹对她说的话:早在皇上赐婚之前,就已经对他芳心暗许……
还有仙琴充满幸福与满足的眼神。
她怎么可以毁掉仙琴的幸福呢?想到这些,仙真的心一阵阵地痛。
元怿从仙真的表情中看出她的心迹,赶忙提醒道:“你别受他蛊惑!这家伙坏事做尽,今天这里一切的阴谋都是他搞出来的,一定要禀明皇上,将他绳之以法!”
“可是……”仙真望着他,陷入两难。
“你一定要听我的!绝不可以顾念私情。这样的人在你妹妹身边,难道不是更大的危险吗?”元怿大声喊道。
元叉瞥了他一眼,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我可以放你们走,然后派人悄悄护送清河王回京……咱们来做笔交易怎么样?”
四
四周安静极了。
仙真瞥了元怿一眼,又转头望了望元叉,三人的目光微妙地交错着。
好半天,她深吸一口气,用很慢很慢的语速问道:“交易,什么交易?”
元叉目光如刃地投在她的脸上,仿佛想透过那张绝美的容颜,看穿她心灵深处的一切想法。片刻,他的唇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我可以放清河王走,条件是,他必须忘掉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并发誓从此不向任何人提起!”
听到这话,元怿的身子又是一震,脸色微变,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仙真也暗自沉思了一番,再抬头望向元怿的时候,目光中已有软意。
“你的伤必须回京才可以得到最好的医治。”她轻轻地说。
“你的意思是……答应他?”元怿的目光如冰,凝在她的脸上。
仙真沉沉地叹了口气:“他是有错,可他至少还是我的妹夫,我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今年还不到十五岁。一旦失去丈夫,她这辈子就等于毁了。我绝不可以把她逼上绝路,或者……我们可以给元叉一个机会!”
元怿顿时有些恼恨起来,吼道:“说到底,你还是顾念私情!”
仙真垂下眼睑,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请你原谅我……”
她确实过不了这一关,没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失去最爱的男人,那简直比自己失去一切还更令她感到痛苦。
这时,反倒是元叉笑了起来,望着元怿道:“清河王,冤家宜解不宜结,我都已经答应放过你了,你怎么还揪着我不放呢?”
元怿脸色铁青,使出全身的力气骂道:“你这小人!事情敢作不敢当,竟使出这等卑劣的招数,利用自己的女人来脱身,还算不算是男子汉大丈夫?”
第120节:洛水湛湛弥岸长(8)
元叉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道:“我这都是为充华娘娘着想,否则一旦铸下大错,想要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倒是你,蒙娘娘救了一命,竟不知道报恩,还在这里令她左右为难,难道就是君子所为?”
元怿被他说得怔住,回头望了望仙真,只觉得她一脸矛盾艰难的神色,一股隐隐的痛感又从伤口蔓延到心窝,他深知自己有多不想让她受到煎熬,哪怕只是一丁点的煎熬……
“你真的要让我忘掉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目光如胶地凝视着她。
仙真也抬头望着他的脸,却没有说话,也许同样也不想让他为难。
“如果你要我忘,我就会忘!”他一字一句沉重地说。
仙真瞬间觉得有股沉重的力量压在心上,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的是真的?”
元怿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元怿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未等仙真作答,元叉已在一旁轻轻拍起掌来:“很好,很好,清河王果然还是明事理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锐利的目光淡淡扫过在场人的脸庞。
“不过事情还没完,娘娘,臣下还要请您再帮一个忙。”
“你还有什么事?”仙真越发觉得厌恶了。
“麻烦您请营中的御医,来为我问诊!”元叉不动声色地说。
“问诊?”仙真一头雾水地上下打量他一番,“你哪来的伤病?”
元叉轻轻一扬唇角,眼底闪过一抹变幻莫测的微光:“两个时辰以前,在邙山围猎时,遭遇狼袭!”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带着锯齿的匕首,掀起袖管,露出手臂。
“你……”仙真不由得一愣。
与此同时,元叉握紧匕首,对着手臂上的肌肉,狠狠刺进去,顺势一划,刺眼的血色便映在仙真眼前,血水不断地冒出来,令她头皮发麻。
“这不是就有伤了吗?”元叉咬着唇,故作无碍,可细密的汗珠却不停地顺着额头淌下。
原来,他竟是要用这种方法,制造出自己不在场的证据,以便和元禧等人脱离干系。
仙真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城府极深,不知究竟有多么可怕!
元叉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她,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挤出一丝惨白的笑容,缓缓开口道:“偌大的营地之内,除了皇上,也只有您能请得动御医了!而且,我相信只要您一句话,他也一定会按您的吩咐去做!”
仙真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一股寒意顷刻从脚底涌到头顶。
五
两个时辰后,位于营地中心的主帐里。
四周一片灰暗,即便是白天,阳光也无法从帐外照射进来,仙真倚坐在一张紫檀方榻上,一动不动,脸上仿佛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无形中,更让人觉得空气沉重,几乎无法呼吸。
突然间,毡门被人掀开,刺眼的白光铺天盖地地涌入,可是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青莲在这片白光中现身,轻轻走到仙真面前,低声唤了句:“娘娘……”
仙真这才很慢很慢地抬起头,瞥了她一眼,语气低沉:“那边的情况怎样?”
青莲叹了一声,道:“皇上定了两位王爷的谋逆之罪,按律当灭九族,可是念及他们都是元氏皇族,只赐他们自裁,家眷发配边塞!”
仙真怔了怔,脸色一片苍白:“他们的命,是我害的!”
青莲不禁吓了一跳:“娘娘,您说什么呢!这件事和您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仙真的身子跟着微微颤抖起来,帐内昏暗的光线照得她面如死灰,“是我包庇了真正的凶手,才让皇上以为一切都是他们做的!”
青莲赶紧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娘娘,这话可不敢随便乱说!”
仙真缓缓垂下眼睑,隔了很久,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青莲,你说,我是不是罪人?为了自己的妹妹,竟与凶手同流合污……佛祖不会原谅我的,一定不会的……”
青莲见状,立刻上前安慰道:“娘娘真的不要过分自责,换作其他人,也会作出和您一样的决定,这是人之常情!您想想,这次若不是两位王爷顶罪,那么落难的,可就是您的妹夫,发配边塞的,就是仙琴小姐,难道您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第121节:洛水湛湛弥岸长(9)
仙真顿时语塞。
她当然不想让仙琴发配边塞,受无尽的苦难,那样她一生一世也不会心安!当初,娘亲临死前,她就答应过娘亲要好好照顾妹妹,她忘不了娘亲闭眼前,将她的手那样紧紧攥着,眼里含泪的不忍……
从那时起,她就开始替娘亲守护着妹妹,她只希望仙琴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个爱她的男人身边,至少不要像她这样,在寂寞宫墙内,经历那么多无谓的争斗和折磨!
想到这些,她的蓝眸隐隐刺痛,像有什么忍不住要掉落下来。
青莲见她许久没有说话,又再劝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两位王爷原本就不干净,不然怎么会被皇上抓住真凭实据?所以说,他们也是罪有应得,娘娘真的不必过于自责!”
仙真没有抬头,伸手拭去眼角泛出的泪水,静静说道:“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做了什么事,我自己心里清楚!不过,就算为了仙琴下无间地狱,我也在所不惜!毕竟,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说到这里,她突然变了腔调,身子瑟瑟发抖。
“只是元叉,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我千不该,万不该,让他成为我的妹夫!”
青莲望着她叹了一声,在旁劝道:“娘娘不是也常跟奴婢说,人各有命,这是前世就注定的。”
这番话说得仙真既无奈,又悲凉,她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我总觉得,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接下来,他恐怕还会做更可怕的事……”
午后。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朝着京城洛阳的方向疾驰。
坐在马车里的元怿,神情痛苦地捂着胸口,手使劲撑着车壁,车身剧烈地摇晃,快要使他吃不消了,他只觉得喉口处涌上一抹腥甜,越来越紧,伤口却是撕裂般地痛,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下一下用力划拉着自己的皮肉。
忍住……忍住!只要过了洛水就好了!他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着,并不时抬眼朝车窗外望去,只见两旁的景物不停向后飞掠而过,他的面色似乎稍稍平静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声马的嘶鸣,接着,车身一个剧烈的震颤,整个马车突然停在荒无人烟的旷野上。
元怿的心脏也跟着骤然停了一下。
很快,车帘就被一柄长剑挑起,满脸胡须,身穿黑衣的车夫阴森地冲着他笑:“王爷,咱们到了!”
“到了?”元怿随之冷冷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元叉这等背信弃义的小人不会真的将我送回洛阳!”
车夫的声音冰冷刺骨,仿若从地底传来:“我家主子也不想为难您!可是,若不将您除去,整件事情就无法真正平息。所以,也只有委屈王爷了!”
说罢,他举剑便朝元怿刺去,眼睛直直盯着心脏的位置。
元怿脸色陡然一黯,想要躲避,奈何身子沉重得就像被千斤巨石压迫着,无法动弹半分。
毕竟伤得实在太重!
就在那一瞬间,车夫的利剑划破带着余热的空气,如闪电般劈向他的心口,他本能地啊地叫了一声,随后又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不过这次发出惨叫的却是想要杀他的人。
那人重重地倒在血泊之中,车帘外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属下向王爷请安。”
元怿不由得长长地舒了口气:“李荣、郑勇,还好你们及时赶到。”
两人立刻回道:“属下一直暗中保护着王爷!”
元怿渐渐平静下来,伸出手,轻轻挑起车帘道:“很好,咱们回京吧!”
李荣与郑勇互相对望了一眼,又再次请示道:“王爷打算如何处置这名车夫?是否留下尸体,保留元叉的罪证?”
元怿顿了顿,淡淡地摇了摇头:“不用了,就当没有这件事情,对任何人也不要讲。”
“王爷!”李荣和郑勇忍不住惊呼起来。
元怿没有去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却将目光投向窗外无垠的原野:“你们不会明白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去动元叉。”
“为什么?此人罪大恶极,而且几次想要置您于死地!”李荣心有不甘地又劝了一句。
第122节:洛水湛湛弥岸长(10)
“因为……”元怿的眼底像蒙上了一层雾气,“有一个人,我不想让她因为这件事受到任何的伤害。所有的危险不测,我宁愿替她去背!”
邙山营地,皇帝元恪下达了提前拔营的命令,急急走进大帐。
那里,青莲带着几名小宫女,已经开始收拾行装往马车上搬,仙真依然静静地坐在角落,看见元恪出现在面前,也仅是起身简单地问了个安,眉眼之间,透着慵懒无力的神色。
“怎么了,身上还是不舒服吗?”元恪见她这样,不仅没有责怪,语气里反而添了几分关切。
“没事的,比上午好多了。”仙真敷衍着说。
元恪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心疼地说:“回京以后,朕再让几名医术高明的御医给你会诊一番,待会儿,也让人在车座上多加几块褥子,这样坐起来舒服!”
“真的没事,皇上不必挂心!臣妾也知道,今天出了不少的大事,您一定也累了!”仙真在他怀中微微动了一下。
“是的,他们谋反!”说到这里,元恪的双臂不由得加重了力度,“只可惜都是些没用的家伙,胆大包天,但是能力不足!”
正说到这里,帐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不好了皇上,咸阳王他……他……”
“他怎么了?”元恪回头望向帐外。
帐外的人喘着气说:“咸阳王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挣脱绳索,打昏守卫,逃走了。”
元恪瞳人一缩,眼里差点喷出火来,立刻下令道:“立刻派人去追,谅他再逃,也不可能那么快渡过洛水,若是擒住后再敢抗命,就地正法!”
“是!”帐外的一群人领命立刻离去,大帐里又变得静悄悄的,四周寂静无声。
仙真一言不发地站在元恪身后,望着他的背影,竟觉得如同深渊一样望不到尽头,那一刻,她几乎要窒息。
这些男人,明明已经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仍像世俗女子喜欢鲜花珠宝那样地迷恋着它追求更多。鲜花总有更鲜更美的,珠宝也有更昂贵更华丽的,而欲望永远没有休止。
殊不知,那看上去如此诱人的权力,却能吞噬掉任何一个靠近它的人。灵魂,生命,乃至你所拥有的一切!
到头来不过是两手空空,死于非命。
隔了不久,洛水畔便传来消息,咸阳王元禧被御林军逼得在岸边挥剑自刎,此后,其王府中的眷属凭吊他,还为他写了一首歌,据说一直流传到了南朝。当时,北人在江南者,闻此哀歌,莫不洒泪。
可怜咸阳王,奈何作事误。
金床玉几不能眠,夜起踏霜露。
洛水湛湛弥岸长,行人那得渡?
第123节:争夺太子风波起(1)
第十二章 争夺太子风波起
一
在一片暗潮涌动的气氛下,皇上的御驾低调地回到了洛阳皇宫。
才刚刚迈进宫门,就见迎接的队伍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奋力挣脱身边的侍从,飞也似的跑到仙真面前,将她双腿抱住,眼中泪光盈盈:“我总算等到你回来了!”
仙真低头一看,正是她一直记挂的太子元昌,一时间,所有的思念、心疼,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她不禁伸出手,一把将他抱起:“我们不过去了两天而已,看你就哭鼻子了!”
元昌抬头瞟了她一眼,语气里充满埋怨:“你们在外面玩得开心,哪知道我在宫里有多闷啊?”
仙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孩子毕竟是孩子,怎会知道大人的世界在光鲜的表面下隐藏着多少黑暗,这回他若是真跟着去了邙山,还不知会被吓成什么样子。不过她并不想解释太多,只道:“我当然知道你闷,所以待会儿到我那儿去,我让青莲做梅花糕给你吃,好不好?”
“嗯!”他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是刚一抬眼,元昌的目光却突然撞上不远处正从龙辇上走下来的父皇,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方向,元昌不由得浑身一颤,再也不敢吱声。
元恪一眼便洞悉了这孩子心里的想法,又望了望仙真,却没有多加阻拦,唇角轻轻一扬道:“罢了,今天朕也就随你们去了……”
元昌这才如获大赦,脸上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元恪望着他开心的神情,目光微微一动,表情也有所缓和下来。
此时,刘腾又轻轻凑到他的耳边道:“皇上,各宫的娘娘们可都迎在这呢!”
宫门前的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寂静无声。
元恪连眼都没抬一下,只是摆摆手道:“让她们散了吧,各自回宫。”
圣口一开,所有的妃嫔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一种失落的神情。她们为了迎接皇上,不少都是三更时分就起床梳洗,打扮得光鲜靓丽,却无法吸引皇上多看她们一眼。不少人恨得牙根痒痒,暗地里不知诅咒了仙真多少遍,光是那目光,就能噬人!
然而人群里,却有一位迎风而立,静静地不发一言,丝毫不为所动。她,便是如今宫里人人都要敬畏三分的高贵嫔高英。
她的贴身女官香绡,望着仙真抱着太子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瞳人一缩,又忍不住煽风点火道:“娘娘,这贱人身边既有太子又有皇上,可着实比以往嚣张了许多。明明知道您即将受封为后,见了面也不过来请安!”
“随她去吧!”高英淡淡地回道,“花纵然开得再艳,又能如何?总有枯萎的一天。我如今已经想得极为通透,我真正想要的,只有一样,其他什么也不在乎!”
是的,只有权力……
只有权力才会永远鲜艳,永远让人追索迷恋。
只要她能成为大魏的皇后,那么不管他喜欢的是谁,每夜进谁的寝宫,大位旁边的那个位置,永远都是她的,没有人可以取代!
隔天的朝会上,咸阳王、北海王等谋反一事被正式诏告天下,元恪下旨查封他们的家产,该赐死的赐死,该发配的发配。由于他对元氏皇族已经不再信任,便一并罢免了很多宗室的官职,却加封高肇为尚书令,领吏部、冀州大中正,并赐婚自己的姑姑高平公主与他为妻,一时间位高权重,无人能出其右。
很快地,高英也顺利通过手铸金人的考验,受封皇后。
这魏都洛阳的上空,似乎已经悄悄变了天。
这一日,北魏皇宫中鼓乐齐鸣,祥光万丈,绵延的红地毯由天华宫一直铺到光极殿,整座皇宫如同浸泡在红色的海洋之中。
这一日,也正是崇宪皇后高英的册封大典。
四更天起,经过沐浴、熏香、更衣一系列烦琐的仪式,盛装齐备,她在十二名女官的服侍下,乘着凤辇,驶过华丽的红地毯,朝光极殿款款而去。
与此同时,后宫里所有的嫔妃、命妇也都要穿上朝服,备上厚礼前往同贺。仙真身为从二品的充华,同样也不例外。宫门外才刚刚敲了四更的鼓,青莲就领着一群宫女走进寝宫,一边唤她起床梳洗,一边又将各式的钗环摆到面前让她挑选。
然而,揉着惺忪的睡眼,仙真似乎一点也提不起兴致,只是懒懒地说道:“这些衣服、首饰看着就让人累,青莲你行行好,少给我戴一些吧!”
“这怎么可以呢?!”青莲立刻提高一个声调,“这可是皇后的册封大典,哪宫的娘娘不是盛装出席,咱们若是打扮得寒酸了,岂不遭人耻笑?”
说着,她便冲两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按住仙真,自己亲自上阵,替她上妆……
承香殿的上空顿时回荡起一阵阵的尖叫声。
等到一切齐备,她们乘着车来到光极殿的时候,殿门前的汉白玉石阶上早已密密匝匝地站满了人,既有内宫的公主嫔妃,也有外廷的文武百官、王公贵族,还有前来观礼祝贺的各国使节,一片衣香鬓影,珠翠环绕。
礼仪官过来领着她和青莲站到指定的位置,周围全都是各宫的嫔妃,大部分都是头一次见面,一见到仙真出现,她们便互换了一下眼神,开始交头接耳,发出轻微的喁喁声。
就在这时,总管太监刘腾出现在台阶最高处的露台上,高亢的声调几乎要刺进云里:“皇后娘娘驾到——”
人群里先是爆发出一阵异样的骚动,随后又突然寂静下来。
不多时,就见一辆由八匹龙马拉动的华丽凤辇缓缓停在光极殿前的广场中央,穿着金黄色皇后朝服的高英踏着金阶,从凤辇上徐徐走下。
第124节:争夺太子风波起(2)
她目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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