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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心-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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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赤身教主身为元婴者,眼神也流露出和我们一般难以置信的神sè。
弥子瑕也发出了赞叹;
“姬真人的手段不下那个昆仑的林道鸣呐。终有一rì,你们昆仑能回复当年和剑宗平分天下的格局。我的五毒教会站在你们这边。”
他的态度比我初进阁时谦退了不少,似乎也是今天第一次领略到姬琉璃的厉害神通。
配了这件衬体的羽衣,屠苏婉整个人的气质立刻从妖媚焕发出清雅来,就像宝莲洗径红尘的污泥,绽放出一层层的光芒。
屠苏婉的神情还残着一丝错愕,仿佛娼寮中的卖chūn女忽然被满朝文武逢迎为贵妃娘娘。随即她的媚态尽去,转为庄容,从姬琉璃的膝头跳开。
“小婉谢过真人。如果,小婉还能为真人和昆仑多做点什么,小婉也不会推迟。”
“哪里。剑宗执天下道术牛耳有数百年之久,又得了仙苗如雨的中土大部。我宗要和剑宗争短长,时rì方长,还需要诸位道友襄助。”
姬琉璃转望我和南宫。
“两月前,我本来在dì dū家和族中后辈论道。云梦事起,掌门师兄托我全权料理此间事情。我不会强迫自己宗门的人做什么,你们都是修真者,现在不伏王法管,以后不伏天地管,爱做什么想做什么,都由你们的xìng子。柳子越不高兴去云梦汇合龙虎宗除妖。柳子越说昆仑在西荒清净无为了五百年,门人去一是卷入了中土的是非,二是怕功劳被剑宗抢去,三是惜自己的命。他是这站的监督,他不去,其他人不想去或者不敢去,我也由着他们不去。“
他把玩自己的麈尾,
“不过,有趣的是,原剑空你是我几月来第一次遇到要去云梦,而且大声讲出来的昆仑门人。你既然去,不妨鼓动下庄内的门人一起去。如果你把他们都鼓动起来,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或者我们能在荆州道西和龙虎宗一道抢了林真人的功,甚至挫挫他威风。”
姬琉璃优雅地笑起来。
………【第一二八章 团结(三)】………
“无事你们可以下去了,我还要写一卷《黄庭》送友人。”
姬琉璃言毕,一个木傀儡娃娃领我和南宫出阁。
我和南宫缓缓踱出后院。既是因为真人在院我们不敢造次,我心里也在默默盘算姬琉璃话中的蕴义
——姬真人只是说让我随自己心意处事。他并没有言明站在我这边,更没有半点意思允许我用他的名义去鼓动庄内的门人。
如果我不能拉众人入伙,姬真人仍会继续冷眼旁观荆州道西的讨伐吗?
我回顾渐渐在视线隐去的后院——我们入阁的时间并不算长,只一会儿,充当姬琉璃仆役的那只灵狐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仿佛我瞥见的九尾狐只是我一时的错觉。
但我既没有心魔发作,也没有被施幻术。
我神智明朗通达,所见所闻俱是真实。
——世界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同样没有两只一模一样的狐狸。身为金丹,我的目力明察秋毫,即使只捕捉到狐狸的背影,但从我看到的背影和体态判断,和过去坠星洞天我养的绯红衣形神酷肖。
我的心中暗cháo汹涌:如果那九尾狐真是绯红衣,就是说小芷她也到了中土!我记得绯红衣曾说,他在dì dū有本家的狐狸亲戚,带绯红衣回到本家,我和小芷会得不少好处。
——我总要设法和那头赤狐谋面私谈,问他慕容芷的事情。现在不是我和小芷见面的时刻,但我要了解她的近况行踪。
“看来,姬真人一直想钓出点是非,只是数月来找不到称手如意的钩线,所以在波月庄韬晦待机。我想,原兄是上天送给他的宝贝钩线——他心里其实痒得很,迫不及待要找个敢担事的门人跳上前台,代他出面和林真人掰掰手腕玩。”
南宫打断了我的游思,向我传来神念,我听他仔细分析,
“庄内昆仑的门人有数十金丹,原兄要是率领他们和龙虎宗汇合,你背后有姬真人支持,燕采霞做臂膀,就是征云梦中哪方都不能轻视的势力。在剑宗与云梦中人的争斗中,你大可以左右逢源,游刃有余——这次事成的话,你蒙姬真人的青眼,昆仑的这数十门人也从此攥在你的手心里,和你休戚与共。”
南宫不愧是诸侯之子,略思索下就能点破局面。
我吐吐舌头,
“你说破了姬真人的谜面,不怕他割你舌头吗?”
“本来姬真人就无所谓说破不说破,只看你敢不敢担当。”南宫淡淡道。
——要是我真能鼓动二十八昆仑门人前去征讨云梦,再有姬真人撑腰,可就不必顾虑林真人会追究我擅自脱离他节制了;到时取回南宫之心,我也不怕剑宗的人突然生出变故。
只是这条路一旦选了,再不能回头——出篓子的话,姬真人完全能袖手把我甩出去。
我长长舒了口气,眼前一片明朗,心底清楚大半。
“再议。我想先去探视琳公主。和她出生入死这么久,不知不觉琳公主的xìng命也挂在我心头了。”
我心头忽然浮起昆仑门人间方才不胫而走的流言,有些不安起来,我郑重叮嘱南宫,
“南宫你的嘴巴一向紧,刚才我讲她的这些好话你不要传。我对琳公主也没有结道侣的念头。”
“攀附琳公主,对原兄不好吗?”
南宫意味深长地望着我。
我脸倏地红了——我自然不会对南宫讲,我另有心上人。
“和小母老虎无论做世俗妻子还是世外的道侣,万一我有了其他女人,是要被她追杀的。”
我嘻嘻笑着掩饰过去。
……
颜若琳养伤的偏院是一座隐在幽篁竹林的小院。三位波月庄的金丹中层门人外松内紧地踞住三角。我一人领逢蒙入内,要给红衣少女一个惊喜。
未入院中,我就嗅到了灵药的味道,然后听到红衣少女一如往常、神采奕奕的欢笑,
“姬师叔过去找的仆役童子不是奇蠢,就是贼滑头,这次怎么换了你一个小狐狸?你是道兵院在籍的灵狐吗?”
我不由自主收敛气息,透过漏窗把赤狐的相貌看得分毫不差。
“……小狐斗胆禀告神仙姐姐,我是dì dū轩辕家的远房子侄。”
气在筑基层次的赤狐低眉顺眼地在案上用白玉药杵捣药。炉灶煎药的火候弱了,赤狐就用柄小芭蕉扇轻扇几下。颜若琳的小腹和前胸都缠了布带,外面随意披了红袄,散漫地靠在月洞床里问小狐狸话,
“轩辕家?啊,你原来是青丘嫡脉,出身天下第一的灵狐名家。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学轩辕家的其他狐狸读儒门书,修天狐道,反而到姬真人手下为仆呢?”
“我叫轩辕绯红衣。神仙姐姐叫我绯红衣就是。我是轩辕家的疏远族人,族长捎我去dì dū的清贵公卿之首姬家做小厮。姬真人在今年妖cháo时节过dì dū旧宅,看我手脚勤劳,肯做事情,就向姬家家主要了我,提携我在他身边伺候。”
的确就是绯红衣。
我手心激动地攥紧,一丝气不觉泄露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把心cháo按捺。
红衣少女往墙外喊,
“原剑空,你躲墙外看什么,进来吧。你带的灵熊是哪里的?”
颜若琳自己点漆眼珠一转,
“呀,我想起来了,你是逢蒙!当时原剑空还为你和我打了一架,现在他倒不这么凶蛮了。道兵院主把你养的脱胎换骨了。过来,蹲下,让我这个主人摸摸。那个,有坏人讲我会欺负你。我和你拉钩,以后不欺负你。不让坏人说我们主仆间的闲话。”
她向我嘟了下嘴,
黑白熊乖乖溜过去,由着颜若琳撸他毛茸茸的毛。
我也无暇去纠正红衣少女嘴巴里的颠倒是非,趁他们打闹,我把绯红衣逮个正着,不让他的眼神回避。
闪避不开的小狐狸只好语气干涩地和我搭话,
“这位仙长看我的眼神好奇怪,莫非我是你的什么熟人?”他的语气听上去非常惊讶,毫无造作之感。
我被他唬了一下,随即想我和小芷分别以来有许多曲折,确实不便在他人面前详说,就用神念问他,
(“绯红衣,离开东大洋的白云乡后,慕容芷和你经历了什么?你知道慕容芷现在哪里吗?我们找个时间地点单独谈下。”)
绯红衣茫然地摇了摇首,喃喃道,“这位仙长好多怪话。”
他对我恭敬施了一礼,
“小狐还要为姬真人煎五石散,修炼rì程也紧。仙长如果有事情要见教,不妨在这里教诲小狐。至于大洋大海,小狐只在古书里读到过,平生从来没有踏出中土神州一步。”
绯红衣的神情毫无伪诈,我忽然闪过念头——这头小狐狸难道被抹除了之前的记忆?
赤狐向红衣少女也施了一礼,把小炉和捣药器皿不疾不徐地收拾干净,悠然走回后院,真像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哈。原剑空,你看傻眼了吧。不要以为灵兽里只有地藏狮子、逢蒙飞熊这样膂力见长的家伙;也有比人类的双手更加灵巧的族类,九尾狐就是。道书说,人类得到天地清浊两气的平衡,所以人类是万物灵长,人形最适合修真。可其他的好处天道就不会让人类占全了。姬真人新收的这头小狐狸,在炼药炼器上的天赋,比一半以上昆仑的笨蛋都高。”
红衣少女得了称心如意的飞熊灵兽,心情大好。她不顾自己没有痊愈的金身,执拗地要驾逢蒙上天走上一圈——筑基境的飞熊,全力飞翔的速度已经能达到三倍音速了。
我把内心深深的怅然若失压抑下去,勉强笑了下,
“你欢蹦乱跳就好。恩,晚上我要干两件大事,帮衬我一下。”
“什么有趣事情呢?”
“第一件,扁柳子越一顿;第二件,给庄内的昆仑门人,派送集体福利。”我下定了决心。
“期待。”
颜若琳在天上明媚地笑了。
………【第一二九章 团结(四)】………
清夜中波月庄的桃李园风景独好,柳子越在园中设宴,邀请我们三人并且庆贺颜若琳痊愈,滞留庄内的其他门人也赴宴聚会。
我听红衣少女讲——“修真者忙时修炼,闲时玩乐”是昆仑宗的信条。
过去做海盗的时候,我随父亲办过很多筵席,应付这种场面不在话下——酒、女人、兵器、好马、珍玩、赌博、蹴鞠、生死相搏……这些局上的话题我都能聊出些门道。
我唯一的疑虑是:自己并非自小在宗门学道,读道书不多,腹内文章只有母亲教过的世俗儒门典籍,生怕昆仑山的人笑话我的谈吐格调。
可一旦开宴,我的这点小小担忧就被吹的干净。
近半数的试炼弟子是西大荒洲选拔来的碧眼金毛夷狄仙苗,能说一口熟极而流的dì dū话已经十分难得。这些门人对世俗的儒门典籍只知一二,阅读范围不出道门常见的《道德》、《黄庭》、《南华》诸经;余下华夏门人的兴趣多半在于实修,对纸上文字也不大关心。
我的弱项立刻隐去,就眉飞sè舞地和众人扯起试炼见闻和斩妖经历。我熟读演义小说,深谙七虚三实的说书人奥义,把自己一路历练讲得抑扬顿挫,一波三折,忽悠地众人兴致极高。我讲的世俗里玩乐,个别头次入世的门人甚至闻所未闻,连珠似地问了我许多问题。
琳公主在昆仑地位崇高,平常对待宗门长老也倨傲得很。但这番和修为不如她的资浅门人应酬,她倒出乎我意料地讨众人喜欢。本来颜若琳就不是淑女,公主的姿态既能拿起,也能放下。她在席中大碗喝酒,随意讲些五sè缤纷的笑话,像是豪爽至极的大师姐,完全和众人打成一片。
南宫则低调地和昆仑门人交际,浑然一位守礼的书生。他是星宗门人,大概不想喧宾夺主。
酒过三巡,我交换来不少九难试的消息,大致摸清了庄内门人的道心志向和所学神通。
那些夷狄门人前几站是在西荒的绝地与人邑历练,后几站要经过中土的繁华都会开阔眼界——据夷狄人讲,西荒第一大城天方比起金陵、凌牙门这些中土大都会还要逊上一线;天方城以下,其他更不足论了。
我要去的绝地白驼山和天绝谷,也有华夏弟子先历练过来。他们提醒我在白驼山的地头要留意山中老人和他的沙漠大盗,那里是天下第一刺客团体的据点;天绝谷则最好在白昼通过,rì落潜踪——那地方原来是古战场,不散军魂无法胜计,近代成为鬼宗基业。戌时过后鬼将骑骨马、擎魂幡,率领队队鬼卒yīn兵巡逻,有时到rì出东方还不退去。
——至于龙蛇大泽,众人和我一样受阻于荆州道西,不能前去。我们的见闻都来自过往典籍和口说,我们的向导不巧也没人去过龙蛇大泽。
庄内二十八金丹里有三人年龄到了两个甲子,还在金丹下层徘徊。如果这番九难试还不过,他们只能自认和仙道无缘,回西大荒洲谋一个小国之王或者大国宰相,追求富贵享乐,寿考善终;另有若干门人酒酣时老实坦诚——仙道难证,自己跻身内门,只是为在昆仑学得更高深的道法神通后回世俗光大家业。
有一个叫马飞黄的夷狄弟子佼佼不群。
这个金发碧眼、鹰钩鼻子的胡儿二十五岁,在第四站晋升为金丹中层,现在修为比他的向导还厉害几分。他有门武技叫“电光影里chūn风斩”,听其他人讲比剑宗以快剑著称的金丹都毫不逊sè。我说到dì dū热闹繁华的时候,其他夷狄弟子难掩憧憬之sè,独有他冷笑。
“小马哥,你是西大荒洲哪里的王子和贵族吗?你是见惯了花花世界吗?”
我嘻嘻笑着劝酒。
“不。被昆仑拔为仙苗前,我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养马奴隶,看不到出头的光。现在我是修真者,知道世界上哪个去处的繁华都与我无关。我不过寄居在一具将死的皮囊内,眨眼就逝去。只有勇猛jīng进,早rì证道才是迫切之务,哪有什么闲暇顾恋外面的风景。”
一些弟子脸面红赤,被他言语戳中道心。马飞黄的向导脸sè铁青,“你这个新人口不择言,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马飞黄对这个内门弟子的话置若罔闻,嘴角不屑地翘起。
柳子越传我神念,
“这个马飞黄是数年前掌门师叔为西荒一个大国禳除旱魃,偶尔邂逅推荐入门。他十八岁才开始修道,进境神速,xìng格也相当桀骜。现在历练到第八站,他的向导已经奈何不了他。这个马飞黄还迫不及待要去龙蛇大泽完成最后站试炼,私自串联不少试炼弟子要入荆州道西。幸好我公开向庄内的门人讲明:我们昆仑无为,不介入中土任何是非;谁敢妄动,我就不给他这一站的勘合。这个马飞黄才停止了私下动作,只是一味发莫名的牢sāo。”
我眼睛一亮
——荆南道西的征伐是修真者难得逢上的除魔盛举,历练和战利品丰厚,对修真者的诱惑极大。包括我在内,庄中的试炼弟子只有四个下一站必经龙蛇大泽,其他人大可以抽身遁离这里。但那么多门人滞留疫区附近的波月庄内,他们的心思不问可知——有剑宗充当征伐主力,他们也很想随在后面得些便宜。
他们之所以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一是被柳子越拿试炼资格威胁;二是怕人少力弱,在征伐中丧命或者吃亏,期盼有个领头人物护持他们;三是揣摩不透昆仑大人物的心思,害怕介入征伐会走忤逆了昆仑宣扬的“清净无为”。此外,向导们还担心被渡人院落下一个不务正业的评价。
马飞黄虽然有挑头的意愿,也拉起了一些人,但他自恃强者,把另一些也想随众的弱者踢走,所以没有成气候。
我福至心灵地向马飞黄一笑,向众人谈起我的看法,
“小马哥的话偏颇了。《南华经》讲逍遥是各得其所适。你的资质非凡,当然仙道有望;很多师友没有你那样的禀赋,难道白修道一场了?修真界和世俗界的门人互相扶持,昆仑才能屹立天下。入世的门人做王侯将相,既光大宗门声势,也奉给宗门仙苗和诸般供养,贡献不下只顾一己修行的门人。当世龙虎宗就有上官天泉入世,凭一己之力拯济中衰的龙虎,功业难道不大?小马哥,你把想入世俗的门人看得太轻了。”
我并不以为在场金丹门人可以和翩翩父亲这样闻名遐迩的元婴上层者相比,但是我涂的这层金让被马飞黄贬损的门人面上生光,仿佛他们也一瞬间代入成上官天泉那样伟大的人物,他们看我的眼神好感大增。
马飞黄张口结舌,要反驳我几句,但是这个夷狄人肚子没有文章,一时竟无词以对。
“原师弟讲得太jīng彩了。”
柳子越带头微笑鼓掌,他居然取出一个小册,把我讲的话记录下来。
我眨了下眼睛,接下来我的话估计要让柳子越笑不出了。
我叹了口气,带着感伤说,
“今晚小空我和诸位昆仑师友过得很开心。琳公主伤愈,过几天,我就要和诸位过别了。下次和诸位把酒言欢,大概要在昆仑山了。”
柳子越奇怪,
“我特意查阅了原师弟下面几站的路线。你下一站是龙蛇大泽,必经荆南道西,剑宗林真人正在清除路障。你走不得。那你要去哪里呢?”
众人也疑惑望我。
“去荆南道西,征云梦中人。”
我把这十字咬得斩钉截铁。
柳子越嘘了一口气,笑了,
“我原来以为师弟是境界稳固的金丹,没想到这几坛酒就把你醉得不轻。”
“我不醉。那我再重复一遍:去荆南道西,征云梦中人。琳公主、南宫世子、这位地藏、逢蒙,会和我一道去。”
红衣少女郑重对柳子越道,“柳子越,我是原师叔向导。按门规,向导随试炼弟子的意愿修正试炼方案,我支持原师叔的决定。”
我挠了下头,
“柳长老,你不会不给我颁发瘴林站的勘合吧?”
——如果柳子越颁发,那他就不能再用勘合威胁其他试炼弟子;如果他咬硬嘴不颁发,我就把他打倒,捉住他的五指,在所有试炼弟子的勘合上按下他的手印。
柳子越的眼睛滴溜溜转动,口yù动不动。
我从纳戒取出自己的勘合,问南宫要了个印泥,一把抓过犹豫的柳子越的手,在“石子明”的印旁按下了柳子越红彤彤的手印。
“我也跟着你去荆州道西,我要用电光影里chūn风斩去杀金丹上层、金丹巅峰的妖邪证道。过了龙蛇大泽,我就能晋升内门弟子。啊啊哈啊哈。”
马飞黄不管他向导的啰嗦,跑到柳子越那里,也把柳子越的手印按在他的勘合上。马飞黄猖獗大笑,把自己盖满了八个印的勘合收起,走到我一边。他的向导没奈何地叹了口气,也走到我的右侧。
接着,有两个试炼弟子互相对视眼sè,也把自己的勘合按上柳子越的手印,走到我这边。一个是金丹中层,叫步余忠,另一个是隐隐有突破迹象的金丹下层,叫步余孝。他们的向导随即过来。一齐站到我的右侧
三个在金丹下层徘徊了两甲子的试炼弟子,也和他们的向导走到我这里。不过是站在我的左侧。看来,他们这三个较弱的家伙平常没有少受马飞黄奚落,即使立场相同,也不和马飞黄合流。
“原师弟,我们资质有限,在九难试屡次败北。但在红尘里打滚,也练就不少趋吉避凶的手段。我们跟着你讨伐云梦,是看重你能同情弱者,也有强者的本事。这次我们和你结个善缘,来rì你腾云直上,可要照拂我们和我们的族人。”
“一言为定。”
我明确回答。
柳子越忽然如梦初醒,高声对余人喊,
“诸位试炼门人的勘合,我柳子越不会截下。你们要随原剑空去云梦就去云梦!”
顷刻之间,我身边团聚了二十四位试炼弟子和向导,总共十四个金丹中层和十个金丹下层。
柳子越身边只余下四位金丹中层的内门弟子,原来一直随他主持波月庄事。三个是不娴战斗的炼药师,一个辅助战斗的阵法师。
柳子越望了下他身边人,意味不明地吹了个口哨,
“看来,大家都很想去云梦城送命啊。我也只好在这里坐看你们做鬼,多年修行化为灰灰了。”
“柳师兄,你太长邪魔的威风了。”
我截断他的话头,生怕他的话动摇我才凝聚的人心。我坚定地对二十四金丹讲,
“琳公主是金丹上层,有厉害的元婴法宝;南宫世子是震动宇内的豪杰,站在金丹巅峰的人物;这位地藏的实力白昼间不少道友已经领略,他也是金丹上层;我实力最逊,但也有元婴法宝护身。”
我的银蛇剑就不拿出来秀了,我向众人取出的是手头一枚银灿灿的名利圈,
“诸位看清,这就是上官天泉的元婴法宝名利圈!”
——其实现在我根本不能使用名利圈,但用来拉人入伙不错。
“啊,这居然是名利圈!”
“是啊,原来这是上官侯爷那对龙凤双环!和开启武道时代的那把十音飞刀齐名!”
二十四金丹中有识货的道友赞叹起来。
“原师弟,名利圈是一对,另一枚在哪里?”有人问。
红衣少女得意道,
“当然在我好朋友上官翩翩那里。”
“龙虎宗的人也来了吗?”
“不错。龙虎宗的荡魔院主燕采霞在从征云梦的队伍中等待我们。我们不止二十九人,加上龙虎宗门人,我们足有四十余金丹,还有他这样的元婴中层强者照拂。”
我回答,然后补充了一句,
“跟着元婴者斩杀点落单的妖邪,这对我们金丹还不容易吗?”
人群笑了出来。
柳子越身边的四个金丹中层面面相觑,一个阵法师忽然问柳子越,
“柳长老,原师弟既能担事,办事也牢靠。我们有强者照拂,在荆南道西小心点,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而且,能分剑宗的功,让中土的人知道我们昆仑的实力,有何不可呢?”
三个炼药师不再等面沉如水的柳子越回答,也跑到了我这里,
“原师弟,算上我们,是三十二个。战斗中难免有伤病,我们来治疗诸位的内外伤。”
我诚挚地对他们三人说,
“三位是炼药师,必然深明丹道和祭炼之法。我还有一门自创的雷池锻体法门,结合《上清典》,可以帮助诸位提升修为,只是有很多待完善和补充的地方,三位能诸我一臂之力吗?”
“原来原师弟还有这样不可思议的法门啊!”
我向众人点首,
“这几rì准备征战,我会抽空帮助诸位锻体炼魄一次。诸位试了就知道。我看诸位有些离突破境界只差一线,或者用我的法门,还可以当即突破呢!”
人群又多了不少喜sè。
阵法师也跑到了我这边,只剩柳子越呆若木鸡地站着。
“算上我,是三十三个。原师弟,你和琳公主挑头,我们附议,联合去请后院的姬真人许可我们从征云梦!姬真人是受颜掌门之托来这里,他在宗内长老会的话分量也很大。你们有他护持,就不怕触犯宗门清净无为的方略了。”
我暗自偷笑,就是姬琉璃默许纵容我们昆仑的人在荆南道西放手大干。
“师兄提醒得极好,我原剑空谨记。”
“第三个名字就署我柳子越。”
柳子越一咬牙,也投到我这厢,
“任务重大,我怕原师弟的肩头太重,我做师兄的要替你分担点。”
我把攥紧的拳头放松开来。
本来我计划把仍要阻扰的柳子越扁一顿,但计划落空了。他到底还是识趣,见到我把众人团结一体,也把自己的原则扔在一边,随着我放手大干——只是柳子越毕竟怕事,他原来是一庄之主、此地监督,可以团结诸人,把名头署在第一。因为担心事败后的担当,把领袖诸人的位置让给了我。
我把杂思摒去。
无论如何,这一夜我大获全胜,手下有了三十二个金丹可供调遣。
去荆南道西,征云梦中人。
………【第一三十章 团结(五)】………
我领昆仑门人叩后院之门,小赤狐绯红衣领众人入院,
“真人已经知道诸位来意,诸位不必去厅堂,随我去竹林。”
宽袍大袖的姬琉璃在月夜的幽篁中寂寞抚琴,他见我们来,随手一招,竹上的清露幻成无数萤火虫,把竹林映成白昼一般。
我们随意围绕他坐下,我把众人联名征讨云梦妖邪的上表递给姬琉璃——连上柳子越,我给姬琉璃的上表总共有三十二个昆仑金丹的署名,我在第一。
姬琉璃看过我给他的上表,微微一笑,
“既然诸位门人达成一致,我顺你们的道心,由你们去。原师侄,没想到挑头的倒是你这个新入门的外门弟子,我宗的个别长老还没有你这样的魄力。”
柳子越低头认错,我倒偷偷瞥见他原来还有些忐忑的神sè大定,
“姬师叔,弟子一定尽心辅佐原师弟,保佑我们门人此行不出什么凶险。”
姬琉璃漫不经心地噢了一声,
“诸位,斩妖除魔也不是看花赏月那样的清闲事情,不要把征云梦想得无风无浪。离琳公主恢复如初还有几rì,你们趁这几天稍微准备下——作为师叔,我本来该赐你们些符宝防身,可我不是多宝童子,从dì dū出来没带什么东西。就是这张琴,也是一时无聊画出来。”
他轻笑着敲敲桐木琴,诸门人不胜赞叹。
“乐器不过是抒发人籁的假借之物,乐师真正求证的是妙音;就像修真者借金身而证元神,**不过皮囊。师叔举手投足间就给我们上了一课。剑宗林道鸣就是执着于好琴,把那张淑世之道当做宝一般,虽然他到了真人境界,我看他比起师叔不拘一格的潇洒就劣了。”
柳子越拍起了马屁。
“林真人的成就我是很佩服的。修真者要xìng命双修。诸位不要学柳子越把肉身偏废,畸求yīn神,那是空中楼阁,水中捞月——至于这种幻琴,我只是找不到和林真人那样好的琴罢了。”
柳子越慌忙取出袖里小册子,也不管不顾其他人嘲讽和轻蔑的目光,如最恭敬的弟子那般把姬琉璃对他的批评又记了下来。
我暗自想姬琉璃自称一无所有,其实不还有那枝什么都能画出来的五彩笔?要是借到,足可应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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